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游乐场游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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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或许好久没有在学校晃悠了，每日忙得昏天黑地，再加上林凛一直走在她旁边，时不时地说着什么，那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充斥着她，干扰了她的思绪，让她几乎迷迷糊糊昏了脑袋，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于是，她带着林凛穿越鸳鸯林的时候，就听到树林边一声大喝：“那边干什么呢？”
她吓得一哆嗦，本能地说：“啊？”
一说完，立马就想抽自己一耳刮子！
这鸳鸯林是情侣幽会之处，从前大半夜的也有那种相约来干不和谐事情的情侣，虽说影响很不好，但这种事情也难以制止。学校对于“鸳鸯林”
的事情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去年省里新上任了一位省长，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重整学生新风气，专门成立了个督察小组，彻查省内各所大学的卫生和风纪，一时间是天怒人怨。
他们学校是处于省会城市的211大学，所以更是作为重点查得更严，一开始还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天天在每所学校检查寝室卫生，有没有人夜不归宿。他们学校更是躺着也中枪，尤其是重点蹲守鸳鸯林，所以这鸳鸯林慢慢地也就成了虚设的了。
她一个“啊”刚说出来，立马就有一个老师打着手电筒朝她和林凛直奔而来。
“这天都还没黑全呢，在这里干什么？”那老师眯起眼睛雷达扫射一样在她和林凛之间来回看。
“那个……不是……”她刚想解释，那个老师一挥手就给打断了。
他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瞅瞅她，再瞅瞅林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男同学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你说你长这么周正，咋就不干点人事呢？”
噗——老师您骂得真好，她无数次地想要这样骂他，可是迫于他是她老板的淫威一直没有得逞，今儿个您真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啊！
林凛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我不是……”
“我们不是……”
“什么不是啊！这都被抓了现行还敢说不是啊！那还要怎样才是啊？非要捉奸在地才行是不是啊？说，你们哪个班的？这个事情可是重大得很，必须上报。”
苏白见形势不对，一扯林凛的胳臂：“跑！”拉起他就撒丫子开跑。
如果不跑，等待他们的可就是通报批评。
林凛不在乎，可她还要在大学混啊。
那老师还站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们跑出老远了，才恍然大悟地一边叫着一边追上来：“哎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快给我停下！”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心里正乐着呢，突然间脚下一痛差点栽倒——坑爹啊！脚崴了！
她今天穿了一双小矮高跟鞋，走路时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她一撒丫子狂奔，这就出事了。见她“啊”的一声停下来，林凛赶紧也停下了，有点紧张地过来问：“怎么了？”
“脚崴了。”
他蹲下身来看了看：“嗯，好像肿起来了，还能走路吗？”
苏白试着踩踩地，疼！
林凛皱着眉头，蹲下身子替她揉了揉，看她疼得不行，收敛了原先有些轻佻的样子，有些严肃认真地道：“我背你，上来。”
苏白扭捏着不想他背，可林凛固执得很，且理由也足够充分。
“下午是你背我，现在我还你又怎么了？”
苏白听了，的确也是这个理，不能只让她辛苦，再加上小饭馆在学校东边，离这里可要走个对角线呢。
于是她看看林凛，再瞅瞅自己的脚，再看看林凛，再瞅瞅自己的脚。
他被她看得浑身毛，退离她一步远，眯起眼睛防备地问：“又怎么了？”
她干笑两声，咳咳，他似是恼怒了。
林凛都这样说了，苏白也不再扭扭捏捏。她趴在林凛的背上，只能感慨：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啊。
下午还在想怎么报仇，结果晚上林凛就做了这个苦力。
想到这儿，苏白心情大好，抬头仰望天空，月朗星稀，却是有别致的美丽。她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吟道：“今晚这夜真好，不用自己走路更是爽。”
林凛无言以对，磨牙霍霍，真想把这折腾的女人给丢在地上。果然，给了她杆子，她必定会往上爬。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部分是苏白说，林凛呵呵笑，冷笑，不屑地笑……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走到了校门口旁的小餐馆，因为过了饭点，小饭馆里也没有其他顾客。苏白来这里多次了，显得熟门熟路，一进门就叫了句：“何阿姨。”
出声那一刻，柜台后的老板娘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看到坐在一旁的苏白，显然极其熟悉地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那么迟还没吃饭？”
苏白不好意思地挠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凛，状似埋怨道：
“这不是想阿姨做的饭菜了嘛，饭点的时候人太多了。”
老板娘当即被哄笑了，目光落在苏白身旁，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她注视了几秒后，瞬时惊喜地笑了。
而林凛也温和地回望她，顿时屋内仿佛所有的光都亮堂了几分，蓬荜生辉般。
他上前一步握住老板娘的手，也跟着叫了句：“何阿姨，我又有机会尝您的手艺了。”
老板娘顿时喜极而泣，一个劲地点头，连道三个好。
她看着林凛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最终还是止住了，她匆匆去拿了两份餐具。这时候，苏白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她打量地看着林凛，不确定地问道：“你来过这里？你和何阿姨很熟吗？”
苏白会来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的饭菜着实物美价廉，二是小饭馆老板娘太过可怜。她听闻，老板娘的儿子也曾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但在一次见义勇为中失去生命，而老板娘却在儿子的出事地点，也就是校门口开了这家饭馆，迎来送往，看着每一届如她孩子一般大的学生入学又毕业。
对于这段故事，苏白有些心酸，所以她经常过来这里吃饭，纯当照顾下老板娘的生意。
她没想到，林凛竟然也知道这里？
她看着林凛，却觉他的神色有些惨白，目光暗淡了几分。他极其怀念地看着这里的每一桌每一幕，眷恋得很。他低沉地开口，语气中是浓浓的自责和内疚。
“那次意外出事的是我和他两人，他在最后一刻推开了我。他很优秀，当时我们要去一个大公司参加面试，不出意外，他一定可以进入，甚至青云直上……”
林凛仿佛是想起什么过往，双眸开始血红，苏白现，他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现。
他说的那个“他”，莫非就是何阿姨的儿子？林凛是那次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所以他的生命是用何阿姨的儿子换来的？
一时间，苏白唏嘘不已，这段过往太过沉重，她开玩笑般轻佻的语气也收敛了，反而转手握着他的大掌，摇头道：“都过去了不是吗？何阿姨没有怪你。她看到你还很开心呢。”
她这不是在说谎安慰林凛，只是她看得出来，何阿姨对于林凛的出现是欢喜的，或许下意识里，她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但林凛明显还困在这事中出不来。他摇头，带着猝不及防的哽咽：“出事的最初几年，我都不敢踏进这里，就怕想起他，更怕何阿姨那悲哀的目光，后来我才有勇气进来。在这里，我才能放松自己，不让自己活在内疚中。”
苏白点头，看他这么说知道他自己是能想通的。也是，林凛是什么人，他又怎么会因为一次生死就一蹶不振呢？
何阿姨很快便来了，苏白很明事理地闭嘴，不谈伤心事，反而笑着说道：“阿姨，你不知道，我可爱吃你做的饭菜了。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好难吃，淡得都没味了。”
这么一说，何阿姨又是一阵调笑。
林凛感激地看了眼苏白，对她的话语表示了赞许。
苏白在这里吃了太多次，也不用看菜单，脑中直接有了几个菜名。
她转过头问林凛：“你能吃辣不？”
林凛含蓄地回了句：“尚可。”
苏白也不矫情地推三阻四要别人点单，直接喊出了几个菜名，每一个全都与辣有关：辣子鸡丁、麻婆豆腐、杭椒牛柳、毛血旺。
她每说一个菜名，何阿姨就下意识地看一眼林凛，更几次三番想开口打断苏白，但看到林凛一脸平静的样子，她静默几秒思考了两人的关系后，也眉开眼笑地走开了。
苏白继续和林凛说着学校的一些乐事。何阿姨的事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苏白这才脑袋慢半拍地想起，林凛是她的学长，对学校的事情更该了如指掌。
林凛或许是因为在小饭馆里，说话也没有平日里的不正经，也不欺负苏白了，只是顺着她的话题讲，絮絮叨叨地和她讲解学校曾经生的故事。他语调平缓，不疾不徐，仿佛在讲故事般引人入胜，让苏白沉浸下去，一时间也忘了在前十多分钟两人还打打闹闹。
这一刻的相处，可以说是两人从认识以来到现在最和谐的时刻。林凛除去了那些光环，更收敛了刻薄的性子，不得不说是个极其有魅力的男人。
他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开口，为苏白解惑，会很贴心地在苏白喝茶岔了气的时候，抚着她的背，关怀备至，更拿纸巾贴心地抹去她衣服上的水印。
他温热的气息撒在苏白耳边，有些痒，有些怪怪的，但却让人心驰神往，屏住气息不敢打扰他。
“林凛……“何阿姨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苏白的思绪，她仿若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立马羞涩地缩回身体，不敢看着林凛。
她刚刚仿佛陷入了林凛所营造的世界般，那一刻，仿佛所有花儿都开了，春光明媚，让她不愿从中清醒。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抬头看了眼林凛，看到对方点头朝她示意，苏白又是一阵激动，有激流在四肢流动，酸麻不已。
何阿姨上了菜后，在苏白强烈的要求下也坐在一旁，陪着说话。苏白是个能哄人的，一些话说得好，惹得何阿姨不断地笑着。
林凛对此也是喜闻乐见，但在最初却是诧异地看了眼苏白。
苏白懂他的意思，朝他扬眉示意，心中哼唧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人知道感恩和怀念。”
这一顿饭吃得很欢，但苏白却觉林凛明显有些不在状态，说是她请客，但他吃得很少，仿佛味同嚼蜡般。苏白看不下去了，直接挖了一大勺辣子鸡丁放在他碗中，示意道：“大男人干吗小口小口吃。何阿姨做的菜很好吃的。”
何阿姨想开口解释，林凛眼尖地瞄见，微微低头拒绝。他将苏白所夹的菜一口吃下，待入腹后，赞道：“你的品位不错，知道这里好吃。”
苏白一听恨不得摇尾巴表示高兴。
饭吃到一半，苏白觉得这气氛不错，但是却缺了一样东西。她和林凛说了几句，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一走，满屋的热闹仿佛都被带去般，徒留下林凛和何阿姨相顾两无言。好半晌，林凛嘴角咧开个笑容，用着最平和的语气开口：“何阿姨，你过得很不错，那就好。”
“林凛，我知道你介意什么，怕我触景生情，怕我看到你会难过。
可是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他一样。他救了你，我和他都不会后悔。”何阿姨说这话时有些倦意，她看着林凛，满脸心疼。
她知道他自责得很，为了补偿，他总是偷偷在后面帮助她，可他就怎么不懂，她死了一个儿子，但是却可以拥有他这个儿子呢？
林凛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沉默得很，脸上的笑容也淡去了。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嗯，我知道。阿姨，对不起。”
何阿姨捂着嘴，撇过头去。
酸涩在心中蔓延，但林凛却不忍让何阿姨也为此痛苦。
因此他安慰道，语气坚决得很：“阿姨，您一直是我的亲人。”
何阿姨这才破涕为笑，也有了时间说别的事。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不赞同道：“你也不小了，是该有女朋友了。苏白这人不错，你和她如果在一起也是很好的，只是你没必要这样求全。你明明碰不了辣，一吃就会得红疹，你又何必这样呢？我想苏白也是理解的。”
苏白这人喜辣，越辣越好，她给何阿姨叮嘱的就是放好多好多辣椒，即使何阿姨有心为林凛着想，但是辣椒却也没少放。
她叹息，显得极其无奈：“苏白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你待会儿把要吃的用水涮涮，好歹好受一点。”
何阿姨还在说什么，站在门外的苏白是听不清楚了。她两只手各拿着一瓶啤酒，显得极其震惊。
林凛不能吃辣？他会过敏？
苏白脑中忽然想起刚刚林凛面不改色地尝完所有菜的样子，没有一丝勉强和不耐，仿佛吃辣于他是最天经地义的事。
透过门缝，她能看到林凛正襟危坐的样子，她想着前一刻他的温柔，和她不自知的伤害，忍不住鄙视了自己。
她怎么就那么浑蛋？这不坑人吗？
苏白忽然觉得自己对于林凛特别愧疚。虽然他下午这样欺负自己，但他也是一个曾经受过创伤，又对某些事至今耿耿于怀自责不已的人。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计较那么多，这不是很小家子气吗？
苏白极其恼怒这样的自己。
她默不作声地推门进去，闷声将啤酒放在一边，打开自己先喝了一口。
林凛见状直接去拦，苏白不让，哼声道：“我口渴，别拦我。”
林凛坚决不退让，抢过她手中的瓶子，自己先喝了。一罐酒入腹，凉意十足，腹中更隐隐疼。林凛强忍着，坚持道：“女孩子别喝酒。”
苏白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吃菜。只是吃了第一口，她便咋呼道：
“何阿姨，有没有热水啊？好辣，啤酒和辣椒混在一起果真好难吃。”
说着，她接过何阿姨的水壶，直接倒了一大碗，将要吃的菜全都泡一遍过一遍，再尝了一口，这才满意道：“哎，这样还不错哦。林凛，你也来试试。”
她将所有几乎都淡了味的菜装碗递给林凛，努嘴示意道：“别和我客气，说好我请客的。再矫情第二顿饭不请你吃了。”
林凛双眸幽深地看着她，乖乖接过，眼中晦涩不明，似是有亮光闪现，但一瞬间就熄灭了。
可林凛知道，他的心恐怕是平静不了了。他看了一眼吃得正欢的苏白，心中暖流涌过。
嗬……这个知道疼人的姑娘，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