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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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救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那么的年轻。”
叶文洁在床上，虚弱的对史易说了一句。
她本来想要起身，但是却被史易给拦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说着，史易将一杯热茶为叶文洁端了过来。
“谢谢。”叶文洁接过热茶，语气带着几分感激。
叶文洁的家，位于市郊的一处比较老旧的楼房之中。
这楼房是几十年前建造的，如今已经出现了墙皮剥落的痕迹了。
虽然上面一直说要给叶文洁换一处社区，但是叶文洁一直都拒绝了。
叶文洁所住的这个房间并不大，是典型的两室一厅一卫。叶文洁住一间房，另一间，则是杨冬所生活的屋子。
只不过，现在杨冬正在上高中，住校，并不经常回家。
“您这次来，任命伊文斯为ETO最高统帅，是有什么原因吗？”休息片刻，叶文洁感觉自己有了力气，极力的坐起来，声音虚弱的问向了史易。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做杨冬？”史易并没有想要回答叶文洁的意思，不答反问。
“是的，冬冬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听史易提到了杨冬，叶文洁瞬间将那ETO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叶文洁留恋的事情的话，那便是女儿杨冬了。
杨冬这孩子从小便对抽象的东西格外的感兴趣，在她房间的那本小小的桦皮画本上，那时她三岁，却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能够画出能够分辨的人物和图案。
相反，画本上，只有凌乱的线条。
而透过这些线条，叶文洁能够看出，隐藏在小小杨冬体内的一种……恐惧。
是的，恐惧。
随着杨冬长大，她开始愈发对理论感兴趣，对抽象感兴趣。
这也导致杨冬的世界，像是一栋抽象的理论大厦。
叶文洁有时候害怕，害怕什么时候，支撑杨冬理论大厦的某根柱子倒塌，让整个大厦，毁于一旦。
“那么，杨冬的同学，是不是有一个，叫做罗辑的？”
这时候，史易的话，打断了叶文洁的思绪。
“额……”听见史易的问话，叶文洁略微沉吟了片刻。
“是的，听冬冬提起过，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记得，有一次，冬冬还因为一道数学题的解法跟那小子辩论了一通，结果，罗辑被冬冬驳斥的面红耳赤，都快要哭鼻子了。
最后呀，还是他的几个小女朋友过来给他解得围。”
叶文洁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那天冬冬和罗辑争论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便是我今天来的目的。”看着叶文洁苍白的脸上，因为笑意，露出了满满的皱纹，史易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第二个目的。
“什么？您说，若是我能帮助的话，尽可能帮。”叶文洁回道。
“但是，在告诉你之前，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史易回道。
“请问。”
“若是有一天，地球真的被三体攻占，全世界的人类，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原因，就是因为你向全宇宙播放了地球的坐标，那么，你会为此感到愧疚吗？”
史易将这个问题问出之后，叶文洁并没有急着回答。
相反，史易能够非常明显的看出，叶文洁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您的意思是……”叶文洁再次抬头，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的神情有点恍惚。
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是在开战之前的一种对自己的测验吗？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亦或者，对方，其实是三体文明中，并不想要降临而只是想要拯救自己的一派？就像是当时那个不让自己回答的那条留言一样？
四个问题在叶文洁脑海中盘旋，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或许会吧，人类文明也不至于看起来这么坏，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够改造我们的文明。”叶文洁想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听着叶文洁的回答，史易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小的房间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但是你已经发送了坐标，三体舰队已经出发，我的这个问题，其实你无论回答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史易回了一句。
“那，主，您的意思是……”
“我可以送你两条公理以及两个名词，等到合适的时机，你将这些告诉罗辑吧，就当是你为人类文明做出的最后一点贡献。”史易说道。
“第一条公理，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第二条公理，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
“还有最后两个名词，猜疑链和技术爆炸。”
“这……这些的意思，是什么？”叶文洁将这几句话牢记，但也仅仅是将这些记下来，至于其中的深意，叶文洁想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翻译他，就不是你的任务了。”史易打断了叶文洁的想法。
“是，我明白了。”
接着，史易看了一眼时间。
这次，他消耗了一百积分，购买了地球身份一小时，现在，已经只剩下了几十秒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离开了。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活着。”史易温和的问候了一下叶文洁。
“是啊，也许下次我就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但是您依然还是那么年轻。”叶文洁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
“最后，替我向杨冬转达一句话。”史易又补充了一句。
“您说。”
“物理学存在，并且永远存在。”
……
史易消失了。
这次消失的很突然，就像是他来到的时候的那么突然一般。
史易离开之后。
房间之中，再次只剩下了叶文洁一个人。
她回忆着刚才和史易的对话。
而下一瞬，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将那两条公理和公式抄在纸上。
看着这短短的几行字，叶文洁恍惚间想到了自己的一生，似乎看懂了什么。
脑海中，没来由的蹦出来两个字：
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