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狮子头,爆炒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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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路上, 廖初打开车载音响，找音乐频听。
一开始放的是古典钢琴曲，他想了下, 又找了一通，最终翻出来一首二胡独奏。
毕竟果果以后是要学二胡的, 还是听点这个吧！
小姑娘的注意力果然吸引过去, “听！”
顿了顿, 又补充：“宋爷爷的听。”
廖初点头，“确实。”
这倒不是小姑娘瞎说，就连他这个外行也觉得宋大爷的听。
乐理方, 他是不懂的，但这些发布出来的单曲总给人一过分雕琢的匠气。
像温室中精心修剪过后的娇花, 虽美丽，却没有生机, 边边角角都规划过。
有些木讷。
但宋大爷的演奏就不同了, 老头就那随便一坐, 随手一拉, 像狂风猛烈地吹过山涧中的野花，随风摇曳，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机与活力。
那是真正的由心而生。
是自由随『性』的音乐。
“今天在幼儿园里过的怎样, 中午吃了什？”廖初。
果果摆弄着刚得来的贴纸, 努力想了会儿答：“有鱼有鸡有肉肉，还有青菜, 还有酸『奶』水果……”
“吃吗？”真是没有白花的钱, 营养还挺全的。
小姑娘诚实地点头，不过马上就又补了一句，“不如舅舅做的吃！”
廖初失笑。
这小马屁精。
“是真的呀！”
小姑娘似乎看出他的心思, 在后强调。
“嗯，是真的。”
廖初也愿意相信。
“舅舅，”果果在后眨巴着眼睛，“今天我去过幼儿园啦，那明天我可以留在家里你玩吗？”
廖初从后视镜看过去，“怎啦，幼儿园不吗？”
小朋友的一双脚脚转啊转，带着点小委屈，“可是，可是人家想舅舅了嘛……”
廖初的心立刻就软得像一汪水，差点立刻就失去理智答应下来。
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呼，险险。
甥舅俩餐馆时，就见赵阿姨的生活超市餐馆间的空地上坐了一片嗷嗷待哺的老食客，打头的就是夕阳红组合。
宋老头今天穿了一套烟灰『色』的中式对襟套装，就这坐在马扎子上拉二胡。
九月初四五点钟的太阳还有些刺眼，老头儿自备墨镜。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副场景：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墨镜，拉着凄凄惨惨的二泉映月，天边一抹斜阳，衬着铺天盖地的晚霞嘎嘎归林的倦鸟……
真是说不出的辛酸。
有一对小侣刚从地铁站出来，听见乐声后不由驻足。
年轻的女孩子忽然从挎包里翻出三枚钢蹦，放宋老头前还没喝完的酸『奶』上。
偏这老头也蔫儿坏，压根没有拒绝，只是听见动静后朝对方微微颔首示意。
然后手腕一抖，竟用二胡拉出一句“谢谢”。
这两个字分清晰，竟还抑扬顿挫，颇有感。
那对小侣都愣了下，惊叹着走远了。
廖初：“……”
过分了啊。
光他今天穿的这一定制衣裳可能就得近万块了，咋还能骗人家的三块钱呢？
小侣刚一离开，旁边的李老爷子就看不下去了，举起唢呐吹了句“不要脸”。
刚下车的柳溪听了，不由赞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用乐器打架吧？真厉害啊！”
倩倩小姑娘一听打架两个字，圆溜溜的眼睛里立刻有了光，“打架？谁打架？”
柳溪：“……”
他太太都是典型的文艺相关工作者，为什养的女儿隐约有点斗？
一两分钟后，一曲《二泉映月》拉完，四周掌声如雷。
宋大爷施施然起还礼，然后拿起地上的几个钢蹦擦了擦，溜溜达达来廖记餐馆门口的许愿缸边丢了进去。
大尾巴金鱼甩了下轻纱般的鱼鳍，窜水吐了个泡泡。
讨厌，又是硬币！
李老爷子再次举起唢呐，吹了个“呸！”
宋大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自己凭本事赚的，哼。”
见廖初来，老头儿急躁：“可算是来了！”
这都要饿死了。
果果叭嗒叭嗒跑过去，“爷爷。”
宋大爷『摸』了『摸』她的脑袋，“上学去啦，爷爷拉得听吧？”
果果用力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诚恳崇拜，“听。”
宋老头就得意的笑。
廖初一边开门，一边忍不住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果果可千万别跟着这老不休学坏了……
唉，幸亏幼儿园的余渝老师靠谱！
这附近多人都习惯了临近饭点就来廖记餐馆坐着，今天白天餐馆关门，大家突然就跟缺了什似的，不自在起来。
直廖初重新拉开卷帘门，众人鱼贯而入，去自己的老位置上坐，这长长呼出一口气。
妥了！
廖初介绍了柳溪父女的份，让果果跟大家一起玩儿，自己去处理刚刚送的田螺。
那个卖家说的不错，他们家的田螺确实质量有保证，非常干净，已经不太需要厨师怎清理杂质了。
今晚几菜中，狮子头所需要的烹饪时间最久，所以最先下手。
清蒸鱼麻婆豆腐用的时间差不多，但前者放凉后容易有腥味，对于嗅觉味觉敏感的时刻不太友，所以放在最后做。
一开始柳溪还在听夕阳红组合说过去的故事，而随着后厨那边当当当剁肉馅的声音响起，他的全部注意力就吸引过来。
就见廖初双手各持一把大刀，雪亮的刀刃上下翻飞，红白相间的五花肉迅速成块成泥。
狮子头要想吃，各『色』配比是关键，最要紧的就是要六分肥四分瘦。
为后期烹饪过程中会流失大量油脂，如果肥肉过少，成品会发干发柴，不够鲜美。
麻利！
柳溪暗自惊叹。
“帅哦。”倩倩不知什时候也凑了过来，跟果果一起扒着柜台看，肉乎乎的脸上满是痴『迷』。
果果深以为然，“舅舅是最帅的。”
说完后又茫然：“什是帅啊？”
倩倩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解释，只仰头去柳溪。
柳溪心里酸溜溜的，“就是看。”
哼，你小小年纪知什是帅？
老爸难就不帅了吗？
斩完肉泥后，廖初又换了把切素菜的刀处理马蹄，随后一并加入蛋清，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上劲。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有魅力，确实如
时一厨师服的廖初像极了开疆辟土的大将军，锅碗瓢盆就是他的武器，然后一往前！
狮子头开火后，便是第二费工夫的田螺。
廖初找了一把钳子出来，挨个剪断田螺的尾巴。
这样不仅稍后烹饪的时候容易熟，也方便入味。吃的时候只要用力一嘬，整颗田螺肉就能伴着汤汁滑入口中。
剪完田螺尾巴后，他又放了一盆清水浸泡，做最后的冲洗。
中间这段空档，廖初快手快脚地处理了鱼，放入葱姜料酒腌制。
等廖初在那边准备豆腐的时候，砂煲中的狮子头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那盖子顶着噗噗作响，边缘不断由水汽化成的利剑喷『射』而出，伴着浓香一起氤氲开来。
最近早晚的天气已经不是那热了，人们对肉菜的渴望增大，现在闻这个香气都饿得不行。
随着固定菜品越来越多，单纯的小黑板已经法满足需求。
前段时间廖初就找人订了一批古『色』古香的细长小木牌，用『毛』笔写了菜名挂在墙上，售罄的就翻扣过来，分方便。
第一次来的柳溪数量繁多的菜品晃花眼，一下子就点了五：“要清蒸鱼，麻婆豆腐，狮子头，再要一个爆炒田螺，清炒莴苣！两碗米饭！”
这两天家政阿姨有事请假，爷俩整天吃外卖，都快吃吐了。
民以食为天；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保暖而思『淫』/欲……
如，都说明一日三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
尤其是晚饭。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学习，不得弄点吃的，慰藉一下疲惫的心吗？
清蒸鱼的火候刚刚，里熟了，外也不老，用筷子轻轻一夹，那大片大片雪白的肉就像下雪一样落了。
盘底的汤汁也不能浪费，沾一下放入口中，又肥又嫩，舌头根底下都透着鲜甜！
麻婆豆腐表层的肉沫是灵魂，深红『色』的浓汤是骨干，从上下，一勺子贯通，趁热送嘴里，鲜香麻辣瞬间爆开。
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口腔、舌尖一路流窜，一直『逼』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有些对辣味敏感的人呀，体表马上就会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像一整天的疲惫都从『毛』孔飞走了。
说来也怪，单纯吃一大口肉时，难不腻。
但当它们变成狮子头后，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从剁肉馅搅拌成型，大厨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边边角角都上了劲儿，嚼起来既鲜嫩又弹牙，细细吮吸时，还能感觉肉汁呢。
时刻还没来得及觉得腻呢，马蹄丁儿就跳出来了！
那些可爱的白『色』小方块，活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里冒出来的一缕小清新，又如夏日闷热午后的一场细雨，凉风一吹，什荤腥油腻全送走！
再来一口清爽沁凉的海盐柠檬饮，嗨！这哪是什肉丸子重菜呀，分明就是开胃小甜点。
夏日在人们的心中总有点不一样的地位，烧烤，炸串……
有时也未必就是饿了，灵魂只在一个“嘬”字上。
嘬粉儿，嘬螺，嘬汁儿，嘬壳儿！
跟熟悉的朋友一起吃上头，还嘬手指呐！
那份爽劲儿真不是语言能形容得尽的。
爆炒出来的田螺表都焗了油，亮晶晶红艳艳，打着卷儿，拐着弯儿，像妖娆的异域女郎，悄声息散发致命诱『惑』。
考验技术的时候了。
有经验的人会先嘬壳儿，那表浓郁的汤汁可是精华，不容错过。
然后用牙签挑掉开口处的甲片，对准了里头用力一嘬！
这时候往往能分出高下来：
有的角度找不对，红油汤汁连着空气一起喷嗓子眼里，人呛的满脸通红，螺肉还乖乖躺在壳子里呢！
廖初姐姐都喜欢吃辣，以至于果果这小家伙也有点遗传，看着自家舅舅吃红彤彤的麻婆豆腐拌饭就眼馋。
“果果也想吃。”小姑娘咬着勺子，眼巴巴的说。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每时每刻都在成长，食欲旺盛难以想象。
他们什都想吃，尤其是大人嘴里的，仿佛平添倍的吸引力。
针对这个题，廖初还专门请教过育儿群里的专家。
对方的意思是原则上不建议小朋友吃太过刺激的食物，但这个题也人而异。
就像有的小朋友天生数学，有的自带艺术天分一样，也有的人就是与生俱来爱吃辣，能吃辣，那这个原则就不太适用了。
另外，儿童的奇心非常可怕，也是非常执着的，如果一味粗暴地避拒绝，反而容易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
所以可以适当的给他们尝尝鲜，孩子接受不了的话自然会主动拒绝；如果接受得了，后期体又没有任何不适，那也可以隔三差五给一丢丢解馋。
廖初犹豫了下，从麻婆豆腐的盘子里挖了一勺看上去不那辣的部分，又仔细将上门的红油刮去，然后挑了一颗小田螺。
结果果果抗议，“要大的！”
哼！
这小东西，还会讨价还价了。
廖初啼笑皆非地将那个小的放去，果然又挑了一颗大个儿的。
他也不敢让小姑娘自己吸着吃，怕呛着，直接拿了一颗牙签把田螺肉挑出来，“辣的。”
只要没有外壳汁水，里的田螺肉就没什辣味了。
果果开心极了，学着自家舅舅的样子，用勺子把米饭麻婆豆腐拌在一起。
说是麻婆豆腐，其实上最刺激的香辛料已经廖初刮得差不多，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红。
还有些热，她熟练地鼓起腮帮子吹了几口，然后流着口水吃了一口。
“……唔！”
最后一个“吃”字还没说出口，小姑娘就瞪圆了眼睛。
廖初生怕她辣，立刻推过去一张纸，“吐出来。”
谁知果果非但不吐，反而捂住嘴巴飞快地咀嚼几下，咽了下去。
廖初：“……”
这底是辣还是不辣呀？
小姑娘抱着酸『奶』喝了几口，笑的一脸满足。
“吃哦，嘻嘻。”
这就是辣味吗？
果果喜欢辣味！
见小姑娘脸上还有些跃跃欲试，廖初赶紧把盘子移开。
“不可以了。”
毕竟还小呢，肠胃弱，要适可而止。
果果鼓着腮帮子哼哼两声，也不闹，乖乖缩去吃田螺肉。
大一颗！
她试探着放入口中咀嚼，眼睛立刻就亮了！
“吃！”
像qq糖，弹弹的！
廖初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一定要仔细嚼碎了可以咽。”
这玩意儿可不消化。
果果点头如啄米，小声哀求，“舅舅，我可以再吃一颗吗？”
吃，玩哦。
廖初扬了扬眉『毛』。
果果秒懂。
呜呜，不可以……
半小时后。
“爸爸，饱哦！”倩倩『摸』着圆溜溜的小肚皮，不死心的看着桌上剩的半颗狮子头。
真的吃哦……
柳溪不雅观地打了个饱嗝，捏着女儿肉乎乎的腮帮子转过头来，“晚饭要吃七分饱，今天咱们已经超标了，这不。”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这何止七分饱，感觉都顶嗓子眼了。
倩倩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做垂死挣扎状，“可是，你妈妈平时教育我说小朋友不可以浪费粮食。”
柳溪叫人打包，闻言得意一笑，“浪费不了，爸爸晚上做宵夜。”
今天见了几个不同职业的人，了解了几段不同的人生，突然就有了灵感，家后一定要马上整理出来。
用脑嘛，肯定会饿的啦……
倩倩不服气，“那我也要吃宵夜。”
柳溪轻轻弹了弹女儿圆滚滚的小肚皮，“嗯，西瓜熟了。”
倩倩嘻嘻笑起来。
柳溪抱着她放地上，“吃太多了，活动活动。”
倩倩哦了声，熟练地对大家说：“我表演个节目吧！”
在众人如雷鸣般的掌声中，小姑娘歪歪斜斜伸胳膊蹬腿儿：
“野马分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