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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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不燥，花香正浓，带来的画板正派上用场。
“你会画人像吗？”我正专心画，徐明朗不知何时蹲到我旁边，他歪着脑袋，好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子。
“当然！”我说，“你想我给你画一张吗？”
他睁着大大的清澈的眼睛，温顺如猫，乖巧点头：“我就蹲在这好不好？”
“你看，远处花田金黄的颜色多么迷人，你站到花田里，我可以画你的背影！”
他沉思片刻，点点头：“那好吧！”
“等等，你的头发？”我提着画笔，这摇滚风格的发型实在与这漫漫花田不符，“下次记得把你的头发剪掉！不好看！”他已走开距离我有两米远，转过头的样子，实在像我曾在漫画书里看到的忧郁少年。
“开心点！”我说。
他突然大咧着嘴：“像这样吗？”
“不，像我这样！”我大笑着给他做示范！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傅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耳边，吓得我一跳。
“吓到你了吗？”他见我立即放下画板扯耳朵，神色疑惑地问道。
“没有。”我说，不想同他多言语，随手拿起画板，描着徐明朗的位置开始画。
“哦。”他轻轻回复，随后耳边再无声响，往后瞧，身后早已不见他踪影。
如果他问我一句：为什么你不理我？我想我的怒气就会瞬间消失。他偏不问，我就偏偏更生他气！
“再休息一会儿罢，她们刚爬过那段很陡的山路，一定很累！”下午爬山，傅岳跟其他男生们早爬到高处，等我们刚到达，正气喘吁吁想休息时，坐在栏杆上等候我们已久的男生们立马起身要走，傅岳这样建议道。
“谢谢，谢谢。”甚显疲累的两个女生马上依靠到栏杆上。
“徐明朗，你们也过来休息。”他说“你们”，偏偏不喊我的名字。
徐明朗一听，马上跑过去，男生们给他腾开位置，转眼朝我喊道：“美女，你也过来呗！”
我本不想过去，奈何一个人站走道边，同所有人对立着，看着很是别扭。可尤其别扭的是，给我腾开的位子旁是傅岳。
现在我没动脚，他稳稳靠在栏杆上，似乎也没打算换位子！
“来呗，美女，在那儿站着多累！”男生们齐刷刷叫喊，好像我是个多么倔强的人。
“美女不敢当，我叫席善！”恰好两女生旁边还有一点空位，我直朝那边站去。
休息一会儿罢，大家开始继续行路。
知道我们几个女生走得慢，男生们特意放慢脚步照顾我们。
傅岳更是慢吞吞走，好像不是来爬山，而是来散步，走两步往回看：“不急，我们等着你们！”
不知他到底在同谁说，又在善意提醒谁，他们后面只跟着总共三个女生，还有给我背包的徐明朗。两个女生听他这样讲，充满感激：“谢谢你，不用等我们，你先走吧，我们会跟上的。”
他没说话，自己转过头往前走，没走十几米，他又往后瞧，两个女生冲他笑呵呵：“真的不用等我们，你先走吧！”他这次倒没那么听话，依然在那站着，良久继续提醒：“徐明朗，你们也快点！”
他偏偏不提我的名字！
徐明朗本低头默默走，不晓得那乱蓬蓬的脑袋下在想什么，被傅岳这一提醒，猛得愣过神，连忙点头：“嗯！嗯！”
“还有……”他欲言又止，提醒着：“徐明朗，加快速度，跟上我！”
徐明朗便加快速度。
“你到底听他的还是我的？”简直未经思考，这句话脱口而出！
徐明朗惊讶得偏过头看我：“你说什么？”
傅岳恰好又转头看我们：“跟上来！”
“没什么！”眼见徐明朗的速度在傅岳提示下越发快速，“快走，走快！”不由心生烦闷，催促他。
两个女生听傅岳这么说，朝后看一眼再次：“放心，我们会跟上去的你先走吧！”
他朝我们这看，再往前看，他的朋友已距离他十几米：“徐明朗，你们注意速度。”他再次强调，很快步子加大，要跟上自己的兄弟。
傅岳提醒，徐明朗便再次提速。我也懒得同第二个人生气。
不如看周边的风景，这路旁的树，树枝上4月的绿色，如果用画笔描述，该调试出哪种绿才能凸显春的暖？
水潭里沉静的水，还要多久才能冒出鲜活的鱼？
脚下的路，还要走多久才能……才能……这顿时的空寂使我惊惧：周遭空无一人！
“其他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内心一阵阵恐慌，促使我加快脚步，奔跑山间，直到两条岔路摆在我面前。
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好像人生就如同这两条看似相同却截然不同的路，一旦选择错误，一步错，步步错！
而我的人生，是开始于错误，还是从现在开始错误？既然无论如何都会犯错，向左向右又有什么分别？
我在山间继续奔着跑着，左顾右盼，不见人迹，四周更寂静无声，偶尔一声鸟叫，惊得我内心一颤！
继续寻找，张望，得来全是惊慌。压抑着惊慌向前，不禁一身冷汗，眼前又出现一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岔路口。
“手机？向同学求助！”我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手机。刚狂喜，下一秒，心沉落到海底，手机在背包里，而背包在徐明朗身上。
“徐明朗，徐明朗？”我朝四周大喊，喊破喉咙，空荡山谷里只传来声声回音。
一个人如果曾经经历过一次绝望，那一定知道绝望的滋味！
绝望是个什么滋味？不是苦辣咸涩，单单是一个“空”字，空无一物！
拖着沉重步伐，凉意四起，天也蒙上一层黑色。
伫立在这密林中，好像整个人都被黑暗包裹，它即将吞噬我，好像两年前那个晚上，黑暗一拳又一拳击打着我……
“席善……席善……”有人在急切叫喊我的名字，“席善……席善你在哪儿？”
“傅岳！”我躲在大石头下，从石头边冲出来，“吓死我了，我好害怕！好害怕！”
直到感觉他身体是如此温暖，他用手拍着我的后背，附在我耳边轻轻说：“我在，不怕。”
我才发现刚刚我一把将他抱住！
“来，擦一擦！”我退一步，他递给我纸巾，“我们现在立马下山，班长正带领村民上山找你！”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又一阵哽咽。
“安全就好，我现在带你回去。”
天越来越黑，他拿着手机打开亮灯在前面带路，光亮微弱！
路转偏锋，前方斜立着层层石阶，他在前方走，我在后面跟，一不留神，踏空一层，整个人向石阶下滑去。
“小心！”沉寂夜空，划过他沉声的呐喊，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一下子拉住我的手！
“啊！”我刚刚滑过石阶的后背生疼！
“没事吧？”他忙过来查看，将我从石阶上扶起。
“没事。你呢？”他在石阶上将我拉住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他痛苦地叫喊了一声。
“没事。”他淡淡说。
“明明是有事。”我暗想，不禁后悔白天的赌气，故意不理他，无视他……
“你在想什么？”他转过头问。
“你还生我的气吗？”
“生什么气？”
“我……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生我气？”他问出这句话，我内心的怒火完全消失了。
“我现在一点儿不气。”我说，“感谢你还来不及！”
我以为他不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但他追问：“那之前为什么生气？”
我没回他，他语气里满是猜测：“是因为你说去校医院接我我先走了吗？”
他同我并排走，方便照着我脚下的路，问的时候还偏过头瞧我一眼。
“怎么可能？”我故作夸张。
“哦。”他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哦什么？”
“因为知道你不是因为去校医院接我我先走而生气！”
我本来怒气全消，现在……怒气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