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秋色揽星河 入乡随俗贴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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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话发出去之后, 秋随看见屏幕右上角“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几分钟，却迟迟没有弹出来半个字。
秋随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这不符合姜嘉宁风风火火的作风啊, 作为一路看着她和沈烬在一起，又深知她和俞家的关系的唯一知情人, 姜嘉宁这个反应未免过于平淡了些。
还没等秋随想出个所以然来，微信对话框弹出了语音通话的请求——来自姜嘉宁。
秋随：“......”
果然，姜嘉宁还是那个姜嘉宁，风风火火，一刻也等不了。
接通语音通话后, 姜嘉宁的声音激动的颤抖：“秋随, 你这话什么意思。”
秋随悠哉悠哉地喝了口水：“字面意思。”
姜嘉宁仿佛硬要她解释个所以然出来：“我看不懂你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秋随面不改色：“不懂不是中国人。”
姜嘉宁：“......”
沉默蔓延了几秒后，姜嘉宁仿佛才接受这件事情。
作为CP粉头, 姜嘉宁激动的快要尖叫, 但是碍于现在还和一群人在撒哈拉沙漠看流星，她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疯狂奔跑的激动情绪：“秋随，你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秋随握着茶杯, 盯着逐渐蔓延向上的热气出了会神, 才开口回答。
“说起来, 嘉宁, 其实得谢谢你。”
“我在贝加尔湖不是遇见了俞染月吗，你说得对, 无论是俞家那一对我名义上的养父母，还是俞染月, 其实现在都和我关系不大了。”
“虽说养恩大于生恩，但我想，这十八年来, 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也已经快还清了。”
“我的确已经掌握自己的人生了，也不需要和从前一样仰仗俞家生活。”
秋随顿了顿，神色平静，脑海中措辞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补充。
“那天晚上，我和沈烬在贝加尔湖看星星的时候，我想，我一直都这么喜欢他，如果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导致我没有和沈烬在一起，我会不会很后悔？”
“会的，我一定会很后悔。”
“所以那天，和沈烬看完星星回来，我就决定了。就算，就算我和沈烬没有走到最后，但是我至少也应该为沈烬努力一次。”
“我为我和沈烬之间的感情真的努力过了，如果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我想我应该会很难过，但是，我不会再为这个结局感到后悔了。”
“毕竟，我尽力了。”
“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为这段感情拼尽全力，也并不一定就会有一个好结果。古人不是说过吗，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结局是好还坏，三分全凭命运做主，但是剩余那七分，我想，由我自己做主。”
半晌后，姜嘉宁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明白了。”
“不愧是我，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瞒你说，我已经在给你和沈烬的孩子想名字了。”
秋随：“......”
秋随：“你觉得沈烬的孩子名字会交给你来取吗？”
姜嘉宁：“我觉得，只要你同意，沈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秋随：“......”
她抿了抿唇，决定放弃。
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脱口秀演员battle，必输无疑。
“对了，”秋随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我在申城租的那间房子租期快要结束了，我算了下，刚好在春节七天小长假结束后一天到期。今天除夕，我明天大年初一的飞机回国，春节七天假期我也不可能找房子，你在国内的时候，有帮我留意合适的房子吗？”
“呀，”姜嘉宁语气弱弱的，“我这几天都在忙着出国旅游收拾行李，好像把这事忘了。要不租期结束后，你先到我家住一段时间？或者，顾泽松不是让你回国后去看他名下的其他公寓吗？”
秋随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你忘了。”
姜嘉宁：“？”
秋随：“我还担心你已经给我找好了房子签好了合同，那我临时毁约还得赔付违约金。”
姜嘉宁：“啊？这话我真听不懂。”
秋随：“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想搬去沈烬对面住。”
姜嘉宁：“卧槽！！！”
顿了顿，她又诶了一声：“但是，也有句话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
秋随眨了下眼：“没事，沈烬不属兔。”
和姜嘉宁随口聊了几句结束通话后，秋随才想起来，有一个苦苦等待她拯救的傅明博。
她有些愧疚的切换到傅明博的对话框，问了句：【怎么了？你做错什么事情了，怎么就惹着沈总了。】
傅明博：【一些私事，秋随姐不麻烦你了嘿嘿嘿，我发现，虽然我表哥把我微信拉黑了，但是他的电话还没把我拉黑。】
傅明博：【我现在正和我表哥打电话呢。】
傅明博：【国际长途，真的好贵，肉痛。】
秋随：“......”
既然在打电话，她也不方便多说，随口安慰了傅明博几句。
傅明博诚恳地对着手机道歉：“对不起，表哥，我不该和秋随姐泄露你曾经去过很多次俄罗斯看美女，而且精通俄语这件事情。”
对面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看着手机上逐渐增加的通话时间，傅明博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一个道理——时间就是金钱。
国际长途真他妈贵！！！
他深吸一口气，言辞之恳切感天动地：“表哥，我那天只是担心你，虽然秋随姐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她还特意叮嘱我，不能让你知道了她已经知道了你经常去俄罗斯并且精通俄语这件事情，看美女这事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表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秋随姐这不也给你留了面子吗？！”
这一次，对面终于有了反应。
“担心我，”沈烬轻嗤一声，“不必，我给你换家更合适的翻译公司实习。”
傅明博简单的认为，这是沈烬对于他泄露个人信息的不满：“不要啊表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此和表哥断绝关系，不是，在工作时间，我和表哥就是陌生人，素不相识，我绝对，再也不会对秋随姐，不对，我不会再任何一个人泄露表哥的半点信息。”
沈烬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和你断绝表兄弟关系。”
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后，温婕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样？沈总怎么说，还是要给你换公司吗？”
“我表哥说，想和我断绝关系，”傅明博语气沮丧，片刻后，语气又突然激昂起来，“其实就是没事啦，我还会呆在...”
情绪大起大落之下，温婕一愣，几乎来不及思考，下意识飞扑上去抱住傅明博：“我就知道，沈总不会真的迁怒于你的，他毕竟.....”
说到一半，温婕突然一顿，才察觉此刻自己的姿势不妥。
她眨了下眼，飞速退回到原位，磕磕巴巴地解释：“太激动了，毕竟你是我小弟嘛？！你走了，谁帮我做事啊？！”
挂了电话后，沈烬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许婉听闻毫不客气地训斥：“大过年的，今天除夕，叹什么气呢？！和你表弟发什么火？”
虽说沈烬向安季普要了一间秋随对面的房间，但是除夕当天，他还是回到了许婉承包下来的民宿，和爸妈一起吃完了年夜饭。
沈烬挑了下眉，没有多解释，只看见许婉坐在沙发上摁着手机：“妈，你和谁聊天呢？”
许婉头也不抬：“那天好心把我送回民宿的翻译小姑娘，贝加尔湖的鱼就是她推荐给我的，对了，我们做好的鱼呢？阿烬，你去厨房盛一碗新鲜的，我让小姑娘过来拿去吃，加了微信后，我都忘记问人家叫什么名字了。”
沈烬没多说什么，走进厨房拿了只碗，他盯着刚出锅的鱼汤愣了片刻后，又拿出了一只干净的陶瓷碗。
许婉没在意厨房动静，只顾着低头打字：【小姑娘啊，许阿姨特意买了几条鱼做鱼汤，今天除夕，你要不过来我们的民宿这，阿姨给你特意盛了一碗，中国人过年嘛，年年有余才是好兆头，对了，你放心，阿姨不会撮合你和我那个不孝子儿子了，他呀，好像是有对象了。】
秋随唇角弯了弯，给她回话：【谢谢许阿姨，新年快乐，不过我已经吃过晚饭了。那碗鱼汤，不如留给您的准儿媳吧。今年一定是个好年，阿姨和我都有开心事。】
许婉：【你说的也对，那我就让我那个不孝子儿子给他对象送一碗过去，对了，你有什么开心事？】
秋随：【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可能，也许吧，也快有男朋友了。】
许婉惊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么巧。
儿子要给她带回一个准儿媳，自己一眼看中的小姑娘眼看着也要脱单了。
她给秋随发了几句祝福的话，一抬眼，才看见沈烬端着两只碗走出来。
许婉一愣，放下手机：“怎么盛了两碗？我不是让你盛一碗吗？”
沈烬言简意赅解释：“还有一碗是给您准儿媳的。”
许婉恍然大悟：“不用了，翻译小姑娘不来了，你索性把这两碗鱼汤都给我准儿媳送去。”
沈烬挑了下眉，没吭声。
他把两碗鱼汤放在桌子上，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秋随的微信，沉默半晌后，才发出了两条消息。
沈烬：【因为今天除夕，就罢工不给我上药了？】
沈烬：【新年快乐。】
对面回复的很快。
秋随：【不会罢工的，现在过来吧，我在民宿房间。】
秋随唯独只是没有回复那一句新年快乐。
沈烬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手机，想起傅明博将自己精通俄语这件事情早就告诉了秋随，就不由得有些茫然。
他熄灭手机屏幕，端着两碗鱼汤出了门。
安季普已经离开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怀着和秋随一样的心情，依然住在民宿里，打算再游玩一天贝加尔湖。
这家民宿极大，今天住的旅客却不多，又是晚上，安静的落针可闻，沈烬走上台阶，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在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的时候，秋随就知道，沈烬来了。
她打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沈烬左右手各端着的一只碗，熟悉又令人垂涎欲滴的鱼香味从中散发出来。
秋随眨了下眼，觉得这事实在是有点巧合了。
许阿姨今晚吃的是鱼汤，沈烬吃的也是鱼汤？
看来，今天来贝加尔湖游玩的中国人都提前做过攻略了，知道贝加尔湖的一大特色就是当地的鱼汤。
秋随深吸了口气，没太在意这件事情。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烬，”秋随站在门口，并不避让，没有要侧身让沈烬进门的意思，也没有询问他手上端着的两碗鱼汤，“我不知道你来过俄罗斯几次，这一次，又是第几次来贝加尔湖，但是我，来过很多次俄罗斯，这一次，也不是第一次来贝加尔湖。”
沈烬：“......”
秋随会不知道他来过几次俄罗斯？傅明博不是什么都告诉她了吗？
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就是。
他想，秋随这个架势，应该是要来质问他，为什么精通俄语，还要聘请她当俄语翻译了。
沈烬嘴唇动了动，正想把自己措辞好的内容说出口，却发现——
秋随似乎没有要让他说话的意思。
她站在门口，面容沉静，看不出半分情绪，说话的声音和往常一样轻柔，语速平缓且均速，但是，并没有给其他人留空隙说话的机会。
秋随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盯着沈烬的眼睛，继续道：“我和你科普一下俄罗斯吧。”
沈烬微微颔首，没吭声，算是默认。
秋随：“在地理位置上，俄罗斯的大部分领土都属于亚洲板块，只有很少一部分属于欧洲板块，包括我们现在在的贝加尔湖，也属于亚洲板块。”
沈烬偏了下头。
秋随这是，在给他上地理课？
秋随没在乎沈烬的神情，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情，早在沈烬来之前，她就已经全部想好了。
“不过，”秋随说，“虽然在地理位置上，俄罗斯应该是亚洲的，但是，大部分俄罗斯的为人处事，行为风格，身材五官，以及一些日常的生活习惯，其实更偏向西方欧洲。在国际上，也更倾向于将俄罗斯划分为欧洲国家。”
沈烬挑了下眉，没说话。
秋随总不可能把他拦在门口，只为了科普俄罗斯这么简单，他倒要看看，秋随到底要做什么。
秋随抿了下唇：“在亚洲，问候一个人的时候，会发信息或者见面握手，但是在西方欧洲，问候一个人的时候，最常用的方式是，贴面礼。”
沈烬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门口。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秋随的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
趁沈烬还在愣神中，秋随上前几步。
她踮起脚尖，极为轻缓地抱住沈烬，嘴唇像是不经意的，擦过沈烬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在他右侧脸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离开。
这一切，也不过一秒时间。
像是一个错觉。
沈烬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手里端着两只盛满了鱼汤的白色陶瓷碗，也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秋随飞速地退回到原地，站在房间门口，很是随意地将长发别到耳后。
她弯了弯唇角，笑意吟吟。
沈烬呼吸几乎停住，心脏的频率几乎快要跳出他的嗓子眼。
奈何两碗新鲜的鱼汤在他手上，他只能身体僵硬地伫立在原地，看着面前温和笑起来的秋随。
她神色正经又温和，仿佛就真的只是和他进行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贴面礼，没有丝毫其他的冒犯意思。
下一秒，他听见柔和且带着笑意的话飘进耳畔。
“入乡随俗。”
“在本质上是欧洲国家的俄罗斯，问候新年快乐，要这样才有诚意。”
“这是来自贴面礼的问候。”
“沈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