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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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仙镇归江游郡管辖，两者相距一百四十多里。这个镇是有名的穷困镇，很多人食不果腹，艰难度日。 在镇东边郊外有一栋茅草屋，这里住着一个书生，名叫许明，四十多岁，孑然一身，据说他曾经娶妻，后来发现妻子是蛇妖，于是大义灭亲，联合一个厉害的抓妖师欲斩杀蛇妖妻子，但最后还是被蛇妖逃离，抓妖师也身死，好在蛇妖妻子的妹妹青蛇死了。 书生许明经此一事后，拜一道士为师，成为了一名抓妖师，只不过他悟性不行，道行极浅。三个月前，一个十六七岁年纪，长得有些瘦小的奇怪少年找到许明，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并说出了母亲白苏的名讳。许明虽然道行低微，但还是看出了少年乃是半人半妖，于是欲降妖，但是敌不过。 少年没有伤害许明，处处留手，而且看向许明的眼神充满着孩子对父亲的爱意。许明却视若无睹，将对方看做洪水猛兽，几欲杀之而后快，一番缠斗后，少年无奈退走。 第二天，少年又来了，对许明述说着多年的思念之情，许明根本不听，抓起利剑就一顿劈砍，少年一吐为快后，又退走了，之后的几天，少年每天都来，有时候喋喋不休地跟许明唠嗑，有时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许明，还经常傻笑。 忍无可忍的许明最后找来了自己的师傅，一个叫袁连的地级八品道士，袁连将少年打伤，后者逃走了，之后多天没有再来找许明。 袁连走后，少年又出现了，对许明依然友好而依赖，许明打不过，但是知道少年对他没有恶意，于是虚与委蛇，偷偷放飞信鸽，之后袁连悄然而至，偷袭下，少年重伤遁逃。 之后一个多月少年都没有再来，伤好后，少年不敢再贸然现身，只是在远处偷偷看自己的父亲，一看就是一天，不知疲倦。又过了一个来月，少年的母亲白苏找来了，她听说了少年三个月来的所作所为，既心酸又气愤。带着少年找到许明，当着少年的面将许明痛揍了一顿，少年苦苦哀求，白苏放过了许明，带着少年离开。 白苏想带着少年远离江游郡，奈何少年总是偷跑回来，他放不下自己的父亲，一直尝试说服父亲许明接受自己并跟自己走，什么方法都用尽，什么话都说尽，但是许明铁石心肠，一直暗中谋划诛杀少年和他的母亲白苏。 …… 江游郡，薛府。 这段时间以来，木天神出鬼没，白天很少见到人影，晚上更是踪迹全无，薛苕使出了浑身解数，一直都没有再成功将木天骗上或者绑到床榻。 薛苕偷偷跟小红学了几招，奈何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每次都被木天一眼识破，早早想出应对之策，溜之大吉。直到有一天，薛苕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正在茶馆喝茶的木天，抱住了他的腿不放，木天问她什么事，薛苕说自己的兄长不见了。 “他应该去找白苏姐姐了。”薛苕猜测道。 见薛苕这次没有一见面就提生娃的事情，木天淡定下来。 “我好像也一个来月不见他了。”木天微皱着眉做冥想状。 “我们去找他吧，虽然他很讨厌，但是我担心他的安危。”薛苕晃着木天的大腿撒娇道。 “你先起来，被人看到了不好。”木天刚说完，茶馆老板走了进了包间，看到薛苕故作娇气地摇晃木天的腿，他转过身回避，身体抖个不停，压制着想笑的冲动。 薛苕赶紧站了起来，故作镇定地喝起茶来，脸上一片臊红，但是很快她就释然了，跟自己夫君撒娇怎么了，有什么好害臊的？然后她挺直了胸膛，若无其事起来。 “老板，什么事？”木天脸红红地问。 茶馆老板认识木天，因为后者几乎每天都来，一待就是一天。他略带歉意地说道：“木公子，小店要打烊了。” 木天看向窗外，原来天已经黑了。 “好吧，算算茶钱，然后她给。”木天指了指薛苕。 薛苕屁颠屁颠地上前结账去了。结完后很快回到了木天身边，木天这次没有溜走。 出了茶馆，木天问薛苕：“知道你兄长大概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薛苕道：“我去衙门问过了，他同事说他自请外派到落仙镇公干去了。” 木天沉吟一会，问道：“我们明天出发还是现在出发？” 薛苕狡黠地望着木天，说道：“要不我们找个客栈住一晚，明天再出发？” “那还不如回家，薛府又不远。”木天翻了个白眼。 薛苕嘻嘻笑道：“小红姐说在外面比较有情调，不过回家也可以呀。” 木天拍着脑门，一脸的无语：“小红要把你带坏了。” “我们晚上出发吧，凉快。”木天接着说道。 说完后，取出一副地图，边走边看。 …… 薛聚宝从衙门内部得知落仙镇出现蛇妖，猜测八成就是白苏，于是找理由来到了落仙镇。他确实有捕快的潜质，根据蛛丝马迹很快找到了白苏，只是这时候白苏陷入了袁连精心布置的陷阱，已经受了重伤。 在许明的茅草屋下有一个宽敞的地下室，许明几天前联合袁连设计拐骗少年，一举将其擒获，锁在了地下室，之后以少年为饵，让救子心切的白苏掉入了陷阱。 少年已经奄奄一息，袁连用他的血做研究，想研发厉害的丹药，因为要做很多尝试，所以浪费了许多少年的血。失血过多的少年痛苦不堪，但他依然没有怨恨自己的父亲，只是眼神落寞，泪水也偷偷滑落。 为了防止少年暴走，袁连用很粗的铁链将他束缚，而且将他半个身体埋在一槽雄黄沙中。少年有一半蛇妖血统，对雄黄十分畏惧，浑身无力，瑟瑟发抖。 “许明，他是你亲生儿子，你好狠的心！” 白苏在地下密室的另外一个角落，离少年不远，她全身被铁链串连锁住，无法维持人形，泡在全是雄黄的水潭之中。 薛聚宝下到密室后想解救白苏，但是袁连实力在他之上，很快被制服，无力地瘫倒在地。袁连不知给他吃了什么药丸，他感觉全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来。 许明走近白苏，恶狠狠道：“妖妇！我当年瞎了眼，竟然被你所迷。我恨你，恨你骗我这么多年，我也恨你生下的这个杂种，不人不妖。” 白苏心如刀绞，曾经的翩翩佳公子，竟然成为了如今泼妇一般的烂人。 “师傅，让我杀了这个妖妇吧？”许明自告奋勇。 袁连却阻止了他，幽幽说道：“现在还不行，等水潭中的药液渗透进她的妖丹，然后我要乘她活着但是又没有抵抗之力的时候剜出浸入了药液的妖丹，我有大用。” “师傅你在水潭中放了什么药，你要她的妖丹又做什么用呢？”许明内心莫名一痛，捂着心口问道。 袁连递给许明一颗药丸，说道：“心痛病又犯了吧，把这颗药吃下就没事了。” 许明接过药丸一口吞下，丝毫不怀疑，而且他已经吃过很多这种药丸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白苏大声质问袁连，然后转向许明，似有所悟地说道“肯定是这个药让你性情大变的，许郎，以后不要再吃了，会毁了你的。” “我早就被你毁了！”许明一指白苏，声嘶力竭。 袁连来到少年身边，无视对方仇恨的双眼，嘿嘿笑道：“你的价值用完了，可以先死了。死之前，借你心脏一用。” 说完，袁连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师傅，你要做什么？”许明见状突然来到袁连身边问道。 袁连皮笑肉不笑道：“他的心脏可以炼制丹药，物尽其用。” “但会不会太过残忍，他毕竟还是少年。”许明眼中有不忍。 袁连怒道：“糊涂！妖物为祸四方的时候，成千上万人被他们残杀的时候，你还会觉得我对他残忍吗？妖物不是人，猪狗不如，你就当我是在宰杀猪羊。” “你胡说，妖也有好坏，这两只妖都是好妖，你不能杀他，我是捕快，你杀了他我会通缉你。”另一边的薛聚宝有气无力说道。 袁连转头看了一眼薛聚宝，笑道：“我杀妖，你们衙门嘉奖都还来不及，怎么会通缉我？要我说，是你被妖物所迷，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我只要跟你上司说一声，你难逃牢狱之灾。” 薛聚宝顿时说不出话了，是啊，袁连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衙门一直告诫他们的是，见妖物能杀就杀，能抓就抓，杀不了立马上报。 “年轻人，你千万不要被蛇妖所迷，一切都是表象，她骨子里烂透了。”袁连好心劝诫薛聚宝。 “你才是妖言惑众，我看你比她更像妖，吃人不吐骨头！”薛聚宝大骂。 呸！ 少年朝袁连吐了一口浓痰，一脸恨意和不屑。 “你！”袁连大怒，举起手中尖刀就要将少年开膛破肚。 噗！ 尖刀插入了许明的手掌。 “许明你干什么！”袁连怒视许明。 许明也愣住了，支吾说道：“我也不知道，鬼使神差就伸手挡了。” “滚开！” 袁连拔出尖刀，然后一脚将许明踢飞，后者连吐几口血，倒在地上的时候一时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