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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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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汀身后, 他倒是想去左右两边,可一边是紧紧跟着的汪彭泽,一边是门神一样守着陆汀的林归。

之前, 汪彭泽说那些的时候, 还有点不信。

现在算是信了, 林归把人看得这么紧,没有那种意思他就去吃|屎。

秦岳觉得浑身发冷, 抬手捂了捂眼睛, 四周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他心里越发佩服陆汀, 青年低调, 从不搞事情,也不卖弄自己的本事, 可眼下到了需要的时候,他的实力就展现出来了。

放下手,他示意摄像师跟紧点,离太远不安全。

摄像师心里害怕到了极点,死死摁着肩上的机器。按理说, 干他们这一行每天扛着十几斤重的摄像机,体力都很不错, 可是眼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摄像师感到力不从心, 冰冷的空气纸一样黏着他的口鼻,让他呼吸困难,无力感也越来越严重。

“出去吧, 这里什么也没有。”清润的声音如同夏日里凉爽的海风, 给摄像师一下子惊回了神。

他茫然得看向陆汀, 又将摄像头转向秦岳,“就这么走了?”

“走吧。”秦岳虽然没看见鬼,但他看见陆汀闭着眼,将整个停尸房绕了个彻底,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那样子看上去,真不像是装的,更像是在扫荡什么。

在见到陆汀之前,不,应该是在十几分钟之前,他还以为陆汀是个喜欢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的装逼犯。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这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虽然不清楚陆汀到底是怎么“看见”的,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能力凌驾于自己之上。说不定,比徐音音和姜彤的保家仙还要厉害。

秦岳坚定要死死跟着陆汀的决心,随着他一起离开了停尸房。

身后的两扇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刚要转身,一阵猛烈地冷风自停尸房里吹出来,令人从头冷到脚。秦岳正想回头,被陆汀给拉了一下。

青年轻声呵斥:“别往后看。”

秦岳立刻闭上眼睛,紧接着感觉到有人从身旁经过,然后,耳边响起了数数的声音。

“1、2、3、4……11、12……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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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来的突然,去得也快。

秦岳只觉得有人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汪彭泽在催他:“闭着眼睛表演睡觉啊,跟进跟上。”

陆汀和林归已经走到了前面,那19个“人”已经走出去老远,他们中间有男有女,所有面

孔陆汀都记得,不久前,他们刚在走廊尽头的空房间见过。

他们在屋檐下停顿了下,一个接一个的走入雨中。

他们张开双臂,似乎在享受难得的自由,张着嘴,无声的朝天空呐喊,脸上是明显的兴奋和愉悦,还有一丝苦中作乐的辛酸。

不只是那19个“人”消失了,还是雨势太大,模糊了他们的身形。一个眨眼的工夫,全都不见了。

三号摄像师之前吓晕过,心有余悸,喉结上下攒动几次,提醒道:“停尸房已经去过了,什么发现也没有,三位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陆汀只说了一个字:“等。”

摄像机的镜头移向林归,男人的回应非常简单,“听陆汀的。”

秦岳现在约等于是个混自,他紧紧挨着汪彭泽,“听他们的。”

摄像师心里松了口气,也好,不四处走动,说不定可以更安全呢?

天光一直很暗,整个天幕像褪色的破旧白布,将世界罩得密不透风。雨滴溅入水坑,水花四溅,打湿了陆汀的裤脚。

林归将人往后拽了拽,正想安慰他再等等,就见青年掏出手机,低头看玩单机游戏。

汪彭泽瞧了他陆哥一眼,索性也拿出手机,将上午的见闻记下来,等网络恢复,就第一时间发出去。

秦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欲言又止。

他觉得自己不敢点什么会显得很多余,索性打开脖子上的相机,开始删除不太满意的照片。

下水道被淤泥堵住,无法排出去,已经漫了上来,贺总就让大家把所有器材搬到二楼去,两个病号也被一并请上楼。他们的身体状况不允许继续参加录制,但又不好什么都不干,便一起站在走廊里,让摄像师随便拍几个说话的镜头。

姜彤本打算敷衍了事,随便说几句神叨叨的,模棱两可的话,谁知会看见陆汀他们。

吴浩有点轻微的脑震荡,额头裹着纱布,淡淡药味从纱布里透出来。刚想皱眉,皮肤相互拉扯,伤口瞬间刺痛起来。

姜彤抿了下嘴,“别做表情,忍忍吧,撑过六点,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女友丢下自己独自离开这件事,在吴浩心里生成了疙瘩。他知道,当时依姜彤的力气,根本不可能将自己从车里就出去,可心里就是介意她没有陪着自己。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将他独自留下,会将他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吗?

“嗯。”吴浩努力挤出笑容,冲她点了点头。

姜彤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试图找点话题:

“你发现没有,陆汀和林归一直非常冷静?”

吴浩的眼珠子动了动,忽然想起一件事。

车祸后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思维仿佛被人强行分开放在了天平两边。一边正在下沉,一边在轻飘飘的往上走。

就好像,他快要死了,灵魂想要离开,却被身体用力拖住。

他心里很慌乱,想醒过来,想喊出声,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正是在这个最无助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喊了他一声,“喂,吴浩,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陆汀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请,道不明的寒凉气息,让他分散的思维重新凝固。

他说不清,那到底是巧合还是青年对他做了什么,总之,在吴浩看来,是陆汀救了他的命。

“吴浩。”姜彤的手在男友眼前挥了挥,“吴浩!”

吴浩看向她:“抱歉,刚刚走神了。”

姜彤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地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啊,我当时真的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是真的要丢下你离开。”

“我没有怪你。”吴浩叹了口气,忽然放弃了掩饰的想法,“好吧,姜彤,我的确有些介意,你给我一点时间……”

姜彤有些不满,用余光看了眼摄像机,“这一段可不可以不要拍了,我想和我男朋友单独说说话。”

一号摄像师看了眼贺总,点头退到了一边。

“你怎么可以当着镜头的面那样说!”姜彤指责道,“你是想让所有人跟你一起指责我见死不救吗!”

“我没有。”吴浩无力的解释道。

“你就是有!你小肚鸡肠,耿耿于怀,你,你不够男人!”姜彤负气骂完,转身就跑。

这地方危险,吴浩哪里敢放她一个人跑出去,喊上摄像师一起追了上去。

姜彤一直注意听着背后的声音,她身上的伤口还很疼,行动的幅度不敢太大,只装模作样的跑了几步就停下来,藏在门后偷看男友有没有追上来。

怀中的木箱子有些硌胸口,姜彤把箱子放到脚边,一只手搭在上面。

奇怪的是,外面的走廊静谧无声,始终没有传来吴浩的脚步声。

她疑惑地皱了下眉头,探头朝外看去。

昏暗的走廊变了样,一片纯白,几道影子从中走过。其中一“人”路过房门口时,突然低头看向姜彤。

姜彤和对方全黑的眼睛对上,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那张脸猛然逼近,一点一点的把身体挤入她的身体中。

偶尔替人解决麻烦的时候,

需要请保家仙上身,这让姜彤的阴气比常人略强一些。更容易招鬼,也容易被俯身。

保家仙嘶吼的声音在脚边响起,姜彤感觉自己的裤腿被它咬住,用力的拉扯。

可是身体另一半意识被|操控,她无法掌管身体,脚不受控制的,朝保家仙踹去。白影撞到墙上,发出可怜的呜咽。

姜彤心疼坏了,却只能如提线木偶一样,身体僵直地往外走。

——

吴浩终于找到了女友,松口气的同时,也赶到一阵浓烈的疲惫感。

姜彤家里条件很好,有点公主脾气。以前觉得忍忍就算了,可是这一次,他有些动摇了。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再乱跑了。”几栋楼连在一起面积不小,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救援的人不一定能赶到。

姜彤默不作声地看他一眼,忽然坐下,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圈。

中心一个圆,外面是层层叠叠的圈,看得人眼花缭乱。而画图的人,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感觉,她将图画地越来越大,突然摔了木棍站起来。

姜彤的舌头像是捋不直似的,咯咯咯的奇怪声音从嗓子里钻出来,舌头上下弹动,却怎么也发不出完整的音。

贺总站在远处,被她这幅样子给吓着了,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护身符。

镇定下来后,便指挥摄像师赶紧把画面拍下来。

他敢肯定,这几个镜头定会引起网友们的热烈讨论!

“彤彤,你怎么了?”吴浩伸手想去碰她,被女人一把挥开,紧接着,那张始终张开的嘴逼近。

吴浩耳朵里,咯咯咯的声音如同有人用指甲在纸张上抓挠那样刺耳。刚向后退,姜彤突然发疯,脑袋一偏,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的一声,整只耳朵险些被咬下来,好在贺总反应及时,执起手边一张破凳子丢了过去。

姜彤被砸了之后,身体稳稳立住。随后,便如不倒翁一样,两脚黏住地面,身形左右摇摆。

吴浩见过姜彤被保家仙上身的情况,和现在很像,他忽然意识到,姜彤随时不肯丢手的箱子不见了!

“她被上身了!”吴浩大喊一声,上前一步想把女人抓住。

姜彤无神的双眼突然睁大,转身爬上阳台的矮墙,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贺总定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倒流。

他忽然想起,之前做场地调查的时候,其中有一份资料显示,幸福医院曾有病人从二楼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前,她做了和姜彤刚刚同样的行为——

原地摇摆身体。

当初的死亡,重现了。

贺总想起之前占卜的结果,浑身颤抖起来。

“还活着!”

庆幸的喊声从楼下飘上来,贺总回神才发现,所有人都赶去了楼下。

姜彤身上好几处骨折,随行医生建议找来担架,把人平放上去之后再搬动。贺总站在雨中指挥两个女员工去找,不一会儿,脏兮兮的担架被抬过来。

姜彤的身体因为疼痛一直在抽|搐,眼睛却放着光,嘴角一直挂笑。

陆汀他们赶来的时候,她还在笑,嘴巴长大到了极致,舌头死死卷缩着,从某些角度看过去,仿佛只剩舌根。

林归手里生出一根无形的藤蔓,直接抽向姜彤,俯身的鬼魂顷刻被抽了出来,摔倒地上,扭曲着身体还想爬回去。

在场的没给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夹杂着诡异的阴森感。地面上有什么在爬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岳的阴阳眼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作用,指着距离姜彤不远的鬼魂哀嚎:“在这里,有鬼,我他妈看见鬼了!”

贺总脸上惨白,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空空,但衣服摩擦声的声音做不得假。

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嘈杂,在地上爬动的“人”变成了两个,三个……不断增加。陆汀微眯起眼睛,嗅到的怨气越发浓烈,凝神一看,他们凝出人形,机械的从地上从四面八方爬进来,试图钻进某些人的身体里。

林归身上的阴气大盛,鬼怪们像是老鼠见到猫,溜边逃了。

“刚刚有人拽了下我的手。”

“我,我也是,好像有什么往我身体里钻……”

“会不会是……”鬼上身三个字成了禁忌,大家齐齐望向躺在地上的姜彤。

两名女生同时发出尖叫,用力抱住对方,当即呜呜哭起来。贺总也被吓得够呛,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念头。

副总:“要不然,别拍了吧。”

贺总犹豫了,最后还是碍于高额的违约金,拍板说继续拍摄。摄像师们纷纷放下机器,态度一致地站到墙角,拒绝再继续合作。

贺总骂了声娘,隔空对着他们点点手指,“不拍是吧,那就别想拿到钱!”

说完,自己扛起了摄像机。

他看了汪彭泽一眼,笑着说:“你是个好样的,等回头,老子把他们的工资全开给你一个人。”

汪彭泽木着脸说:“谢谢贺总。”

副总也是投了钱的,撂挑子不干事,到时

候没有分红怎么办,他也扛起摄像机,打算跟拍行动无法自如的吴浩和姜彤。

贺总在四周看了一圈,忽然把二号摄像师叫过来:“徐音音和徐乐乐呢,他们怎么没过来?”

二号摄影师的脸色一变,“徐音音刚刚卜了一挂,说是要去找康复室。”

贺总皱眉:“找康复室做什么?”

摄影师:“卦象说,康复室有线索。”

贺总立刻来了精神,“具体在什么地方?”

摄影师说:“就在他们住的那栋楼里,好像是在负一层。”

这里的楼非常奇怪,每一栋都有地下楼层。停尸房也就算了,那种晦气地方不放在地面以上很正常,可康复室为什么要开在不透风的地下呢?

贺总隐隐觉得,徐家姐弟俩或许真的发现了什么线索。他叮嘱汪彭泽一定要好好拍摄,保持对讲机畅通,转身离开。

徐乐乐站在通往底下的电梯前,迟疑不动,他心里有些发慌,“姐,你确定和你对话的真的是姑姑吗。万一要不是,万一是他们要害咱们……”

“没有万一。”徐音音见摄影是不在,厉声说教道,“观众们即将认定姑姑在靠占卜告诉我线索,我们就不能推翻这一认知。乐乐,这次是个好机会,我知道很危险。富贵险中求,只要过了这一关,我们在圈子里的地位会有很大提升。”

徐乐乐低头看脚尖,他和姐姐是靠着微博慢慢有了名气,但在玄学圈里什么也不是。别说他们俩,就连姜彤和秦岳也只是刚刚碰到圈子的大门。

徐音音想做的,就是成功越过龙门,往上爬。只有这样才能接触到更多玄学大师,接触到更多有钱的客户。

徐乐乐知道自己拦不住,妥协道:“我知道了。”

徐音音两只手掌心里都捏着铜钱,因为是五帝之一的大钱,阳气略重。想了想,将其中一枚递给弟弟,轻声说:“我们走吧。”

康复室里没有灯,两人用手机打光。

一进去,就听见脚下的木地板咯吱作响,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和潮湿的空气。徐音音回忆着之前的卦象,解释起来的大致意思是,负一层死过人。

当时铜钱旋转了很久,透着故意的愤怒。

是徐音音心惊之下,一掌将它们给摁在了地面上。冰冷的铜板像是长了触须……那感觉,就像有一根手指被压在下面,反抗似的挠着她的手心。

从那时候开始,徐音音的手心就起了一个很小的透明的小水泡。

收起心绪,她扇了扇鼻翼两边的灰

尘,示意徐乐乐搬了一张桌子放到墙角,然后把手机架在上面。

两个对角线上多了光亮,显露出屋子里的各种轮廓。

贺总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徐音音不怎么在意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心里却带着几分喜气,她知道,有人肯定又出事了,而且厉害到摄像师们撂挑子不敢再继续。

她不动声色地,隔着模糊的光晕看向贺总,“陆汀和姜彤他们没事吧?”

是很关切的语气,同样的,也是很容易引人把话接下去的语气。

贺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碍于现场有收音装置,他说出含糊,“姜彤从楼上摔下去了,骨折,医生正在照顾她。陆汀他们,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现场。”

徐音音一愣了,“陆汀没有去调查吗?”

她不赞同的拧起眉,“如果找点发现真相,他们说不定能早一点放我们离开。”

贺总头一次发现,这个女人很上道,非常适合这种节目。颜值过关,形容淡定,而且很会引导话题。

贺总:“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开始行动了,他们在停尸房似乎发现了什么。”

贺总说完还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等观众听到这段旁白的时候,一定会在心里期待家两组嘉宾到底谁能先找到真相。

徐音音冲着镜头笑了笑,一旁的徐乐乐心里不是滋味,之前姐弟俩相互合作,赚点小钱,生活还算富足。如今有了往上走的机会,姐姐就像变了个人。他不确定,这到底是好是坏。

徐音音没有到处找线索,而是坐下来,开始摇卦。

“姑姑,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这是今天第三次摇卦了,铜钱在地上旋转,这一现象她已经见怪不怪。随意寻了个时机,用掌心将铜钱压住,再启开手掌。

徐音音愣了愣,起了第二卦,第三卦,甚至是第四卦……每一次的结果解读出来都一个字——死。

“不可能,姑姑不可能害我们。”她太过慌张,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出来。

贺总质问:“你什么意思?”

徐音音苍白着脸说:“占卜的结果只有一个字,死。”

贺总险些把摄像机给捏烂了,瞬间觉得四周的空气冰冷无比,冰冷的针一样,狠狠戳着他的脊骨。

徐音音从地上爬起来,她告诉自己,现在才上午十点,只要他们运气足够好,通讯和交通能顺利恢复,所不定就能在出事前离开这里。

整整八个小时,足够了。

搜寻线索的事必须继续进行,

以确保那19个“人”不会伤害他们。徐音音轻轻吸了口气,对弟弟说:“感知一下,姑姑到底带我们来这里作什么,这里面一定有重要的提示。”

康复室内有几个复健用的器械,徐乐乐沿着墙角一直走,绕了好几圈,每次在经过器械的时候,都要停一停。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停下来,蹲下,把松动的地板抠起来。

那是一片黑色的污渍,随着抠开的地板越来越多,污渍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徐乐乐蹲在地上,歪头看了半晌,“这些到底是什么?暗红色的……”说话间,手指从污渍上蹭过。指腹上干干净净,只有灰尘。

贺总却呆愣在原地,徐音音见他表情不对,立刻反应过来什么。

她抱着试探的态度,却用的是笃定的口吻说:“这里死过一个人。”

贺总猛地看向她,幸福医院的调查资料是他花了大价钱找来的,这些嘉宾不可能知道这里曾经后人自杀过!

徐音音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快速调整表情,好让镜头前的自己看上去更富神秘感。

“ta死在了这里,鲜血流了一地。”徐音音两眼发直,微笑唇的唇角染上了诡异的笑,“ta是自杀的家。”

说完后,她心脏砰砰直跳,见到贺总踉跄后退,她知道,自己对了。

徐音音暗自捏着拳头,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眼前浮现出网友们对她的追捧和赞美。

对,就是要这样,要成功,要获得数不尽的信仰,她再也不想被人嘲笑的喊“神婆”,她要当玄学大师,要做圈子里被人膜拜的女王。

徐乐乐也吃惊的看着姐姐,徐音音竟然能透过一片污渍,看到这么多!

是姐姐的能力又变强了吗,还是刚刚占卜的时候,姑姑把往事也告诉了她,而为了节目效果,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来?

徐乐乐觉得自己要糊涂了,他张了张嘴,“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音音连弟弟也骗了,她有些得意的看了眼贺总,“当然是看出来的,乐乐,姐姐的能力可不只是占卜吉凶那么简单。”

贺总毕竟要掌控全局,也很懂得把握节奏。

惊愕过后,他渐渐恢复了镇定,取下对讲机问汪彭泽,“陆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汪彭泽和秦岳一起站在楼梯口,陆汀、林归就在旁边的病房内。

这间病房同样有怨气,是被故意留下的,不只是这间,隔壁的那间,往前走第五间,以及楼下的两间内的气息都不太对。

陆挺怀疑,这些病房是

那十九个人生前住过,或者经常活动的地方。

陆汀可不想被咬耳朵,为了加快进度,仔细检查过每一间屋子。

林归倚在窗口,两手抱着胳膊:“别找了,找不到的,等到正午吧。”

等到正午,那抹最厉害的阴气蹿上来,这几间病房一定会有所变化。

陆汀便老老实实搬来一张凳子坐下,他吹了吹旁边桌角上的灰尘,将手肘放在上面,掌根撑着鬓角。

镜头中,两名相貌出色的男人一坐一站,安静美好得像一幅画,如果忽略周围残破的环境的话,很难不让人以为这是在拍海报。

秦岳悄悄戳了戳汪彭泽,“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不动了?”

汪彭泽又不是陆汀肚子里的蛔虫,他哪里知道这些,但他是个陆汀吹,理所当然道:“为什么是你我该管的么,跟着陆哥林哥他们一起发呆就对了。”

秦岳只好也办了一张凳子,坐到两人不远处,好让自己一起入镜。

渐渐的,他发现不太对劲。

陆汀大概是发烧刚好,还有一点虚,竟然撑着脑袋就那样睡着了!这是要被观众给喷死的!

秦岳想把人喊醒,林归伸手挡了下他将要碰到陆汀的手。

男人眉眼压得很低,明显不喜欢他打扰青年睡觉,“他感冒还没彻底好,让他再睡会儿。”

秦岳硬着头皮反驳,“可这是在录节目……”

林归抬腕,黑色衬衣的袖子随着动作往上缩了一寸,露出精致奢华的腕表。秦岳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没看错吧,啊,这不是今年刚出的限量新款吗,国内总共只有三块!

林归放下手,淡淡道:“还差十分钟。”

秦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汪彭泽捅了捅他,提醒道:“他们肯定有种自己的计划,咱们这些骄菜鸡就不要瞎叫唤了,招人烦。”

秦岳:“……”你才是菜鸡,你全家都是菜鸡。

以前,他虽然惧怕见鬼,但又因自己的与众不同而骄傲,沾沾自喜,这次出来录节目算是长了见识。他清楚地发现,就他那点只能“看”,无法化为实质的能力,真到撞鬼的时候,屁用没用。

这么一反思,好吧,他的确是个菜菜子。

秦岳重新坐好,目光缠着陆汀和林归不肯放松,眼珠子总忍不住去看自己的表,既期待又紧张,想要知道时间一到,到底会发生什么。

秒针一走一顿,时间好像忽然变慢了。

秦岳觉得口渴,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仰头喝了口。随后将瓶

子递给汪彭泽,问他喝不喝。

≈gt;汪彭泽接过来,刚一仰头,余光瞥见什么,整个人浑身一僵。

他快速放下水,朝门口看去。

一个女人步履蹒跚的女人,穿着宽松空荡的病号服走了进来。

汪彭泽揉了揉眼睛,不是错觉,不是眼花,一切都是真实的。下意识看向陆汀,青年已经醒过来,从他和林归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也瞧见了女人。

在陆汀严重,女人有些许不同。

她浑身散发着黑气,眉宇间是控制不住的戾气,她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在进入后病房后来到一个角落,用力的以头撞墙。

咚,咚,咚。

有规律的撞击声响在众人的心间,不禁怀疑,她到底疼不疼。

女人将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不一会儿,有医生护士冲进来,他们都是虚影,直接从汪彭泽和秦岳中间穿过。

眼前的景象,是怨气画出的往事。

每一天都重复上演,就像姜彤被附身后跳楼一样。

医生们扑上来把女人按在地上,取出注射器注给女人打入某种液体。在女人的挣扎变小后,他们把人用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

女人无助痛苦的嘶吼,可偌大的病房中,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向她实施镇压的医生护士,没有人可以帮她。

没办法,她只能用更大的声音去叫喊,试图吸引其他楼层里的病人。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无比,小巧精致的手术刀。

单手撑开女人的嘴巴,刀落,大半根软滑的舌头落到了女人病号服上,又被男人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女人疼的晕了过去,其他人纷纷离开,又去了下一间病房。

陆汀他们快速跟上,看见一名病人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躺在床底下。

他嘴唇蠕动,吐出细碎的声音,“我不要吃药,能不能放过我,我不要吃药,好多药……”

那些医生把人从床底下拽出去,像对待牲畜那样,把人按趴在地上。其中一人揪住病人的头发,将他的脸拉起来。

脖子扬到了极致,嘴唇无法完全闭合,病人就死死咬住牙关。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了。

那些人一点点掰开他的嘴巴,病人彻底崩溃,哭喊着:“我不会再求救了,不要割掉我的舌头,我可以去试药,各种药都可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没有人听他的哀求,他们像是没

有生命的机器人,机械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切掉了病人的舌头。

另一头,徐音音有了重大的发现。

第四次占卜,他们根据卦象结果去了顶楼天台。

天台门上挂着一把铁链锁,好在年头太长,劣质的锁芯生了锈,被徐乐乐几下就给撬开了。

三人站在屋檐下,看见大雨将灰尘和泥土冲刷干净,露出下面的暗红色痕迹。

总共有三条,两便的痕迹较细,中间的较宽。就像有人受了重伤后逃到了顶楼,又因体力不支摔趴在地上。可他不能停下,后面的人要追来了,必须往前爬,哪怕前面是悬崖,是死路也要继续前进。

因为在他看来,活,比死更难。

痕迹几乎纵贯整个天台,一直延续到作为护栏的矮墙上。

徐音音快步上前,发现痕迹戛然而止,当初爬到这里的人,最终选择纵身一跃,和这个痛苦的世界永别。

心脏扑通直跳,她知道了,姑姑这是在引导她去发现曾经的案发现场。

康复室有人自杀,天台有人跳楼,一定还有其他凶案现场。为什么选择眼下这个时机告诉他们,是因为下雨。

乌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让隐藏在幸福医院的阴气从四面八方钻出来。

徐音音敢肯定,等雨一停,这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

原来,“死”指的是这个。

贺总的脸色异常难看,拿到的那份资料里说幸福医院死了很多人,但也都是些没有真凭实据的拼凑,没有目击证人,更没人法律认可的有效证物。

可是接连两个案发现场,都和他看见的“谣传”相吻合,这说明什么?

说明幸福医院是地狱,是吞噬人命的魔窟。

可院方为什么要杀人呢?

后来买下这家医院的医疗公司,到底知不知道,医院里的那些人曾经做过什么?

贺总承认,自己是个利益至上,市侩得令人发指的商人。但成为商人之前,他首先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

之前为了不赔钱,为了节目效果,他不断地怂恿、威胁大家继续拍摄。这一刻,他想要的更多了。除了节目能顺利播出,还希望大家真的能抽丝剥茧,找出当年的真相。

给警方提供一条思路,几个有用的线索,好让将真凶绳之以法。

最好是这一期节目播出后,能引起知情者的共鸣和同情,让他们能勇敢站出来举报。

贺总感觉肩上的摄像机似乎更重了,心里头一次生出了要行侠仗义的念头。

轻咳一声,示意徐音音继续搜集线索。

徐音音按捺住内心汹涌的兴奋,再一次起卦。曾经每日占卜三次就难作准的铜钱,成了她投石问路的法宝。

这一次,按照卦象解读,他们来到了四楼的卫生间。

卫生间内一直回荡着滴滴哒哒的水滴声,徐音音抬头看向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贺总将机器上抬起,拍摄了下天花板上的情况。

天花板上有许多漏水形成的水痕,浅褐色一团连着一团,一些地方翘了起来,露出一条条黑色的缝。

徐乐乐心头一跳,总感觉有东西趴在缝隙的另一面,正偷偷观察他们。

贺总创业之前,没干过体力活儿,没扛多久机子就开始肩膀酸痛。他偏头,换了个肩膀放机子,顺便抬手调整了下镜头。

镜头外围的塑料和内里摩擦,发出咔哒一声响。

贺总将耳朵挪开一点,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左手边的隔间。

隔间的门早就坏了,歪斜地挂在那里,里面是有人正在里面晃动。

贺总拍了拍徐乐乐的肩膀,指了指隔间,“里面好像有东西。”

徐乐乐看了眼姐姐,在对方催促的眼神下,走到那隔间门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推动木门。

哐当一声,木门应声落地。

而马桶的正上方,悬下来一根粗麻绳。

麻绳无风自动,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禁止的,三人却同时听见有东西撞击两侧木板的声音。

【据说,医院某层楼的卫生间里吊死过人,死时嘴巴张开,舌头却没有露出来。好像是因为,他的舌头被割了。】

这段话出现在贺总脑海中,心里的恐惧积蓄到了顶峰,他连连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洗手台,转头,他看见镜子里似乎有人双脚悬于半空,正因为惯性而左右摇摆。

砰。

砰。

砰。

鞋子撞上隔间两侧,发出闷响。

贺总瞠目结舌,只能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徐音音的指甲掐进掌心,抬眸望着那绳子,这又是一个凶案现场。徐乐乐已经吓得僵住了,眼皮子翻了翻,险些晕过去。

徐音音壮着胆子,声音颤抖的很厉害,“我,我都知道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也请你们,不要吓唬我和我弟弟。”

绳子忽然就不晃了,贺总闭上眼睛平息几秒心跳,他摸不准这女人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只为了安抚鬼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只要她能说到做到,徐音音这三个字,会成为惊悚之旅的金字招牌。

就算是林家硬塞进来的林归,还是被康家交代过的陆汀,都会成为她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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