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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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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允调整好麦克风, 戴上手套口罩和防尘眼镜,解石开始。

弹幕安静下来, 大家全神贯注地看贺允擦石,人数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已经从开始时的几百人蹦到了五千人, 而且还在不停的增长,

这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被吸引的路人粉好奇点进来贡献的人数。

从顶部开始, 擦石机一点点磨薄丑陋的皮壳,在即将露出玉肉的之际,弹幕里又热火冲天的讨论了起来,打赌贺允能这次能开出什么样的珍品。

是的, 他们对贺允赌石的技能无条件信任,能被贺允看上的一定都是极品。

这时, 贺允也听到后台有提示音,一个ID为“我爱鹤鹤”的网友送给她一百个金瓜子。

贺允第一次直播, 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止, “谢谢大家,不用送礼物了。”

她知道网友送她一块钱, 税扣掉一部分,网站再抽走一半,她根本拿不到多少, 而且她也不缺钱, 真的不需要大家破费。

谁知道她不阻拦还好, 越阻拦送礼物的越多, 噼里啪啦的她竟然收到了上千的礼物了。

贺允哭笑不得,有一个字母君直接扔给她一个金西瓜,价值五百块钱,惹来一群人膜拜土豪。

贺允无奈:“真的不用送礼物。”

【这是定金,鹤鹤这块石头开出好东西的话给我留一件!】弹幕完,又一连十个金西瓜。一下子花了五千五百块。

贺允:“……不用刷礼物,想买的话直接联系我就行。”

或许是贺允的态度太坚决,刷礼物的人真的少了,大家开始弹幕互侃,猜测这个“丝瓜”打开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林瑞珍大学就出国了,现在在国外上班,她一直很喜欢翡翠,可国外推崇钻石,有钱都没地方买,无意间刷了一下国内新闻,竟然让她找到了一个买好翠的好地方,还和水军对骂过。

她听说贺允开直播了,本想着进来刷几个礼物搞好关系的,却被贺允阻止,她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贺允本身就有钱,直播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大家说说话,送礼物应该没什么用。

她于是安静的等待,希望能在第一时间预定下自己喜欢的饰。

那层薄薄的皮壳也被磨掉,终于露出一块指头肚大小的玉肉,却并非满色,而是像钛晶一样,有丝丝缕缕的带状物整齐分布在水晶一般的玉肉内,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丝状的色彩并不是金色,而是娇嫩动人的浅绿,少了两份满绿的厚重尊贵,却多了几分水晶的纯净灵动……

这种翡翠贺允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在拿到这块“丝瓜”之后她就查了资料,大概能确定这叫“金丝绿翠”,是金丝种翡翠的一种,市面上比较少见,极富收藏价值。

见弹幕中有人问,贺允开口解释道:“这应该是金丝绿翠。金丝翡翠的价值主要由丝带决定,丝带粗,或细且致密,排列均匀规则,颜色明艳纯正为佳,反之为次。这块就窗口来看的话,质地细腻,水润通透,应该能达到玻璃种,丝带细密,分布均匀,色阳且正,是金丝种的极品。不过到底怎么样还要等全部擦开之后再看。”

最后一句纯属废话,贺允早就检查过,内部气流循环往复,一丝不乱,无纹无裂无杂质,是名副其实的珍品。

听见贺允解释,弹幕全都在祈求上天保佑,其余地方也一定要这么完美才好。

擦石机启动,沿着窗口的一边继续往下,暴露出来的玉肉越来越多,全都和窗口处一样,丝带细密,沿着顶部顺流而下,像瀑布一样拉出无数条干净清晰的绿色丝线,移动时似乎有金色的光泽自翡翠深处折射而出,衬得这碧绿的丝带恍若蘸着金粉,怪不得名曰金丝绿翠。

等贺允把皮壳全部剥开,露出长约二十五公分,状若长茄子一般的翡翠原料时,观众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茄子得多少钱啊?】有人弹幕问。

下面有人回复:【六年前香港苏比拍卖会上,一块重约三百克的满绿翡翠观音拍出了一亿四千万的天价。我觉得还没有鹤鹤的金丝种好看,而且鹤鹤这块估计至少一公斤重。】

接下来有人生动的描述了这到底值多少钱。【至少200000000软妹币,后面的零已经让我看花眼了。】

之前给贺允刷金西瓜的林瑞珍看到这个弹幕摸了摸汗,她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买得起了。年收入一百万美元,在珠宝界简直连屁都不是。

有弹幕问贺允,这块金丝翠她准备做成什么,卖不卖。

贺允回答:“做成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的话可以留言告诉我。”

五花八门的答案飞快出现在屏幕上,有说镯子的,有说福瓜的,有说四季豆的,有说雕成龙的……最可怕的是有人说雕成按|摩|棒。

贺允认真的回答:“按|摩|棒不行,没有实用性,也不具观赏性,会影响收藏价值的。”

于是大家又针对“翡翠雕成按|摩|棒到底是否会降低其收藏价值”这一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贺允坐在电脑前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花易打过来的。

“小允,你搬家了?”他问。

“嗯。”

“我这几天去了缅甸一趟,那破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我一直没上网,你没有遇见麻烦吧?”

贺允:“没有,我很好,新房子也很漂亮,你有空了可以来玩。”

花易的嗓音里立刻充满笑意,“好啊,不过这两天不行,我爷爷要去帝都一趟,我得跟着,等回来了我去找你。”

“好啊。”

“那好,说定了。我爷爷在叫我,不说了……来了来了,别叫了……”

贺允刚挂了电话,霍思成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问金丝绿翠出售吗?

贺允说暂时不确定,说如果出售的话会第一时间联系他。

这块翡翠她是一定会出售的,但却不准备卖明料,贺允想雕一个大件,剩下的做几个小玩意儿,小东西留着自己戴或者卖,大件就要出售给收藏家或者大的翡翠商了。

等她打完电话,回头一看,现弹幕又换了话题——话说,鹤鹤说的按|摩|棒和我们说的按|摩|棒到底是不是一个东西?

贺允:“……”

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直播结束,把“茄子”锁到保险柜里,贺允去看自己的小狗。

“大王……小乖乖……快出来……”

她在屋子里叫着小狗名字,可却没有一点动静,贺允一慌,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她在屋子里找了一遍,现一楼的纱窗被打开了,她连忙跑出去联系物业,说自己的小狗跑出去了,问能不能调监控看看。

没一会儿就有保安来敲门,说看到一只小德牧跑到了贺允屋子后面的别墅里,他们已经联系了那家房主,房主说狗在他那里,但是要求贺允自己去领,说完,保安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谢先生养了只大猫,你看见了别害怕。”

贺允这才意识到,那只“不太友好”的“大猫”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来到那家大门前,门锁自动打开,她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和自己院子里的精巧的装饰不同,这个院子比自己更大一些,却很少花草,只种了几棵大树,游泳池的水倒是湛蓝清澈,非常干净,可她一进来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贺允不确实是不是她太敏感了,但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强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一闪而逝的黑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寒意从尾椎骨直往上冲,冲到头皮,头皮也麻了起来。

贺允快走两步,小跑到屋门口,站定安慰自己,不要怕,这里住的估计是一个怪人,孙先生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再说如果真有危险,保安肯定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进来的,那个黑影应该就是这人养的那只“不太友好”的宠物。

贺允稳住情绪,惊讶的现门是开着的,她还是敲了敲门,问:“我是小狗的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汪汪。”里面传来两声叫唤,贺允心中一喜,是大王在叫。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主人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贺允应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和自己家全木质的装修风格不同,出现在贺允面前的是一片冷硬的大理石,屋子里装饰很少,她又走了两步,越过玄关,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猫窝?或者是狗窝?

“吼——”一声猛兽的低吼突然传来,贺允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张似虎似猫的猫科动物的脸,它体长近一米,四肢粗壮,尾巴短翘,獠牙微漏,目露凶光。

贺允彻底被吓呆了,一瞬间忘了反应。这和自己想象的“大猫”完全不一样,它简直像只小老虎!

接着,她听到一声轻笑,“小猫,回来。”

那只猛兽才不情不愿的退了回去,卧到一条穿着家居服的修长的腿旁。

贺允顺着腿往上看,自家大王正舒舒服服的趴在腿上,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顺毛。

“大王!”她叫一声,狗狗站起来,晃了晃身子,跳下来屁颠屁颠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贺允一把把大王抱起来,这才抬头,看到斜靠在沙上的男人忍不住微微闪神,怀疑她看到了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披上了人类的皮囊。

“吼——”又是一声低吼,贺允回神,有些脸红,她还是第一次看异性看得呆住的。

“谢先生,我家大王麻烦你了。”刚才她听保安说过,这家主人姓谢。

男人眼里闪烁着笑意,懒洋洋的,“不客气,这狗挺有灵性,不像市面上买的,哪儿来的?”

贺允拍了拍挣扎着下地的大王,道:“朋友送的。”

“孙彬彬?”他挑眉。

贺允摇头。

“哦,是张岩?”

贺允:“……原来你们都认识。”

“我叫谢知微,他们两个没提过我吧?”他终于报了自己的名字。

确实没有,贺允老实的摇头,看着那只躺在谢知微脚边打呼噜的大猫,迟疑一下道:“只说过你养了一只‘不太友善’的宠物,让我不要过来。”

“哈哈。”他笑,手摸着大猫的背道,“小猫是比较凶,看好你的‘大王’,这次若不是我现的早,估计你就要到小猫肚子里找了。”说着,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贺允一眼,吓得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手里的狗,然后他又笑了。

他好像在故意逗自己,贺允微恼,告辞:“谢谢你,我走了。”

谢知微做了个“请”的手势。

抱着大王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问:“你养的这是什么?”

“山猫。”谢知微站起来把懒洋洋的大猫抱到贺允面前放下,自己也蹲下,抬头冲贺允笑道,“来,小猫,给漂亮的小姐姐摸摸,我们可是很乖的。”

贺允心痒了,尤其看着大猫懒洋洋往地上一趟,半眯着眼的模样,心更痒了。

“来吧,我按着它,不会咬你的。”谢知微抓住大猫两只爪子,在手心里抖来抖去,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

贺允非常没节操的向大毛团子屈服了,蹲下放开大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大猫厚厚的肉垫子,软软的,热乎乎的,充满弹性,毛绒绒的,似乎比自家大王的手感还好。

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大猫一起一伏的肚皮,更热更软更滑了。

谢知微含笑的目光从她的小虎牙上挪开,看着绕着贺允脚边转圈的大王,笑了。

贺允过了一把撸大猫的瘾,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谢知微不知真假的邀请她以后带着大王来找小猫玩。

贺允答应了。

等贺允一走,他松开手,大猫跳起来冲他一阵龇牙咧嘴,见他没反应,懒懒的钻进旁边的窝里了。

没一会儿,谢知微手机就响了,他低头一看,笑了。

接通。

“喂,张队长好啊。”他笑眯眯的。

对面一阵气急败坏的咒骂,“谢老三你神经病!为什么把大王眼里的监控摘了?”

谢知微挑眉,“我不摘留着让你监视我?说吧,又是我家的谁这么大脸面,请得动张大队长。”

“你少自作多情了,监视你有个屁用?你有什么值得我监视的价值?”

“哦?不是我?那你监视个小姑娘干什么?”

“国家机密。”

“那好吧,你接着装。”装一次他拆一次。

张岩气得牙痒痒,想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拿谢知微这个神经病没办法,打打不过,无赖无赖不过,只能躲着走,她才不信谢知微真以为这个监控是监视他的,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随便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过几天梁家翡翠展,你家老大肯定会出现,你好自为之。”说完,张岩就挂了电话。

谢知微把手机往沙上一扔,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明白了,贺允和家里那个老不死的有关系。他脸色不太好,又是因为帝王绿?!

农历十五,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天气就阴沉沉的,可这丝毫阻挡不了人间的热闹。

梁家博苑,豪车遍地,衣香鬓影,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被热情的迎到里面,个个笑容满面,热闹极了,周围围着记者,咔嚓咔嚓的记录下这一幕烈火烹油般的场景。

这是本地珠宝行业的龙头梁家次举办的珠宝展。

博苑内,人群议论纷纷,据说本次除了会展示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宝之外,还有一支帝王绿手镯,据说是梁家董事长梁建业老先生亲自去缅甸开的石头,就出了这么一支极品。

“帝王绿?拍卖会每隔几年就会出一件,也不是很稀奇啊。”有人小声道。

“呢件可唔一样。”反驳的是个英俊的男人,操着一口港味儿浓郁的普通话,穿了一件花衬衫,打扮得很另类。

被反驳的女人翻了个白眼,不忿道:“不就帝王绿吗?我家也有。”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家的系死的,这个系‘活’地。”

女人嗤笑一声,懒得和这没见识的乡巴佬抬杠。还活的?愚昧!

男人也一脸不屑,总有自以为是的人觉得别人愚昧,事实上,呵……

已经八点五十五分了。

梁爱国走上主席台,对着话筒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诸位在百忙之中莅临博苑,我是梁家长子梁爱国……”

梁爱国在外面招待客人,梁建业站在幕后,在人群中找了一圈,蹙眉问:“谢家人来了吗?”

“没有,刚才给谢家大公子打了电话,说是还在路上。”梁爱华回答。

“贺允呢?”

“也没……”话刚出口,两个女人相携走了进来,梁爱华眼睛一亮,道,“咦,来了,和张家那个的女儿一起来的。”

梁建业:“都安排好了吗?”

“爸,你放心,全都安排好了。”

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梁爱国也看到两位女士相携走来,年轻一些的正是贺允。

在场的客人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一眼就落到那条满绿的翡翠项链上。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个短女人身上戴的那套满绿饰应该就是前几天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爱情环”,据说是某人特地定制出来送给自己的女神的,这样浪漫的爱情故事,加上这套饰迷人的色泽和款式,试问哪个女人不心生艳羡。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心里喜欢也会表现得太明显,便矜持的移开视线,去看另一位,这一看,彻底挪不开眼了。

这个女孩只要十几岁模样,穿着一件齐肩的粉蓝色小礼服,头松松挽就,耳朵上戴着一对儿金丝绿翠的小耳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冗余装饰。可就是这两件小小的饰品让这群见惯了好东西的上层人士看红了眼。

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耳饰款式,这对耳饰竟然采用了最耗材料的镂空雕刻,雕成了一个精巧至极金丝镂空小玉球,沿着绿丝的方向纵向雕出一条条纤细的“栅栏”围在一起。这还不算,最奇特的是里面竟然用金线坠了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在浅浅的金绿色中熠熠生辉,简直像是一对儿小灯笼。

由于偏浅的色泽再加上个头不大,是以没有第一时间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但一旦被人看到,便叫人眼热不已。

谁都没有见过这样另类的雕刻方式,更无法想象一颗黄豆大的红宝石是怎么塞进这几乎没什么缝隙的小球中的。

这样的奇思妙想,这样的雕刻技术,着实让人惊叹。

在人群中招待客人的梁若冰兄妹也看到了贺允,梁若冰眼神闪了一下,“哥,你看着贺允,我去告诉爷爷。”

梁若珺应了一声,看着贺允眼里闪过惊艳。

目光往下,落到她精巧平直的锁骨上,再往下就是礼服的布料,他失望的嘘一声,不过这对耳环还真配贺允,纯净灵动的金丝绿翠和明艳动人的红宝石结合在一起,将少女的纯洁和娇艳彻底烘托了出来,那种生动且不落俗套的美丽足以打动任何异性。

他一直不支持杀了贺允,这么勾人的美人儿就这么死了,太浪费了。

因为脸上的伤疤还没痊愈的王思雅不好意思露面,带着帽子一直待在角落里看着梁若珺,此刻梁若珺闪烁的眼神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一回头,就看到了贺允。

一瞬间,疯狂的嫉妒和毁容的恨意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站起来,直挺挺的朝贺允走过来,顺手拿起餐桌上摆着的水杯,冲进人群,像是着了魔似的只想报仇,把她的脸撕烂看她敢敢不敢勾引若珺哥!

她听见有人议论:

“这是谁啊?”

“短的那个好像是张恺英的女儿,当兵回来了,另一个……”

“另一个是贺允呀,就是那个开出‘生命之泉’的。”

“啊,原来是她!我听我爸说过,那天她可厉害了,赢了梁……”或许是想起这里是梁家,女孩没再往下说,捂着嘴悄悄笑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窃笑,这件事情在珠宝界算是大新闻了,梁家丢了好大一个人,早就成了这群有钱小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个香港腔的男人低声问身边的人:“佢系贺允啦?”

“对,就是她。”跟在他身后的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开尔文,她就是我们向你提过的那个女孩,麦尔肯先生要的就是她。”

王思雅紧紧盯着贺允,她走得太急,撞到一个盛装的小姐身上,水撒到对方衣服上,被缠住耽误了一会儿,等推开人冲出人群,就见贺允身边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狠狠顿足,不远不近的跟在贺允身后。

“贺小姐,你真系好靓啊,我叫郝世昌,你可唔叫我开尔文啦。”

贺允看着面前故作绅士的男人,眉头微蹙,道:“抱歉,我听不懂香港话。”

张岩嗤笑一声,显然是在笑郝世昌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就来泡内地妹子。

接着又是一声嗤笑,略显尖刻的女声传来,“贺允,你除了能听懂土话之外也就能听懂普通话了吧,连粤语都听不懂,呵呵。”

这一声,显然是在嘲笑贺允了。

贺允回头,见王思雅款款走来,双手背后不知道拿着什么,她认真纠正:“我还能听懂英语。”

王思雅脸色一变,见开尔文问:“你又系边个?”又露出甜美的笑来,柔声用粤语道,“我系王思雅啊,有德医疗器械公司就系我家的啊。”

开尔文一脸傲慢的“哦”了一声,道:“嗰个传销起家嘅哦。”

王思雅脸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尤其听到周围低低的笑,更是恨得浑身颤抖,偏偏还无法反驳。

她家就是传销起家的,把几乎没什么科技含量的家用医疗器械通过洗脑老年人出售,就是现在,也依然维持着这种营销模式,这让自己家在富商圈里一直备受歧视。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梁家,这是她改变自己命运最好的方法,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开尔文对上贺允,脸上的傲慢消失,又变成了殷勤,换了英语,“贺小姐,我们可以英文交谈,你对香港有没有兴趣啊,香港是一个充满文化气息城市,我想邀请你去香港玩,可以吗?”

这时候,已经到九点了,梁爱国宣布展览正式开始,里面的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小桥流水,雕栏画栋。

所有展品,都在这里面。

“抱歉,我暂时没有去香港的想法,谢谢。”贺允拒绝这人热情得让人不适的邀请,只想尽快把他打走。

她跟着人群慢慢往里挪动,心神有些不定,她家的那支帝王绿,会不会就在这里面,带着自己父亲的鲜血,标上了梁家的姓氏。

开尔文赶紧跟上,“贺小姐,贺小姐,你知道吗,世界上最大的高端翡翠交易市场就在香港,每一场拍卖会都会出现让人惊叹的珍宝,你如果有意往香港展的话,我……”

那人还在聒噪个不停,贺允终于恼了,她回头,看着开尔文再谦和也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笑道:“开尔文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世界上最大的翡翠交易中心在中缅边境。”

说完,贺允跟上人群走了进去。

开尔文背后保镖一样的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郝,你用错方法了。”

贺允心不在焉的观看这些展品,梁家能成为当地珠宝行业的龙头并非浪得虚名,展品个个都极为难得,达到了收藏品的级别,这些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是能当镇店之宝的存在。

这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贺允,很多都是以前赌石是遇到过的熟人,纷纷过来和贺允打招呼,围在贺允身边成了一个奇怪的队伍,中间是两个女孩子,周围围了一圈男人们,还个个都是大老板级别的。

有不明所以的人看到,忍不住问中间那女孩是什么身份,有人解释:“年轻的那个叫贺允。”

听到“贺允”两个字,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开出“生命之泉”赌石天才,虽然“生命之泉”不卖,但她手里还有一大块玻璃种金丝绿翠,也是难得的珍品。

“小允,下个月的平洲公盘有兴趣吗?”霍思成问。

贺允眼睛一亮,点头:“有!”

翡翠出口是缅甸政府最重要的财政收入之一,据说每年单通过公盘就能赚取中国人至少两千亿人民币,是唯一合法的购入翡翠原石的途径,这么大的盛会她怎么可以错过?

更何况,她手上已经没有原料了。

“哈哈,”霍思成大笑,“那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小允开出了好石头,记得先考虑我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贺允都笑着点头。

这边刚聊完,转过一个雕花拱门,就见里面摆着一张长案,长案上依次摆着五块翡翠原石,长案后面立着一个展台,玻璃中摆着一只浓艳欲滴的镯子。

就算从来没有见过帝王绿的人也能一眼肯定,这就是翡翠中的皇者,最受人推崇的极品帝王绿。

即使今天天色阴沉,也完全无法掩盖它无与伦比的光辉,那种纯正至极的浓绿,幽深沉着,尊贵霸气,是任何颜色都无法企及的帝王之色。

在场的人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贺允喘不上气来,暗暗攥紧拳头,没错,这就是自己家的那支镯子,是她妈妈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它染着爸爸的血,现在却被仇人摆在展示柜里,供人观赏。

一个童颜鹤的老头走上主席台,笑呵呵道:“诸位,老朽有幸啊,终于在黄土淹到鼻孔的时候开出了帝王绿,这简直是老天对我的厚爱。不知道诸位想不想拿在手里细细观赏一番啊?”

这话一出,贺允听见周围的人群立刻响应,“先谢谢梁老!”

“哎——先别谢我,在场的人这么多,若是人人都上手,那得看到猴年马月去,怕是我老头子入了土都看不完吧。这样,咱们做个游戏,我在缅甸还得了五块石头,都是我精心挑选出的来的,就是诸位面前这五块了。总共花了老朽一亿两千万!”

此话一出,就是霍思成都忍不住抽了口气,裕丰还是差梁家差得远啊,一亿两千万,再加上之前梁爱华输的六千八百万,这梁家的底子厚得有些惊人。

梁建业继续:“咱们今日不妨玩个游戏。犬子不才,此前和贺小姐打了个小赌,既然贺小姐也在场,不如就还照着贺小姐的玩法,继续赌一场如何?”

贺允对上梁建业慈祥和蔼的眼神,问道:“请问梁老板准备怎么赌?”

梁建业眼角微微一抽,笑道:“投标。诸位请看,每个石头前都有一个箱子,这五块石头诸位可以随便看,一个小时后,把自己的赌额写下来投到自己看中的石头前面的箱子里,每人只能投一个,是种水颜色好的赢,还是最差的赢先不确定,诸位先看石头。咱们玩个小的,赔率全都是一比三,最低金额一百万。凡是参与投标的皆可上手帝王绿,怎么样?”

“哈哈,好!”人群兴奋起来。

他们不会觉得花一百万就摸一下手镯,凡是赌石者,爱的就是这种赌博的刺激,甚至有些人追求的就是这种刺激的生活,他们看到的是,若是眼力够好,一百万眨眼就能变为三百万。

看石开始。

几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的跑上去,对着那五块石头仔细观察,梁家想得很齐全,还提供放大镜和手电筒,就怕客人们没带吃饭的家伙。

乔老板往贺允身后一站,“我最近点背,就不去看了,贺小姐投哪个我跟跟风就行。”

霍思成笑骂:“好你个老乔,够不要脸的。行,你等着,我得去捧捧场。”

霍老板走了,张岩问贺允:“你不去看看?”

贺允见不少人都看着自己,想跟风的人不少。

她忍不住疑惑,梁家就不怕大家都跟着自己投,亏死他们吗?

梁建业拄着拐杖过来,笑呵呵问:“小允今天不准备下场了?”

贺允想了一会儿,翘了下嘴角,“下!”当然下,她不下场,梁家岂不是会失望?

贺允一下场,别说在旁边观望的人,就是正在看石头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等着她让她先来。

这不是市场上买石头,没有先后之分,贺允也就没客气,道了声谢接过正在看那人递过来的放大镜和手电筒,对着第一块石头照了上去。

一号石头重约二十公斤,黑色皮壳,起光起蜡,一条连贯的莽带绕着石头一圈,松花朵朵,分布均匀。手摸上去,皮壳细腻水润,触感良好,打灯一照,光线均匀散开,通透度却不怎么好。

这应该是一块莫西沙的石头,种很老。

这是贺允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研究出来的经验,她怕有一天异能会消失,趁现在多学多看,以后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贺允摸着石头凝神往里看,穿透厚厚的皮壳,是一片细腻的雪白,种水一般,但却细腻润泽,几可媲美羊脂玉,沿着莽带的位置有一圈翠绿,即艳且翠,种水却要好上不少,达到了冰种。

贺允看完,梁建业笑呵呵的问:“小允觉得这块怎么样?”

贺允反问:“梁老板买的石头,您自己觉得呢?”

“白底青,可赌中高档手镯。”梁建业毫不迟疑,一口断定。

白底青也是行话,是指白色的翡翠上飘一抹绿的,如果种水颜色够好的话,也能出高货。

贺允点头,“我和梁老板的看法一样。”

梁建业做了下“请”的手势。贺允继续去看第二个。

直到最后一块石头,梁建业笑道:“这一亿两千万,光这块石头就占去八千五百万。”

贺允目光落到最后一块石头上,一眼看去,她就被这块石头好到极点的皮壳表现惊到了。

她这些天也看过不少石头,但外在表现这么好的还是第一次见。这石头大约五十公斤,白沙皮,外面的松花竟然不是一个颜色,有红有绿还有黄,这说明里面很有可能会出现三彩翡翠,也就是之前说过的“福禄寿”,除此之外,原石左下角还有一块□□的玉肉,呈现一种蜜糖般的黄色,像是浓稠的蜂蜜,只看着就透着一股甜味,分明已经达到了玻璃种的程度。

怪不得要价八千五百万,这石头的品相真是绝了。

贺允:“不出意外这五块石头里的优胜者就是五号了。”

这也是大家公认的看法,不过这样的话,这投标就没有意义了,大家肯定都投五号最好,梁家怎么可能干这种摆明了亏本的买卖?

梁建业笑呵呵的,“所以,咱们这次投标和别的不一样,咱们不投最好的,投最差的,谁看中的石头最差,谁赢!”

不赌最好的,赌最差的,这种玩法还真少见,不过终归是个“赌”,对于赌徒而言,天下无不可赌之物。

没人有异议,梁建业做了“请”的手势,问贺允:“最后这块石头小允还要看吗?”

贺允:“看。”

若真的能从表皮完全断定石头内部的情况,赌石也不会叫“赌”石了。

贺允拿起灯往皮壳上一照,即使是白天也能隐隐预约感觉到四散开来的光芒,这石头的表皮真是薄到了极致,透光度如此之好,可见这块石头至少是高冰。

现在唯一要赌的就是里面没有瑕疵和纹裂了。

贺允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上手。

摸到石头的瞬间,贺允就翘起了嘴角。

气流散乱,奄奄一息,可见杂质纹裂绝对不少,就算是玻璃种也是废料。

贺允懒得再看,默默收回手,肃立一旁。

梁建业:“小允对这块石头有什么看法?”

贺允依然没直接回答,只道:“表皮表现确实价值八千五百万。”

梁建业眼神微眯,继续问:“投哪个小允心里有数了?”

“有了。请各位继续。”后半句是冲在旁边等候着的人说的。

梁建业笑呵呵的目送贺允走回人群,然后道:“诸位先看着,人老了,不中用了,我先去屋里歇歇。”

大家连忙让他赶紧休息,可千万别累着。

梁若冰从屋内走出来,扶着他去了室内。

贺允和梁若冰柔柔的视线对视一秒,两人同时挪开,贺允直直盯着前方,悄悄攥紧了手,目光空洞。

“小允,你怎么了?”张岩问。

“没……没什么。”贺允回神,抬头看天色,问,“张姐姐,你想去看看吗?”

张岩:“我对赚钱比较感兴趣。小允,你有把握吗?”

贺允点头:“有。”

“那好,我待会儿跟着你投票就行。”张岩嘿嘿笑得奸诈。

乔老板看得心痒,终究还是没忍住诱惑下了场,他自我安慰,就摸摸石头,不赌钱,不赌钱……

而此时,博苑大厅内,身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小姐正一点点摆着酒杯,一个干瘦的女人偷偷溜进卫生间里,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只见她拆开一支注射器,针头插入血管内,抽了一管血出来。

这时外面有人喊:“秀眉,要出来给客人们送水果了。”

干瘦的女人连忙应一声,“来了!”然后快速把注射器包装扔进马桶冲下去,盖上注射器的针头帽,藏到袖子里走了出去。

服务员端着一叠叠切好的水果和酒水鱼贯而出,分散到人群中,向有需要的客人提供酒水水果,秀眉在人群中绕来绕去,终于看到贺允站在人群最里面,心头一喜,退开针头帽,把锋利的针尖捏到手心里,朝贺允走了过去。

她还没走到贺允身边,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问:“你干什么的?”

秀眉低头,轻声道:“我来问问两位女士需不需要食水。”

张岩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托盘里的水果上,拿起一瓣橙子舔了一下,没问题,便伸手拿了两个,随手递给贺允一瓣,见贺允摇头,便把两瓣都吃了,道:“你去别处问问吧。”

秀眉一急,自己距贺允还有一米远,中间隔着这个女人根本就够不到,她道:“这位女士呢?”

说着就准备再上前一步,又被拦下了。

张岩眉目犀利,嘴角一勾,“我妹妹不吃,你没看见?”看起来不好惹的很。

秀眉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离开。

贺允问:“怎么了?”

张岩:“没事儿。”

刚好时间到。

看石头的全都回到原地,等着梁建业出来。

梁建业依然带着慈祥的笑,“诸位都看好了?”

“看好了!”人群回答。

“那好,投标开始。”

随着他话音刚落,又出来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孩一个个开始分投标卡,每一张卡上都写着姓名,以防有人冒名。

贺允也拿到了自己的卡片。

等大家把金额写好,梁建业笑道:“投票开始了。”

然而却没有人动,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贺允,似乎在等她先投,连梁建业都看着贺允,等她投出第一票。

乔老板凑到贺允耳边:“你要不想先投说一声就是。”

可贺允却直接走出人群,在所有人注目下走到第一块石头前。

这快石头应该是白底青,这个推断不少人都认同。

翡翠界还有句话叫“白底青不上糯”,意思是这个品种的翡翠种水一般都不怎么好,只能流入中低档货,若是贺允不看好这个也是正常的。

可贺允却越过第一个继续往前走。

人们又想,这第二个也是……

贺允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好吧,第三个……

贺允毫不迟疑的走到第五块石头前,投进五号箱之内。

人们:“……”

这怎么可能?!

最后一块石头的表现那么好,就算解开有纹有裂也不至于最差吧?!

然而贺允就是投了最后一个。

这下原本打算跟风的全都没了主意,若是贺允投前面四个任意一个,他们都能毫不迟疑的跟着投,但是投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最后一块石头可是价值八千五百万啊!

表皮表现这么好,连玉肉都露出来了,比开窗料风险都小,就差切开卖明料了!

人们在心中怒吼,这个贺允是怎么搞的?难道传言都是开玩笑的吗?这丫头分明就是胡乱投!

看着贺允面无表情的走回原地,人们都没了脾气。有人想起之前贺允被全网黑的时候,有人辟谣说贺允和梁若冰是同学,便低声道:“是不是贺小姐不好意思赚同学家的钱,所以……”

这个猜测一出,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是年轻人啊,太重感情,须知在商言商,在赌言赌,这时候可不兴攀什么交情。

霍思成哈哈笑道:“不想了,一百万换上手帝王绿,不亏!”

说着跟着贺允投了五号。

张岩裂嘴露出一口白牙,也跟着贺允投了五号;乔老板几番犹豫,最终心一横,也跟着贺允投了五号,反正他最近够倒霉的了,估计选别的也是输,还不如跟着贺允来。

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投了一到四号,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明知道会输的赌愿意打的人不多。

梁建业站在主席台上,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他比贺允更清楚两家之间的仇恨,他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以为贺允是看在冰儿的面子上故意往输里投票。这么说的话,贺允是很不看好那块石头了?

梁建业苍老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人们陆陆续续的投完票,梁建业收起脸上的表情,笑道:“诸位,结果如何即将揭晓。”他手一挥,大声道:“开始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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