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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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 你的免费打手对你产生了怀疑，笼络人心的时候到了】
宗澜语气诚恳：“你是a级异变者，她也是a级异变者,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搞定。等搞定后, 我会记得给你的治疗费打折的, 不用谢我。”
另一旁的花颜毫不留情地冷笑出声。
虽然她不知道净化型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帮手，但a级异变者，怎么可能会缺钱，随便出一个任务都是五位数起步。
结果谁也没想到的是，李君泽竟然真的犹豫了。
被列入危险异变者名单后, 他至少两年内都接不到任务, 可谓坐吃山空的节奏。这么对比一下，果然还是先把自己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再说。
精神科医生好找, 净化型能力者可不好找。虽说身为江州薪火骑士团的王牌，李君泽完全可以找老团长帮忙, 申请排一个主城那位净化型异变者的治疗名额。但问题是蒋天功也觉得他这两年太过于紧绷了, 有意让他歇下来，不去参加联盟异变者比赛。再者，李君泽也不想多麻烦那位老人，他已经帮自己太多太多了。
一个净化型的治疗名额, 多少个人情都换不回来。
李君泽抬了抬自己的手：“我身上有抑制器, 如果来真的话，可能拦不住多久。”
“没事。”宗澜说，“又没让你和她拼命。”
“再说了，实在不行的话, 把抑制器摘下来也可以, 变成恶堕都能给你扯回来。”
“上了抑制器的话, 危险异变者自己是解除不了的。”
不过李君泽也接受了这个提议：“解密和清除污染就交给你了。”
“如果意志不够坚定的话，不要长时间直视污染物。否则很容易造成精神恍惚，容易精神污染。”
“行。”
安排完打手后，走廊上再度传来一阵骚动。
宗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走廊外出现了好几个收到消息后急匆匆上来的调查员。其中还有几位挺着大肚子，看起来分外滑稽。
不仅如此，玻璃窗外，得到消息的无人机正朝十七楼飞来，上方装载着摄像头和麻/醉/枪。
宗澜没再拖延，拿着手术刀就冲进了待产室。
本来他已经做好实践一下自己跟着太极拳老师直播学习的成果，没想到室内的模样出乎他的意料。
无数条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脐带穿透墙体，从四面八方任何一个角度延展进来，每一节扭曲的弧度都在缓慢地蠕动着，仿佛像不知餍足的孩童，拼命从其他地方汲取养分，再植入畸变幼体。
待产室的正中央，正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孕妇。
她的肚子高高涨起，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将病号服撑破，最上面那层肌肉显现出纤维化的透明，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成型的的污染物。
一个还没有彻底成为恶堕，或者说半恶堕的人。
虽然面色惨白，肚子上扎满脐带，眼睛却睁大涣散，看起来还有意识。
然而在宗澜踏进待产室的刹那，无数根脐带齐齐得到命令，朝他袭来。
他后退一步，就地一滚，把沾满血的白大褂扯开，露出底下的手术服，拔高声音：“别打我，我是医生！”
那些脐带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
等宗澜拿出自己的手术刀后，它们竟然真的开始了后退。
嚯，有用。
宗澜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继续出言安抚：“我是来帮你做手术的医生。”
“胎儿一直在肚子里闹腾，一定很辛苦吧。”
这种嘴炮环节，必然是精神科医生的必修课。
宗澜闭着眼睛舌灿莲花，反正没人知道他以前学的是法医。
他一边说，一边缓慢接近病床上的孕妇。
【温馨提示，小心无人机】
在宗澜身后，已经有一批无人机轰开了玻璃窗，强行闯进了医院十七楼，比刀片还要锋利的桨翼展开切割着前来拦截的脐带，下方装载着密密麻麻高压枪口。
几公里以外的收容中心控制室，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悬挂在上方的巨型屏幕。
无人机的枪口已经锁定了白大褂，红色的瞄准点悬浮在年轻的医生背后。在昏暗的背景里，无异于敲响死亡的丧钟。
“开枪。”执行官沉声下令道。
然而玻璃幕墙外，却没有人下达远程射击的指令。
代理员抬头看了眼执行官，低声不赞同道：“评估人员正在给污染源做剖腹产，这个时候开枪的话，很可能会造成污染领域失控。”
“我说开枪就开枪！”执行官冷声道：“弥赛亚计划凌驾于这个小小的c级异常污染事件之上，等调查员把弥赛亚带走，有的是人可以解决污染。”
没人理他。
指挥室的调查员们正看着屏幕上那堪称神迹般的一幕。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终于来到了病床前，抓住了孕妇的手。
几乎是霎时间，孕妇泛青的指甲开始逐渐褪色，惨白的脸庞也渐渐有了血色，涣散的瞳孔逐渐集中，缓慢转动，意识回笼。
宗澜没有管身后的无人机，他低声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孩孩子”孕妇张了张口，指尖蜷缩。
待产室里没人觉得不对劲，收容中心却早已炸开了锅。
自大灾厄以来，所有人都建立了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恶堕是人类共同的敌人。
净化型异变者是近十年来才陆陆续续出现的新能力。
在出现这个能力之前，堕落成恶堕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即使他们上一秒还在你身旁和你说说笑笑，看起来别无二致，下一秒就能掐断脖颈吮吸队友的血液。
正因如此，亲眼看着半恶堕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才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撼的事。
虽然大家都听闻过大名，可这么近距离观看，那还真是第一次。
“没事，别怕，我来想想解决办法。”
对待病人，宗澜一向十分和颜悦色。
他站起身来，沉思地看了眼手上的手术刀，掏出了手机，准备现场寻找一下相关视频。
这一幕直接给控制室的人看麻了。
代理员连忙抓住麦克风：“医疗部的成员！医疗部的成员！请立马赶到十七楼妇产科，有一位病人需要进行紧急剖腹产手术。”
等下达完指令后，他又连通了无人机，语调迅速，生怕屏幕上的手术刀落到孕妇腹部：“调查员宗澜，我们已经派遣一队医疗部成员，请放下您的手术刀，不要冲动”
代理员话还没说完，无人机忽然掐断了通讯。
[开启射击模式]
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忽然冒出硝烟。
与此同时，从无人机舱下方丢进来的催/泪瓦/斯滚落在地。霎时间，刺激的白色烟雾笼罩了整个待产室。
“哗——”
整个指挥室如同煮沸的油，炸开了锅。
“谁下达了射击命令？”
“没看见被评估人员正在救人吗，是哪个老六这么急？”
“傻逼吧，我真的无语，枪口对着自己人？”
执行官站在玻璃幕墙背后，手指放在按键上，神色近乎冷酷。
他按下耳麦：“被评估人已经麻醉完毕，花颜，迅速将人带走。”
待产室外，正在和李君泽近身拼刺刀的花颜咬咬牙：“是。”
她握着双刀的手猛然发力，刀刃在和军刀的摩擦里溅出耀眼火花。
“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不管你是哪个异变者组织的，妨碍尖顶执行者做事，都会被记录在档案里，在裁决所备份。现在，如果识相的话，立马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花颜的特殊能力是侧写，但a级异变者强大的身体素质增幅同样让她笑傲群雄。再加上身为尖顶执行者，平日里从未疏忽锻炼，花颜敢说，即使面对体力增幅的a级异变者，她都不一定会落于下风。
结果就碰上了李君泽这么个拥有一条金属手臂的怪物。
花颜和他对打的时候，拿到的虎口都被震得发麻，时时刻刻让她冒出冬兵是不是从漫威电影里冒出来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在对方身上佩戴着抑制器的前提下。
李君泽没回话，手里的军刀拐了一个诡异的弯，继续拦住花颜的去路。
花颜惊怒：“你！”
“继续。”他像是没听到身后的枪声，淡淡地说。
出手前他就清楚对尖顶执行者出手的后果，要不然也不会战斗到现在。
早在宗澜进去之前，李君泽和他说过解决办法。只要这位年轻的医生能按他说的去办，这件事情就能有惊无险地结束。谁也不会有事。
结果就在这个当口，整个十七楼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悬挂在外面的脐带齐齐开始了旋转收缩，飞快地往待产室里收起，一块块黏液从上面掉落，啪叽掉到地上，不一会就将地板腐蚀出一块痕迹。
“怎么回事？”
指挥室里好几块分屏骤然变成一片雪花，这代表好几台无人机覆没，暂时只能调来远程的进行紧急跟拍。
李君泽抽空往后看了一眼，瞳孔微微骤缩。
待产室内，刺眼的雾气散去，露出内里的情形。
病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由无数条脐带包围起来的血肉墙。
而在这片血肉之墙的不远处，无人机的枪口仍在开火，每一次火光亮起，都能在墙上炸出一片断裂的脐带。内里爆裂的深红色内容物散得到处都是，极具视觉冲击感。
暂时没有人能穿过那片墙，去背后确定净化型异变者的情况。
代理员气得把手里的文件砸到了桌子上：“那可是净化型异变者啊！”
他转过身来，直视着玻璃幕墙内的执行官，“贵部门的行事风格，实在恕我无法认同。即使是没有通过心理检测的危险异变者，在定罪前也可以佩戴抑制器自由活动。”
“被评估人员并没有任何犯罪行为，仅仅只是为了抓捕，就草菅人命，恕我无法再听从您的指令。”
仿佛应和般，整个控制室的调查员都摘下了自己的名牌，将其放到桌子上，一个接一个关闭了电脑。
“如果今天，这个净化型在福安综合医院里出了事，我们将联名向尖顶裁决所提交审议。”
“就是！我们江州收容中心都要入职的净化型，被你们截胡走了！截胡了还不说，还要抓人家，现在倒好，人没抓到，生死不明！”
众人的愤怒再也压制不住，叽叽喳喳轰然炸响。
执行官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原本的想法很简单，用麻/醉/枪把弥赛亚弄晕后，就可以直接将人带走，毕竟另一位执行者刚刚已经乘坐电梯抵达十七楼，这里剩下的异常污染事件则交给留守的调查员去办就行。
结果谁也想不到的是，在他下令开枪后，原本看起来温顺的污染源竟然会直接暴/动，将弥赛亚包裹进去。
看着玻璃幕墙，他收拢微微出汗的手心，镇定道：“执行者听令，不惜一切代价闯入待产室，将弥赛亚带出来。”
事实上，万众瞩目下的宗澜，并不如同其他人想的那样，被污染源翻脸一口吞下了。
污染源不仅没有吞下他，反倒还撤回了那些脐带，帮他挡下一劫。当然了，被保护的宗澜自己也挺懵逼的，他看到自己手术刀的反光上都亮红眼睛了。
“亲爱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轻柔悦耳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经由手机扩音器传了出来。
宗澜：“不意外，不仅不意外，还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