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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少帅粗大腿 [穿书]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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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女主人公何琪在佟家从一个懵懂少女渐渐看清了这由男权社会统治的一方宅子,从最开始的依靠男人到微弱的希望被掐灭,终于觉醒,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而谋划。

宅子里的女人嘲笑她异想天开,认为她离开佟家只能走上出卖肉体的道路,然而余生很长,佟家少爷准备娶妻,还要求她对未来的少奶奶谦卑顺从,遭到了她的强力拒绝,却被关了起来,失去了自由。

长夜未央,星辰不灭。

何琪透过窗户遥望星幕,希望不绝。

四月头上,《新生》连载完毕,何琪终于逃离了佟府这座牢笼,走向新生。

“她提着藤箱走在月光下,脚步轻快的好像要飞起来,心中有许多的蓝图要一一去实现,身后再没有无数条规矩牢牢锁着她,让她在方寸之间难以呼吸,举步维艰,挣扎的时候还能听到铁链子哗啦啦的响声。

那是锁着佟府一府女眷的链子,七姨娘、佟老夫人、大太太……还有十六岁跳井的樱殊小姐。

活下来的苟延残喘,渐渐那链子勒进了皮肉里,竟也习惯了背着枷锁生活,丫头跪在姨太太脚下;姨太太跪在太太脚下;太太跪在老夫人脚下,而老夫人跪在男权的脚下,温驯的恪守着三从四德,浑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

何琪去意已决,走路的速度极快,拐过街角更是小跑起来,当她踩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来到了火车站,那繁忙的人群让她心生喜悦。她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随便买了张车票,被人潮推进车厢,火车哐切哐切的开起来,将她的过去与未来斩断。

过去是那个早就抛弃了她的家;是佟府无数个低眉顺目的早晨与傍晚;是已经死去的佟府的姨太太,那个懵懂而懦弱的灵魂。

未来是崭新的,值得期许的,带着晨间露珠的清香,花间鸟语的欢快,扑面而来。

何琪抱紧了小小的藤箱,这是她的所有家当,随着火车的晃动而犯困,好像坐在大号的摇篮里,带着新生婴儿的雀跃与新奇,可是体力不继,她终于跌入了平滑安稳的梦乡。

……

大结局连载之后,顾茗有半个月假期休养,紧跟着就要改写剧本。

管美筠想要拖她出门逛街:“你再不出去就要变傻了,你瞧瞧你自己,就不能拾掇拾掇?”将她拖到穿衣镜前面让她自己看看。

镜子里的人两颊消瘦,眼睛里冒着狂热的光,像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异教徒,一头长发疏于打理,凌乱的披散着,眼睑下还有熬夜之后的黑眼圈。

“我这副样子出去会吓坏小孩子的,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安全。”她扑倒床上,打个大大的哈欠,准备进入梦想。

香草从外面拿着一摞报纸进来,顾茗半躺在床上招手:“好香草,把报纸拿到床上来。”

“会把油墨弄到被子上的。”管美筠尖叫,自从跟了方静舒,她过的越来越精致讲究了,从老板那里学到了许多好习惯,还想影响顾茗,可惜这是个顽固份子,不容易受他人影响。

香草拿了一张新桌布垫在床上,再把报纸递给顾茗。

顾茗随便翻开一份报纸,被上面粗黑的字体给吓到:永安百货少东遭不测,疑凶手勒索不成撕票。

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当自己眼花,抬头问管美筠:“永……永安百货是启越家的吧?”

管美筠还在镜子前面扭来扭去,调侃她:“是啊,知道你钓了个金龟婿,将来嫁进章家,可有穿不完的衣服,戴不完的首饰。”

顾茗眼前浮现出一张与章启越有四五分相似的温雅脸孔,她声音都变了:“美筠美筠,你快过来帮我读一下报纸,我眼睛有点看不清楚。”

其实是她的心乱了。

“哎呀,你麻烦死了。不陪我逛街就算了,还要我给你读报。”她嘴里抱怨着,还是走了过来,接过报纸见顾茗指的地方,顿时就跟被人掐住了嗓子似的,声音低了八度,几乎要含在嗓子眼里了:“永安百货少东遭不测,疑凶手勒索不成撕票……这个少东不会是启越吧?”

顾茗已经深呼吸冷静了下来:“启越还在北平,半个月前执行飞行任务,应该还没回来。你往下读,看看这个少东是不是章启恩?”

风乍起,波云诡谲,大厦将倾。

——————本卷完

第133章

章启恩之死,震动沪上,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章泉痛失长子,如折双翼,若非大半生在风浪里打滚早已倒下。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得不给北平航校的章启越发电报,让他回家奔丧。

章启越回来的很突然,顾茗还是在报纸上看到他抵沪的消息。永安百货在沪上响当当,章氏也算数得着的富豪,家中长子丧礼,又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过世,自然引的各方风闻而动,都想得到一些新闻线索,派了记者在章公馆外面蹲守,免不了拍到各界人士前往章家吊唁的照片,连归家奔丧的章启越也未能幸免。

顾茗与章启恩有两面之缘,回想起来觉得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惜英年早逝,很是同情章家的遭遇,却爱莫能助。

章启恩被撕票之后,督军卢弘维下令彻查此事,曾有言:“沪上百姓之安危皆系于吾身,章家痛失爱子,是吾之过。已勒令警察局尽快破案,严惩凶手,给章家一个交待!”

顾茗身在局外,不知内中情由,却对于官方宣传里的话未必全信。

她是在一星期之后才见到章启越的,彼时她刚从《申报》回来,同黄铎谈《新生》的出版问题,因为字数的关系,黄铎建议她再加几篇随笔杂文,两个人拟定了内容,吃过晚饭坐了黄包车回来,在楼下发现一辆熄火的汽车。

章启越正半靠在汽车上,暮色四合,他手指间星火明灭,顾茗迟疑了一下,才喊了一声:“启越?”

年轻男人回过身来,分开数月,他的精神面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从前热情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压抑的痛苦,被她的呼唤突然从沉思中抽离,茫然的看过来,那被痛苦压制的勃勃生机陷落进一片晦暗的底色,让她心痛不已。

“启越——”

章启越掐灭了烟头,也不知道方才靠着车在想些什么,见到她大踏步走过来,靠近了能闻到一股烟味与酒味,两颊瘦削的脱了形,胡子遮盖住了清隽的下巴,像跋山涉水的旅人,终于抵达了终点,上前来搂住了她,沉默。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怀里的顾茗,摸摸她的脸蛋:“阿茗,我回来了。”

顾茗故作轻松:“要不我请你吃饭?外面饭店人太多了,你还没有尝试过我的厨艺呢。”

如今章家人在沪上关注度极高,章启越瞬间便明白了她善意的体贴:“好。”他说,很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另外一只手牵着她回家去了。

开门的是香草,房间里已经有了饭菜的香味,顾茗笑笑:“看来今天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了。香草,我带了个人回家蹭饭。”

香草:“章少爷请进。”

方静舒最近几天接了个大单子,管美筠跟在身边没明没黑的忙,直接跟着老板住到公司去了,派个杂役来送过信,说是忙过这阵子就回来,香草还跟着送过一回换洗衣裳。

两人洗手吃饭,香草盛了饭菜上来,老鸭汤,两样炒小菜,再简单不过的家常便饭。

顾茗替他盛了一碗汤,把上面的浮油撇去:“先喝点汤暖暖胃。”

他自从接到家里的电报就没怎么好生吃过饭,心急火燎的回来,家里乱成了一团,章夫人早就病倒了,自从章启恩被绑架之后,大少奶奶就没睡过,一根弦紧绷着,人被撕票之后,见到尸体她就疯了,如今连人都不认识,时不时嘴里念叨着章启恩的名字,吓的她五岁的女儿章甜直哭。

万幸年后章泉预感危险降临,敦促其弟章峻带着一部分财富,奉着老母亲举家前往香江,才避免了章老太太受此重击。

章启越回来之后,家里一大摊子事情压下来,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坐下来安静吃顿饭了,有好几次到了半夜守灵,他才会想起来肚子空空。

他接过热汤,慢慢喝了一口,鸭汤沿着喉咙下去,空空如也的胃里被填进来一点温暖的慰藉,他大大喝了一口,被顾茗拦住了:“小口喝,吃的太猛胃会受不了的。”

章启越抬头,露出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他眼眶红了,又极力的压制住,终于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胃不舒服?”

“不吃东西,胃能舒服吗?”顾茗看他形销骨立的模样就能猜得出来他这段时间的饮食不正常,她假装看不到章启越的窘迫,盛了米饭递给他:“就着热汤小口小口吃,今晚都是素菜,垫一垫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不过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知之明,还停留在煎鸡蛋不焦,煮粥不糊的地步,至于拿手菜……那是一个都没有的,只能勉强做熟而已,完全是在哄章启越开心。

他果然听话的小口小口吃饭喝汤,一顿简单的家常饭到肚里,他总算露出几分饱足后的慵懒,半靠在沙发上,顾茗靠在他身边,能听到厨房里香草洗碗的声音。

夜幕彻底拉了下来,沪上繁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都会赌场三楼走廊里铺着红毯,谢余靠在一张烟榻上,不过他从来沾这些东西,榻上并无烟具,只是静静歪着。旁边有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小丫头在给他捶腿。

房门被人从外面叩响,进来的是孙二虎,他凑近了小声报:“大哥,发现章家的小儿子去了顾小姐住处。”

谢余猛的坐了起来:“他们认识?”

孙二虎吞吞吐吐:“盯着顾小姐的兄弟发现……发现他们一见面就抱在一处了。”除了男女情人,寻常交往谁会没事干就抱在一处?

谢余想起她说过的,她交的男朋友在北平读书,如果他的记性没有错的话,章家的小儿子确在北平航校。

“原来竟是他?”他喃喃自语:“这可真是歪打正着了。”

孙二虎见他面色不好,便开解他:“大哥,反正你身边有谈小姐,连裴小姐近来都对你很是殷勤,顾小姐既然心中没有你,还做过别人家的姨太太,不如撂开手?”

谢余狠狠一脚踹在他腿上:“滚出去!”捶腿的小丫头吓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孙二虎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在外间走廊里探头探脑听里面动静的孙大胖小声问:“挨揍了吧?”

“大哥最近脾气越来越糟糕了。”孙二虎揉揉小腿,兄弟俩从门口挪到了走廊尽头,压低了声音议论:“大胖你说,放着裴小姐爱搭不理,非要顾小姐,那个顾小姐除了会写文章,到底有甚个好的?裴小姐可是龙头的亲侄女,要是娶了她,跟裴龙头可不就成了一家人吗?”

裴玉嫦是裴世恩的亲侄女,父母皆亡,从小养在裴世恩名下,跟亲闺女也没什么两样,以前谢余住在裴公馆的时候,都不正眼瞧他一回,现在他受裴世恩器重,在青帮地位扶摇直上,哪怕出门也要被人称一声“谢爷”,裴玉嫦便渐渐待他不同。

只是谢余对裴玉嫦一向敬而远之,态度恭敬有余亲近不足,让裴玉嫦好几次跌足娇嗔他像个木头人。

男女之事似乎从来没有道理可讲,别人上赶着往裴玉嫦面前凑,她爱搭不理,谢余对她冷冷淡淡,她反而时常想要缠着他。

况且他身边还有个千依百顺的谈兰双,真不明白顾茗有什么好的。

未几,房门再次打开,捶腿的小丫头白着一张小脸逃一般出来了,房门关上之后,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不必进去都能猜想里面狂风过境一般的现场。

等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听到谢余叫人:“滚进来!”

孙二虎与孙大胖兄弟俩你推我搡,最后矮瘦的孙大胖被孙二虎从腰带上提着扔了进去,阖上了房门。

孙大胖进去之后,直接跌到了地上,差点跌进碎瓷堆里,得亏他反应灵敏,这才躲了过去。

谢余显然气的狠了,满面阴骘:“派人去查查章家的小儿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个有些天真的富家少爷吗?”

顾茗多有主见呐?怎么会中意个天真的富家公子?

他有满脑子的疑问想当面问清楚,比如去年底她为何在玉城帮冯瞿挡枪?又为何跟姓章的富家公子勾连?为何……为何始终对他若即若离,不肯接受他?

顾茗对此一无所知。

同样的夜晚,在大都会赌场三楼,谢余苦苦思索而不得。而顾茗与沉浸在男朋友家庭变故的震惊之中。

“……大哥是应酬完出来被人给绑的,警察局说一直没查到是什么人绑的大哥,消息传出去之后,青帮的谢余上门来说会帮忙救大哥,而洪门也派人来说愿意助一臂之力,但他们两家提出的条件都是想要我家的码头。我父亲倒是想用码头换大哥一命,可是……这就好像是上了赌桌,不知道筹码在谁手中,怎么能随便下注?”

顾茗内心波澜起伏:“你的意思是说,绑架大哥的……有可能就是青帮或者洪门的人?他们为了得到码头不择手段,先是实施绑架,然后故意上门提条件?”

章启越初次听到这一段的时候也不敢置信:“据父亲推测大约如此,只是我们不敢确定大哥在谁手里,所以不敢轻易许诺其中一家,就怕万一下错了注,让对方恼羞成怒撕票。抱着一点希望,父亲上督军府求助,但没什么成效,等到父亲想要下注的时候对方已经不愿意拖下去了,直接撕票了……”

顾茗揉一把脸,不敢置信:“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上次文商会的时候,大哥还当众为了我仗义直言。”她喃喃自语:“他还那么年轻……”

章启越下颔骨线条紧绷,克制着自己,许久之后才说:“怀璧其罪而已。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青帮洪门早就打上了我家码头的主意,一直纠缠不放,父亲与大哥从来没告诉过我,只是一直在跟他们周旋,但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再拖下去了,之前拿酒店下套,往里面放死尸,导致家里酒店被封,父亲往督军府跑了多少趟,花了一大笔钱才启了封条。恐怕这也是帮派的手笔,只是不知道是青帮还是洪门而已。”

这里面连谢余也牵扯在内,原著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章家,再想想连尹真珠也已经伏法,哪还有剧情可循。

她握着章启越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在真正的悲痛面前,语言是如此的苍白。

房间里很安静,香草早已经上床休息,许久之后,章启越说:“阿茗,我现在提你可能会觉得冒昧,但甜甜的情况不太好,她被我大嫂吓到了,我跟父亲都是大男人,对小姑娘实在不了解,我想请你去我家陪陪她,你能不能……能不能……”

章甜是章启恩的唯一骨血,平日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但是章家内院如今已经无人主事,全凭管家循老例维持,佣人侍候章甜跟平等的陪伴是两回事。

章启越知道现在带顾茗回家时机不对,原本他是想等合适的机会,把她隆重的介绍给家人,可是章家遭逢巨变,他自顾不暇,这才冒昧提起想让她陪陪章甜。

“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

顾茗拍拍他的手:“启越,你我之间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你给我讲讲甜甜吧,她几岁了,喜欢什么?”

章启越感激的搂着她,下巴就搁在她头顶,缓缓讲一些章甜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

香草早晨起来准备打扫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相依偎着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去主卧拿了条毯子盖在两人身上,提着菜篮子出去买菜了。

顾茗醒来的时候已经早晨八点钟了,她从章启越怀里脱出身来,发现他还在沉睡,眼睑下一片黑青,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没好睡了,坐着居然也可以睡的这般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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