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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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顾老太君希望顾铮三年后寻个由头退出镇西军，可顾铮执着于父亲之死的真相，又隐隐觉得镇西军不对劲，便不肯退出。
皇帝见西北不稳，也不提换降，却用怀柔的方式敲打顾家。
这时，陆白来寻顾铮，见他一脸颓唐，便猜到他收到了顾老太君的信。
“你也收到了？”陆白亦拿出一封信。
老太君不常与陆白通信，只有事关风华才会修书与陆白。
顾铮接过陆白手中的信，快速看了一遍，与他的内容大差不差。
“陆师父，是不是我错了？是我害了风华。”
陆白长叹，“你们都没错，镇西军给了你们力量，让你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意义。只可惜，很多人以为这种力量是手握重兵的权力。”
“可我还是害了风华，京城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皇家更甚，风华大大咧咧的性子，嫁入皇家，无异于羊入虎口。”顾铮握着信的手越来越紧。
信，已皱成一团。
这就是哥哥吧，永远都觉得妹妹需要保护，风华是没什么心机，但怎么看，她也不是羊，陆白心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当然也不希望风华嫁入皇家，毕竟就算是狼入了皇家，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风华，从顾将军那件事后，我便觉得我们隐瞒她这件事，比事情本身更伤害他。老太君与我都答应过她，以后顾家的事情都不瞒她，这也是老太君修书与我的原因。”陆白说明了自己此行来找顾铮的目的。
“不行，我得先想到一个万全之策。”顾铮不肯。
“铮儿，你不要太钻牛角尖了，顾家的女子都不弱，你要相信她。”陆白相劝。
顾将军去世后，顾铮作为顾家唯一的男丁，一直在前线孤身作战，他忘记了风华已长大，忘记了这个女子也应是太老君那样的巾帼。
思量片刻，顾铮似下定决心，开口道：“陆师父，若我此时退出镇西军，顾家上下是否能平静如初？”
“可你甘心吗？”陆白反问。
“自是不甘。”顾铮咬咬牙，“但倘若这样能换取顾家不入京，风华婚姻自主，我......愿意。”
铮儿也成长了。
陆白半是欣慰，半是心酸，“你不甘，老太君和华儿亦不会开怀。且宫里不会准你退出镇西军，西北需要你，这是不争的事实。”
顾铮双手抱头，面露悲痛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先别告诉风华，让我再想想......”
“不用想了，我已经知道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门被推开，只见风华伫立在门外，挺拔如松。
顾铮和陆白皆一脸惊讶，面面相觑。
“咳咳，听了多少？”陆白率先打破了僵局。
风华走近房间，满不在乎道：“你前脚来，我后脚就到了。哥哥，信给我。”
顾铮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纸团，不肯给她。
“哥哥，我长大了，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庇护之下。你十六岁的时候已是镇西军的主帅，事实证明我也不差，不是吗？顾家儿女没有孬种。”风华目光坚定地看着哥哥。
半晌之后，顾铮笑了，摊开了手掌，“我妹妹怎么可能是孬种！”
风华展平纸张，细细地读。
“华儿，你怎么看？”见风华看完信，陆白问她。
风华回过神，忿忿道：“不嫁！我们顾家一向嫁娶自主，除非我愿意，否则没人能做主我的婚姻大事，皇帝也不行！”
“要不，风华马上回江南，这个月找一户好人家嫁了？”顾铮提议。
“哥哥！”风华不满，“我这不也是被逼着嫁人？且一月时间，我去哪里找人嫁了？”
顾铮的方法固然能让风华不嫁入皇家，但实际上风华的婚姻还是被操控了，且这么短的时间，如何知道对方品性？
其实顾铮一说出来便后悔了。
“风华若嫁人，老太君就得孤身入京。”陆白提醒道。
“我不嫁人，顾家也不回京，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为何要跳？”风华一口一个拒绝。
“你可想过，这是抗旨？”陆白冷静分析，“你抗旨，老太君抗旨，便是铮儿抗旨，兵权在握的主帅抗旨......与谋反无异。”
权谋之事，风华在书上读过不少，却从未仔细琢磨。如今师父一提点，她便明白了大半。
当今陛下重文抑武，兵权都收拢得差不多了，就差镇西军了，回京赐婚说是什么圣恩浩荡，其实是为了牵制哥哥。
莫非爹爹之事也是陛下......
“事出突然，我们都再想想。”顾铮打断了风华的思绪，并向风华保证，“华儿，你别担心，你不愿嫁，咱就不嫁！”
原本，风华见陆白来寻哥哥，是想趁着师父在场，求哥哥让她继续留在镇西军，没想到却撞见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也因着这事，顾铮不再提让风华回江南之事，风华暂时留在了镇西军。
唐风。
风华摩挲着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心中苦涩不已：若我真的是唐风，该多好啊。
半月已过，三人都未再提起这件事，仿佛不说这件事就不存在。
风华抽空去伙房寻老木，想问问他是否愿意让师父帮他看看腿疾，却被告知老木退伍了。
她打听到，那天夜里老木是与王军医一起快马回到营中，王军医先去寻了主帅，而老木则直接入了医所。
几日后，医所认为老木受伤不适合再待在镇西军，老木便被退伍了。据说王军医称重要的消息是老木带回来的，老木还领到了一大笔的抚恤银。
伙头兵们说话间都十分羡慕老木，可风华却十分着急，莫不是老木的腿疾发作了？
她马不停蹄地去医所寻王军医，打探老木受伤情况，可王军医也离开镇西军了，她只在军医记录中查到老木伤了腿。
果然是腿疾。
风华难过极了，想必是老木竭尽全力，将三个时辰的路程跑成了两个时辰，诱发了腿疾，甚至是伤了根本。
蓦地失去了一个默契十足的搭档，她心里空落落的，失落到不行。
不光因为他是与自己经历过生死的同袍，还因为失去这样好身手的人，对镇西军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