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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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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长路远魂飞苦,魂梦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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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一下要去单位办离职手续,晚饭你自己解决。”将自己打扮的干净利落的张鸣筝拎着包站在两间卧室之间的通道口,瞄了一眼发丝凌乱两颊粉红刚睡醒的美人后,镇定的交待。

        沙金目送她走到门口,看着她在几双鞋上来来回回浏览的视线,最后还是薄唇轻启,嗓音沙哑的开口。

        “你一点都不难过?”

        他明明记得过年那会,他问她就那么喜欢这个人,她还一脸丧尸的说喜欢死了。怎么这分手就跟掉了根头发似地,不痛不痒啊。

        “我干嘛要难过?”终于决定了穿那双浅绿色细跟短靴的人穿好鞋抬头问他,眼里是在认真不过的莫名其妙。

        “张鸣筝你真的假……”沙金也疑惑了。他向来是自命不凡的看人超准,怎么这会子倒觉得面前的人看起来就跟隔了三级预警的雾霾似地,完全看不清楚。

        门口的人没再回答他,白了他一眼后开门出去了,合上门的那一刹那,剪影风流。

        明明,感觉的出来她很爱,可到最后,怎么就一夕遽变,薄情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离职手续办得很快,张鸣筝和胡袖站在办公大楼的大厅里话别时,前后不过两个小时而已。

        “没想到还是你比我先呀,这次辞职了你是打算和军爷回新泽,还是继续留在宁江啊?”胡袖帮张鸣筝分担了一个手提的小纸盒,笑盈盈的问道。

        张鸣筝脚下一顿,随即站住了不在往前,她转身看着面前的胡袖,秀雅精致,世间难得。

        “军爷来接你么,两个盒子你不太好拿。”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胡袖伸手去捏张鸣筝的脸。可明显的察觉在提及军爷二字时,张鸣筝眼里一闪而逝的无措。

        “你什么时候辞职啊?”抱着纸盒的人笑着岔开话题。

        胡袖疑惑,皱眉微忖之后聪明的选择不再追问。“大概这个月底吧,到时候约你出来你可别推脱。”

        他们虽然要比一般同事感情好太多,但毕竟社会上才认识的,再长情也终究少了份纯粹。彼此心里都明白,却不点破。

        “放心吧,我是会干这种事的人么!”张鸣筝摇头,看了一眼旋转门,最后还是抬步朝前走。

        三年的时间,三年前她进这扇门时,只带了一支笔和一个背包,而如今,不知不觉里已经有这么多不能割舍一定要带走的东西,人真是可笑。

        “就送到这吧老胡,你把盒子架在我这上面,我先走了。”张鸣筝皱皱眉,终究将话说出口,可谁知道再见又是何时。

        “我送你打上车,这东西挺沉的。”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

        “没事,我自己过去就……”

        “张鸣筝!”

        伴随着一声车子急刹轮胎划过地面的声音后,一道油画般华丽的嗓音响起,冲着两人扑面而来。

        张鸣筝错愕的看着不远处那辆风骚的跑车以及驾驶座比跑车还要风骚一百倍的……沙小受。胡袖也看到了,片刻的错愕后脸色就恢复如常了。

        “我就说呢,原来是有帅哥接啊。”她笑看着张鸣筝,话里都是打趣,可张鸣筝听在耳里却如针扎般难受。

        “我来吧。”

        沙小受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礼貌的朝胡袖颔首后将张鸣筝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张鸣筝也接过胡袖递来的东西。沙金道谢,张鸣筝连看都不敢看胡袖一眼,紧跟着沙金坐进车里,却最终在他发动车子时看向旋转门。

        胡袖还站在那里,固若磐石。她鼻腔突然涌上一阵辣意,趁着车子滑离的最后一秒朝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胡袖点头,抬手挥了挥手。

        再见,相逢知何年。

        胡袖目送那辆车子汇入车流,最终消失在眼前,有风迎面吹来,她顿时觉得眼睛入了沙子,有些疼。她转身,刚要走进旋转门里,却被一道不期而遇的声音喊住。

        “你好。”

        她再次转身,便觉得这四月的阳光也被面前的男人比下去了。

        “军……呃,你好!”察觉自己差点失言,胡袖立马掩饰过去,客气的和面前的人打招呼。他在矮她两个梯位的石阶上站着,她清楚的看到陆尧眼里的血丝和泛红的眼角,可这些也不能折损他烈艳的眉目。

        “张鸣筝在里面么?”

        陆尧此话一出,胡袖心里便明白了*分。她站直了身子面对他,深思良久才缓缓开口。

        “她二十分钟前刚离开,她辞职了。”

        后半句,陆尧早料到了,可是前半句,却是始料未及。他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巧合的事,她刚走,他刚到。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却是擦肩而过。

        “谢谢。”对于胡袖,陆尧深知再问不出别的了,道了谢打算离开,却不想身后的女子再次开口,话音轻柔。

        “来接她的,是一个男人。”如果这两人有误会,那希望军爷听完这句能找张鸣筝好好说说;可若是张鸣筝存了心要和他分开,那这样也算是送了他们一程。

        背对着她的男人脚步一顿,她看到他的双肩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微微垮下。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时,那人烈阳般的嗓音含着谢谢二字再次传来,然后,她看着他狠狠的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

        张鸣筝的手机一直在包里嗡嗡作响,她看着窗外飞快流逝的风景置若罔闻。沙金将她木讷的表情收进眼底,心想到底是掩藏不了的。

        “筝筝,你要是很难过的话和我……”

        “沙金,我现在要是把定期存款拿出来是不是很不划来?可是不拿出来我已经辞职了,我得要生活费啊!”

        木讷的人慢慢转过头来,有些苦恼的看着开车的人,眉毛皱成了破折号。

        “你从上车一直魂不守舍的发呆到现在是在……是在想这个?”沙金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不敢置信的问道。

        副驾座的人点头,一副那不然的表情让沙金彻底俯首称臣。

        “张鸣筝,你他妈还真……算了,我服你了,我真服你了。”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啊,女人狠起来真不是人,幸好,幸好他不爱女人。

        张鸣筝被他的语气和表情逗笑,几乎笑的前俯后仰起来,开车的人不乐意了。

        “张鸣筝你至于么,我有这么好笑么你一直笑到现在你有病啊!”

        “对啊对啊,我就是有病啊,我今天没吃仓鼠!”她说完还做了一个老鼠的表情,沙金差点一口老血将她喷到车窗上扣都扣不下来。两个人嬉闹了一会儿,张鸣筝突然坐正了身子将包包背好。“你待会在路边把我放下来,我去下银行把定期转了。”

        “我陪你一块去啊。”

        “干嘛,你别想肖想爹的家产,那都是爹的血汗钱!”张鸣筝立马将自己的包护在胸前,恶狠狠的看着沙金,一副你扑过来我就咬死你的表情让沙金莫名的想起来那次自己笑说要部队那小子来找自己的情景。

        “我还记得上次我说要和部队那小子试试时,你也这幅表情。”沙金说道,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切,你小心被人家爆菊了回来找我哭诉!哎哎哎,就在这儿停,停!ok,爹先走了啊,你把我的东西安全带到家,晚上有好东西赏你!”她飞一般的推门下车,连招呼都不打的一溜烟跑去了公交站台,只留给车里的人一个小小的背影。

        沙金摇头,瞄了一眼后座的纸盒便独自开着车回家去也。好东西,能有什么好东西!

        宁江是个不夜城,所以天似乎黑的永远都那么慢,灯火阑珊里,张鸣筝一个人坐在酒吧角落的沙发上,她安安静静的给自己倒酒,一杯接着一杯,察觉微醺便歪在沙发上散着酒劲不让自己真醉。如此这般几番折腾下来,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记得拎着包出门时,还能看得清脚下的路。

        “师傅,去宁滨大桥。”她坐进车后座,朝着司机喊道。

        “姑娘,这么晚了,你去宁滨大桥干啥?”司机大叔是个看着和张主任一般年纪的男人,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长头发女子,温和的问道。

        “我去……吹吹风,我头疼。”

        “酒喝多了吧。”大叔又看了一眼,后座的人正在揉着太阳穴,好看的眉毛皱成一条直线。“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还真不是好东西。”

        司机的车开的很好,在交通如此拥挤的宁江也能平缓匀速,车里的几个窗户都开了,午夜的风吹进来,张鸣筝觉得舒服多了,靠在后座摇摇晃晃便有些意识模糊。只记得醉眼朦胧里,车外灯海华光如火,一如去年隆冬的傍晚,他眼里舀进的一城灯火,瞬间倾了她心里的那座城。

        “姑娘,大桥就要到了,你就坐在车里看看吧,别上去了。”大叔的声音传来,张鸣筝轻轻咕哝了一句爸爸。

        “姑娘?”

        “麻烦您载我上去吧,我想……看看风景,吹吹晚风。”

        顾客是上帝,何况他若是不答应就是拒载了,一家老小的生计都在他身上,他那个今年要高考的小女儿下周又得去交全托补习班的钱,那一交,就是两万多,两万多,也只能维持一个月而已。

        车子不紧不慢的行驶到大桥的最中间,司机大叔找了个临时停车点将车停好,前座昏黄的灯亮起来,张鸣筝将钱递了过去。

        “大叔,别找了,大晚上的麻烦您了。”她弯腰朝里面的人挥挥手,摇摇晃晃的朝着前方走去。这座建成于91年的宁滨大桥在国内煞是有名,在宁江这样一个首屈一指的繁华城市自然是何等的霓虹闪烁。

        她听到身后有车子发动的声音,大抵是司机师父离开了。远处是蓝黑蓝黑的夜空,江面的风带着潮湿和腥味吹来,将她散落在肩上的长卷发吹得凌乱而颓废,她一步步走到栏杆边,茫茫然的看着前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四月的江面还有着雾气,隔着这样的高空竟然渗透了上来,张鸣筝突然觉得那些雾气像是一条绳索,渐渐靠近她,缠绕住她的脖子,越勒越紧,呼吸渐重。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伏在栏杆上的左手捂住脖子,浑身发抖。

        那种窒息仿佛已经不是她的手能够压制得住的,她绝望的松开手,然后伸进包里取出一直震动不停地手机,闭着眼划开了屏幕。

        不论是谁,她都会接,她认了,她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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