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共同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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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朱玉收的那一批孩子，是吧？”福伯扶着墙壁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记得曾经朱玉在影卫里教授过一批孩子识字。
“福伯！”李明曦急忙上前扶住福伯：“你怎么来了，干嘛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
“因为老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福伯扫视一圈后，盯着蓝庭，苦笑道：“我真没想到朱玉竟然能影响你们二十多年。”
“福伯，你在说什么？”李明曦一脸不解地问道。
只有十六岁的李明曦，当然不知道二十五年前朱玉曾经担任过影卫长，也是唯一一个不是靠刺杀实力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福伯踉跄地靠坐在铁笼上，边回想边述说起当年的往事：“大概二十五年前，皇上为了平定内乱，破例将朱玉调到了影卫担任影卫长，朱玉也不负所望，掌握了这个帝国的暗杀组织后，他仅用了一年就替皇上平定了内乱，可是......”
说到这，福伯眼中透露出了忌惮：“等平定完内乱之后，皇上逐渐察觉到影卫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而最可怕的是，在朱玉掌握了影卫之后，想得第一件事却是废除影卫这个组织。”
“什么？”李明曦属实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抵御住这种诱惑，毕竟如果朱玉手握这种游走于法律之外的组织，那么朝堂之上又有谁敢跟他作对，或者说夺权都有可能。
“幸亏那时候朱玉的权势便没有像今天那么如日滔天，皇上以宰相之职相予，将其剔除出了影卫。”看向蓝庭，福伯深沉地感慨道：“只是连皇上都没想到仅仅只是待了一年，他竟然就已经在那群孩子心中留下了种子，二十五年的时间一直深埋心田，直到这一刻破芽出土，朱玉真是好手段，用影卫自己的人覆灭了影卫，怪不得那一日皇上会大怒而中风。”
见蓝天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福伯阴沉着脸说道：“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大部分都说对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其实在那位皇帝陛下没有命令我去杀老师的时候，我其实都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老师教给我们的东西。”蓝庭莫名其妙地说道。
蓝庭从盗有道的手中抢过啃了一半的油条，丝毫不在意地吃了起来：“我从小就生活在慈幼院，四岁时被影卫选中。三年，看着身边的人从一百人变成二十人，只有无尽的训练和厮杀，那时我的手上就已经沾满了鲜血，不是敌人的，是同袍的。七岁那年，老师接管了影卫，那时的老师也是像你一样一副嘻嘻哈哈......”
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蓝庭拿起餐盘上的最后一根的油条，看了眼盗有道：“也是这样每天只在乎吃喝，一点正经的样子都没有，不过，那一年是我们过得最开心的一年，他教会了我们识字，让我们明白了道理。”
蓝庭咽下嘴里的东西，露出舒坦的眼神，抬头望着嘎吱作响的木板：“以为可以这样一直保持下去，结果发现就是一场梦，我们依然离不开那个旋涡，活着，杀人，活着，杀人，......”
重复嘟囔着低下头，看向李明曦的眼睛，李明曦不自觉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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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撇去，蓝庭继续说道：“然后沦陷，重新做回你父亲的杀戮机器，听他号令，一步步杀掉义成侯、王大寿、杨山君......”
福伯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蓝庭嘴中的这些人都是与皇帝陛下有着明显政治分歧且颇具影响力的人，而他们的死因官方的说法是意外或突染恶疾。
福伯急忙转头看向李明曦，这些事情李明曦是不知道的：“公主，......”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李明曦瞪大了眼睛，通红地死盯着蓝庭，她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蓝庭曾经在那人的带领下见过其中一部分人，虽然有些人脾气火爆，但是对她却从未有过一点恶意，都是一群和蔼可亲、可爱的先生。
“你说谎！！”李明曦假装肯定地说道。
蓝庭看着李明曦天真样子，摇了摇头：“看你现在样子，所以才说你死了才是最好的，你只会失败，只会徒增伤亡，只会让沧澜不得安宁。说起来，你算是我们的小师妹，老师应该带你去见过他们中的一部人吧。”
李明曦愣在了原地，盗有道则盘腿而坐，咧着嘴剃着牙，他发现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关系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而你父王最后要我杀得那个人就是你和我的老师朱玉。”蓝庭陷入了回忆。
那日，蓝庭潜进朱玉的府邸中，在朱玉的书房中，蓝庭见到这位二十五年未见的老师。过去的二十五年，两人虽共事一主，相隔也只是百米之远，但两人却从未见过面，因为两人对于对方有着各自的芥蒂。
朱玉从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还是像以前一样笑眯眯地看着他，感慨道“长大了，小蓝庭！”
朱玉的眼睛本就小一眯起来就全是褶子，头上白发多于黑发，疲惫就像是常态一样挂在他脸上，只有那笑容依旧是让人安心。
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向蓝庭：“看来他们也是他叫你杀的了。”
站在蓝庭面前，略显佝偻的背却依旧如此高大，那双眼睛似乎看穿了他，朱玉从蓝庭手中抢过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右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忘记我都教了你们什么吗，当年都怪我不够坚定，早该把影卫从沧澜的构架中去除掉，你太让我失望了，咳咳咳......”
噗！！
朱玉捂着嘴向后退去，鲜血从指缝间流下。
“老师！！”蓝庭伸手去搀扶，可结果被朱玉狠狠地甩开。
朱玉靠在桌前，双手奋力地按着桌子，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放心，我还死不了。”
眼神复杂地看着冒着冷汗的朱玉，问道：“你当年为什么不带我们走，为什么不来看我们一眼，你明明给了我们希望。”
朱玉随手用袖子一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那是我的错，我忘记了你们还是孩子，我把你们留在影卫本想着让你们改变影卫，结果却变成了这样，而之所以不去看你们，是因为我去了的话，你觉得李照民会放过你们吗？”说完，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朱玉制止了上前的蓝庭，蓝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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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所畅想的那种大仇将报的爽快在见到朱玉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朱玉眼中对自己的失望让他心如刀绞。
“老师，对不起！！”蓝庭跪在他的面前，沮丧地低下头。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是一群没爹娘的孩子，是老师我想当然了。”朱玉说道。
“老师，那现在该怎么办，他不会放过你的。”蓝庭问道。
哈哈哈！！
朱玉露着血齿大笑着：“小蓝庭，你还记得我让你们记住的第一句是什么吗？”
蓝庭当然记得，那句话一直埋在心底，像心魔一样折磨着他：“影卫使命是无论是谁胆敢危害沧澜国的安宁都将被扼杀在摇篮中。”
“你觉得影卫的做到了吗？”朱玉笑道。
蓝庭摇了摇头，他们更像是破坏沧澜国安宁的人。
“小蓝庭，这是我唯一一次背叛自己的原则，带着小唐他们离开影卫，几天后，影卫应该就不会存在了。”朱玉淡淡地说道，就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老师你要？”
“没错，影卫已经彻底沦为了皇室的私有组织，成为了他手里挥舞的狼牙棒，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乱世用乱法，这就是影卫产生的原因，而现在是盛世要的是依法治国，法无禁止即可为，法无授权不可为。李照民要权，而我则要把权分开关进法的牢笼中。你出手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彻底撕破脸皮了，那么我也不用给他好脸色看了。”朱玉一边说着一边挪回椅子上，干瘪的手颤抖地端起茶杯，漱着口，他好久没有一次性讲那么多话了。
“小蓝庭，走吧，接下来沧澜会乱一阵子了。”朱玉累了。
“老师，你保重！”蓝庭郑重地说道，说完便跃出窗外，消失在黑夜中。
咳咳咳！！
放下手，手心赫然又多了一口鲜血，朱玉苦笑道：“多给我一点时间也好啊。”
离开了朱玉府邸的蓝庭并没有按照朱玉的吩咐带着小唐等人离开，他反而是回到了影卫的总部，带着他们亲自动手覆灭了整个总部。
与其让朱玉动手，还不如他们亲自动手，毕竟最熟悉影卫的人是他影卫长。
为什么他们愿意跟着蓝庭一起干？那是因为他们跟蓝庭一样也是矛盾的，作为影卫中唯一一群识字的人，他们是痛苦的，识字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判断。盲目地杀人是简单的，可他们却不行，有时所杀之人携带的家书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煎熬，家书的内容他们即畏惧又好奇。
而在这种迷惘和煎熬中，他们有了自己判断，那就是影卫不应该存在。
总部被蓝庭一伙人覆灭后的第二天，沧澜国君李照民便突发中风倒了下去，蓝庭知道他的中风不是因为自己覆灭了影卫总部气得，而是因为自己的老师动手了。
朱玉强势接管朝廷，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过程中，朝堂上竟无一人反对。
蓝天等人也离开了沧澜城开始前往各地剿灭其余的影卫据点，而也是在途中，他得知了李明曦伙同宇文耀出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