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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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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钧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他退后一步,与罗贵妃拉开距离。

他什么都没有说,好像遇见什么极厌恶的事,他没有任何想要答话的想法, 只是冷漠地避开了。

罗贵妃心下一沉, 旧年那些痴心错付的回忆涌上心头,眼前这个男人给过自己那么多的伤害, 她怎么就总也不长记『性』, 总是想要靠近?

没人比她更明白,他是一个多么残酷冷漠的人了。

那些被践踏的尊严,那些被辜负的痴心。

罗贵妃这些年饶是风光的做着宠妃, 每每想到他是如何对待自己, 那颗心就疼得受不住。

罗贵妃咬了咬牙, 强行抑住就要冲口而出的咳嗽。

她身子坏了。没有子嗣却宠冠六宫, 皇上为她多年不肯选秀, 多少人恨毒了她。

她其实从没真想过要争宠的,不过就想看一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他跪在自己脚下的模样,她才顺从家里的安排入了宫。

其实这风光也只是表面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入宫头一晚,她忍着恶心伏在晋帝怀中,听晋帝捧着她的脸痴痴的喊她“芙儿”。

头回没听清, 慢慢就听清了。

晋帝心里早已住着一个人,不知何故这个人又不在宫内。

她不知道,什么人值得一个帝王如此惦记却得不到。

她慢慢打听, 还是从已经疯掉的中宫皇后那儿得了点零星的消息。

曾有一个人短暂的在宫里住过,是晋帝永远无法忘却的心头宝。

无论后来有多少美人儿,都再也不能入了他的眼。

她很可悲,源于面貌有几分相似,她得了这泼天的恩宠。

宠的不是她作为罗氏的身份,不是她这个人,是透过她这张脸,努力去拼凑出的那个影子。

所以周莺头回进宫,她就动了念头。

那个女孩儿和她也有三四分相似,待入了宫,也做了这个傀儡,顾长钧会如何?他这回会心痛吗?

会悔吗?

哪怕能折磨他一点点,也足够她觉得快慰。

罗贵妃绝美的面容变得狰狞,她含恨的眸子盯着顾长钧:“安平侯还高高在上的得意什么?一个叔父,对自家侄女儿生了龌龊心思,你都不觉得羞愧的吗?还以为安平侯府多么高贵,养下的丫头,小小年纪就懂得勾引叔叔,真叫人不知怎么评价才好。”

顾长钧目光有了变化。

他面『色』更沉了。周身犹如罩了层寒霜,可怕的叫人不敢靠近。

可罗贵妃不但不害怕,还觉得有几分痛快。

“怎么,说到安平侯痛处了?还是安平侯心疼那个小贱人,听不得人说?”

顾长钧不愿与一个『妇』人争口舌,他轻蔑地看着罗贵妃,缓声道:“贵妃真是一点儿没变。”

罗贵妃扬了扬眉头,他终于肯承认原先就与她相识吗?他如何能冷漠得待她像待陌生人?

不过很快罗贵妃就不这样想了。

顾长钧嘴角轻勾,淡淡地道:“长舌多嘴,令人厌恶。”

罗贵妃的表情绷不住,她张口结舌地望着顾长钧,那内监总管笑着迎上来:“娘娘,皇上叫您进去。”

罗贵妃还怔着,那宦人只得重复了一遍:“娘娘,皇上等您呢。”

宫人忙上前扶住罗贵妃。她的手冰凉,还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宫人不知道娘娘和安平侯说什么了,但能瞧得出来娘娘气得不轻。

顾长钧别开眼,瞧了瞧天『色』。

阴天了,今天又要落雪。

不知此刻莺娘在家,心情如何。

她能接受自己曲折的身世,和眼前这个叫人两难的境况吗。

已是两情相悦,突然知道真相,她还能正视过去相处中她一直自己也不知晓的委屈吗?

会委屈的吧……

**

安平侯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行制和京城的的不太相同。帷幕是苏杭有名的双面绣。

府中来客,顾老夫人没心情,周莺不『露』面,是陈氏接待。

来客姓周,一个老『妇』,一个中年女子,拿着顾长钧的名帖,说是顾侯爷邀请上门的。

那老者正是周老太君,周芙的亲娘。

另一个是周芙的嫂子严氏。生得一副刻薄样,一进门就四处打量,陈氏对她不喜,一直只和那老太君说话。

周氏过去也是高门大户,因盛王谋反,受了牵连,晋帝怪周芙哥哥周振明知周芙与盛王有瓜葛还要进献她入宫,周家一家都遭贬谪,过去在苏州的产业也缩水了三分之二,这些年日子过得算不上好。

寒暄几句,周老太君就说明来意:“侯爷提及,我那外孙女周莺借住在府上。不知二夫人可否通融,允我老婆子见一见孩子。”

陈氏愕然道:“你们是说,你们是……”是周莺的外家来人了?

怪不得,怪不得拿着侯爷的帖子。

周老太君红了眼眶:“二夫人见谅,我们来晚了。一直不知道我们家还有个血脉在外头。劳烦府上了,真是过意不去。”老太君说着就要起身拜下去,陈氏连忙将她扶着,道:“可使不得,您是长辈,怎能受您的礼?您还请稍待,我得进去问问。”

问问周莺,也得问问老太太。侯爷没跟她交代过什么,万一这些人要领周莺走,她拦还是不拦?

陈氏忙从后门出去,直取锦华堂。

那严氏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站起来这儿『摸』『摸』,那儿瞧瞧,回过身来笑道:“这安平侯府真是富贵啊。照我瞧,芙妹的闺女也算有福。这可是生在了锦玉堆儿里啊。”

周老夫人只是抹着眼泪,并不答话。

这些年,媳『妇』儿当了家,因着周芙的失踪被晋帝贬谪,周振两口子还怪罪是周芙给家里带来了祸事。官场上不好混,周振索『性』告了长假就在家里守着祖产。他为人不本分,眼高手低,家底败了不少。这些年他两口子当家,老夫人等过得也很不如意。只是家里出了周芙这档事,只有悄无声息不惹眼的活着,外头只道是周芙暴毙没来得及给皇上留下好印象所以没能惠及族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当年发生了多大的事儿。

顾长钧叫人找到周家时,周振觉得这又是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来人说起顾长钧的意思,希望他认回周莺,他又犹豫了。

周莺是反贼的闺女。会不会惹皇上震怒,连他的头也砍了?

周振不同意,宁可得罪顾长钧,也不敢认这个外甥女。

顾长钧只得用了些非常手段。

周振给带进一个漆黑的房里待了三天,出来后对顾长钧言听计从。

严氏没那么多想法,丈夫说让她来瞧周莺她就来,能攀上侯府这门亲她高兴得很。儿子们眼看也都大了,该要谋前程了。如今谁不知这安平侯是朝中红人,中流砥柱?又刚立了战功,朝廷的封赏还没下来。听说他不仅收养周莺,还想娶周莺做媳『妇』儿,将来若是那个突然蹦出来的外甥女做了侯门夫人,他们家还怕不能东山再起吗?

周老夫人摇了摇头:“你别这样,瞧叫侯府的人轻视了,不会说你不好,会说是丫头的家人不行。”

严氏不以为意的扁扁嘴:“人还没见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家的种,娘就这么偏着了?”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不想在别人家里与她争执。候了片刻,陈氏从里头出来了。躬身行了一礼:“对不住得很,叫两位久候了,我们老太太今儿不舒坦,若身子骨好,早就出来迎着二位了,刚去瞧,才睡下,起来不得。丫头这两日也着了风,怕过了病气给二位,要不,下回再找机会说话儿?”

听着这意思,是顾老夫人不想见。周老夫人起身道了谢,拦住要抢着说话的严氏:“有劳二夫人,是我们冒失,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这一回,待顾老太君好些,我们再来探望。”

扯着严氏就要告退,急得严氏道:“娘,咱们就这么走了?丫头还没见着呢,是不是咱家的还不知道呢。”

周老夫人喝道:“媳『妇』儿,你还不闭嘴?”

回身又给陈氏行礼:‘对不住,我这个儿媳心直口快,叫您瞧笑话了。’

陈氏笑着客气了两句,叫人送了二人出去。一转身,却见周莺疾步赶了过来。

“二婶,听说周……周家人……”

她走得太急,说话有点喘。

陈氏有些歉疚,老太太不叫见周家的人,没心情见,也不想交往。所以她就没敢去问周莺,直接过来拒了二人。

“孩子,我是瞧你兴致不高,想缓一缓再……”突然知道自己身世,也该有个时间缓和一下不是?

周莺抿了抿唇,越过她疾步朝外走。

垂花门前空空的,人已去的远了。周莺含了两汪泪,不叫自己落下来。

过去她以为亲近的人再不是亲人了。她有自己的亲人。

傍晚的御书房,光线极黯。早到了掌灯的时分,因晋帝不叫打搅,内监捧着灯台候在外头。

光影里,顾长钧垂眸立在那儿。

晋帝『揉』了『揉』眉心,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拿你立下的战功来威胁朕?”

顾长钧轻轻抿唇,然后道:“微臣不敢。”

“你哪里不敢?你连反贼的后人都敢收留!你瞒着朕这么多年,不肯告知朕丽嫔的下落!你偷偷收养她和正宏那个逆子的孽种,还叫朕钦封了她做乡君。你们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还敢来跟朕说,你要恢复她的身份,与她光明正大成婚?”

晋帝气得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炕桌。茶盏拂落一地。

“你们是觉着自己了不起,朕离不得你们,需要你们,所以把朕当成傻子一样愚弄?谁给你的胆子?顾长钧!”

顾长钧单膝跪下去,低垂着头:“皇上,臣过去这些年,待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微臣是有罪,和家兄私藏丽嫔母女,瞒骗皇上。臣罪该万死!可周莺无错。”

“丽嫔进宫前就已珠胎暗结,那时盛王未反,丽嫔也还不是皇上的人。”

一切只是造化弄人,谁也没想要瞒骗皇上。丽嫔自己也不知道已有骨肉,怎么算是瞒骗?如今盛王已伏诛,丽嫔也付出了代价,可那个早在丽嫔成为丽嫔之前就已经有了的孩子,她有什么错?”

顾长钧仰起头,目光坚定地道:“若有错,亦是微臣的过错。皇上要斩要杀,微臣绝无二话,只求皇上念在那孩子无辜,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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