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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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在爷爷的埋葬之地槐树林里，才会遇到鬼怪出没。
毕竟今天日子特殊，而槐树林附近阴气极重。
在那里遇到鬼怪修炼阴煞术法，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但我没有想到，在半路上会提前遇到鬼怪。
我身后的那个“东西”，散发出独特的冷意。
那种冷，如同化为钢针一般，顺着皮肤毛孔向体内钻。
引起皮肤和骨髓传来阵阵刺痛感。
独特的冷意来自鬼怪修炼出的阴煞气，从这一点上，就能判断出它的鬼怪身份。
我有些纳闷的是：身后的这只鬼怪，为何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而且，它的目标并不是爷爷体内残留的玄气。
它刚现身没多久，目标就极其明确，直奔我而来。
我俩以前有仇吗？
它为什么要刻意针对我呢？
脑中闪过这些疑惑时，我一手拉过苏小小，将她护在身前。
另一只手调用玄气，在掌心中叠出两重驱鬼虚符。
符箓是对付鬼怪的有效方法之一，分作“实符”和“虚符”两种。
实符是用朱砂沿着特定的符线走向，修刻在黄纸、玉器等实物上面。
虚符则调用玄气，在掌心镌刻出有形无质的符文。
以前我被困在村中，又日夜有爷爷守护，根本没有携带符箓的习惯。
眼下只好先用虚符来对付鬼怪了。
“小哥哥，你怎么不回头呀？”
身后的女声越来越清晰，那脏东西正在快速的靠近我，“你回头看一看，看我美么？”
毕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对付鬼怪，我心里难免还有些紧张。
我深呼吸一口气，凝心收神，努力不受鬼怪蛊惑。
脚下斜跨一步，身体半转，眼角余光瞄到了身后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衣的女子，身高和苏小小相仿，不过身形极瘦。
那身白衣飘飘荡荡的，看着就像是套在一根木桩子上面。
半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刚好遮住它的面容，让我无法看清它的正脸。
在我侧过身时，白衣女子距离我已经不足一米。
一双纤细的胳膊平举起来，快速抓向我的脖颈。
它向前伸出的十根手指，如同鸡爪一样枯瘦。
手指甲长约五公分，上面泛着青黑色的光芒。
我不等白衣女子招数用老，微一矮身，抢先对它发起攻击。
叠有两道驱鬼虚符的右掌，径直向它拍去。
嗖——
我的手刚伸出一半，白衣女子突然炸成一团青烟，从原地消失不见。
下一秒，那股阴煞冷意，突兀的出现在我身前，刚好将我和苏小小隔开。
“三斤哥，小……小心！”
苏小小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惧怕，可她还是壮起胆子，向我发声示警。
这会儿我来不及转头，只凭着感觉方位，抽手再次向鬼怪拍去。
啪……
这一次，我一掌将它拍了个正着。
瘦小的白衣身影，发出一声凄厉哀嚎，在半空中连翻了两翻，直摔到五米开外。
等再爬起身时，它没有立即攻杀过来，而是像青蛙一样四肢着地，仰起头，满脸愤恨的望着我。
我在手臂上轻轻揉了揉。
其实，刚才赢的并不轻松，我也挂了点彩。
手臂上被它锋锐指甲，划出四道抓痕。
丝丝鲜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
残留在伤口里的阴煞气，如同一条条蚯蚓一样，拼了命的想往我深处钻。
好在，我的玄气早在体内形成一道屏障，快速将这些阴煞气消融化解。
眨眼功夫，除了这点表皮伤以外，我就再没有其他损伤了。
“呦呵——王老爷子的亲孙子，玄术练的也不怎么样嘛！”
岩哥一直冷眼旁观，就算见到了鬼怪，他都没有丁点儿害怕的意思。
当见到我受了点小伤，他还不忘冷言冷语的讽刺我。
我来不及回答。
因为这会儿工夫，受伤倒地的鬼怪改变了路数，凌空向我扑了过来。
它咬牙切齿，表情十分狰狞，似乎非要弄死我才肯罢休。
我两手伸进衣兜，装作要掏出什么的样子，口中大喝一声：“看我掌雷符！”
掌雷符，是比较高级的一种符箓。
一旦念动催符咒诀，让掌雷符化出符威，符箓上面就会现出数道半尺长的雷电银蛇。
雷电克邪，如果打在鬼怪身上，它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时，我身上当然没有掌雷符。
我只是在骗鬼怪。
如果它听过掌雷符的名头，一定会心存畏惧，赶紧躲避。
而那样做的话，它就会落入我的圈套。
果不其然，当听到“掌雷符”三个字时，鬼怪脸色剧变，眼中透出强烈的惊恐。
眼看要扑到我身前时，它再次炸成青烟，倏然间出现在我身后。
它这一下，既是想躲避我的掌雷符，也是想出其不意的再次偷袭我。
白衣鬼怪的想法倒是不错。
然而，估计它怎么都没想到，当它来到我身后、还没来得及偷袭时，我“刚巧”转过了头。
我俩四目相对，两张脸孔距离不足半米。
我甚至能清晰的闻到，从它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腐臭气息。
白衣鬼怪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似乎没想明白，我为什么不向旁边躲闪，反而转过头来跟它对视。
微微愣了愣，白衣鬼怪一呲牙，不再多想，就要继续过来撕咬我。
我哪儿会给它这个机会。
“天地昭昭，聚雷之力，六丁六甲，携力杀敌，敕——”
这是专门攻击鬼怪魂魄的惊雷咒。
在我装作要掏掌雷符时，我就开始心中默念“惊雷咒”。
而在我转身面对鬼怪时，刚好将这段咒诀念完。
这些事情，都是我早就算计好的。
随着最后一个“敕”字喷薄而出，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杀向鬼怪面门。
白衣女子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声，就已被带有雷电威力的惊雷咒，震散成了十颗魂魄珠。
三大、七小的魂魄珠，漂浮在半空中，闪烁着微弱的明暗光亮。
估计岩哥没能想到，我会这么快结束战斗。
其实，像白衣鬼怪这样的鬼魂，之所以能维系活人的形态，完全是靠魂魄的幻化。
“魄”主形，鬼怪的所有形态，包括表情变化等，都是由七颗魄珠支撑的。
“魂”主气，三颗魂珠负责吸收自然界中的阴气，再源源不断的给鬼怪提供能量。
我用惊雷咒，瞬间切断所有魂魄间的关联，鬼魂的魂体自然就散了。
当然，这事虽然说起来简单。
但要像我刚才那样，恰到好处的找准时机，可就不太容易了。
我一把将魂魄珠收了过来，朝着岩哥拱了拱手，“岩哥，麻烦处理好了，咱们继续上路吧！”
随后又在苏小小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让她拿开捂住眼睛的手，告诉她危险已经解除。
岩哥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哦？解决的还挺快？”
旋即他脸色又转为轻蔑鄙视，“不过快也没什么用，你小子境界太低，收拾一只不足十年鬼龄的家伙，身上都能挂彩？你还真是只弱鸡啊！”
岩哥这话倒是提醒了苏小小。
她惧怕的情绪还没消散，脸上又挂满了担忧，“三斤哥，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赶紧让我看一看。”
拦路的鬼怪被清除掉，抬棺队伍继续前进。
我不快不慢的走在最后面，给她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对苏小小说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伤口很快就会自行愈合的。”
我刚才之所以受伤，一来是实战经验的确不足，被鬼怪杀了个措手不及。
二来，我也是在故意藏拙，不让任何人看出我的真正实力。
结果，这就让鬼怪钻了空子。
《坤龙玄术》和世间所有的玄术都不同，有三种“假象实力”的说法。
分别是：以强势胜之、以平力胜之、以弱势胜之。
在对付鬼怪时，根据不同情况，要给鬼怪及旁观者留下不同的印象。
以强势胜之，是在外人看来，我比鬼怪的实力强大许多。
以平力胜之，给人的印象是，我和鬼怪势均力敌。
以弱势胜之，则是别人觉得我明明实力很弱，结果却偏偏战胜了鬼怪，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其实，这些都是假象，都是为了迷惑外界的。
无论我真正的实力是强是弱，永远不会在外人面前真实表现出来。
“三斤哥，刚刚那个白衣女人……它是女鬼吗？它现在藏到哪里去啦？”
苏小小帮我擦掉胳膊上的血污，心有余悸的问道。
刚才她被鬼怪吓得不轻，全程基本都在闭眼。
而且我用咒诀杀鬼怪，速度十分的快，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
我不想跟她继续说鬼怪的话题，撒着善意的谎言，道：“什么女鬼？你看花眼啦。”
苏小小嘟起嘴，不服气的说道：“净骗人，刚才我明明都看到它啦！还有，要不是有女鬼缠着你，你手臂上怎么会受伤？”
我叹了口气，轻声嘟囔着：“唉，都怪平时没和爷爷好好学习玄术。幸好白衣女子不算太厉害，而我的运气又够好，碰巧用咒诀伤到了它。”
“要不是这样，我今晚非得栽大跟头不可。”
我说话的声音很轻，就连身边的苏小小都没听清楚。
她疑惑的追问道，“你在嘟囔什么呢？三斤哥。”
我说：没什么，赶紧跟过去吧！刚才又耽搁了一小会儿，距离子时下葬的时间，可是越来越近了。
我看似在惦记着下葬的事情，实际上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包括岩哥在内，其他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白衣鬼怪死后，小型山谷的周围，刮起了阵阵微风。
风中还夹杂着一股独特的臭味，闻着就像熟料烧焦的滋味。
在山风吹拂下，周围树木上的枝叶以及灌木花草，发出阵阵奇特的声响。
呼……
呼呼……
听着就像即将断气的人，在努力进行最后几口呼吸。
此外，在山雾虚虚实实的遮掩下，我还感觉到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正躲在某个漆黑的角落里，死死的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