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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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琢磨收拾完草垛回到家里，吃中午饭时徐琢磨问儿子徐军，听没听说队里要养虾的事。徐军不加思索的说：“听说了，今天有不少人谈论这事，这两天镇上和村上的领导老去南滩转悠。据说温州过来几个大有钱的要开发南滩养虾。现在咱这南滩可是热闹了，红崖河清理河套加宽堤坝，摊上的预洪渠也修整加宽，就推土机就好几台。”
徐琢磨摇摇头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问问咱队集资养虾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咱怎么办？我看这可是个闹大悬的事，钱哪有那么容易挣的。”
徐军知道父亲是一个精打细算拿钱为重的人，要真的集资养虾，他的钱是不那么容易往外拿的，于是说：“集资养虾又不是咱自己往外拿钱，人家都拿钱集资了你不拿？要是人家都挣着了你不后悔？据说养虾这买卖可是大有挣头，要是挣了可不是一个两个。”
爷俩争论说着，忽听大街想起哨子声。按以往上班没有这么早，徐军立马认识到队上肯定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便说：“可能是要召集开会，有可能和这集资养虾有关。”于是赶忙的走了出去。
徐琢磨在家低头思量一会儿，担心徐军盲目的参与这养虾，于是也走了出去。
此时大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伙三三俩俩的议论着，都是针对着集资养虾这事。唐吉春见大伙来的差不多了，于是说：“今天中午咱开个会，也就是大伙现在议论的事，村上承包的南滩滩面劈了两百亩给咱队，现在大伙集资干这买卖，要求每户都要参与，五百元打底两千元封顶，目的是要大伙都能挣点。希望大伙能快一点去会计那把凑钱交上，我们要马上动工建虾圈。我拟定了一个集资养虾的方案，大伙不清楚的可以去会计那看看。还有一个，咱养虾需要建虾圈，建圈需要推土机，李书记说了，弄几家凑上一万元，他帮着去信用社再贷两万，这样就能买台推土机。要是谁有这个意思的找我，但这推土机要是买回来了首先要干咱的圈，然后才可以出去干别的活。先在外面的推土活多的很，我觉得买这玩意现在可真能挣着，人家唐玉波家就自己买了一台，据说马上就能弄回来，准备先干村上的虾圈。”
唐吉春说完，大伙轰嚷的议论着，说是养虾这玩意挣赔没有个准，有的说根本就凑不上那么多的钱，有的就干脆说不干，归根结底的一条就是怕赔了。
两天后，唐玉波的推土机买回来了，紧接着就进南滩给村上的圈推土了，这样以来，唐吉春有些坐不住了。吃完夜饭，他赶忙去会计那看了一下集资的情况，交钱的仍然还是那三户，自己交的两千，会计交的一千和唐二叔交的三千，并且准备联合几家买台推土机的事也没有人过问。他清楚，要是这样拖下去势必要耽误事。想到这，他赶忙来到唐二叔家，让唐二叔帮着指点指点该怎么办。
王福生吃完夜饭来到唐二叔，一进门便将他借唐二叔的一百元钱塞给唐二叔，唐二叔看看钱说：“福生，在东港虾圈推土方的钱还行？咱队集资养虾的钱你准备的怎样了，要是扯动不开二叔不等钱用，我的集资钱都交上了。”说完又将钱给王福生递去。
王福生赶忙摆摆手说：“扯动开了，扯动开了。二叔，这一个多月虽然出了不少力，但钱挣的挺好，我去干的早，今天才回来，到手钱一千两百多。二叔，你刚才说集资这事，我手里还有一千来元，你说这钱我交不交？”
“交，一定要交，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瞻前顾后是挣不着大钱的，赔了咱也没有搭什么工，挣了就不是一个两个。”正说着，李振宽和马二嫂也走了进来。当唐吉春来时，唐二叔的屋一聚集了能有十来多个人，都是为养虾这事问唐二叔这个那个。
唐二叔见唐吉春也来了，于是说：“大伙担心这个那个是可以理解的，谁也不能保证这养虾就是个挣，但不干钱是不会自己进咱腰包的，想挣钱又怕冒风险那不成。咱赶上这好岔口，红崖河拓宽河道占了我们几亩地，李文超在镇上死打乱缠，硬是将临近咱地界的滩面包了下来，承包金一亩才一百元，南方那面承包的是每亩三百。为这事有些人都红了眼，硬想从李书记手里转包去，这两天李书记家的门槛差不多都让人家给踏破了。要是李书记真的把这滩面转手出去，好处费最起码能得好几万，可李书记说什么也不干，非得把这挡买卖留给咱村里，并且规定这集资只限于本村，不吸纳外来资金，大伙都仔细的想一想这都为了什么？人家村上那块听说钱都交的差不多了，推土机买回来在圈里都干活了，可我们这块还在磨机着扯皮，再这么磨机几天可什么都来不急了。”唐二叔思量一会儿，然后对唐吉春说：“这样，咱的集资不能无限的拖下去，但这事咱也不能强迫，大伙要干，三天内把钱交上去，过了三天队里不受理你参股，咱能凑多少人算多少人，能包多少滩面咱包多少，包不了剩下的咱再把它交村上。”
唐二叔说完，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挺尴尬，李振宽看看大伙说：“这回我是豁出去，咱家也没什么买卖，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给俺家老大攒的娶媳妇钱我全拿出，再想办法借点，我准备投两千，三天内我一准把钱交上。人家李书记费这么大劲帮咱做这档买卖，咱还不赶紧点。”说完便走了出去，接着大伙便三三俩俩离开唐二叔家。
唐吉春见大伙都离开了，叹口气说：“这些人看人家挣钱眼红，让他往外拿钱没有一个痛快的，这两天给我急得够呛，人家村上的圈开始干了，可咱这大伙为集资还在瞎轰嚷。”
“有些户钱一时凑不上来就缓几天吧，村上要求不能仍下一户，要求大伙都能得到实惠。现在要紧的是解决推土机马上着手建圈。还有一些建圈的材料设施都应马上着手弄了，现在离虾圈放水不足两个月了。据说现在推土机不好雇，并且价钱贵还要现钱，还是自己弄一台好，最起码工钱可以秋后算。”
“推土机这事我和几家碰了碰，他们也有这意思，这两天能给我答复。东港我有个亲戚是干养虾的，他答应我建圈帮我弄台推土机。”
“这到是好事，但人家能不能要现钱？咱的集资款就有数那么两个，前阶段建圈和购买设施尽可能不要去动它，都想法把它拖到秋后。将来圈里后期用钱可多了去了，信用社给我们贷款及时还行，要是让人卡了咱最起码手里还有点机动钱。”唐二叔思量一会儿又说：“队上的事卡给两个组长，种子基地这时卡给田贵乐，这两天你赶紧操办操办圈上的事。”
唐吉春点点头并说，我去和他们商量商量买推土机的事，说着便走了出去。
李振宽在唐叔那回到家，觉得心里不踏实，要是投两千还要去借五六百，真要是拿出打了水漂那可怎么得了，要是投一千又觉得不甘心，眼见人家唐吉成买了推土机干的红红火火，这也确实让人看了眼馋。
老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是九点多了，见李振宽双手抄在袄袖里还坐在炕沿上发愣，知道他还是为投资的事拿不定注意，于是说：“你不在那瞎琢磨吧，人家老唐家那么多钱都敢往外拿，你这两千元就把你魂都拽没有了，反正老大一时半会儿也办不了事，咱也不急等钱用，你就拿定主意投两千。”
李振宽听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吼道：“你他妈的说的真轻巧，你怎么知道就是个挣，要是赔了怎么办，这钱是那么容易攒的。”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快进入春耕了，徐茂林首先要对种子进行发芽实验，并最后确定今年用那些种子。西屋炕上摆满了盛种子的小容器，用火炕取暖催种子发芽。吃完夜饭，他正在观察种子发芽情况，听得外面有人招呼他便走了出去，徐茂林见李振宽站在院子喊他，赶忙招呼着他进了屋里。
李振宽进屋没等坐下便说：“老哥，我这人你也知道，大老粗直咕隆通没心眼，现在队里弄的集资养虾，把我弄的心里直打鼓，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想让你帮我出出点子，这事我怎么办投多钱好，你说这玩意要是挣了能挣多钱？要是赔了能赔多钱？
徐茂林沉思一下说：“这事谁也说不准，就是李文超他也不能打这保票，但镇上也为这养虾做了不少的考察，养虾最早是我们东面的东港，他们通过养虾也确实让一些人挣了不少，可也有没挣着还赔的，但绝大多数养虾还是挣钱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为这虾圈绞尽脑汁想弄到它，但最终还是让咱村给弄来了。李文超为咱村能弄的虾圈可谓煞费苦心，目的是让大伙都挣一把，这一点大伙要领情呀。还有今年咱屯要搞水稻制种基地，如果把它搞好了咱的大田水稻收入能增收三成。李文超这人你也知道，它可不是一个虎虎马马的人，不管干什吗都是挺靠谱的。你要想挣钱就的投入，哪有光挣钱不用投入的，刚才我去会计那把钱交上了。有些人为这事拿不定主意的，还有些人背后还说些不三不四的。你可能不知道，有多少外面的人要进来参股都被李文超拒绝了，目的就是让咱村的大伙多挣点，反正这事我觉得应该干也值得干。”
李振宽点点头说：“对呀，我觉得这也是难得的好事，不然俺这些老泥腿子还有那本能耐张罗这样事。这李文超确实为咱大伙着想呀，将来要是死靠种地是不行了。这些日子老婆子在家生豆芽也挺好，怎么一天也能弄个三五块的，看来要是不想点额外收入是不跟趟了。这两天我反复思量这集资养虾，但心里老是拿不定主意。这两年姑娘那面卖服装条件还不错，他们答应借给我点，儿子这两年也挣钱了，我现在手里还有几个，这样我能凑个两千来元，你说我投它两千好不好？”
“我觉行，我也是投了两千。你可以这样想，咱包的虾圈滩面是两年，这两年有一年挣了就行，两年挣一年就不至于赔本，要是两年都挣了咱可就挣大了。还有一个，为什么要求每户都要参与？不让外来参股？目的就是维护本村利益。当然了，咱集资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用的。咱是通过集资先把虾圈建好，然后再用虾圈抵押解决贷款，这样一来资金就可以周转开。假设咱本村的集资凑不到数，那就得吸收外来得资金投资，这样李文超费了好大劲给外面人做买卖了。”
李振宽听了心里觉得有些踏实了，并得知徐茂林投了两千，于是说：“这回我是豁出去了，我也投两千。都说人家唐吉成有钱，这回听说买推土机一下就拿出一万，银行听说贷了两万，人家有脑瓜子也有这胆量。”
回到家里，李振宽把去徐茂林那里，怎样和徐茂林谈论的跟老婆子说了一边。然后说明天去闺女那看看能帮着解决多少，老早把这两千元凑齐交上去。
李文超只从村里包了滩面建圈，这几乎天天都在外面跑建圈的材料和一些设备。中午回家吃了点饭便匆匆的来到村委会，询问会计李宝军集资情况，得知村上这块集资数额已超过一大半，他思量一下，便骑上自行车去了唐吉春家，
李文超进门便问唐吉春集资情况，唐吉春说前两天只是我唐二叔和徐茂林交了。昨天有不少人聚在唐二叔家问这个问那个，唐叔给大伙也说了不少，最后唐二叔给大伙限期，说三天不交钱的以为是放弃投资，队里要另想办法，今天上午还算不错，有个五六户来交了，估计问题不大，这三天内能交个差不多。
李文超点点头说：“这事我考虑问题不不会太大，现在关键是建圈这事，这两天我在外面跑圈里的一些材料，也联系了一下推土机，现在的推土机活都是满满的，看来这推土机还非得自己买不可，不然可要耽误事了，不知你这事弄得怎样了？”
“这事我和徐军刘德忠商量了，他们都有这个意思在凑钱，然后我再算一个，等会儿我去找他们再碰一下，商量妥了我就找你。”
李文超听了忙说：“那好，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商量一下，看这事能不能定下来，要是定不下来咱好另想办法。”
唐吉春领着李文超首先来到刘的忠家，刚好徐军也在那。刘德忠知道唐吉春和李书记来是为买推土机的事，于是说正和徐军合计这事。
李文超说：“这事是这样，信用社近期我去贷款还是好办的，等过了这几天事未必好办，所以说这事你们要干就赶紧把钱凑上来，再一个是队里的虾圈还等着干活。”
刘德忠知道这事着急，于是说:“我是下决心要干的，并且钱我也凑好了。”然后指指徐军对李文超和唐吉春说：“徐军这孩子也诚心想干，我也确实愿意和这孩子搭伙，可他爹这人迟迟不愿往外拿钱给他。”
徐军不好意思的说：“我爹手里有几个钱，最起码也有个三千五千的。他也挺看好买推土机这事，可钱攥在他手里就是不愿意往外拿，还说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唐吉春听了气的死劲跺了一下脚说：“这个老鬼，钱在他手里都攥出水了，我还不知到，咱队除了唐吉成有钱再就数他了。”然后转身往外便走说：“走，去问问这老鬼，他倒是想干不想干，想干你就痛快的拿钱，不想干你给个痛快话。”
徐琢磨这两天在家柳编的活没怎么干，老是心神不定的琢磨养虾投资的事，再一个是徐军要合伙买台推土机。可以说这两样事闹得他六神无主，时而坐在家的炕沿上叹气，时而走出屋站在院子发愣。他清楚，入股养虾这事是全队都要掺入，早晚都要拿这钱，可究竟投多少？他那不定注意。还有一个是徐军想合伙买推土机的事，这更使他下不了这决心。他也清楚这两样都是来钱快的营生，但要是赔了那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他羡慕唐吉成家买的推土机，并几次的去看人家推土机在南滩圈推土，清楚人家这挣的可不是小钱。回来后，他咬着牙将家里的存折找出揣在兜里，决定将这五千元存折交给徐军，让他合伙买推土机再把集资钱交了。可徐军真的向他要钱办这两样事时，他却慌了，短缺了，吭吭呀呀的说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并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吉春和李书记还有刘的忠来到徐琢磨这，见徐琢磨正站在院子那发愣，唐吉春开口边说：“老琢磨，你发的哪门子愣，这么多天你还没琢磨好？你倒是干还是不干？”
徐琢磨愣过神来，见唐吉春和李书记还有刘的忠站在院子，立马明白了是要干什么，刘德忠说：“这事着急，耽误一天就是耽误一天活。这赶上李书记帮着解决贷款，不然这事咱想都不敢想。”
徐琢磨不好意思的看看李文超，李文超说：“老哥，这事可以说还是挺牢靠的。我算计了一下，今年就咱本村的活差不多就能挣回本钱，你还担心什么？”
李文超的到来，徐琢磨像是增加了一些底气，何况人家说本队的活就能把本钱赚回来，要是再磨机是不是可能要错过这机会，于是不好意思的说：“我干，我干。这两天我出去凑钱。”说完慢慢的走到徐军跟前，背着李文超他们将兜里的存折掏出塞给徐军，并告诉徐军把集资养虾的钱也交了。
徐军看看存折上的钱额是五千元，便冲着李文超他们笑了笑。唐吉春知道是徐琢磨把钱拿出来了，于是对徐军说：“走，咱们和李书记一起去信用社，老早办了老早了份心思。
徐琢磨看着李文超他们急急忙忙的走了，便将手又伸进装存折的那个口袋里摸了摸，心慌的砰砰直跳，两条腿也有些哆嗦了，也不知怎么自己走回了屋里，接着便躺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