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生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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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得了消息，笑意盈盈地送走了前来传话的小太监，随后便吩咐小厨房忙碌起来，做些陛下爱吃的菜色，自己也叫棠秋和平冬拉过去，比着对着换衣裳。

棠秋挑出一件深碧色流仙裙，用手拂了拂袖子，看着皇后道：“娘娘，这件如何？瞧着让人耳目一新呢。”

“耳目一新什么呀，上次便穿了件类似的，”平冬嫌弃道，“这次不换一件，陛下还以为我们娘娘只有那一件衣裳呢。”

平冬瞥她一眼：“寒酸。”

皇后瞧她两个拌嘴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起来，一边打开自己的妆奁，挑起了首饰。

忽地瞧见了一对儿红玛瑙耳饰。

玛瑙红润剔透，呈现出一种饱满的水滴形，摸上去很光滑，触感冰凉细腻，微微带着些光泽。

皇后伸出手，把这对耳坠放到掌心里，微微出了神。

她记着这是一套的首饰，还应该有一支镂空累丝红玛瑙簪子，一副玛瑙项链和手镯，只是那些未在妆奁内，应是收到库房去了。

思绪忽地飘荡起来，像风筝被牵上线，一下子扯得很远。

这套红玛瑙的首饰虽漂亮，却是有些年岁的了。还是先皇后在时，赏给她的，是先皇后成亲时陪嫁的东西。

赏给她时，也正是她刚与陛下成亲的时候。

母后陪嫁带来的东西尤为珍贵，李宥仪本意是想推脱掉的。况且她也知道，萧戚是个不大爱惹人注目的皇子，她也用不得这般的首饰。

只是母后始终待他们夫妻二人极好，事事都想着她，执意要她收下，她便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想来那时她十九岁，如今已过去了五年，也足足占了她走过岁月的五分之一了。

可她却一次也未用过这首饰，当时只说是不爱这样鲜亮的颜色，后来做了皇后，更是多穿些沉稳庄重的颜色或是素色，才有气势压得住人。

可哪个姑娘不爱明艳鲜丽的颜色呢？

皇后回了神，轻轻地给自己戴上了耳坠，对着镜子照了照。

鲜红是最衬肤白的。

平冬和棠秋仍在一边争论着该挑件什么衣裳，皇后起身一指，道：“你们可也歇歇，便穿那件吧。”

平冬和棠秋朝她指的地方看去，是一件赭红色烟纱散花裙，在一排素色衣裳里尤为显眼。

平冬笑道：“这件好！”欢欢喜喜地拿了来，服侍皇后换上。

皇后嘱咐棠秋道：“去库房找找，将这耳坠一套的首饰都拿来，今日便戴这个。”

棠秋应是，行了个礼，带着笑便去了。

待她们收拾齐整，到宫门外候着时，萧戚也正巧乘了御辇来，离着不远便到了。

平冬看着陛下渐渐离近的身影，凑到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您瞧，您是皇后，陛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惦记着您呢，谁也不能越过了您去。”

皇后抿唇笑着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压着嗓子叫她别乱说，却又抬眼去看那来人，目光里含羞带怯。

平冬仍不罢休，嬉笑着接着道：“娘娘今日好看极了，咱们陛下必定喜欢！”

说完许是怕皇后恼她，立即退了回去，教皇后瞧不到她，一副乖乖地模样朝着她笑。

皇后拿她没法子，面上虽羞恼，实则心里甜蜜极了。

萧戚下了轿辇，仍是拉住了皇后的手，道一声“皇后辛苦”，带着她往宫中走。

小厨房早已备好，只等着萧戚一到，便一道一道端了上来。

萧戚看得出来，桌面上摆的都是他爱吃的。他不曾道谢，只是又拉住了皇后的手，轻轻捏了捏，换来她柔婉一笑。

二人倒是有说有笑地好好用了顿午膳，饭后用茶消食时，萧戚像是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同皇后提道：“你我成婚已有五年了。”

皇后微怔，点了点头。

萧戚又道：“朕登基三年，唯有那一次大选，现下宫中高位低位妃嫔都不多，时候又正合适……”

不必萧戚再说，皇后已明白他的意思，心中顿时泛起一股酸涩。

好像他来自己这里，永远都是有事要谈，从不是只单纯地来陪一陪自己。

皇后只好顺着萧戚的话道：“陛下说的是，后宫空虚，是该添些新人了。是臣妾的疏忽，未曾想到此事，还劳陛下费心。”

萧戚颔首道：“无妨，皇后近些日子得了空便拟好名单，再送到朕那，给朕瞧一瞧。”

说完便起身要离开，只是身形一顿，抬手抚上皇后的肩膀，道了句辛苦。

皇后忽觉颓丧，也没了送萧戚出宫的心思，只在原地行礼：“恭送陛下。”

她怔怔望着萧戚的背影，忽地想到那句“皇后辛苦”。

从前他也是这般地说“皇子妃辛苦”，从不曾叫一句她的闺名。

不过那时府中只有她一人，李宥仪未曾发觉这话里的生疏，反倒还暗自窃喜甜蜜过。

如今看来，原来他始终如此。

是自己欲壑难填，求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