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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若是伤了, 你莫要乱动,这些事情,由着我来做。”

程祈宁说完, 格外认真地垂下头去,用手接过了唐尧手里的小瓷瓶, 仔细给唐尧上药。

唐尧先是惊讶, 后来垂看着程祈宁乌黑油亮的旋,长臂一展,将程祈宁拥住。

心口窝上有药,唐尧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只轻轻拥着,无边的欢喜被他藏在了自己那双微眯的桃花眼里。

她的指尖是熨烫的, 只是还热不过他的胸膛。

程祈宁在民风开化的江南长大, 自是比韶京寻常的大家闺秀胆子要大些, 唐尧不避着她袒露衣襟,初时的羞赫过后,倒是坦然了许多。

性喜书画,程祈宁也曾经偶见过了不得的画作,时人谓之春.宫.图,她好奇,记忆图案又记得清楚, 那画上的情形便像是印在了脑子里一样。

横陈妙体不见衣衫以蔽, 那些画上的男子的身子赤条条的, 但是这些人除了瞧上去除了胸平了些, 与女子身子似乎也没什么不相当的。

可今个儿见着唐尧的,程祈宁方知这差别在哪了。

换做女子,身段如柳,四肢像是梦一样轻软,而他这胸膛倒像是石头一样坚硬,还是在炎炎夏阳下晒了几个时辰有余的石头,还有些烫手……

小瓷瓶的药见了底,程祈宁的脸颊上也像是贴了桃花一样,粉粉淡淡的。

她想收回手,却没唐尧的动作快,小手被完全握住。

唐尧从怀中拿出了条方帕给程祈宁擦拭着五指,一个一个擦拭过去,他唇边始终带着笑,只唇角有些白。

程祈宁看着他唇边泛着的苍白,细眉拧着:“你先别顾我,你先告诉我,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不严重,他怎会在到了雅间的时候一趔趄,怎会在与大哥交谈的时候总有一副忍耐着痛苦的模样。

唐尧察觉到他手中葱直细白的小手在往外抽,握得更紧,强硬地用手帕擦拭完程祈宁手上的药污才肯放。

他道:“这伤确实是小伤,无关紧要,今个儿你帮我抹了药,许是一两个时辰之后便好了,你别太在意。”

见程祈宁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唐尧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念念不愿意信,可是想着日日来为我敷药?”

他将襟口拢了拢,却显得衣衫之下的胸膛将露未露,有些撩人,压低着声线贴在程祈宁耳畔说道:“你若不介意,那我自然乐意极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还将程祈宁的手往自己的身前拉。

程祈宁比不过这人的厚脸皮,她甩了手,垂下了脑袋去,脸颊边上刻意放下的几缕碎飘了飘:“信你了。”

程祈宁羞得要命,心里头却也甜得要命,脸颊上的头忽然被唐尧握在手里把玩,她听见他轻声叹道:“念念你怎么这么小。”

程祈宁不解其意,反问道:“你也不过比我大了几日罢了。”

他是没比她大多少,只是他把前世今生活过的光阴都加起来,已近百年,当真是大了她许多。

“我们都还小。”唐尧忽然笑了,年岁小便年岁小吧,虽说不能明日便将她娶回去,总归是在她尚在豆蔻的时候就将她定下来了,从此结相伴白头,倒也不错。

听见外头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唐尧的手一松,问程祈宁道:“你大哥是不是还在外头等着呢?”

他该知道有这程祈宁是跟着程祈君出来的,程祈君一向小心谨慎,程祈宁不可能是自己偷跑回来的。

程祈宁点头:“方才见你和大哥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对劲,我有些放心不下,就回来看了看。”

唐尧微愣……他还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

只是程祈宁是为了他回来的……唐尧的眸眼里笑意满满,揉了把程祈宁的头,问道:“那现在可是放心了?”

“不放心。”程祈宁摇着头,“待到明日,你要告诉我你的伤势怎样了,不然我不放心的。”

“明日我有要事要忙,如何抽得出时间去告诉你?”

要事?程祈宁蹙了蹙眉,忽忆起唐尧和大哥提到的明日要来程府提亲的事,脸上桃花色更深了几分:“哦。”

“不必担心我。”唐尧启唇说道。

他想让程祈宁把他放在心上,是想让她喜他爱他,而不是让她日日牵挂于他。

程祈宁点了点头。

唐尧眉目间染上笑意:“很乖。”

……

唐尧护着程祈宁将她送下了楼,又看着她上了马车,再与程祈君说了几句话,便目送着程祈宁的马车离开。

唐尧送别程家兄妹的场景被许多人瞧见,那些人瞧着这位京城最是混不吝的主儿对着程家兄妹是这么一番尊敬模样,再看看唐尧看向那程家姑娘时目光有多缠绵珍重,一个个都对前几日流言里头提到的更加认定。

前几日程家二房搬出东宁侯府,福宁长公主去送了厚礼,要知道能让福宁长公主瞧上眼的人本来就少,能让她以礼相送的更是凤毛麟角,这程家搬迁的事被她这样记挂,这程家在长公主心中的地位自是极高。

那时候便有人猜这长公主是看上了程家姑娘,想让程家姑娘做自己的媳妇了。但是有些人不这么觉得,安国公曾经表态过对那些睚眦必报的人的不喜,明嘲暗讽当年小肚鸡肠用不入流的手段报复于宫妃的程子颐,显然是不喜欢程家,怎会让程祈宁来做他的儿媳妇?

众说纷纭之下,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一个个都乐意在茶坊间谈论这件事。

再等到唐尧被□□,这议论立刻就变了,先前他们想着是安国公可能不满意程家姑娘,现在看,倒是有可能是人家程家看不上唐尧了。

只是这唐尧终究还是安然无恙地被放出来了,看起来也和程家兄妹的关系都不错。

唐程两家的亲事,有谱!

茶楼里头的人议论纷纷,在角落里听着的薛平阳几乎要将自己的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长公主去程家送礼,他心有不甘,却还是打算按捺不动,却因着这茶坊间的闲言碎语,终于在心里卷起了滔天怒意,一时昏了头,竟是提早出了手。

大楚皇帝的反应比他预料到的要好,只是他没想到,大楚皇帝都起了疑心了,竟然在把唐尧关了几日之后,就讲唐尧放出来了?

而程祈宁的大哥竟还亲自将唐尧邀约出来。

程祈宁也来了……

他气不过,才会与唐尧当街起了冲突。

他不该这样的……

唐尧并非善类,他若是想扳倒他,须得养精蓄锐,缓缓图之,怎会是一次出手便能扳倒的?

薛平阳有些后悔,更多的是为这街上的人议论的唐尧与程祈宁即将定下婚事而感到的焦灼,唐尧中了毒,他也遭了唐尧的打,身上脸颊都痛得厉害。

心里疼得最是厉害。

……

七皇子这厢正在花楼里歇着,身边有两个花娘伺候着。

忽然又袅袅娉娉进来了个身段婀娜的,走到了七皇子的身边说:“清音回来了。”

七皇子眯了眯眼:“找到薛平阳了?”

这几日薛平阳瞧起来有些不对劲,似乎还与他父皇说过什么,他心里存疑,奈何派了几个手下去查,却查不出任何异样。

七皇子想着清音机灵,便让清音去查。

这清音虽是个女子,却比一般的男子都知分寸会进退,更是灵巧,办事很是妥当。

清音的眼角挑起了几分不屑:“他今晚,在西市口那儿,与安国公世子碰头了。”

七皇子眼睛眯起的弧度更是危险了起来。

清音继续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西市找人问问,许多人都瞧见了。”

“殿下您这位谋士,可是个有心眼的。”清音走到了床榻边,将那两个花娘赶走,自己缠着七皇子的脖子,“他在西市口,同安国公世子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七皇子揽着清音的细腰,手指在她的腰际摩挲了两下,“清音宝贝不是说,薛平阳是与唐尧在西市口碰头了吗?打一架哪算的是碰头了?”

清音笑着用手指去戳着七皇子的胸口窝:“正是因为这样,才说这谋士是个有心眼的。”

清音继续道:“他这叫障眼法。”

“何意?”

“许是他察觉到殿下对他的试探了,才想了这法子,打消殿下的疑虑。”清音忽又一笑,“可惜他的手段仍是稚了点,我见多了他这种手段,看上去他是与安国公世子起了冲突,其实这安国公世子可一点伤都没遭,薛平阳下手轻着呢!”

“殿下若是不信,明日派人去看看唐尧,就知道清音说的对或不对了。”

七皇子的胸膛里出了轻蔑的一声轻哼,他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清音得意笑了,低声道:“这样的人,殿下可留不得。”

“不留。”七皇子轻吻清音的红唇,“都听清音的。”

现在正是宁杀三千不留一百的要紧时候,若是在薛平阳这里出了错,那他这么多年谋划的大业就毁于一旦了,无论如何薛平阳都留不得。

待到七皇子离去之后,清音脸上的笑意冷却。

再等半个时辰,确定了七皇子不会折回来,清音离开了自己的屋子。

她在与人约定的地方见到了在等着的广陌,动作利索地走了过去,拱手行礼。

动作没了在花楼里头的妩媚,倒有一股子江湖儿女的洒脱在。

清音说道:“七皇子对薛平阳以起杀心,你可以回去,告诉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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