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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予我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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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张西尧去省电视台实习,头发得剪,叶端陪着他去的,特别惋惜,揉了好几回。

“没事儿,你喜欢等以后再留。”

剪完清清爽爽的,他留什么发型都好看,抖抖身上的碎发茬儿:“走了。”

进电视台从实习记者开始做起,整日跑新闻,风里来雨里去,挺辛苦,磨去了不少学生气,愈发成熟。

叶学长本科毕业典礼那天,和众多毕业生一样穿着学士服,沐浴在阳光下,笑得开怀。

丢学士帽似乎是每届毕业生必须做的事情,霎时,空中出现无数顶学士帽,仿佛一群漂亮的燕子。

张西尧抱着花寻到他们教学楼前,一眼看见人群中的恋人,用力挥了挥手。

叶端从台阶上下来,张西尧笑嘻嘻的把花儿往他手里一递:“毕业快乐!”

玫瑰,红得滴血,九十九朵,夺目又嚣张。

典礼结束,张西尧跟着他回寝室帮忙收拾东西,这都得先带回家。研究生宿舍离这边寝室楼还有点儿距离,他边整理书籍边叨叨:“你读研肯定就更忙,寝室又离我那么远,一个学校愣是谈成异地恋。”

叶端揉一把他脑袋:“还有一年,等你。”

情侣之间避无可避地都会出现摩擦,但是他们从来没吵过一次架。都说毕业即分手,他们昂首阔步,向更美好的未来行进。

叶端读的是学硕,张西尧选了专硕,导师是叶教授。研究生毕业后进了电视台,实习记者转正,不借助家里关系,一点点攀升。

在他致力于自己热爱的专业上挥洒汗水时,叶端继续在象牙塔深造,硕博连读。

一年年过去,他们仍旧眉目如初。

当叶端博士毕业留校任教时,张西尧也如愿以偿地坐上了新闻主播的位置,上班时间坐在演播室内,字正腔圆播报国内外各种新闻。

叶教授一生热爱的两个职业,在他们俩身上继续。一个守三尺讲台,同父亲一样,传道授业解惑,另一个传承导师衣钵,尽职尽责做好“喉舌”工作。

叶老师正儿八经成了叶老师,由张主播对他的爱称转为学生对他的敬称。

“哎,不止我一个人叫你叶老师了,我难受,感觉让学生占了便宜。”

电视上严肃活泼的新闻主播到了爱人面前就露出另一副面目,撒娇耍赖,还同家里养的猫争风吃醋。

换了住所,学校旁的房子卖掉,房款连同叶老师的存款凑在一块儿,两家长辈又帮助一些,搬进一套复式,离老叶倒是不远。

本来当时选的最佳住所不是这儿,张西尧说老叶渐渐年纪见长,又是一个人,住近些好。

家里的猫是只胖橘,名字叫柯基。十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只压塌炕,他们家里就属于压塌炕的。

张西尧嘴上说“柯基瞧你胖的呀”又不肯亏着小猫咪的嘴,保证健康的条件下一切都给最好的。

“不喊老师应该叫什么啊?张主播?”叶老师把柯基拎过来洗澡,“好重。”

张西尧倚在浴室门口看柯基挣扎,并不打算出手营救,想了会儿:“嗯……算了,我比他们大几岁我大度!叫就叫吧,反正他们就只能叫叫而已。”

叶端扭头笑一笑:“学生的醋也要吃,站远点儿,有水。”

柯基特别抗拒洗澡,又很喜欢赖着叶老师,张主播每回给它洗澡都是被甩一身水,这活儿就落到另一个主人手里,只能喵喵叫着被揉搓。

柯基“喵呜喵呜”地甩了俩铲屎官一身水。

张西尧接过来叶端递给他的毛巾擦水,指着胖橘:“今儿不给你吃罐头!你这只猪!”

柯基继续喵,一人一猫隔空互怼起来。

少爷还是少爷,少年气依旧重。

给猫吹完毛,叶端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边擦头发边跟政委汇报行程,明儿要出公差。

张西尧眉头一皱,本来工作日就不像在校园里见面频繁,周末偶尔会有应酬,还出差。

他问:“走多久?”

“一星期,也可能延长。”

张西尧闷闷地“哦”了一声:“我和猫在家等你。”

他有自己的践行方式,晚上把柯基关在房门外,捧着叶老师的脸一寸寸吻下去。

完事儿后挺累,不肯睡,埋在人怀里,梦呓似的:“我想和你一块儿照相……就那种红底儿的,穿白衬衫,俩人挨特近那种。”

叶端把他搂更紧:“好,乖,睡吧。”

……

叶老师穿西装很好看,领带夹马甲袖箍一样儿不少,总是纤尘不染,全是与张主播的情侣款。

他扣上腕表,去看一眼还没醒的少爷,吻一吻额头才出发去机场。

没几个人喜欢出差,叶老师也不例外。

只要张主播的节目一到点儿,他有空是必须看的。

领导要视频查岗,逗他,问在外面有没有拈花惹草。

拿着手机转一圈儿,略过电视屏幕,张西尧眼尖,看见了自个儿工作的样子。

他咂下嘴:“啧啧。”

“电视,我看见啦别躲!”他把脸凑近一些,“你是有多喜欢我啊叶老师?人就在你家床上了还看电视。”

没想到出差提前结束了两天,叶端就订回去的机票,退完房准备去出租车乘车点打车,刚好路过珠宝行,他看见橱窗展览的一对戒指,驻足,推门进去。

“我想看看橱窗那一对戒指,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导购去取来摆在他面前,“这对戒指是设计师独立品牌,因为设计师的爱人病逝我们才拿到销售权,仅此一对。”

简单,但是不素,雕刻很有设计感。白金材质,钻也小巧,很低调。

导购继续说:“不过,这是一对男戒,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您把戒圈调整成女式范围。”

“不用,”叶老师笑了笑,“就它们了。”

导购愣一下,随即也笑:“祝您幸福。”

刷卡付账,购买过程不到五分钟,再出来身上就多了一个绒布小盒子。

他什么都没告诉张西尧,飞机落地自己打车回家,按指纹锁,进门。

这会儿是晚上七点,张主播已经下班,刚吃过饭正抱着猫坐地毯上打游戏,听见门响扭头,登时眼睛瞪大。

游戏机一丢猫一放,从地毯上跳起来就往人身上扑。

一米八六的叶老师怀里搂着个小狮子脚上趴只猫,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往沙发走。

“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得一星期吗?”

“提前结束,”叶端呼噜一把他的毛儿,“要不我再出一趟?”

张西尧剪头发是要必须经过台里允许的,精确到毫米,这时候头发乱糟糟的,刘海儿趴在额头上,竟然跟大一时候无比相似,看不出来是快要奔三的人。

“哪儿也别想去。”他说。

接完吻正准备从人身上下来,手被硌一下,硬的,张西尧就去摸他兜儿,掏出来个绒布盒子。

打开来,呼吸一滞。

一对戒指。

“被你发现了,”叶端从他手里接过戒指盒,取出其中一只,捧着他的手,将小小的戒圈缓慢而坚定地推到无名指根部,调整好大小,用力握了一握。

“我这人很坏,固执又别扭,唯一的一点点好全部来自家教。但是当我从悬崖跌落时,你义无反顾、不假思索地接住了我,用你骄阳般的怀抱温暖我,”

“我无以回报,只能用余生,连同这尚未腐朽的灵魂与身躯,献给你,统统献给你。”

他说完,神圣而虔诚地亲吻爱人的手背,随即对上那双灿若朗星的眼:“我们结婚吧,好不好,阿尧。”

吻是真的能灼伤人,被亲吻过的手背腾地烧起来一团火,这簇火苗一直烧到他心脏处,兴奋到颤栗。

张西尧用力点了点头,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另一枚戒指戴上他的无名指。

随后,十指紧紧交扣。

叶老师这次出差完就提成副教授,刚好临近学校放暑假,两人想的是借着假期去国外拿个证儿,婚礼什么的就不办了。吴女士不乐意,把小儿子连同小儿媳妇一同狠狠批了顿,等他们从国外回来还没歇下两天,被传到父母家里去,老叶居然也在。变戏法似的,多出两套男士礼服。

一模一样,好看的乳白色,熨烫得平平整整。

张西尧:“您几位怎么闷声不响净整这些啊,诶哟我真是……叶老师你快来咱们去试试。”

嘴上嫌弃着,心里比蜜甜。

试试就试试,量身定做的,非常合适。

三十而立,叶端找时间把肩上的纹身洗了,要结婚的人,觉得不应该在身上留东西。张西尧陪着他一起,说挺好的。

婚礼地点定在了吴女士的个人庄园,规模不大,但该有的都必须有。

老妈和嫂子给他们俩念着流程,少爷一阵儿头大,倚在少奶奶肩上胡乱答应。

请柬特精致,沉甸甸的,邀请的全是至亲与好友,叶端对着花名册用蝇头小楷一笔一划地书写,张西尧在一旁用火漆印章封口。

收到请柬岑重山还挺意外的:“结婚?谁结婚?你结婚?跟谁结?你不是一直和小尧儿在一起呢么?”

叶端:“我说过我结婚对象不是他吗?”

岑重山、汪洋:“尧儿牛批!”

眼瞧着日子就近了,上回参加婚礼是作为配角儿,这回成为主角儿,不慌是假的。

慌得一夜没怎么睡着。

婚礼前一天是不能见面的,在张家睡,隔着一道墙。

不能见面不代表不能发微信,张西尧凌晨一点问一墙之隔的叶老师:“睡了没?”

回信很快过来:“睡不着。”

紧张的不只自己一位,睡不着就聊聊,反正四点就得起床化妆,虽然妆也没什么好化的,天南海北的聊。

到两点的时候张西尧突然收到一陌生号码的短信:大学时候对你做过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新婚快乐。祝菱。

张西尧想了想,现在快三十了也没当初的年少轻狂,回了个谢谢。

四点各自换完衣服被拖去化妆,吴女士拿着粉底往小儿媳妇脸上扑:“诶呀小叶真乖,你听那边儿尧尧嚎的。”

“化妆就算了戴美瞳干什么那玩意儿娘了吧唧的一点儿都不符合我!我是个主播!新闻主播!人民喉舌!”张西尧从化妆师和亲哥手底下逃出来躲在老叶背后,“爸救我!”

叶教授成功救下自己的学生兼儿媳妇:“不戴就不戴吧,西尧用不着戴那个。”

敬茶,正儿八经该改口了。

改口费的红包都贼厚,先丢给嫂子保管了。

鸡飞狗跳的,总算坐上婚车,抵达庄园。

草地气球,布置得特别漂亮,如梦似幻的。

他们手牵手,一步步走过红毯,两旁坐满至亲好友,一同见证。

来到证婚人面前,张西驰充当的,他念完欢迎词开口道:“张西尧先生,你愿意……”

没说完,被小兔崽子打断:“得了哥,甭念了,我愿意,他也愿意,对吧,叶先生?”

叶端微笑着点头。

张西驰就直接跳过这一步骤,往下走。

敬酒,都不肯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喝一圈儿俩新郎都是微醺状态,让人给扶房间里歇着。

婚礼一天抽去半条命,叶老师替他挡酒挡了不少,晚上到家还是有点儿晕。

张西尧逗他:“醉了啊?认得我么?我是谁啊叶老师?”

叶端用指腹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阿尧,”

张西尧被狠狠搂在怀里,耳边一句情深义重:

“……我的阿尧。”

心满意足了。

少爷把喝大的少奶奶扶进卧室,正准备让他躺下,又说:“等会儿啊乖。”

叶老师问怎么了,扭头一看,床上净是些红枣桂圆花生。

张西尧不好意思地笑:“当初许你的,凤冠霞帔赶制不出来,早生贵子还是能满足,正房。”

收拾完总算双双躺在床上,结婚真累,累得连晚上运动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拿胳膊肘儿去戳叶端:“我有个问题。”

“嗯?”

张西尧把玩儿着他手指:“就是以前你说,我对你来讲意义非凡,什么意义啊叶老师?”

叶端深深吻住他。

全都蕴藏在这个吻里,意义已经不明而喻——

多谢你如此精彩赤诚,做我寒冷岁月里欢腾烈火。

【作者有话说】:“喉舌”:播音员主持人是党和政府以及人民的喉舌。

红底儿的穿白衬衫俩人挨特近,就是结婚证上的照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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