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林府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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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结束，漆黑的空间再次变得明亮如昼，文半梦睁开眼睛，思绪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梦里，无法自拔。
她沉默良久，才讷讷地问：“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东西？鸿影。”
那些比记忆中更清晰的画面，再次一幕幕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像一颗插在心里的陈年老刺，用力去触碰，依旧会流出鲜血来。
这些，是她此生都不愿回忆的可怕画面。
她的手凉的吓人，鸿影叹了口气，他住在这剑里百年，虽然一直沉睡，可也能感受到剑主人的情绪，她现在十分懊悔难过，又也许，有些责怪当年的自己。
“那个，虽然是我给你看得这些东西，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是那股力量，它不停地折磨着我，要我一定给你看这些的。”
他圆滚滚的身子停在半空中，五官拧成一团，显得有些无措。
看到文半梦并没有任何反应，他蓝色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不过你可别以为本座怕你，我只是、只是不想被人说欺负小姑娘而已。”
他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番文半梦的神色，她依旧呆呆地坐在原地，连动都不动一下。
考虑到是自己的过错，他只能腆着脸，叹气道：“哎呀，你别这副表情，……实在不行，本座勉为其难给你道个歉，你别不说话啊——”
“……”
文半梦不吭声，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陪鸿影开玩笑。
场景里的事，她还以为，是自己害了那些府里的人，可回忆里，那些黑衣人才是冲着他们来的。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还有，纪清越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救了她……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包裹在历史巨大的谜团之中，等待着有心人一个个解开。
文半梦捂住脑袋，她的脑袋负载了过多的信息，像是要裂开来。
这里毕竟是梦境，她如果再想下去，一定会被弹出这里的。
鸿影还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你这小姑娘，心理负载能力未免太弱了些，就是看了点杀人血腥的事嘛，又没什么，至于吗……”
亏她还是这剑的主人，难道连血都见不得吗。
鸿影在心里直犯嘀咕。
文半梦却抓住了重点，她拧着眉问：“你能看见那些场景？”
就算他是剑灵，也不能随便窥探别人的内心吧。
鸿影一怔，“你现在进入的是我创造的世界，所有的秘密在这里都会无处遁形，我也不想看啊，但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这死女人，还真以为别人稀罕窥探她的**啊。
“那你，和我看见的画面，是一样的吗？”
她黯淡的眼眸一亮，猛地抓住了鸿影，希冀地望着他。
那些最痛苦最恐惧的部分，她每次回忆，都会刻意省去，直到今天，她甚至记不清，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画面，能让她恐惧至此了。
如果鸿影能看见她的回忆，也一定能替她想起，自己想不起来的部分。
鸿影闻言，骄傲地尾巴都要上天了：“女人，只是这样，你可太小瞧我了，我是个百事通，别说是你看见的，只要画面呈现在我的眼前，就算是你没看见的，我都能看见。”
“那你快说，那些黑衣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会到那里？还有，他们是为何而来？为什么要杀我的朋友？”
她急忙问道，连抓着鸿影的手都重了几分。
小芳儿，那是文半梦在遇见纳兰雪之前，唯一的玩伴。
他们在街上相识，两个姑娘都是活泼爱胡闹的性子，最爱逃脱下人们的跟随，然后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安静待着。
直到有一天，她们相遇了。
两个姑娘一见如故，很快便互诉心事，从此无话不谈。
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小芳儿爱谈她们府里的轶事，还会常常教她唱一些民间孩童的歌谣，而文半梦，调皮捣蛋，是个男孩子性子，做什么事都没有耐心，不肯回去学武，才偷跑出来。
两个人臭味相投，都不想被困在一方天地，想大展宏图，如天下男子一般。
可惜，天道无情，小芳儿还没活过十四岁，就被人杀害了。
那日她如往常般来到府中老地方等她，她们有个约定，亥时在后门的小池塘，只要她轻声哼着那首童谣，她一定会出现。
可那天，文半梦唱了很多很多遍，她都没有出现。
情急之下，她爬上檐角，却不小心打翻了玲珑灯，走了水，犯下大错。
紧接着，便是她看到的那样了。
她想去救小芳儿，可那些黑衣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将府里的人杀了个干净，毫不手软留情，这其中，也包括小芳儿。
只是最后的关头，小芳儿为了不让她看见她死后的惨状，将她支走，自己孤零零地死在了府里。
她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一颗心跌宕不安，唯有看向鸿影的眼神，充满了真挚。
如果真的能从鸿影的口中得到答案，那一切都不算太晚。
鸿影挠挠头：“这些事情，我能看见，但也不是很懂，只听到那些黑衣人说，说什么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他们四面包抄，将府邸团团围了起来，至于你那个朋友，是被他们抓回来的。”
“抓回来？”文半梦心中一咯噔，“你的意思是，我的朋友原本已经逃出了林府，是被人抓回来，才死的？”
鸿影摆摆手，“应该……差不多是这样。”
他已经百年没回过人类社会了，他们的具体意思，他怎么会知道。
况且，那些人实在奇怪，不吭一声就敢入室杀人全家，难道她的那个世界，都没有王法吗。
眼见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文半梦的声线微微颤抖，“那他们，还说了什么？小芳儿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他觉得这东西有些无聊，根本没仔细听，就一开始的时候看了点片段，后面的压根没管。
“不过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查，有点晚了。”
据他所知，陈年旧事最是难辨是非，既然斯人已逝，倒不如节哀。
可文半梦却倔强地摇摇头，“不，我一定要找到真相！”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不想让她再被蒙在鼓里，前世的种种，她都要知道真相。
鸿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无所谓地摊开手：“随便你，年轻人性情浮躁，早晚有一天，你会为此后悔的。”
知道那么多真相，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甘愿被困在这个空间，从来不去探究自己因何进来的原因。
“我不后悔。”
她摇摇头，眼神坚毅，“我只后悔，没有手刃那些仇人。”
见她已经有了答案，鸿影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罢了，小姑娘，你还是快点回去吧，等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虚幻如沫的身体，从她进入这个空间开始，他们的联系，就密不可分了。
那些代表他们之间联系的命脉，像一条条藤蔓，从身体中逐渐蔓延，已经长满了他的下躯。
这就注定了，他们是不可分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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