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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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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麻痹常华飞, 陈队将潜伏在恒华小区和李骞公司附近的便衣全部换走,向其他部门借调了一些生面孔过来。

这些人的替换是逐渐的,起初一天只换走一个,渐渐的, 第二个, 第三个, 乃至全部。

其他部门的人很善于伪装, 且行为警觉,愣是没让常华飞察觉出来异样,寄信的频率从没有规律的几天一次, 开始变为两天一次。

陈队捏着新收到的照片,上面是常华飞从高处俯拍的画面,还特意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便衣。在这之前,他应该对市里的警察系统做过详细的调查, 对人员组成非常熟悉。

这些事情要了解透彻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或许在陆汀之前, 他就已经在寻找新的“玩伴”。

在家休息两天后,公司那边李骞又发来消息, 说是公司还在整理, 暂时不用去上班。

陆汀纳闷的在家又多呆了几天, 终于在第五天收到了李骞发来的一个地址, 让明天早上九点前在这个地方集合。

“黄娜, 你知道这里吗?”陆汀拿着手机走进客厅, 此时黄娜正窝沙发上看电视。

黄娜接过来看了一眼,“知道, 好像是一栋去年盖起来的新写字楼, 就在市中心往西一点点位置, 环境挺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里租办公室的公司总是不到半年就搬走。”

陆汀:“……有什么问题吗?”

黄娜摇摇头:“应该没有吧。”

她在房地产的物业公司上班,对市内的房地产和办公写字楼的了解不说多透彻,一些业内黑洞还算比较了解,“至少没有房租和大楼基础设施方面的问题。”

看来这几天李骞没通知大家上班,是去找写字楼去了。可他既然没有直接说,应该是打算给大家一个惊喜,陆汀便打消了去问的念头。

回了房间,陆汀将暂放在床头的抹布拿起来,仔细擦拭小香炉。自从那天之后,林归再没有出现过,手腕上的藤纹依然暗淡。

陆汀擦完香炉,上了香,从脖子上取出那块小牌位。由红绳绑住的木牌漆黑发亮,只要对光,便能看到一层折射的隐隐红光,仿佛有血在木头里流窜。

牌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象征,陆汀总觉得只要牌位正常,小叔叔就不会有危险。

他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林归赶紧好起来,这样他也能睡个好觉了。

天知道,他最近每到夜里都噩梦。

起初并不强烈,那半夜突然出现的藤蔓缠得他并不紧,可随着往后,

那种被根系入侵的感觉又来了。从四肢到躯干,乃至整个身体。

体表,内脏,仿佛连血液细胞都有根须的踪迹。

陆汀已经很久没有怕过了,可是昨天夜里,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窒息感,那藤蔓控制欲十足的卷住他的脖子和胸口,力道非常大,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抬离床面。

要不是他低喊了一声林归的名字,打断了当时可怕的气氛,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昨夜的事情让陆汀有了心理阴影,连忙将木牌夹在掌心,双手合十低声说:“小叔叔,你要是没事就吱一声吧,我这两天担心得饭都吃不下。”

空气中诡异的静谧一瞬,连窗外广场舞的音乐声都消失了。

“那也没见你少吃一碗。”林归冷嘲着出现,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本就浅淡的唇色更浅了。

陆汀连忙凑到书桌前,蹲下身仰头盯着的脸。漂亮的线条依旧那么完美,男人的眉心皱了皱,不自在的移开目光:“盯着我做什么。”

“你气色好差。”陆汀想,“有什么东西能补补吗?”

林归眼眸低垂,显得眼位上扬,他勾唇轻声笑了一声,呼吸贴近,清冽的气息淡淡的擦过陆汀的鼻尖:“你啊。”

陆汀下意识拉开两人的距离,林归的脸色变得难看,危险的眯起眼睛:“怕我?”

“没有。”陆汀警觉到男人的情绪不太好,下意识摇头。

他重新靠近,鼻尖微微一耸,好像闻到了一点血腥味从男人身上,细水长流般一点点的渗出来。

这一刻,他更加确定林归心情不好了。

陆汀咽了咽口水,低声说:“我还有工作要忙,你看看书吧,我这几天给你买了好多新杂志。”

说完起身从床头柜里翻出十几本未开封的新杂志,从社科到地理,生物到种田,包含甚广。白玉似的指尖伸过来,取走了最面上的一本,面无表情地将其翻开。

看到他恢复了往日的状态,陆汀在心里悄悄松口气。上前两步,想问问对方要不要喝茶吃点心。

林归倏地合上书,眼神冷凝:“离我远点。”

小叔叔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对自己了,陆汀脸上一僵,抬高的那只脚缓缓落地,有些无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具体从哪里一天开始,林归的攻击性变得很强,陆汀很会自我安慰,很快就找到原因。

生病的人身体不舒服,情绪会不好,小叔叔应该也是一样吧。

他乖乖坐回床头,取出小桌板架

在膝盖上方,开始工作。林归不出现,陆汀担心,人出现了,他还是担心。

从那人身上散发的低气压无法阻挡,乃至于他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书桌前的人忽然抬手捏了捏眉心,陆汀一下子坐直,看过去。只见男人放下书,侧脸看过来,他的眼瞳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浅,好似被冲淡的茶水,给人的感觉更加冰冷无情。

陆汀张了张嘴:“是我影响到你了吗?”

林归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暴戾,冷漠,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压抑在身体中的戾气因为身体的虚弱,正在一点点外泄。而眼前的青年,与他生死共存的人,俨然是一块莹莹暖玉,他贪婪地,无法抑制地想从身上抢走那些温度。

但他不能,对陆汀索取太多,于双方都没有好处。

“你出去,把门带上。”林归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落在桌上的手背上青筋鼓起。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上来,明明比他的手更小,却竭力的想要将他的手指全部抓握。

陆汀第一次以关心的姿态,去握一个男人的手,心里非常尴尬,脚指头都快抠出一座城堡了。但他忍不住想问一问林归,“小叔叔,你是不是很难受?”

林归的翻滚的情绪被轻易抚平,表情空白,他完全没想到,在自己用了那样恶劣的语气之后,还会被青年这样温柔的对待。

手指轻微动了下,林归抽回手,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我没事。”他拉着脸催促,“你到底出不出去。”

手心里全是紧张出来的汗水,陆汀喉结动了下,哦了一声,抱着电脑快步离开。

轻轻合上房门,他呆呆的靠在门上,脑海中反复回放之前的画面。小叔叔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不会觉得他是在暗恋他或者喜欢他吧!

“陆汀,你怎么了?”黄娜探身盯着他, “脸好红。”

≈gt;陆汀抬手一模,真的很烫。他抱着电脑走过去,坐下,认真看着黄娜:“男人和男人牵手会不会很奇怪?”

黄娜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这么问?”

陆汀开始讲述:“我有个朋友,他有个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先声明一点,他对他的男性朋友没有那方面的喜欢,就是朋友而已。”

青年正迫切的望着自己,好像自己不表态就不肯再说,黄娜只好说:“行吧,你继续。”

陆汀喝了口水,继续道:“他的朋友生病了,很难受,很痛苦,他出于安慰,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就像这样。”说着,他将自己的右手覆盖在

着手上,轻轻抓握。

黄娜听得津津有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故事戛然而止,“就这样?没了?”

“没了。”陆汀摇头。

黄娜嘴角抽搐,就这样也能害羞到脸红,陆汀脸皮也太薄了吧,“这有什么,你也说了是生病安慰,这很正常啊。”

悠长地叹了口气,她撑着下巴望着青年:“我还以为是你和你男朋友之间的八卦呢。”

“我没有男朋友……”陆汀哭笑不得,“你听谁说我有男朋友了。”

黄娜:“就上次那个,我记得叫林归。”

“咳咳咳。”陆汀被刚进嘴里的水狠狠呛了下,赶紧放下杯子,取过纸巾捂住嘴巴,一边摆手,一边咳得脸颊通红。

“不是吗?”黄娜迷惑道。

“不是。”陆汀隐忍地又咳嗽几下,嗓子眼里总算舒服些了,十分郑重的解释,“有些话千万不能乱说,被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黄娜啊了一声,“他恐同吗?”

“不是,但知道自己被误会总会不开心吧。”陆汀说完顿了顿,想起什么又严肃纠正道,“还有,我不是同,你就别瞎想了。”

小叔叔那么清冷的一个人,陆汀无法想象他要怎么和男人谈恋爱,也会亲亲抱抱举高高吗?如果会,另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一定长得很好看。

——

上午九点之前,陆汀在佩戴好警局提供的伪装过的耳机后,赶到了那栋新落成不久的写字楼。

站在大楼下,一阵浓烈的阴风扑面而来,而站在楼下迎接员工李骞笑得像个二傻子,对一切全然不知。

r /≈gt;他快步走到陆汀面前:“恭喜你,第一个到。”

陆汀吸了口气,问李骞:“你知道这里阴气很重吗?”

李骞脸上一僵,茫然的摇头。

陆汀:“你没觉得站在门口感觉不到热?”

“物业说是因为里面冷气开得很足。”李骞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紧张得磕磕巴巴,“那,那怎么办,我一下子签了三年合约。”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办公楼是我一个学长介绍的,说租金合适,而且位置很好,你看,外面就是江面,离市中心也很近。”

陆汀:“……”便宜没好货这话说得真对。

他揉了揉额角:“我先进去看看吧。”

李骞看向紧跟在陆汀身后,只有林一和常一,“邱警官呢?”

“撤走了。”陆汀说,“为了引蛇出洞。

就连邱实都被撤走,常华飞只要不是智障,就应该能想到警方是故意的。对于正常人来说,一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铤而走险,可是常华飞不是正常人,寻常人做不出把一个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人压成肉泥这种事的。

陈队他们一致认为,常华飞为了寻求刺激,一定会动手,而且很快。

李骞这几天时不时和陆汀聊天,对案子有了一些了解,闻言顿时有些担心:“可你们这样做太危险了。”

“陈队已经安排好了。”陆汀说,“别担心。”

李骞决定在办公室再多装几个监控,然后跟物业提一下,能不能多派两个保安在自己公司附近多巡逻。

除去阴气重这一点,新办公室的环境的确很不错。站在窗边就能远眺到江面,几条货船正缓慢的行驶。

李骞:“虽然背后有森源这座大山,但我们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我想着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学长说起的时候,我觉得这里性价比很高,立刻就心动了。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毁约要赔三倍违约金。”

言语中透露着深深地后悔。

陆汀收回远望的视线,“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里只是阴气重,没有闻到其他不好的气息,对林归来说,未必不是个修养的好地方。至于普通人,长期待下去可能情志会受损,容易抑郁和沾染邪物。

“李哥,我们出去一趟。”见青年神情肃穆,李骞隐隐意识到什么,什么也没问。

陆汀找到之前买黄表纸的地方,老板对这位高颜值的顾客印象很深,当时还在心里吐槽过对方抠抠搜搜,没想到今天居然给他一下子带了三个新顾客来。

老板接待道:“几位,今天需要什么?”

林一常一目光尖锐,警惕的扫视一圈后,侧身退到了一边。这架势让老板愣了下,下意识明白,原来这位抠抠搜搜的小年轻才是能做主的人,笑得越发灿烂。

“桃木有吗?”陆汀问。

“有,有的。”老板一瘸一拐的走到一个柜子前,取出一个黑漆漆的木头,“正宗的雷击桃木,存了二十年的老货,假一赔十。”

桃木属阳,而恰好被雷电劈过的少之又少,市面上许多打着雷击桃木旗号的,多半是骗人的。

陆汀拿在手里闻了闻,有股暖洋洋的气味,木头正在微微发热。

老板看着李骞:“他闻什么呢?桃木香味?”

桃木和桃子的味道截然不同,更何况存放这么久的东西,哪里还有什么气味。老板以为陆汀是

故意在演戏,好找由头挑刺压价,正要把桃木拿回来,却见青年把它递给了自己身旁这位。

李骞转身,面对着老板说:“说个价吧。”

他故意表现老成,仿佛不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再配上那股突然生出的生意人特有的气势,老板立刻被唬住,比了个保守数字。

陆汀:“一半。”

老板:“小兄弟,你这也砍得太狠了,这样,我给你少这个数。”

陆汀对行当里的这些东西价格并不清楚,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东西,砍就对了:“你的桃木年头不长,撑死了十年,不卖就算了,我们找别家。”

说着,拽上李骞就要走。

“诶,诶,别走,我卖还不成!”老板痛心疾首,因为假货太多,价格又很低廉,他这块木头根本卖不出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死死抓住还等什么?

李骞付了钱,小心翼翼地捧着木头,跟着陆汀去了木器一条街。打量着那些摆在门口做门头吸引顾客的根雕和木雕,他的心又开始滴血了。

陆汀一眼看出他在心疼钱,淡淡提醒:“这点小钱可比你违约要赔的钱少多了。”

李骞顿时不苦了,反而觉得自己赚了。要不是有招财猫在,他不但要赔房租,在里面长期办公说不定会有血光之灾。

木器街生意并不好,整条街也没几个客人。陆汀找了一家有眼缘的走进去,老板是个小伙子,刚开店不久。

他一眼就看见李骞手里的木头,“是要做木雕?”

“对。”陆汀说,“罗刹,双面的,能做吗?”

“啊这……”年轻人迟疑,一般用来说,桃木多用来做法器,这罗刹可是恶鬼中的恶鬼,别说是做成木雕摆在家里,很多人连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兴许是看出他的犹豫,一直沉默杵在青年身后的两个高大男人,突然朝他看了过来。那眼神,仿佛要抄了他的店。

“……能倒是能,就是价格可能高点。”算了,反正不是摆在自己家里,年轻人怯懦地看了眼那两名保镖,继续道,“因为做工繁复,耗时也比普通木雕更长。”

陆汀看着李骞:“你能接受吗?不行我们就换一家。”

李骞就是个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陆汀既然选了这一家,那就这一家吧,“可以接受,敢问一下,价格和工期是?”

年轻老板在计算机上敲了几下,“价格这个数,工期嘛,你这块儿木头做下来,至少得半个月。”

李骞一咬牙,“行。”

除了木器店

,两人沿着梧桐树绿荫一路往前走,初夏的风对这一条街格外温柔,没有太多热烈的炎燥,而是很轻,带着一点凉意。

想起木器店老板的最初那怪异的脸上,李骞奇怪道:“他听说要做罗刹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在佛教里,罗刹是吃人肉的恶鬼,可上天入地,而且行动敏捷。男性罗刹长相极丑,女性则相貌美艳。”

“所以你的双面是指,一面男性,一面女性?”李骞明白过来,弱弱的问,“这种效力会更强吗?”

“应该吧。”陆汀也不确定,那本古书中只说雷击桃木极阳,能压制住罗刹的邪气,至于其他的,一概不提。

李骞自动四舍五入,在心里将不确定变成了肯定,作为脑残粉,青年说什么他都得信。

因为办公室没有东西镇着,保不住会发生什么,李骞只好再次通知大家,继续留家办公。

群里一片欢声笑语,唯有一直窥屏的汪彭泽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单独戳李骞问道:【李哥,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之前发的新地址我找朋友问了一下,说他们好几家本来很有前景的小公司,在搬进去不到半年就垮了。】

李骞:【……】

汪彭泽有点着急:【你别不信,这事儿要是以前我也半信半疑,但自从认识陆哥吧……你懂的。】

李骞:【我就跟你陆哥在一起呢,他帮我把事情搞定了,半个月后我把木雕请回去就恢复正常工作。】

一听到陆汀也在,汪彭泽当即拨通电话,声音兴奋得快把李骞的耳朵给炸了。

李骞将手机举远一点,捂着听筒翻白眼,扭头问陆汀:“他说他想过来,有事情找你。”

陆汀:“那你让他过来吧。”

汪彭泽家离附近不远,很快就开车赶了过来,停下车后,他忽然停下来,敏锐地朝某个方向看过去,有人影闪进了墙角。

他收回视线,走进咖啡店,一坐下就对陆汀说:“好像有人跟着你。”

一直保持安静的耳机里传出声音:“人已经抓到了,不是常华飞。而且他招得很快,说是有个戴口罩的男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特意打扮后假装跟踪你。是常华飞在试探你附近到底有没有警察。”

陆汀收起思绪,对汪彭泽说:“不用管他。”

见他不想多说,汪彭泽没有多问。

他点开微博私信,将手机放到桌子中央:“纪实小说就上了一两次热搜,并没有在网上激起太大的水花,但是私信很多,有人骂有人嘲讽,也有人投稿说自己遇到了灵异事

件,还说愿意花钱,你的意思呢?”

陆汀平时在公司表现的很节俭,很少点外卖小零食,回家也舍不得打车,不是公交就是地铁,他想着如果投稿属实,多少能增加一份收入。在不清楚陆汀的态度之前,他并没有给对方回复。

陆汀看着那份投稿,文字语序有点乱,很像是在惊恐的情绪下发出来的。

汪彭泽认真道:“如果你愿意接,我可以帮你先做真实性调查,情况属实你再大干。”

陆汀挑眉:“这么大方。”

“不瞒你,我肯定有私心。”汪彭泽说,“人一生会遇到多少事,万一有天我遇到什么,我希望你能帮忙。”

汪彭泽这人挺复杂,喜欢挖人,带着一身观念独特的正义感和普通人也会有的功利,陆汀对他没有好恶,只当是个能说得上两句话的还不太熟悉的朋友。

能赚外快当然好,陆汀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汪彭泽兴奋的苍蝇搓手,他的纪实小说终于又有更新素材了!不够写之前,还是得征求本人的意思,“我能写下来吗?”

“不写你会很难受?”陆汀很想知道答案。

汪彭泽的家庭条件很好,干狗仔就算了,他还不赚钱,倒贴着钱义务帮娱乐界曝光各种肮脏,正常情况下,父母应该会反对吧。

可是两次从汪彭泽嘴里提到家庭,他的表情都很平和,眼睛会发光,说明他和家里关系很好,从侧面反应,他父母应该没有干涉他的工作。

汪彭泽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眼神闪烁一下,用玩笑的口吻说:“的确很难受,心头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有时候手脚也会发痒,恨不得拿刀剁了。”

李骞噗嗤一笑:“你小子也太夸张了。”

陆汀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在疑惑,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汪彭泽的眼睛里并非全是愉悦,还夹杂着一丝苦涩。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陆汀:“随你,别拍到我就行。”

汪彭泽:“谢谢陆哥。”

陆汀:“别哥长哥短,你好像比我大。”

汪彭泽摸了摸自己的脸,脸拉得老长:“我看上去那么老?今年才二十一岁!”

汪彭泽那张娃娃脸都成苦瓜了,李骞凉嗖嗖的来一句:“那也没有我们陆汀嫩,你看看你自己,几天没刮胡子了。”

汪彭泽比了个三,“我这几天一直在跟xxx,还在他家附近发现了一个针头。准备等拍到确凿证据,就实名举报。”

陆汀惊讶:“你确定

?”

李骞:“如果是真的,他的演艺生涯就彻底完了。”

汪彭泽耸耸肩:“那没办法,谁让他踩红线了呢。”

三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中午,李骞请客吃了午饭,准备将陆汀送回家,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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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他,陆汀遇到事了。

汪彭泽:“你打算去哪儿?我下午没事,我可以送你。”

陆汀:“去墓地。”

汪彭泽看向李骞:“你去吗?”

李骞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你送他吧。”

陆汀跟着汪彭泽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不一会儿,陈队的声音传来:“你去墓地干什么?!”

陆汀看了眼汪彭泽,用手机发了个信息过去:【人少空旷的地方,能让目标彻底暴露,常华飞才会放松警惕动手】

陈队不赞同,墓地遮蔽物太少,他不好安排人手潜伏。

很快,陆汀有发来一条信息:【不是你们让我按正常的生活节奏来吗,我原本就打算今天去墓地。】

墓地的地势有利有弊,不好安排人手是弊,相对的,常华飞一旦出现,他的位置也更容易暴露。

“好。”陈队道,“按你的意思来。还有,我们从他家里搜出了从国外非法购入十字弓的单据,你一定要小心。”

警队的防弹衣只能防圆头子|弹和钢珠等近距离射击,无法防御尖锐的□□。

陆汀怎么也没想到,常华飞会这么疯狂,心头不由得一紧,低头回了句:【我知道了】

为了保护陆汀的安全,警队先一步抵达,彻底扫荡了一下墓地周围的山地和凹地,然后做好伪装埋伏。

十分钟后,汪彭泽的车开到墓地的停车场。

陆汀下车后,在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咕噜几下喝得干干净净。他仰头看了眼烈日,在门口做了登记,朝里面走去。

“你既然不是来探望的,到这里来做什么?”汪彭泽看着那一块块墓碑,大夏天的,居然觉得后颈发凉。再扭头去看两个保镖,表情一个比一个镇定,不愧是专业的。

陆汀:“来抓东西。”

正午的太阳最,会在这时候的出没的虫很少,但也有。这一类虫子对他养的小蛊虫来说,是滋补圣品。

陆汀慢悠悠的走在墓碑之间,四处扫视,汪彭泽忽然指着一个地方“啊”了一声,声音颤抖:“有蜈蚣,好大的蜈蚣!”

和备受惊吓的他完全不同,陆汀两眼放光,“哪里?”

“你右手边!”汪彭泽从小就怕虫子,见身体缩在陆汀后面,肩膀一直颤抖。

陆汀上前两步,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许愿瓶,里面居然有一只黑漆漆的,不知名的甲虫!汪彭泽简直要昏过去了,一下子退开好几米。

陆汀对着瓶子教育:“你们先沟通一下,如果它不愿意,你不能强迫它。”

汪彭泽:“……”太魔幻了,他居然在跟一只虫子沟通???

陆汀把蛊虫丢了出去,黑色甲壳在阳光下泛着一点深蓝色的光,它落在黑色的蜈蚣对面,触须在空中高频震动,随后像晒化了的雪糕一样软成巴掌大的一滩黑色,静静趴在地上。

蜈蚣试探性的往前攻击,蛊虫如屏风一样竖起来,影子被阳光拉得又长又大,将蜈蚣整个盖住。

准备再次攻击的蜈蚣立即弓着背,数不清的脚在地上摩擦。

甲虫再次将自己的身躯拉扯开,有些地方因为太薄,已经有一点点透明。但它毫无所觉,努力的用自身散发的威慑力让对方臣服。

渐渐的,蜈蚣将身体缩成了一团,像最忠诚的仆人那样,将自己献上。

这下子,连林一和常一也绷不住扑克脸,露出惊愕的神情,“陆先生,这……”

陆汀对林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打扰它进食。”

在汪彭泽惊悚的目光下,长长的蜈蚣被黑色包裹,起初还会蠕动几下,很快就安静下来。前后不过十几秒,那么大一条蜈蚣被吃得一干二净。

陆汀手心一摊,蛊虫立刻恢复成圆润的甲虫状,亲昵的沿着陆汀的裤子爬上他的手,两根触须兴奋地左右交叉,口器张开,打了个很小声的嗝儿。

汪彭泽:“……”

蛊虫吃饱喝足,翻身八脚朝天的晒太阳,后背在主人手上摩擦,蹭痒痒。

汪彭泽从来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虫子,胆子也大了点,试探性的伸手想碰,哪知道对方那两根触须就像张眼睛似的,突然缠上他的手指,触须的尖部便为钢针一样的武器,快速地扎下去。

陆汀呵斥一声后,尖锐的触|须尖部变得柔软,讨好地挠了挠主人的手心。

陆汀:“……”好萌,完全舍不得凶。

远处,拿着望远镜的陈队嘴角抽了抽,问邱实:“陆汀对昆虫也有研究?”

跟着陆汀的这两天,邱实见多识广,有些骄傲地说:“不止,陆先生对折纸艺术也有很高的造诣。”

陈队:“……”

紧张的气氛没有因为两人的谈话松弛

,每个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等待目标出现,可奇怪的是,他们在墓地附近守了两个小时,无论是设置在附近的监控,还是道路监控,都没拍到有人进入过墓地。

今天异常炎热,大颗大颗的汗水沿着大家的额角往下滴落,下方的陆汀一样。

看出他似乎在等人,汪彭泽强忍着热意没有打扰,拿出了手机来。刚打开自己的线索群,就发现有人了自己。

【汪哥,绑架的事情你报道吗???】

汪彭泽看了陆汀一眼,快速回复:【谁被绑架了?】

远处的树林中,陈队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不是局里发的,而是常华飞。

那张电话卡陈队一直插在自己的备用手机中,他有预感,按照常华飞的嚣张乖戾的性格一定会继续发送消息过来。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常华飞会如此丧心病狂。他今天根本没有跟到墓地来,而是去绑架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局里的电话紧跟着打到了私人手机上,局长说常华飞绑架的是他姑妈家的小孙子,对方的要求很简单,要陆汀一个人去游乐园。

“记住,是一个人,他的原话是,他有很多双眼睛,能纵观整个园区。”局长在挂断前强调道。

言下之意,跟去的人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小孩就会危险。

陆汀在耳机里听到了陈队和局长的谈话,将蛊虫塞回许愿瓶中,拽上汪彭泽就走:“别聊了,快走,去游乐园!”

汪彭泽早就在跟拍中练就了一身开车本领,一路上车开得飞起来。没多久,后方追上来一辆辆警车。

陈队隔着车窗给了陆汀一个安心的眼神,无论如何,一定会护他周全。

游乐场被包场了,警方询问经理才知道,这件事早在常华盛第一次发送要对陆汀不利的短信前,就已经被定下了。

说明,常华飞很可能在陆汀最初与常华盛接触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兴趣和杀意。一旦陆汀后期表现达到他心里的满意度,他才会正式宣战。

粉色的旋转木,彩色的小火车,刺激的过山车……往日里充斥着兴奋与尖叫的游乐场,今日空无一人,唯有带着童趣的音乐在空气中飘荡。

进去之前,常一和林一说什么也要跟上,被警局的人给拦了下来,没办法,两人只能立刻给雇主打电话汇报情况。

陈队亲自给陆汀调整了耳机,低声说着他们的计划:“我们的人已经拿到了园区的监控图,正避开监控潜入,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只要不涉及自身安全,就按照他说的做

。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他的位置。”

陆汀本来不紧张,被陈队这么郑重对待,莫名的有点怯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满含痛苦的声音传来,陆汀看过去,一个打扮华贵的女人两手抓着游乐场的铁门,哭得声嘶力竭,她身后,还站着两名女警。

陈队说:“是常华飞母亲,就是她去把孩子接走,秘密送到常华飞手里的。”

“母亲?”陆汀心想,那就是常华盛的生母咯。女人虽然在哭,但她的眼睛里没有悔恨,只有对儿子浓浓的担忧,一双眼睛不住地四处寻找,应该是在找她那至今不见踪影的儿子。

陆汀收回视线,问陈队:“她会不会帮常华飞准备逃跑路线?”

“我们已经提前发了通报,一旦发现常华飞,各个交通站点的执勤特|警会立即将人拿下。”警方的准备很充足,但凡是都有万一,陈队心里不是没有担忧。

他无法将负面情绪表现出来,拍拍陆汀的肩膀说:“去吧。”

陆汀:“进去之前,可以给我一根牙签和几张白纸吗?”

陈队立刻让人送了过来。

这是陆汀第一次来游乐场,他单手掰着牙签,将他们折成很小一截,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扔。随着身上的阴气和意念调动,竹木渣滓们纷纷四散,钻进了草丛中。

常华飞只让他一个人进入游乐园,并没有指明去某个具体地点,陆汀就一路直走,路过一个无人的售卖机时,那里的座机忽然响了。

陈队:“应该是常华飞。

停顿几秒,陆汀走过去接起听筒,常华飞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你从小失去父母,后来又被陆家排斥。成年后,陆老爷子只负责你的学费,并不负责日常开销,明明该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却过得乞丐都不如。你的内心真的那么平静吗?陆汀,你就不恨他们吗。

你没见过鲜血飞溅的场面,你不会懂得那种快|感。我有很多办法能让一个人凄惨的死掉,你想不想用在陆家人的身上?到时候你的灵魂会得到解脱,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慰,会像吸|一样对这种感觉上瘾。”

“陆汀,我欢迎你的加入。”

陈队:“拖延时间,我们马上就追踪到了。”

陆汀:“要我加入可以,你得先开个价,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常华飞轻笑,“告诉那些警察,别白费力气,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抓到,游戏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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