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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唱大戏05叶老板尽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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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径来到李府, 李簧听到易水楼来了,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但转念一想, 他爹李老爷, 他表哥贺二爷, 他还怕什么?

立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和叶老板正面对上。

李老爷没在府上,大少爷李连去馆找贺二爷了。府里就唯二的嫡子李簧的天下,等苏安上了厅堂一看, 就看到坐在东家位子上的李府四爷。

李簧品着茶,笑眯眯地看着叶苏安, 阴阳怪气道:“呦,叶老板, 你这做什么?要带着来砸了我们李府吗?”

“不敢,”叶苏安平时笑得多了,即便不笑时两片红唇微微弯起的模样, “李少爷, 我就来问您一句话,您能不能如实说?”

李簧被他看得心痒痒,咳了几声,态度好了,“叶老板问话我然会好好说。”

“听说李少爷昨个儿把我们楼里的纪玉生给留在了李府。”

李簧心虚道:“我听他唱曲儿好听,怎么,给了大洋还不能留吗?”

“但他不止唱了曲,”叶苏安脸『色』一冷,坐在一旁雕花木椅上,“还希望李少爷给个说法。”

李簧更加心虚, 头顶冷汗涔涔,余光一瞥周围,家护院的仆就站在门厅外头,他登时觉得己被吓成这样实在丢,恶狠狠地一拍桌子,“叶老板,你这什么意思!”

苏安八风不,“玉生嗓子肿了,大夫还没看出什么个结果来,但大抵好不了了。若玉生失了唱戏这个养生活计,还得劳烦李少爷把能够玉生一辈子吃喝无忧的钱拿出来。若玉生福气好,还能再嗓,那李少爷就更得给钱了,玉生脸被伤了,能唱却上不了台,心里只会更苦。”

你反正得给钱,要么多给,要么给得更多。

李簧蹭地一下站起来,怒喝:“叶苏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强壮的小厮们连忙围住了易水楼的,在这一群包围下,除了威猛的长石,其余都有畏畏缩缩。

李簧一看,嘿嘿笑了,得意道:“叶老板,你现在接着说啊?”

叶苏安抿着唇,唇『色』用力发白,他指尖攥起,被深『色』的雕花桌木衬如白玉一般。

李簧故意侮辱他,“叶老板,你来我李府找事,我李府不能就这么被你落了脸面。但你要在众面前给我嗓唱一曲,我就当今日什么没发生。”

叶苏安骨头里高傲,他以前弯下身子为了向上爬,现在爬上来了,他就再不会随便向什么都能弯下身子。他站起身,在李簧调笑目光中倏地抽出了枪支,黑洞口直对李簧脑袋,“李少爷,您今个要么拿钱赔玉生,要么拿命来认错。”

李簧表情扭曲,惊叫:“——枪?!”

屋里登时腿软了好几个。

叶苏安头一次握枪,手却很稳,他直直看着李簧,“少爷,您说您打算怎么办吧。”

“我不相信你会枪,”李簧双股打颤,牙齿磕碰不停,怕得不行,“叶、叶老板,我爹晋城商会里的二把手,你别以为你背后有江正荣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晋城横着走了!”

苏安好笑,被枪指着的你,你还来威胁我?

哥哥我这疯劲一起来,信不信立马给你表演一出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花样『射』击?

他扣扳机,“咔嚓”一声,李簧的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不不不、叶老板,有话好好说——”

“竖子尔敢!”背后一声老怒吼。

长石紧张提醒:“爷,李老爷回来了。”

苏安侧头一看,李老爷拄着拐杖急匆匆走了来,脸变为了猪肝『色』般难看。他身后正跟着贺长淮和李连二,苏安目光在贺长淮身上走了一圈,贺长淮正挑眉看着这一幕,饱满的嘴唇翘起,看上去没有不悦。

苏安收回了眼。

李老爷见叶苏安还在用枪指着儿子,骂得更加难听:“叶苏安,谁给你的本事让你拿枪指着!这枪谁给你的?呢?!给我去警署叫警察来!”

“你要真敢喂我儿子一个子弹,叶老板,我就让你和你的易水楼不去今晚!”

叶苏安还稳稳当当的样子,没有一儿怯场,在场的都始心惊胆跳,纳闷叶老板这哪来的胆量,莫非疯了不成?

苏安在这会儿突然口,“贺二爷,您觉得我这一枪出去,不就没了活路了?”

李老爷气得怒发冲冠,正要嘲讽这和贺长淮有什么关系,贺长淮就朗声笑起,戴着的烟灰围巾被沉重的黑『色』大衣压在身下,“叶老板尽管,我贺某然保你无事。”

“……”李老爷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贺长淮!”

苏安低低笑了两声,“二爷说的当真?”

贺长淮,“我贺长淮说的话就放在这儿了,说一不二。”

“二爷个英雄。”苏安声『色』好,音调穿透力极强,听他说话就一种享受,贺长淮被叫了一声英雄,别说,耳朵竟涨红了一块。

苏安继续慢慢悠悠道:“李少爷,您听见二爷说的话了么?您说我这枪现在还敢不敢。”

李簧被枪口指着,眼泪鼻涕儿一块往下流,“叶老板,不就要钱吗,我给钱!我给钱还不行么!”

“给多少?”

“您要多少就给多少!求求您高抬贵手赶紧收起来这家伙,走火了怎么办?!”

苏安收起家伙,李府的几个老爷少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管家去拿了银圆和票子,长石接钱,苏安才上前一步同李老爷笑道:“李老爷,今日得罪了。”

李老爷黑着脸怒瞪他。

“只李四少爷今日必须得把这事结了,”苏安轻声软语地道,“前一次玩死戏子的事就传得满城风雨,要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您说该怎么办呀。”

李老爷表情一扭,死死攥着拐杖没说出话。

叶苏安眼波划一旁的贺长淮,什么都没说,却好似千言万语已经传递了去,“那么我就告辞了,李老爷,莫送。”

说完,他带着易水楼和戏班子的从容离。贺长淮不由追着他的背影,在影交叠中看得不甚清。良久,他哼笑一声,帽檐底下的薄唇勾起。

“长淮啊,”李老爷努力让语气温和下来,免得惹怒了表侄子,“叶老板手里的家伙,你给他的?哎呀,这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你瞧瞧今天,叶老板都敢拿家伙指着你表弟,这你亲表弟!要真出了什么事,你心里难免愧疚,瞧瞧叶苏安,他现在都欺负到了我们面前,你这……唉。”

贺长淮收了笑,眉眼之间显得冷酷非常,“表叔,你这在说我做错了?”

李老爷额头冷汗留下,顿时想打醒己,“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最好没有,”贺长淮淡淡道,用带着黑『色』皮套的手指顶了顶帽檐,“你最好不要想着去找叶老板的麻烦,要我没记错,给您提个醒,那家伙里面还有六发子弹。我已经跟叶老板保证枪没事了,要叶老板真的送您一颗弹儿,这事只能白挨。”

李老爷打了个冷颤,李连站在一边,看着这几天每日玩在一起的贺长淮,顿时升起一阵刺骨冷意。

他还说贺长淮在北的风评怎么那般野蛮?这几天明明都和里和气好说话的新派青年,原来贺长淮的本『性』这么无情,哪怕他表叔,挨了一子儿只能白挨。

只因为叶老板的一句话。

李连心底一寒,警告己更要小心以待。

*

苏安带着回去就直奔纪玉生休息的地,谁曾想还没到,后院就有一片尖叫声传来。

“玉生!!!”

“不要——”

“快回来!”

苏安头皮一炸,倏地拎起长衫快步往后院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已经跑了起来。一路上的都神『色』茫然,穿着深蓝、青黑衣裳的四处跑,远天空阴了头,暗暗沉沉地笼罩。

戏班子的住在戏园子后的大院子里面,一道白『色』身影拼命跑在最前面,他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苏安一行,脸上的青紫伤口骇,眼中好像有泪光流转,转瞬就直奔枯井而去。

苏安心里一跳:“拦住他!”

身后追着纪玉生的伸出手,没来得及,“噗通”一声,纪玉生跳井了。

*

易水楼的戏子死了。

数九隆冬的天气,偶尔窝着雪死了一个不稀奇。戏子跳井的事儿就跟着投进湖里的小石子,没泛几下连波,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苏安封了那口枯井,纪玉生没父母亲友,在晋城里就认识同一个戏班子的。苏安吩咐把李府赔的钱给纪玉生买了一身上好的行头和纸钱,全都烧给了纪玉生。

戏园子里一片哭声,班主红着眼睛扇了己好几个巴掌,又怒骂:“李四少爷真他娘的不!”

死了,戏园子里的生意还得继续。排戏单子已经出去,但下一场戏整个戏班子就只有纪玉生能唱,纪玉生没了,还在再找能唱的好的旦角儿。

苏安听了好几场戏,总不满意。最后在排戏之后,又主去找了好几个戏班子借。

易水楼向来不缺戏班子来搭台,叶老板的名声响叮当,但纪玉生的事后,都躲着苏安,不借口没时间就借口嗓子疼,苏安来回几次就明白了,这里面一定李老爷在搞鬼。

苏安夜里气得肺疼,白天还得装得从容镇定。好角儿找不到,易水楼这几日唱的戏无风无浪,被骂了不少,彩头更少了一大半。

还好李老爷不敢把他得罪了狠,了几天,戏班子又涌到了易水楼里,生意没了问题,但反倒苏安,这两天跑得多了,他病了。

起了烧,躺在床上下不去。江正荣听了之后,专门带着西洋医生来给他诊治。

江正荣走路很慢,跛脚就看得不大出来。他心疼地擦擦苏安脖子上的汗,“怎么这么严重。”

玉琼在一旁端着茶水,眼睛死死定在地上,跟块木头一样不一下。

等医生留下『药』之后,江正荣问了事情缘由,苏安断断续续跟他说了,苍白的面上怜惜浅浅,“好好的一个大活,就这么被『逼』死了。”

江正荣冷笑一声,撩起袍子坐在一旁,整个程中还一直握着苏安的手,“要么怎么说李府厉害呢?我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都快要被李老爷给压在了下面,他们生意做得不怎么样,排场倒很大,归根究底,还不仗着远在北的亲戚贺家?”

苏安疲惫地闭上眼睛,“不。”

“贺长淮这个,和李府蛇鼠一窝,”江正荣突然话音一转,“苏安,几日商会就要和贺长淮讨论往北运货的事,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坐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不要口说话,道了吗?”

苏安了头,笑着打趣,“江会长,我记住了,您放心吧。”

等江正荣离之后,他才闭上了眼休息。

在晋城,江正荣就说一不二的那个。他对苏安的掌控欲越来越强盛,手脚的举止越来越分,这样下去,苏安恐怕早晚要成了他的笼中雀。这样不行,他得找一个能和江正荣对抗的,打破江正荣对他的控制,形成最稳固的三角式。

这个选,贺长淮就很合适。

但贺长淮不喜欢男。

苏安『舔』了『舔』唇,又笑了。

瞧贺长淮前几次的样子好像不讨厌男,这样正好,若即若离,欲拒还迎,岂不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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