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人间（二）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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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笑了, 手搭他肩膀上，虽然对障城的完全不懂依旧能装模作样，唏嘘感叹道：“怀到七月不容易啊。”青年估计高兴过头了, 喘着气，眼里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狂热来说：“是啊，媳『妇』也高兴疯了。”
言卿叹息一声说：“城主了咱们障城真是煞费苦心。”
青年点头，眼有狂热：“不是吗，障城的小孩越来越少。城主看到这倍感痛心, 现已经到了生一个就奖励黄金百两的地步, 不过黄金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是圣水。”
他说到圣水，眼里的狂热更诡异了。“若生下活胎, 和媳『妇』都以得到一瓶圣水。”
言卿识相地没有去关于圣水的话题，但这个词想都不用想，估计就是障城怪异的核心原因。
青年走来走去, 时不时咬拳头，神『色』焦虑又期待，眼睛紧张兮兮看着房屋内。半天过后, 屋里面是没有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青年的神『色』也从期待逐渐变成了慌『乱』。
关婆婆快从屋内推门出来，她的两手上都是鲜血, 黑『色』的衣袍上也血迹点点, 但是隐入深『色』中, 旁人也看不分明。
青年大步上前：“关婆婆，怎么样怎么样。”
关婆婆看他一眼，漠然道：“死胎。”
青年一下子跟被卡住脖子眼一样急了，拔高声音：“死胎？怎么能是死胎！这都七个月了, 又不是像以前一样一个月两个月，咋能是死胎呢！”
关婆婆招招手，马上上来两个苏府的护卫把这男人拉着。
关婆婆说：“死胎已经取走了，你媳『妇』的命也保了下来，你进去照顾她吧。”
青年是难以置信，扑过去抓着关婆婆的衣袖，急红了眼：“不不不，怎么能是死胎！都七个月了啊婆婆！婆婆，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题！”
关婆婆嫌他烦，一脚踹开他，神『色』非常不耐烦警告道：“说是死胎就是死胎！骗你干什么？要是把活胎说成死胎，城主第一个杀了！滚滚滚，苏夫人那边有一堆呢！”
她说完便一群苏府侍卫的跟随下离开了此处。
男人院子里痛哭流涕，估计沉浸失去“孩子”的悲伤里，跪地上任由雨水噼里啪啦砸脸上。
天地昏暗，言卿跟着关婆婆离开，但是没一儿，又绕了个道，跑到了他家后院的墙上，爬上去看后面发生的。
接产完后房内各种腥血之气，青年哭够了，神『色』麻木地进去，把窗户开、把门帘拉开，又去端了不少水进来给昏『迷』的妻子擦拭身体。
动作一看就熟练异常，青年窗户立的高，所以言卿能看到一个轮廓，以及隐隐约约到妻子醒来后和丈夫的对话。
“孩子，们的孩子呢？”女人一醒来就是焦急又兴奋地出声。
言卿一到声音，就皱起了眉。
这语气里没有一个母亲正常情况下的“欣慰”“期待”，急促又狂热，兴奋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
青年已经麻木了：“专门去苏府请了关婆婆，死胎，这又是死胎？”
女人骤然尖叫：“死胎？这怎么能是死胎！都感觉他踢肚子了！一定是活的。”她突然声调一转，低声道：“生孩子的时候你没进来？”
青年被她吵得心烦，怒斥：“你生孩子的时候，怎么能进来！关如春哪里让进去啊！”
女人怒不遏：“好啊，算是道了，肯定是关如春那个贱人把们的孩子拿走了，拿走去换圣水。你怎么能不进来——”女人说到气处，抬起手直接扇了男人一巴掌：“辛辛苦苦怀了七个月，现好处都被别人得了！你个蠢货！蠢货！”
青年也不是吃素的，伸出手直接抓住了女人的头发，怒骂：“臭老娘们，明明是你肚子不争气，怪？”
女人生产后，本来情绪就特别激动，现一被他抓头发，一下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来。
青年被整蒙了，马上放手凑过去，“媳『妇』你没吧，你怎么样？”女人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招呼他脸上：“不去给熬『药』。要是出了一点什么，你都要给老娘陪葬。”
青年怕得不行，连声音都不敢放大，好声好气安抚：“好好好，这就去给你熬『药』，你别生气，生气了对身体不好。死胎没，们后面有机。”
女人恨恨不休：“你之后给去好好盯着关如春！要是关如春进来城主府，那铁定就是有诈！”
青年灰头土脸地应下了：“好的。”
言卿坐墙上，面无表情把这一切完，再看障城天幕上青『色』的雨，好像看到了这血污横行的妖邪城市疯狂诡异的一角。他原先以，障城的女人身份悲惨，被锁屋中被迫剩余，先前那些失踪障城的女子估计也被关起来走上这条路。他想救下这个青年的妻子，出一些。没想到，这一切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也更疯魔。
父非父，母非母……真正被用作牺牲品的有那些母胎中甚至没成型的生命。
言卿自墙上跳下去，凭借他对障城的记忆来到一处集市。集市往往都是各种小道消息的传播地，言卿障城不敢使用法术，随便拿点泥土拿点东西乔装扮了下，蓬头垢面成乞丐，混入其中。乞丐常年看不清脸，所以也没人看出他是地人。言卿拿着个碗，抱着个黑不溜秋的馍馍，蹲一桌人旁边。
那一桌人，现谈的就是之前河岸那青年的。
“刘老二的媳『妇』这次真生下来一个活胎？那他不是发达了？”
“没呢，死的。估计等他媳『妇』醒来，他又要被掉一颗牙了。”
“哎哟活该，之前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要是小孩子能跟女人一样从面抢过来就好了。”
“你想什么呢，记得上次那个得到出城令的李家小子不，他就干了这，偷偷从面带回来一个满月的小孩，说是自己的孩子，然后小孩被城主府的人活生生掐死了。”
“唉，这条路然行不通。”
言卿缓慢咀嚼着馍馍，着这群“障城人”热火朝天的聊天，话里话都透着一种骨子里对生命的漠视，有身“障城人”『迷』之自自负。
“你说城主是怎么看出那小孩不是咱本地生的？”
“城主法力高深，当然一眼就能看出了。障城本地生的娃，哪个不需要宗亲府的婆子接生。”
言卿吃完馍馍，忽然『插』了声话，古怪道：“你们说，有没有能明明是个活胎。宗亲府的人硬是给你说成死胎，然后自己藏着小孩偷偷去换圣水。”
其实之前发生的言卿有两点疑『惑』。一是什么关婆婆出来后除了手上衣上的血，一身干净；二是活婴哭动且体积不小，不能毫无痕迹带出来，但是那个女人那么笃定。
围茶馆周围的人看到发话的是个乞丐，马上一个茶壶就砸过去：“哪来的臭乞丐！给爷滚远点，别脏了爷的眼！”
言卿大骂：“哪叫脏眼了，你们不看咱不就行了。”
“去去去！”
一下雨，浮出水面的好像不是那些血腥污垢，有障城人骨子里的暴戾。
但是把言卿赶走，他们却都面面相觑，就这言卿刚才抛出的题小声讨论起来。
“别说，那乞丐担心得不无道理啊。”
“宗亲府有净瓶以用来装死胎，你说不也装得下活胎。毕竟净瓶是城主府的东西，仙家东西都神通广大。”
“……不吧。”
宗亲府，接生婆，净瓶，圣水。
言卿又呆了一儿，蹲河岸边缘把脸上的脏东西洗干净，然后撑伞障城『乱』逛，他左搭一句右搭一句，出了宗亲府的位置。宗亲府立障城的中心，却藏一条深深的巷里。
这里有个庞大的府邸，而且永远拥挤。
门前排队的人，沿着青石巷密密麻麻站满了。
言卿撑伞成了里面的异类，不过他是生面孔，本来就是异类。
排队的人都是男人，女人应该都“病”了。
巧的是，今天排言卿前面的男人居然就是昨天他推销壮阳『药』的。
“兄台？好巧啊，们又见面了。”言卿手指搭他的肩膀上。
前面的男人跟人骂骂咧咧：“昨天来了两个地人，都是苏家夫人招来的。要说这地人就是麻烦，真不道苏曲看上她什么！”
他乍到言卿的声音，回过头来后。
青年：“……”
言卿疑『惑』：“你们刚刚聊什么呢？什么苏夫人、来人啊。”
男人敢嘴上口嗨苏夫人。
障城苏曲一手遮天，而且出了名的护短。他吞了吞口水，言辞闪烁说：“没什么？你出来干什么？”
言卿道：“帮苏夫人买『药』。”
男人更不敢说什么了。
言卿道：“你呢？你媳『妇』又怀了？是说，你是来领壮阳『药』的啊。”他这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话，明显没让男人起疑。
男人白了他一眼，说：“去你的壮阳『药』。媳『妇』三天前才生下个一个月大的死胎，来给她拿『药』呢。”
言卿噗嗤笑：“你们障城真是奇怪，一个月都能算死胎？”
一个月，肚子里估计都没成形，连胎都算不上……障城到底干什么？
男人非但没被激怒，反而洋洋得意起来：“这说明你们城的人血『液』都肮脏啊。”
言卿装作“恼羞成怒”：“什么意思？”
男人说：“就这个意思，这几年们障城生下的小孩，一出生就是有灵根以被送去上重……”他前面的男人拉住他，神『色』警惕危险看着言卿，阻止了男人的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