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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霄玉殿(二)若似月轮终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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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棋子纵横棋盘之上, 形死局。

藤蔓明亮发光的石壁上垂下一层浓淡不一的阴影。

魔神慢悠悠说:“白潇潇恢复记忆后很快就会突破大乘期。我若再助他一臂之力,轻而易举便能到达化神境。”

“谢识衣,为了言卿毁道重修、磋磨百年, 好不容易得眷属,难道甘心就败那一碗粥吗?”

谢识衣垂眸,看着绿藤的尾端扫过棋盘。

他的记忆很好,能以一个旁观的角『色』,跟着魔神的话, 去复盘当年发生的点滴细节。

惊鸿四年。他山涧底, 杀了那个老头, 然后被白家的人救了。

白家大公子死于魔种作『乱』,白家家主怒不可遏, 势要彻查此事,现场的人全部关了一个铁笼子面。他蜷缩笼子角落,饥寒交迫, 又累又渴。

侍卫强硬掰着他的嘴,给他喂了一碗粥。那碗粥白家小公子亲手煮的。小公子往牢笼递的时候,不小心被钩子划伤了手, 鲜血直接溅到粥。

白粥入口, 腥味久久绕他的喉中。

他弓着身子干呕,却怎么呕不出来。

魔神笃定说:“我相信记得的, ”

谢识衣有反驳, 只平静问道:“他能『操』纵我?”

魔神笃定道:“当然, 别忘了。魇本来就占据人识海、『操』控人心智的东西。”

谢识衣意味不明笑了下。

魔神他脸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一下子面沉如水,长长的指甲划着棋盘,森然道:“怎么?不信?”

谢识衣淡淡说:“我不喜欢跟人做交易。”

他抬起头, 一双深黑的眼似有冰蓝极光流转,语气很轻说:“而且既然后患无穷,我为什么非要等到他长大?”

他平静说:“我现想杀他,很简单。”

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魔神一下子被惹怒,气笑了:“谢识衣,既然我带到这,以为我会让轻轻松松出去?!”

谢识衣这才偏头,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的环境。

魔神说:“这,即便,想要出去最少要十日的时间。”她本以为言卿已经油盐不进了,想到谢识衣更甚。魔神眼掠过杀意,一挥手:“不过十日,完全够了。”

魔神的本体本就缥缈的烟雾,须臾之间,便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还留桌上的残局。

谢识衣偏过头去,认认真真观察这山洞的构造。

微生妆个寻宝,这一生走过的密室多多。由她亲手设计的山洞,想要找到出口确很难。何况还有魔神布下的阵法。

当初这微生妆用来躲避兰溪泽,怀他生他的方,想到多年后,竟然了困住他的新牢房。

谢识衣的手始沿着第一块石头往上『摸』索,闭上眼,想要动用神识去窥探外界。然而那挂满天『逼』的藤蔓,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绿『色』的网,吸附住他每一根神念,绝了他想去寻找言卿的心思。

他并不怀疑魔神的话。

早南斗神宫,南斗帝君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南斗帝君说,白潇潇的命数和他牵连、和天下牵连。他一直去追溯因果,只因为时机未到。

这一次跟魔神的会面,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谢识衣入山洞之前,就想有关言卿重生的事。魔神跟他说了这么多,可他审视魔神的第一眼,想的却,或许他和魔神曾经见过的。

*

去。

白潇潇觉得自己像魔怔了,他真的被这道声音『操』控神智,随殷无妄去了霄玉殿。

破碎的雪粒和刺目的极光中,他大脑抽痛、一片空白,只记得拂过耳边那寒天彻骨的风声。

最后他看到了血,铺天盖的血,几乎要霄玉殿染红。

“潇潇!潇潇!”

颜乐心喊他。

“潇潇,潇潇。”

这又一道记忆『妇』人的声音。

“潇潇,怎么流血了。伤的重不重啊,来人啊,快叫大夫。”

白潇潇悠悠转醒的时候,眼角还有晶莹的泪光。他终于记起来了,记起来了障城发生的一切。

他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难掩酸涩,呜呜呜哭了起来。

颜乐心的安慰声,他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那个他以为和自己不会有任何交集的男人,那个从来正眼看一眼自己的男人。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泛金的黄昏,堆叠的枯叶。

“潇潇,想起什么了吗?”颜乐心温柔亲切问他。

白潇潇抬起头,紧抓住颜乐心的手臂,哽咽说:“师兄,陪我去一趟人间好吗。我们去一趟障城。”

颜乐心愣住:“人间,障城?”

白潇潇点头:“对!”

白潇潇和颜乐心离合欢派要和宗主禀告,但合欢派宗主此时不门内。他只能带着颜乐心偷溜出门,刚走至山门口,就见门中弟子断崖山练武。

颜乐心皱眉说:“师叔突然所有外游历的弟子招了回来,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他说:“潇潇,要不我们还暂时不要出南泽州吧。”

白潇潇却轻轻摇头说:“不,我一定要去障城!我等不了,师兄我等不了!”

他觉得那一定有什么答案,他毕生追求的。

南泽州去障城的并不止他一人。

虞心一心为主分忧,自作主张,打算不惊动秦家的情况下让九大宗注意障城。最后他灵机一动,选择借着仙盟的身份、潜入九大宗,障城的事以悬赏任务的形式挂了每个宗门的领事阁。

而让他万万想到的,忘情宗居然这当做一起再简单不过的凡人魔种作『乱』,安排给青云大会后入门的弟子做第一次试炼。

其余宗门,并有放心上。

*

衡白自汀澜秘境出事后,便自己封闭峰头,死不肯出来。

天枢试图安慰他,拎着一坛酒过来找他。

忘情宗台阶上梅花一年四季盛,但除了玉清峰外,很少有山峰会种梅花。

天枢安抚他说:“掌门说什么,那就肯定不会有事。”

衡白本来就娃娃脸偏圆,但翻惯了白眼,垮着脸给人感觉阴阳怪气不好惹。他手捏着一根树枝:“我当然知道谢师兄不会有事,我就看秦家碍眼。”

天枢捋胡须乐呵呵笑了起来。

秦家一派青云大会后,就像找到什么天大的柄,上重天说尽风言风语。好像恨不得现就入主霄玉殿,然后对谢识衣下天下杀令。

天枢说:“真的很崇拜谢师兄啊。”衡白用木枝泥人上画了一个眼,然后放低声音说:“对啊。我刚入门的时候,谢师兄救过我一命。”

天枢愣住,万万想到还有这段往事:“这从来听说过啊。我完完全全看出来。”

“肯定看不出来,因为不什么大事,甚至不叫救,就一次巧合。但我真的承了他的恩情,于之后就特别崇拜他。”

衡白抬头,以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玉清峰。那永远雾凇云烟,为忘情宗最清冷最安静的存,就像谢师兄这个人一。初次见面的时候,谢师兄甚至比他还小一点。可那个少年面前,他已经能清晰感知凡人与天才的差距。

衡白忽然偏头嘀咕说:“我还挺好奇谢师兄以前的事的。”

天枢:“好奇这个干什么?”

衡白说:“他带燕卿回来,跟掌门说故人。说,能做到这种步,这得怎的故人啊。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啊?”

天枢慢悠悠笑了:“我看之前那么针对燕卿,还以为很不喜欢他呢。”

衡白说:“有,我就看谢师兄那么乎他,但他总一副不上心装作不懂的子,觉得来气。”

天枢说:“……”

那真活该被燕卿一气再气了。

衡白又突发奇想说:“难不燕卿小时候救过谢师兄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天枢摇头,从袖子掏出一块出山令来。

“这次有一处新人的试炼任务就障城,要不要亲自去看一眼。”

衡白一下子抬头:“障城?!”

天枢说:“对啊。让好好看谢师兄人间待过的方。”

衡白一下子丢掉木枝,从他手拿过令牌,嗤笑出声说:“行啊。”

天枢又嘱咐道:“障城毗邻沧妄海,记得行事小心些。”

衡白挥挥手说:“问题。”

*

魔神果然就他和谢识衣恋爱路上的绊脚石。

遇到祂就好事,走个山洞能走散。

言卿左看右看,然后伸手从头顶的藤蔓堆扯下一片叶子,放到嘴边吹。

不得志一到危险的时候,就会被言卿拽出来“患难与共”。听言卿吹那断断续续难听得要命的曲子,不得志痛不欲生,拿着翅膀直捂耳朵。

“干嘛!”

言卿说:“看看能不能招点萤火虫来给我指路。”

不得志说:“招个屁萤火虫,就这技术,我觉得只能招来鬼。”

言卿说:“鬼好啊。”

言卿叶子一丢,微笑起来,可桃花眼有一点笑意。

他如入无人之境,山洞道:“魔神吗?兰溪泽能听到我说话吗?”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和谢识衣说啊,非要我们分——觉得他比我好对付一点吗?”

“做梦呢。”言卿低低说完这句话,冷笑一声,又停止自言自语,始山洞到处找机关。

可让他失望的,他最后带着不得志走出了山洞,还见到魔神兰溪泽。

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谢识衣搞丢了。

“我就说先去南泽州,非要找兰溪泽干什么。”言卿回首看草木掩映的洞『穴』,眼神晦暗不明,轻声抱怨。

不得志探头探脑,察觉出了点不对劲:“咋了,的小情人丢了?”

言卿:“嗯。”

不得志:“那现咋办。”

言卿看着自己身处的这片山林:“我想炸了这。”

不得志:“啊啊啊???”

言卿闭上眼,试图用识海覆盖这,然而有一层薄薄的雾阻止了他的动作,他慢悠悠吐出一口气来,低头看着自己手的织女丝。

“差点忘了,我还有这玩意儿。”

言卿的手指虚虚往空中一指,腕上的红线瞬间化千丝万缕,自他为中心漫散,狩猎山上铺漫山遍野的红光。

它们错综复杂天幕之上这笼罩,像一个巨大的透明的茧。

织女丝覆盖的领域之内,兰溪泽这种强大魔种气息无法隐匿。

兰溪泽已经不狩猎山了。

不过离得不远。

言卿抱着不得志转身下山,但下山的时候,有线收回来。依旧让它们为最森严的阵法,牢牢守候这。

不得志:“要去干嘛?”

言卿言简意赅:“寻妻,杀人。”

不得志被他语气的杀意震得一哆嗦,眼珠子悄悄瞥了言卿一眼,然后拿翅膀抱住了言卿的头发。

言卿的头发很长很黑,光泽如流水。它仔细闻,面好像还带了一种奢靡的草木香,又冷又『惑』人。

不得志爪子摁着言卿的肩膀,防止自己栽下去。

这还它第一次看言卿生气的子。从回春派被他带出牢始,言卿一直给它一种和这个世间格格不入的感觉。

永远看热闹看戏的,除了和他小情人沾边的事外,言卿总个旁观。

这第一次言卿目的强烈自己去做一件事。

不得志左看右看说:“我感觉这方有点蹊跷。”

言卿说:“废话。”

因为位置,障城第一个先受魔种侵害的城市。言卿还入城,先城门外遇到了上重天的人,九大宗上阳派的弟子,一群只有元婴金丹期的少年。

听说奉师门之命,前来捉拿魔种。

言卿打量了一番他们。

沧妄海的海沟源源不断爬出魔种,如同难以挣脱的黑雾,覆盖人间、覆盖上重天。可谁还未察觉,谁还它放心上。

“我奉师命来的,我跟们一起吧。”

言卿主动加入他们。

上阳派的领头弟子个少女,正怀春的年龄,对上他的笑悄悄红了脸。路上,少女旁敲侧击问他的名字和师门。

言卿婉拒道:“我无名无派,一介散修,其余就不便告知了。”

少女有些遗憾,但还点了下头。

想到跟着上阳派一行人往障城走,路上又遇上了御兽宗的人。

言卿之前一直想去御兽宗问问不得志的品种来的,可之后出了微生妆的事后,他觉得不得志的身份可能御兽宗宗主来了看不透。但他有主动去提及,御兽宗的一个少年却见到他的第一眼,眼珠子就黏不得志身上移不了。

“道友这灵宠有些特别啊,敢问蝙蝠还鸟?”

言卿说:“它自己自己当蝙蝠,就当蝙蝠吧。”

那么随便的回答让御兽宗的弟子语噎,但好奇心作祟,他还主动套近乎,伸出手,让自己的灵宠从手臂上爬了出来。

少年的灵宠一条小青蛇,通身无杂『色』,琥珀『色』的眼睛格外好看。

“道友,这我的灵宠,叫青蓝,一条腾蛇。青蓝可听话了,要不要『摸』『摸』?”

他那么献殷勤,眼跃跃欲试的光全暗示。

言卿对青蓝不感兴趣,不过他非常乐于让人愿意研究不得志。直接不得志丢给了他。

万幸不得志个站着能睡着的奇葩。呼声震天,鼻子还吐着泡泡,梦稀糊涂御兽宗每个人手过了一遍。

少年兴致勃勃跟他说:“其灵宠跟修士一,有灵根的,金木水火土五行,越纯越好。像我的青蓝就水灵根。我看道友这灵宠,通身皆黑,又鸟禽,可能会火灵根。”

言卿说:“火?”

“嗯。”少年自己用灵力探了一遍不得志答案,转头跟同行的师姐要来一根玉石来。那块玉石纯『色』透明的,他将它贴昏昏欲睡的不得志额心,解释说:“若灵宠的属『性』金,玉石会显现黄『色』,若木会显现青『色』,水蓝『色』,火红『色』,土则黑『色』。”

不得志梦打了个呼噜。察觉到什么冰凉凉的东西靠近,以为灵石,便张翅膀紧紧抱住。

“快看,玉石变颜『色』了。”

御兽宗的所有人凑了过来,围观这一幕。

言卿眼神深沉望着那块玉石。

因为谢识衣的事,他其现很焦躁,但他知道,越这种情况,就越急不得。

如果能解不得志身上的答案,或许他的筹码会更多一点。

“蓝『色』,水灵根!”御兽宗弟子惊喜道。

被不得志留着口水抱住的玉石,尾端出现一抹蓝『色』来。如烟云般自下而上蔓延,很快便填充满整块石头。菱形玉石一下子呈现出极为澄澈的蓝光来,就众人以为真相已定之时。

忽然,那蓝『色』越来越淡。玉石突然发出一声极脆极轻的声响,刹那间冷冽荒芜的清寒之意破空而出。

“啊!”弟子捂着流血的手臂倒退一步,大惊失『色』。

蓝『色』褪为冰魄之『色』,琉璃透彻,泛着几不可见的青蓝极光,一如荒山落雪,气势『逼』人。但这并不不得志本来的灵根。它像堆积不得志身体不知道多少年的一种威压,只被玉石释放了万分之一。可就这万分之一,足以人胆寒心战。

那道风雪之意擦过脸畔时,言卿彻底愣住了。他视线认认真真转到那玉石上。

很快玉石颜『色』便快速变换,蓝、青、黄、黑、为赤红,金木水火土五行走了个遍。

不得志还呼呼大睡。

所有人却被玉石的变化震得僵原。

“这五灵根吗?”

五灵根的灵宠资质上最差的,可因为之前的异象,有人敢相信答案这么简单。

他们御兽宗初出茅庐的弟子,资历尚浅,一时半会儿得不出其他答案,又怕玉石裂,只能选择先将其收回来。

言卿神『色』严肃问领头的弟子:“它什么灵根。”

弟子挠挠头,不确定说:“五灵根吧。”

言卿又问:“知道最始那股寒意什么吗。”

弟子明显不知道,张嘴又闭上,一头雾水说:“道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之前从来遇到过这种事。”

言卿点头,不得志从一个女子手夺了回来。

不得志睡得死沉死沉,这醒,言卿为了喊醒它,它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耳朵上一拧。

“靠靠靠靠!”不得志骂着醒过来的。

言卿可以放慢步伐,带着它到了队伍的末尾。

言卿语气严肃:“不得志,我记得之前说过,诞生水中。现仔细想想,水吗?”

不得志抱着耳朵,好气说:“问多少次了,不烦本座烦了!说了一万遍,本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灭世雷霆黑大蝠,要咋才肯信。”

言卿说:“一只蝙蝠会怕黑?会山洞『迷』路?”

不得志想了想:“每只蝙蝠之间有不同嘛。不可以那么片面。”

言卿说:“这已经不个体上的不同了,直接逆种族。”他微微一笑,瞳孔浮现一点红『色』来,手指摁不得志的眉心。

“知道有一种邪术叫搜魂吗?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功,但可以试试。”

不得志:“……”

不得志拿翅膀抱住言卿的手指,言辞诚恳,态度良好:“干嘛那么认真冲动呢,让我好好想想嘛。”

言卿收回了手指,

不得志抖了抖耳朵,拿翅膀捂了下自己的心脏,突然如跟言卿说:“我不吃了那黑不溜秋的玩意后一直睡觉嘛。睡觉的时候,本座偶尔会做梦。”

言卿:“梦到什么?”

不得志:“梦到一个黑窟窿。黑窟窿全黑『色』的水。贼冷。”

言卿说:“然后呢。”

不得志:“有然后了。那方冷了,冷死了。我们蝙蝠需要冬眠的,冬眠知道吗。我能怎么办,我只能睡啊。”

言卿:“……”

言卿拖着它行走树影婆娑的山林。

不得志嘀咕说:“不过我记得我中途被一声巨响叫醒过。”

它提到这件事就狂翻白眼,非常不爽。

“最始我还以为打雷呢。直到我东晃西晃撞得满头包,才发现,格老子的原来有贼偷我家。”

“可恶的贼!”

“但我只个需要冬眠的蝙蝠哇。冷冷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继续睡,后面天气暖和了,我就醒来了,出山洞了。我真留仙洲土生土长的蝙蝠。骗。”

言卿伸出手,它举起来。可能一起呆久了吧,不得志看起来丑萌丑萌的。言卿认真和它四目相识,轻声问道:“不得志,觉得玉清峰冷吗?”

当初他不得志带去谢识衣的玉清峰,不得志整只鸟恹恹的,它畏寒畏冷畏黑,见到阳就贼心,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度阳光下旋转身躯。

不得志想不想:“冷啊。”

言卿:“比起梦的冷呢。”

不得志说起这就咬牙切齿:“那就完全不能比了!我梦简直就不蝙蝠该待的方!”

言卿看向它愤愤不平的脸,忽然展颜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轻。

“不得志,天底下能比玉清峰还冷的方可不多了。”

“啊?”

言卿说:“还记得我跟说过。我要九天神佛,当年陨落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摧毁忘川鼎吗?”

不得志:“对啊。”

言卿垂下眸,深深看着它纯澈懵懂的眼,淡淡说:“神佛真正想封印的,整个忘川。可忘川本就诞于天,优于一切道法。他们既然抹杀不了忘川之灵,又怎么可能彻彻底底摧毁忘川鼎呢。”

言卿平静说:“他们许摧毁了鼎的本身,但万物有灵。忘川鼎只会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了下来。”

言卿自嘲一笑:“我之前猜过然后又否定,想到原来那就正确答案。”

不得志再傻察觉出不对劲了,整只鸟瞳孔震,一动不动。

言卿说:“梦到的那片水,真存的。存于霄玉殿,存于万仞雪山之中。”

“但后面,有人动了阵法,放了出来。”

不得志傻了半天,风中凌『乱』,最后蹦出脏话,难以置信说:“我靠,本座居然还真那破鼎???”

不得志就忘川鼎。

白潇潇情魇和忘川之灵的结合体。

言卿一下子笑出声。原着,不得志不存的。

这或许他逆天改命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言卿又重新看向它,始回忆回春派牢那阴差阳错的结契。不得志只咬了他一口,他们二人就结契了。为什么?

不得志鸿蒙之物,那么他呢……言卿忽然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手掌的纹路。他重生燕卿身上,却有任何的不舒服。玉清峰池子洗精伐髓后,他甚至觉得这具身体就他自己的。

言卿十方城当了百年的少城主,虽说不上残暴,但不纯善之人。他对借尸还魂、占据另一个人的身躯活下来,并不会有任何愧疚或心负担。

可依他的『性』子,别人的身体终究别人的。要用的不习惯,修为达到大乘期,一定重新给自己捏一个。

“我又什么呢?”

言卿眼眸诡谲,想起自己重生的那天。

祠堂外清风照月,案台上红烛滴泪。

旁边怀虚的怒骂和『妇』人的啼哭。

声音像『潮』水般吵闹不休,家仆丫鬟黑压压站了一排。

他重生后终于恢复了现代的记忆……可真相真的这吗?

*

白潇潇坐着青鸟一路疾驰来到障城的,一到这看到满城的烟雨,他就忍不住发呆出神。

雨,他最讨厌雨了。

颜乐心问:“潇潇,想去哪?”

白潇潇说:“城主府。”

颜乐心穿的合欢派的宗门服饰,又乘坐青鸟,一看就上重天的仙家弟子,轻而易举见到了白子谦。

白子谦虽然被洗去了很多记忆,但对于自己的弟弟还有印象的,众人的接引下,看到白潇潇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白潇潇红着眼眶,轻声细语喊了一句“哥。”

瞬间白子谦喜极而泣。

“潇潇!潇潇,居然还活着!”

可这兄弟相认的煽情画面并有维持多久。

一个穿着破烂,手敲着人骨的乞丐的到来,拉了障城夜的序幕。

“这就人间吗?”他『舔』了下舌头。

这人头发很『乱』,脸颊瘦到皮包骨,颧骨格外凸起,牙齿大得离谱,一张魔域昏暗的光影不显山显水的脸。暴『露』到人间的青天白日下,只余惊悚。

等言卿和上阳宗、御兽宗的一行弟子赶到的时候,障城早就封城了。从魔域出来的魔种,极善易容,又诡计多端,一帮凡人防不胜防,只能封锁城门,人人自危。

颜乐心和白潇潇只元婴期修士,无法发挥大作用。而人间传令到上重天再等到回复,少说要三日的功夫。就这三日,足以让这所有人丧命。

现不光障城的女子躲房中,障城的男子死不出街。

言卿一行人强行打城门时,朦胧的烟雨中大街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一团鬼魅的雾气客栈酒楼遮掩,气氛无比诡异。

时不时『奸』笑声和咀嚼声擦过耳边。

街巷角落堆着血肉未干的尸骨。浓郁恶臭的气味,遍布天。

经历过这种驾驶的正派子弟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

言卿这辈子想到还能体会这种低级的吓人术,懒得。

魔域常年阴暗无光,修士到了元婴期,相由元婴生。

本着人看见就随便长长的念,魔域中人多畸形。

大家谁不嫌谁丑,相安无事。想到一到人间就了众人恐惧的“恶鬼”。这可不兴奋了吗。

会大街上吓人的,些小鬼,单纯凑热闹。

言卿来这不给障城除魔的。他对障城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他只想来这找兰溪泽。小魔街上吓人,可真正的魔种早就入室吃人。

就障城一片生灵涂炭时,城主白子谦收到了一张纸条。凭空出现他房中,上面的字迹行云流水,语气却像一个少女的恶作剧。

“我可以帮救下这一城的人。”

“只要拿他的血染红护城河,我就帮。”

这句话的后面附带了一张画像。

面的人有着一双艳『色』绝伦的桃花眼。

正言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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