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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车之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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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伙食做得相当随便,不但温故没碰,连仲世煌也只吃了两口。好在没多久耿颂平就送上热腾腾的碳烤大饼,一人一个抓着啃。

耿颂平看得心酸:“堂堂凌天集团大少爷,居然顶着一头包躺在病床上啃大饼啃得这么香。”

仲世煌嘴角抽了抽:“挺正常的一件事,怎么到你嘴里这么膈应人呢?”

耿颂平道:“你小时候,碗里少一块肉都不肯吃饭,看看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被他这么一说,仲世煌也觉得奇怪。这大饼还是糖做的馅,换以前,那是饿死了也不愿吃一口的,怎么今天这么香?

他瞄了温故一眼,温故两只白爪子抓着饼,专心致志地啃啃啃,一颗小平头上上下下地颠动,完全不见早前那一口半口的忸怩样,顿时觉得这饼虽然是糖馅的,但就是香啊。

仲世煌看温故的眼神让耿颂平很陌生,那淡淡的宠溺让他淡淡的蛋疼。但想到两个人刚刚死里逃生,建立革命友情也很正常,就释然了。

他说:“刚才你表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在赶来的路上,问我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码,还让我别告诉你,给你个惊喜。”他用“你表哥”来替代刘汉思的名字,显然是不认同他忙里添乱的行为。

仲世煌道:“他不是胃疼?”

耿颂平道:“我看是脑抽。”

仲世煌瞪了他一眼。

从小到大,耿颂平和刘汉思就合不来,三人从不在一块玩,有时候还暗地里拔河,拼命拿好东西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仲世煌目光瞟到温故身上,温故吃完大饼正擦嘴。

说起来,现在又加了个赵树青。在冷寂的夜为哭泣的他煮鸡蛋,在生死关头抓住他的手,虽然吸引注意力的方法很另类,但效果杠杠的。像现在,耿颂平还站在这里,自己胳膊腿都疼着,最需要的是睡眠,可眼睛忍不住地往旁边看。

仲世煌都觉得自己有毛病。

温故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嘴角粘着饼末。”仲世煌盯着他的嘴唇,眼神深邃,声音暗哑。

温故抬手擦了擦,没擦到什么。

仲世煌心怦怦直跳,情不自禁地抬起手……

“小心!”耿颂平在千钧一之际,接住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的仲世煌。

温故:“……”什么情况?

仲世煌:“……”两张床怎么离得这么远?!

耿颂平:“……”一定是他太累眼花,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泛起粉红泡泡?

吃饱喝足,仲世煌和耿颂平终于提起正事。

“那个人怎么样了?”仲世煌声音低沉,每个音节都透着股冷冷的杀气。

温故惊讶地看他。他见过仲世煌很多面,嗷嗷哭的,哇哇叫的,哈哈笑的,却没见过这样冷酷的。

仲世煌察觉他的错愕,扯了扯嘴唇,神色稍缓。

耿颂平道:“酒精超标,他一口咬定自己是醉驾,撞车是失误。我调查过他的背景,暂时只知道他叫胡胜才,本地人,在一家木材加工厂当司机。那辆车就是他们厂厂长的,这次是去锣鼓村送东西给厂长的母亲。”

仲世煌道:“和姓陈的有没有关系?”

耿颂平道:“陈是Y县人,这几年只来过Z镇两次,都是探望儿子,应该没有关系。”陈就是造成仲国强和刘晓玲车祸身亡的司机。

仲世煌沉吟:“那谋杀案呢?”

耿颂平道:“已经确认后山就是案现场,陈被扭断脖子致死,手法十分干净利落,双方没有过多纠缠。其他还在查。”

仲世煌思索片刻,突然道:“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胡胜才会不会是杀陈的凶手?”

耿颂平道:“凶手手法干净利落,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技巧和力气,如果胡胜才是凶手,那他的背景一定非同寻常。”

“看他撞车的疯狂劲就知道他在杀人方面有很强的心理素质。”

“当时他喝了酒,酒壮怂人胆。”

仲世煌道:“那孩子有消息吗?”

“还没有。”

“继续查。”

刘汉思八点多才赶到,一手提着十四寸小行李箱,一手抓着大衣,行色匆忙,一进病房就带里一阵冷风。

仲世煌猛然醒过来,皱眉看了看坐在另一张床上,捧着书看的温故,慢慢坐起来,喝了口水道:“表哥,怎么这么晚还赶过来?”

刘汉思放下箱子,整个扑倒病床上,伸手去摸仲世煌的额头。

仲世煌身体往后让了让,哭笑不得:“我是出车祸,不是烧。”

刘汉思讪讪地收回手:“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你知不知道我收到消息之后快急疯了!”

看着他焦急的神色,仲世煌放缓口气:“我没事。”

刘汉思道:“人抓到没有?”

仲世煌不想多说,淡然道:“司机酒驾,当场就去警局了。”

刘汉思嘀咕道:“怎么这么倒霉,你也是,姨父姨妈也是。”

仲世煌眸光沉了沉,眼角看到温故看过来,身体连忙往刘汉思的反方向挪了挪:“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刘汉思抓住他的手,“你受了伤,我心痛得要死。”

这样的肉麻兮兮的话,他和刘汉思以前没少说。他们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长年累月见不到面,通过一条电话线互相调侃是常事,可是想到温故在旁边看着他,仲世煌就莫名心虚。

他又朝旁边看了一眼,见温故仍聚精会神地看书,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好似自己的一切都引不起对方的兴趣。

“树青。”他提高嗓门。

温故扭头看他。

仲世煌本想让他给刘汉思倒杯水,但对着那双纯净的眼睛,心里的喜爱如喷泉一般噗噗噗地冒出来,话到嘴边就变成:“你渴不渴?让表哥给你倒杯水。”

刘汉思:“……”

温故:“……”

即使被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仲世煌依旧面不改色:“受伤的人要多喝水。表哥,你不介意吧?”

刘汉思能说什么?只能强笑着倒了两杯水。

喝完水,仲世煌立刻借口他舟车劳顿一路辛苦,叫来保镖把他送附近的宾馆去了。

刘汉思虽然不满,却也找不到借口留下,只好暗暗决定明天早点过来。

可惜仲世煌没有给他机会。第二天一大早,仲世煌就带着温故和耿颂平坐直升飞机回去了,不过他没忘了留纸条和保镖给刘汉思,大力赞扬当地碳烤大饼的味道,极力推荐他多留几天,吃好玩好。

刘汉思拿着纸条,气得浑身抖,捏着手机,脸色像霓虹灯一样变来变去,最后归为寂静。

仲世煌一回龙城,就被请入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了个彻底。有仲敦善监督,他不敢糊弄,乖乖地听医生的嘱咐,一项一项地配合。等所有流程走完,他才现自己快一天没见温故了,找耿颂平问,耿颂平说他在家里休养。

仲世煌道:“怎么不给他也做个全身检查?”

耿颂平道:“我叫了,他不肯。”

仲世煌道:“他不肯就不做?怎么不见你对我也这么放纵?”

耿颂平道:“他没爷爷管着。”

“……”仲世煌道,“让他过来做个检查,就说是我说的,不肯就扣他薪水。”

耿颂平瞠目结舌道:“听说他薪水是我的。”

“你薪水是我的。”

耿颂平:“……”还真是。仲世煌这笔生意是他最大的收入来源。

仲世煌送仲敦善回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后打算回家,但仲敦善不放心他回去一个人,让他留在老宅养伤。他态度强硬,仲世煌只能妥协,让耿颂平通知温故去家里收拾换洗的衣服过来。

温故对现代服装搭配并没有什么概念,就一套套地往里装,想起仲世煌平时最常穿的是皮鞋,又塞了两双进去。

耿颂平没忘仲世煌之前的交代,先把温故送进医院,再去送行李。

仲世煌拿到行李,表情既无奈又好笑,这么大个箱子,里面竟然全是西装和衬衫,一件休闲服都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天要穿着熨烫得笔挺的正装养病,他就觉得腰板疼,只好让耿颂平去商场买几套。

温故的健康报告又过一天才出来,同样没什么大事,不过仲世煌还是给他放了个假。

同时,Z镇终于传来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那孩子的养母听说孩子的亲生父亲陈不明不白地死在山上,开口说曾经有个自称姓胡的中年男人来探望孩子,还带来了一万块钱。徐正伟拿胡胜才照片给她,她确认是同一个人。

坏消息是那个酒驾撞车的司机胡胜才在拘留所自杀。

仲世煌人在百里之外,不能亲自跟进,急得额头都长了颗痘痘。但经过这次事故,仲敦善对他一举一动看得很紧,别说再让他跑去Z镇,连搬回公寓都不行。

仲世煌知道上次的事情对仲敦善打击很大,一个字都不敢反驳,乖乖地呆在老宅子里休养。这些也就算了,最难熬的是——他已经两天没见温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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