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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番外(三)兰溪泽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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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妆喜欢闪闪光的东西, 可是兰溪泽骨子里却是极厌恶光的。

在密林深处生活的南疆人,生而为奴,贫贱穷困, 晚上唯一用来照明的东西就是蜡烛。那种用芦苇和蜜蜡制成的蜡烛,制作粗糙,中间的棉线在燃烧时必须一剪再剪才维持亮度。而且南疆密林里虫蛇蚁兽多,动物避光的自然也趋光的,密林里种剧毒的飞蛾就喜欢在晚上奔着光来, 所以他们晚上很少点灯。

兰溪泽早就习惯了黑暗, 他第一次见到光亮通明的房间, 是在七岁,管刑司在他脸上刻下奴印。沧海境的侍卫盛气凌人, 他的亲族都颤颤巍巍跪着,不敢抬头。

刀和火钳在脸上烙下鲜血淋漓的奴字,兰溪泽紧咬着牙, 痛蜷缩在地上。

灯火满堂,照一群执刑人看戏轻蔑般的眼神,也照他所一览无余的难堪和绝望。兰溪泽瘦骨嶙峋, 在地上打滚, 嘴里呜呜啊啊的破碎声。

他觉自快要死了,可是没一人救他。

脸上火辣辣的疼。更痛的却是四面八方的光。

那些从银盏从明珠从宝饰上散的光, 就跟淬火的刀刃一般, 密密麻麻, 将他每一寸皮肤割成千千万万片。

太痛了。

这段记忆过于惨烈,以至于后面,他站到一间华丽的屋子里就感觉压抑。他看到那些光的璀璨的东西,也是第一时间感到痛苦。

奄奄一息被阿妈抱着回去时, 他轻轻:“阿妈,不要点蜡烛,不要点……”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蛰伏在黑暗里。他从来就不向往光,也不觉温暖和明亮是需要去追求的东西。

南疆一族样貌绮丽善蛊『惑』人心,族中长好看的男孩女孩多半是紫金洲权贵的玩物。但兰溪泽逃过一劫,因为他一双不祥的竖瞳。血『色』蛇瞳,一看就是天灾之相。

他在密林里跟祖辈们一起靠养虫为生,去镇上卖东西时,虽然经常被欺负被看不起,可他都用自的方式报复回去。

所以日子也风平浪静没么波澜。

直到某一年的春三月,一衣着华丽的白袍人过来,要在密林里建一座寺庙。

他们给的报酬优渥,所人都投入到了这座往生寺的建造中。谁都没想到,这是自亲手给自创下的坟墓。

兰溪泽对紫金洲上上下下都厌恶至极,因为他见过很多所谓的贵族。

那群人极力想表现自的宽容大量,可是举手投足间的沾沾自喜却怎么掩都掩盖不住。

民间的话本总是用最夸张的词来描写微生家族的神秘和高贵,贵族男女一都矜持端庄,清冷无双,无一例外。可哪怕是沧海境微生主族,也不是人人都灵根众,总一些天赋低劣的凡人,完全找不优于他人的地方。

比如他偶然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位微生家族的小姐。

于是这群人为了维持自的优越感,就会从小学很多没用的东西,建立自的领域,继续区分自和平民。她学了凝香、学了仪态、学了贵族独的口音。样貌孤冷,高高在上。

兰溪泽觉讽刺。

这些在修界用吗?没用。是为了让她在和你聊天时,告诉你她身上你这辈子到达不了的领域,使你自惭秽卑微到骨子里,不敢和她对视。

这是一门贵族的学问。她学这些的时候不见是喜爱或者收获么,无非就是老一辈的贵族们知,拥这些东西,方便他们更好地统治奴隶。血脉统治的紫金洲,无数人都对这种“领域”痴『迷』不已,甚至削尖了脑袋去照猫画虎,以加入为荣。

兰溪泽将称之为“贵族的把戏”,嗤之以鼻。不过那时候的他生于森林,是南疆之子,远没到愤世嫉俗的地步。

正的恨,是在他亲眼看着父母被拖曳往生寺的时候。

白衣仙人在森林上方聚集起沧妄海的云雾,雾海茫茫,从此这里下起了没尽头的雨。

亲族被像畜生一样抓上车。

父母的血痕和眼泪在往生寺前拖曳了长长的一路。

兰溪泽炼气期,他躲在暗处,脸『色』苍白捂住自的嘴,不让自叫声。手指碰到脸上那深红的奴印。他咬紧牙关,眼睛血红。

他在认识微生妆之前,一直都很自负,即便被印上了奴印,但兰溪泽一点都不自卑。

在他的认知里,他脸上的奴印就和贵族那些虚无的“领域”一样,你不给它赋予义它就没任何义。

他活非常自我,可以,继续长大,不定兰溪泽成为一“思想家”。直到往生寺的事,让这自负的少年现,自也不完全免俗。

他就在红尘中。

他『操』控森林的力,他天赋众,他根本不需要活成“精神胜利者”的样子。

少年第一次因为恨而生欲望。

在灵心宫和微生念烟虚以委蛇的时候,兰溪泽正站到了紫金洲的权势巅峰,也亲眼见到了,世家深处的腐烂颓靡。贵族小姐最爱玩的戏码,或许就是穿最华贵的服饰、用最高高在上的姿态,救奴隶于水火。

微生念烟就很喜欢这种剧情,她后宫的男宠,一半是她在拍卖场或者是地下暗市救回来的。

救命之恩,就该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到她的垂青,是他三生幸。

微生念烟可以轻而易举给他驱除奴印,但是她一直没。好像要用这块印记,永永远远提醒他们之间的差距,让他知,他多卑贱、她多高贵。

他就该对她死心塌地,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她要是知小时候的兰溪泽是怎么想的,可就会知这一切在他看来多可笑了。更何况,救他的人不是她,害他家破人亡的才是她。

将微生念烟囚禁,千刀万剐的时候。

兰溪泽听着她的惨叫,漫不经心低头吹叶子。

那时候他对紫金洲的贵族已经没一丝一毫的恨了。

他觉这世上就是需要领域存在……不然他怎么到自想要的东西呢。

灵心宫处处都是腐朽和扭曲,上离殿无时无刻不传暧昧之语。权与欲的黑暗交织里,微生妆身边安静到荒芜的。

微生妆是沧海境的异类,也是紫金洲的异类。

微生妆长很漂亮,睫『毛』卷翘,皮肤白皙,琥珀『色』的眼睛瞳光闪烁,认看人时好像眼里亮着星星。

因为经常要上山入海,所以她身上的红『色』纱裙样式简单。乌黑的长扎成两辫子,少女尾用细软的红豆枝捆住,腰间和手腕上都着金叶子。

关于红豆枝的来历微生妆也过,她轻快。

“我娘给我弄啊。因为在清双一族,红豆是一种神物。佩戴此物,一是要我见到它多多思归,是希望我岁岁平安。你没现我头上也是吗?”

她抬手,腕上的金叶哗啦啦『乱』动,细白的手指碰到鬓上的红豆珠花,:“喏,这里。”

他凑近去看,闻到少女间清冷的香。

亮红圆润的珠花在暗处熠熠生辉,光芒让他觉瞳孔好像被么东西灼烧了一下。

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

大概是同生共死会让人放松对对方的戒备。往生寺的路上实他们聊了很多东西。那时候的兰溪泽对往生寺一知半解,微生妆也是涉世未深。

兰溪泽还没磅礴的野心去毁天灭地,就是心中恨的奴籍少年。

微生妆虽生贵族,却从小脱离世家,心中除了宝藏就吃喝玩乐。

他们聊天,虽然很多观点把对方气死,但又很多观点离奇吻合。

听兰溪泽轻描淡写起一些往事后。微生妆唏嘘:“怪不你要摧毁沧海境,是我,我也恨死他们了。”

兰溪泽:“哦,你可是微生家族的好女。”

微生妆没理他。

实在微生妆的理念中。

紫金洲“生而为奴”制度本身就不合理。

她曾经问过父亲,为么要给紫金洲边缘的人印下奴印,父亲,这不是她该问的事。但是后面,随着往生寺的相一点一点水落石。她也『摸』到了那森冷制度残酷愚昧的一角。

紫金洲越往外越接近沧妄海,在雾气影响下,世生活在那里的人也越容易成魔种,是当年谁都不知是海雾的影响。

几千年前,边境好几次魔种为祸人间后,当权者干脆直接把边境一带的人都贬为奴。刻下奴印,这样一人的力基本就废了。修被束缚、力气也被束缚,成为魔种也造不成么大祸。

讽刺的是。

谁想到,这样一群奴隶,后面会被微生一族赶寺庙里孕育魔种。

如果深扒这庞然笼罩在紫金洲上空的三大世家,到的相会让人想吐。

一人去过南泽州,就会知紫金洲的荒诞和不合理。

这是上重天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之一,修界就该以实力至上,可紫金洲比人间王朝还封建。

南泽州青云大会,选拔天下人,哪怕是以宗室为主导的流光宗,也是广纳人才,是将认祖变成殷家人而已。

唯独紫金洲,三世家牢牢稳坐,一不。

凡人没一丝一毫头的可。

为么呢?

因为在这里,凡人连拥灵根的资格都没。

紫金洲的贵族在试图吞食魇让自变强之前,他们最习以为常的,是吞食“灵根”。

微生妆被父兄保护很好,无忧无虑长大。

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呆在沧海境。

她是被忘川之灵选中的人,自的使命。忘川之灵想的是解决天下万年的祸『乱』,而紫金洲,迫在眉睫的是世家千年的腐败。

“可我们今晚上要大闹一场了。”

微生妆举着夜明珠,跟兰溪泽磕磕绊绊走在蝙蝠倒挂的山洞时,轻声开口。

酒楼里的书人谈到当年南疆密林的事,总是浓墨重彩那些瑰丽惊艳的八卦风月。

哪怕是在从微生妆的记忆,看到的或许也她和兰溪泽吵吵闹闹的一路。跳一切,才会现,这场往生寺的大火,烧是笼罩在苍穹上腐烂大树的根基。

为么会喜欢兰溪泽呢?

长相、力、身份、地位实都不是很重要。

最关键的是……他是当初那条路上,陪她“大闹一场”的人。

嫁给他。除了心动,也是想把身份借给他、帮助他,让他烧完自当初没烧完的火。

她的再也不想看到玉盘金樽呈上来那些鲜血淋漓的灵根和黑『色』的魇了。

“初初,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呀。就当是我从一寻宝的冒险家,变成了一守护珍宝的人。”

兰溪泽是她在南疆密林寻到的宝藏。而守护珍宝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虽然也会遗憾,自的羽翼被生生折断,不亲手了解这一切。可是看着父母兄长的面容,又觉这也没么。曾经是他们守护她,现在是她守护他们。

大白在她灵根被取后,就沉睡了,不过微生妆也不觉孤单,因为她和兰溪泽很多快乐的时光。

他每次外都会给她带好多珍宝,也会用灵珠把一些觉她会喜欢的风景记录下来。上元灯节,她会买了串酸到牙疼的糖葫芦,骗着他吃。上当后的兰溪泽会气去捏她的脸。

她在密林和兰溪泽初识,所以知这少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吐槽实不比她少。

很早以前,在往生寺内,微生妆就尊称他为“一位愤世嫉俗的思想家”。

当然是思想家啊。小小年仅已经完全无视这世家王权,尊卑贵贱。她非常欣赏他这一点。

然而兰溪泽则以为她是讽刺,咬牙切齿的一声冷笑。

新婚燕尔的时候,她现“思想家”点幼稚。虽然他爱吃醋,但他不,觉吃醋显他落下风。

可是他气不过,想方设法暗示你他生气了。

刚开始她喊的是“兰溪泽”不是“夫君”。一次突奇想喊他“夫君”后,风尘仆仆一身杀戮归来的兰溪泽腰都僵了。但他忍着,故作轻松地解开大氅,从容冷漠地“嗯”了声。微生妆笑不,夫君你衣服挂反了你知吗?

兰溪泽掌权后,在沧海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灵根膳”给毁了。

他确实拯救了很多人。

可是在暗处,四百八十寺如雨后春笋,在这片大陆上建立。

故事最后,禁地摊牌,所温情的假象撕裂。

她后知后觉才明白,轻轻。

“兰溪泽,你们南疆一族,确实很会蛊『惑』人心。”

*

“你可以蛊『惑』人的神智,让她对你死心塌地。但是一旦蛊『惑』停止,这份爱就没了。南疆的巫蛊之术向来都是邪门歪,怎么用在爱人身上?溪泽,你要知,这世上从来都是以心换心的。”

“长老,我觉你这话的不对。”

兰溪泽在外总穿着一身便于走的黑『色』衣袍,银『色』腰带紧锁,长靴勾双腿流畅锋利的线条。他墨垂腰,一双血『色』蛇瞳般的眼眸含着笑,话却是吊郎当,微笑。

“深情装一辈子,也算白头偕老。长老,你这不叫心吗?”

他可以装一辈子的深情。但微生妆不是南疆人,她没这力,所以他给她种下情魇。

兰溪泽那时候我我素,完全没现这举动的矛盾之处。原来他脑海里的想法,是和微生妆过一辈子。

他从来没觉自会爱上微生妆,因为他不觉微生妆无辜,怎么会无辜的人呢?这些富丽堂皇的宫殿,这些山珍海味的美食,里面来来往往的贵族人人都是世家制度下收益者!凭么要求被害家破人亡的他原谅任何一人。

不过,微生妆压根也没想过改变他的这看法。当初在山洞里,微生妆幽幽叹口气,她:“哦。那你加油吧。”

兰溪泽:“……”

所的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微笑,红唇嗜血,蛇瞳森冷。

他骗微生妆,他对微生一族已经没那么强烈的恨了,而微生妆信了。微生妆选择跟他一起推翻紫金洲旧统治者,结束诸般荒谬血腥的为。

微生妆:“实所谓三大世家也是万年前魔魇之祸刚起的时候建立的,因为诛魔功,满门战功赫赫,才被紫金洲民众推举于管理此处的家族。”

就跟南泽州九大宗一样。

是不知哪一步了差池,导致今天的局面。

她瞳仁清澈,望着冰天雪地里沉沉压抑的沧海境,轻轻:“一万年,谁想到,当年诛魔的英雄后人,开始造魔了呢。”

兰溪泽没话,为她拂去单薄肩上的雪。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对魇研究了。关于魇,他了解的比微生妆多很多。微生妆还在考虑被世家欺凌的紫金洲苍生时。兰溪泽的欲望已经蔓延到了魔魇背后,那至高无上的、属于神的领域。

哪怕四百八十寺不集齐所魇让他获神力,一旦学会御魇之术让他『操』控化神魔种,也足够凌驾天下人了。

通过喂血,把微生念烟的魇移到微生妆体内,是一次实验也是一次私心。他想把命运欠微生妆的东西都给她要回来。

是他万万没想到,微生妆身体内,居然忘川之灵。

他更从来没想过来。

她寻寻觅觅那么久的宝藏,竟然是鸿蒙圣物、忘川鼎。

她不是简单善良的贵族小姐,她本该是忘川之灵选中的救世主。

初次查清楚微生妆口中的“大白”时,兰溪泽一声久久的低笑。

微生羽,你一定不知你毁的到底是谁的人生,所以你们微生一族自作自受啊。

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欧陷入一种焦灼又矛盾的状态里。他无时无刻不告诉自,微生妆是微生一族的嫡女,他不喜欢上她。可又很多次不由自主被她吸引视线。

看着她一人孤单坐在窗前,一呆就是一整天。

心里声音告诉他,杀了她,看看不强夺取忘川之灵。而是每每杀戮刚起,对上她安静清润的眼神,恶念又溃不成军。

他离开紫金洲后才到一点冷静。灵心宫处处他的眼线,所以微生妆被关入地牢时,他也是知的。

他看着她抱头哭在无尽的长夜,自则坐在忘情宗那九千九百阶前,与九天明月枯对一宿。微生念烟根本不敢对微生妆动手,兰溪泽不担心她的安全。但他看着她的眼泪,还是觉心里难受到滴血。

别哭了,微生妆。

你别哭了,微生妆。

这些慌『乱』如少年般,不知所措的心思,没一人知。

兰溪泽扬起头,冰冷的脸上竖瞳如蛇,讽刺一笑。无视心脏传来的抽痛,转身离开这天下正之所。

族长,要以心换心。

可是他这样一颗肮脏的心,掏来,估计也不会被微生妆看一眼。

他实也好奇,为么世间会人渴求恶人的爱呢?

卑劣的人爱卑劣,疯狂的人爱疯狂。被他不喜欢可会是一件惨事,但是被他爱上……同样不幸。

他一直以为是自把微生妆玩弄于鼓掌间,到现在才惊醒,他们之间自欺欺人的人是谁。

深情哪可演一辈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时辰,春夏秋冬,朝暮晨昏,总一刻松懈。怕是演着演着某一刻成了,他自都不知。

微生妆在南疆密林见到他,是人生不幸,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最初的计划,是推翻这座腐朽的王朝,为父母报仇、为亲族报仇。

没这些『乱』七八糟的纠缠就好了。

他痛痛快快毁了紫金洲,微生妆杀他也罢、恨他也罢。他们互不干扰,各自爱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之前对她演情根深种,现在开始演对她毫不在乎。

微生妆还是逃了去。

忘川之灵失效,居然又来琉璃心。

灵心宫在一场大火中被焚烧殆尽,兰溪泽踉跄着从火海中转身,往南泽州的方向走。

以诛魔始,以养魔终。

凭借他对魇的研究和他当时的修为,很顺利地成为了仙盟盟主,入主霄玉殿。

在霄玉殿的那百年,兰溪泽唯一一次去,是去障城。他见到了他和微生妆的孩子,他在人间的名字叫“谢识衣”。识衣,识衣,居然还挺上口。

兰溪泽自焚后,留在紫金洲的四百八十寺被秦家暗中接管,秦子昂野心勃勃试图成为天下之主。

兰溪泽成为仙盟盟主,既不阻止也不支持。

没人知他曾经的身份。毕竟谁都想不到,当初最疯狂的毒蛇,现在成了掌管秩序的人。

秦家想在人间创造四百八十寺,落雨障城,试图养和世生活在紫金洲边境的人一样优质的父体母体。

谢识衣就活在中。他冷眼看着那小孩于人世间龋龋独,备受折磨。

他知谢识衣非池中物,于是打算亲手毁了他。惊鸿十五年在他最风光无限的时候,兰溪泽让他从天陨落,犹如过街老鼠,跪上诛魂台。

那少年伤痕累累浑身是血,最后是低着眉,往自嘴里塞了一颗止痛『药』。

他这么折磨谢识衣,如果微生妆在的话,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哭的吧。

“……所以你为么要死那么早呢?”

他没在人间停留过久,对于后面乐湛救了谢识衣的事也没么感觉。

天命琉璃心,那是那么容易死的呢。

他在霄玉殿一直在寻忘川鼎。

那穷极微生妆一生的宝藏。

一百年,他终于窥到了一丝天光。他打开那座山峰,往里面走,先看到的却漫漫蜃雾。

他感受到了一股冷,试图往前走,但很快雪崩了……紧接着他被一股力量压制,动弹不,眼睁睁看着自在风雪中粉身碎骨。

但让化神期陨落,一种办法,那就是魂飞魄散。

他没死,重塑身体,活了过来。

从蜃雾中窥到的那一丝天之力,让他终于明白了这里的可怕之处。终于知为么上一盟主传位给他时,眼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么都没。

霄玉殿最不怕的就是恶人。

他不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需要传位给另一人。

谢识衣站在他面前时,兰溪泽隔着帘幕看着他,一时间些想笑。

他子压抑很深的执念。

执念越深,在霄玉殿恐怕死越快。

玩心起,他做了一九宗都哗然的举动,传位给年仅一百多岁的谢识衣。

那位年轻的浮花门主恨恨不休,跑过来问他为么。兰溪泽,你会庆幸今天不是你坐上这位置的。

在霄玉殿找不到忘川鼎,不到可以瞬间聚拢魇的办法,他将目光再次放到四百八十寺上面。

他离开南泽州,又以另一重新的身份和秦家接触,秦子昂不会想到,这是他第三次认识他。而秦子昂梦寐以求的霄玉殿主之位,他刚刚拱手让给他人。

春和元年,谢识衣入魔域。

他紧随后。

至此,他正入神的领域。

他在十方城废墟上,遇见了魔神。

那半脸腐朽半脸白骨的女人,于皑皑白骨上朝他微笑。碧绿的眼眸璀璨生辉,谁都想不到,祂就是这万年祸『乱』的开始。

帮魔神修复身体和眼睛,帮魔神集齐力量,帮魔神寻找寄生的躯体。

合作与算计,各自掺半。他这一百年都很忙,忙没时间去想微生妆。

直到言卿将那颗避息珠送到他面前,将活在白潇潇身体里的大白唤醒。忘川之灵含泪望过来时,他终于想起这些年空『荡』『荡』的心。

言卿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把谢识衣当年尝到的屈辱全都尝了一遍。兰溪泽再度体会了一次粉身碎骨的痛苦,可他不觉难受。

大白哭着掐住他脖子时,他失神片刻想的是,微生妆,想要报仇你为么不亲自来?

想要他的根骨,想要他的修为,想要他的命,都可以。你亲自来就好……

后面他亲眼言卿祭忘川鼎,聚集起了天下魇。心甘情愿用身体为囚牢,永生永世控制魔神。

祭台上月桂如梨花,言卿捂着自的眼,半跪地上,红线淋漓从指间渗。

兰溪泽对言卿不陌生。或许这异瞳的红衣青年自都不知,他对这世界自始至终透着看客的漠然。如今走这一步,是为了谢识衣。

琉璃心的使命,就是催动诛魔大阵。

他选择替他的爱人承担一切。

祭台崩塌,沧妄海的『潮』声呼啸澎湃,这里就是紫金洲边境,离南疆很近。他在死之前,替微生妆看到了忘川鼎的模样。她寻觅一生的宝藏,不会光也不闪耀。很黑,很丑。

万千的萤火绕在他身后,兰溪泽又体会到了砭骨的寒冷和痛苦。

他一直都畏光。

微生妆怕黑,而他畏光。他们两人的相遇本来就是一场错。

他不喜欢萤火不喜欢灯光不喜欢金银宝饰不喜欢一切光的东西。他看到一切灿烂的东西都会觉难受厌恶。他恨不一辈子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但是微生妆喜欢。

于是在她死后,他经过的每一处都璀璨闪耀,玉树银花。

明明光落在皮肤上,他是睡不着的。

他会觉很痛觉想吐,这几乎是一种生理反应。可是在这种痛苦中他又疯魔地获安慰。

因为这味着,微生妆会喜欢这里。

她从不入梦来,兰溪泽便会对自使一些幻术,去见她。

微生妆刚嫁给他的时候,非常忐忑,因为族中的女子嫁后要『操』心的东西太多了。人情世故,礼物往来,琐碎的事情一箩筐,她觉自根本搞不定这一切。

微生妆抓头,郁闷放下纸币后,把头埋在手臂里,小声嘀咕:“兰溪泽,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嫁人的。”

兰溪泽愣住。他不知自当时是怎么回的,知房门的一刻心脏一下子跳好像要从胸膛穿来。他握了握拳,想要保持平日冷漠的样子,可是唇角的弧度却怎么都压不下去。甚至到了晚上,他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微生妆这一句话,跟一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在脑海里天人交战,自言自语好久。一会故作冷静“哦,所以你想么。”一会又点凶地嘀咕“没遇到我你谁都不嫁。”

太蠢了。

他拿手臂横在眼睛上,自偏头笑起来。

洞房花烛的一晚,实他们之间了一件糗事。兰溪泽用喜秤掀盖头的时候,盖头的流苏不小心缠在了微生妆鬓上的珠钗上。“啊,好痛。”微生妆那天很漂亮,凤冠霞帔,眉目如画,抬起头来看的他一眼,眸若春水。

“兰溪泽,你怎么那么蠢呀,连盖头都掀不好。”

虽然兰溪泽对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阎王,但在微生妆面前他就是非常容易恼羞成怒。

他俯下身去,手指碰了下那一簇红豆珠钗:“这怪我?谁想到你们清双一脉新娘还会带这种东西啊。”

微生妆倒吸口气,:“你轻点扯。”

这么一乌龙完全冲散了两最开始心中似若无的局促。

兰溪泽坐到喜床旁边,虽然满脸嫌弃、但还是非常耐心地给她解开被缠住的。那一簇红豆被烛火的光照鲜活明艳。

他手指拂过微生妆的鬓边,视线往下落到她绯红的耳垂时,一下子愣住,感觉话都不来。

微生妆:“你怎么僵住了?”

兰溪泽:“……没么。”

要是没往生寺,没灵心宫,没横跨在他们之间仇恨的壁垒。或许他和微生妆的按话本里的故事走下去。

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他会是一好的父亲,毕竟在最开始,他也曾对那腹中的生命充满期待和柔情。

他会好好地教导他。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御剑飞,给他最好的一切。那孩子,生来就该是天之骄子被众生艳羡。

……而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眸,看向他时,或许也会一丝的孺慕和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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