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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决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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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逐渐散去,正如它来的悄无声息一般,亦然悄无声息的消失。

两人重新踏上了前往钟楼的路。

走过了一段时间,钟楼近在眼前,身后吹来的灼热的风,也伴随着距离逐渐没有了那么滚烫。

这让严重不适于高温状态下的侦探先生,逐渐的缓了过来,大大的松了口气,甚至感觉到了些微的凉爽。

眼看着钟楼已经近在眼前,侦探先生却停下了脚步。

并不是已经到了,而是,钟楼前,不知何时,站立了一道身影。

一道,披着黑袍,低着头的身影。

阿普顿啊,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侦探先生内心感慨着,他已经认出了这道身影的主人,是啊,除了同年挚友,还有谁会特意在这里等着呢?

“哟,夏洛克,你来了!”

阿普顿抬起头,一只眼睛虹膜血红,眼白却漆黑,像是深邃的、流动着的黑暗,像是烟雾一样,缓慢飘动。

另一只眼睛,却是正常的形状。

此时此刻阿普顿的状态,绝不能称的上不错,只能说有些糟糕,茂密的络腮胡早已脱落,下巴上却不是光洁一片,而是密密麻麻的肉芽,构成了肉须,在胡乱的舞动着。

侦探先生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信仰神祗,迟早会把自己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只是脸色凝重的用力把文明杖插进了碎石地面之中,慢慢的脱下身上的大衣,一把甩了出去。

“丸山阁下,解下来的路,恐怕只能你一个人走了,我能相信你吗?”

说着这样的话,夏洛克顺手把自己的帽子也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的地上,这个过程,他和阿普顿相互对视着,仿佛世界上其他事物都已经不重要,或者说,他们的视界中除了彼此,再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喂,侦探桑,你一个人...”

丸山对此表达出了不同意见,他可不想快要结束的时候,雇主却死在了这里,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想要拒绝侦探先生的请求。

可是,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被侦探先生大声打断:

“丸山!”

直到这个时候,侦探先生才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丸山一马,脸上的神情有悲伤,有坚毅,最后全然化作了一股决然。

一向有礼貌的侦探先生,已经为自己的人生赌桌上,放上了一切的筹码,包括礼貌这种平时交际无往不利的东西,即使失败,也依然无悔!

“我要在这里,和过去的挚友,过去的人生,做个告别,接下来的事情,我能拜托你吗?”

丸山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间,仿佛想起了那个自己与过去诀别,无悔踏上修罗之道的夜,此时此刻的夏洛克,和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何其地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下着雨,而旧敦灵,不会下雨。

“啊,知道了,侦探桑,接下来,交给我吧。”

果然呐,每个男人都会有这样的一段时间,和自己的过去告别,重新踏上成长的道路。

丸山内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一种预感,经过这一场战斗之后,如果侦探先生能够活下来,不,准确的说,这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一定能够活下来,那个时候的侦探先生,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丸山从两人的战场离开,继续踏上了前往钟楼的路。

就是这个时候,没有转身的丸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一条模糊的长影从自己的耳边迅速的飞过,以丸山的眼力,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侦探先生的文明杖。

“阿普顿,我们之间,需要做一个了结了,你今天的对手,只有我!”

侦探先生坚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丸山松了口气的同时,脚下的步伐迅捷起来,快速的跑动,彻底的离开了两人交战的场地,握紧自己手中的长刀。

侦探先生有属于他的一战,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战斗呢!

就在前方不远处,他已经看到了钟楼被推倒在地的大门,里面影影绰绰有着很多的黑袍人。

.......

自己是什么时候,决定和阿普顿分道扬镳的呢?

夏洛克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逐渐没有了人类模样的挚友,内心中忍不住回想道。

啊,记起来了....

“阿普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已经被上面的那些大人物们感受到了威胁,如果再不收敛,那些家伙,会杀了你的!”

侦探馆中,两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面红耳赤的相互对峙着,嗯,确切的说,其中一个面红耳赤,另外一个反而显得漫不经心。

其中一个,恍然就是年轻时候的夏洛克,另外一个,拥有着强健身躯,看上去还蛮清秀的年轻人,大概就是阿普顿了。

“再帮我一次,夏洛克,我的挚友,只要我能挺过这一次,我就有了和上面人谈判的资本,我就能,让旧敦灵平民们,过得好一些,你知道的,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自己!”

年轻的阿普顿停下了抛接硬币的动作,双手撑着台面,身体前倾,俯视着夏洛克,眼中有着名为野心的火光,这道耀眼的光,如果不是夏洛克凭借着自己的人脉遮掩,估计早就死在了贵族们的清算中。

“....我的挚友,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帮你!

但这一次不行,上面已经给了警告,暂且缓缓我们的脚步,让事情平息一些,好吗?”

夏洛克挣扎着,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憋红着脸,摇头拒绝了阿普顿胆大包天的决议。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自己的挚友,他们两人忙活的一切,其实都不能成为谈判的资本,因为上面的贵族不在乎!

呵!多么可笑的词!

不在乎,才是那些贵族们的强大!

他们掌握着整个英特维尔王国最强大的武装力量,掌控着整个敦灵的生死,只要一次不杀掉太多的旧敦灵平民,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况且,有多少人能够愿意站出来,和阿普顿一起对抗贵族呢?

远比阿普顿现实的夏洛克,清楚地知道答案,不会太多,在面临生死大劫的时候,大多数旧敦灵平民都会选择苟且偷生。

他清楚阿普顿的野心,这个天真的大男孩,还觉得,上层贵族们没有封死上升的渠道,他想要借住跟着他的那些平民们的力量,爬上贵族议会,获取话语权,以此来改变整个旧敦灵的生态。

“所以,这一次,只能我一个人独自面对是吗?”

年轻的挚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失望,他不怪夏洛克,他知道这个男人帮了他多少,他只是失望,自己只能到这里了。

“...逃吧,阿普顿,离开旧敦灵,过个三五年再回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面临挚友失望的眼神,夏洛克不忍心的别过头去,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前往卡斯基宁岛屿的船票。

那是个风景宜人的岛屿,也是英特维尔王国掌控力最小的岛屿,相信呆在那里的阿普顿,能够想清楚自己失败的原因。

阿普顿看着桌子上的船票,仿佛像是想起了两人一起长大的回忆,终于,一向冷静的他,双眼有些温红。

他知道,这就是挚友对他最大的帮助了,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拿上这张船票,就可以潇洒地离开即将混乱的旧敦灵泥潭,而挚友肯定会被自己牵连,至于夏洛克会得到什么下场,想来不会太好。

“我不会走的,夏洛克,我不能像是个懦夫一样,离开旧敦灵,离开追随着我的人们!”

等到侦探先生立刻转身,向着挚友看去的时候,挚友早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但桌子上留下的那枚硬币,却证实他存在的痕迹。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夏洛克都想要打听到挚友的消息,但却毫无发现。

直到某一天,他从上层的,原先父亲的人脉那里才得知,阿普顿所在的救赎会,已经被剿灭了一月有余。

侦探先生以为挚友已经死亡,悲痛了很久。

直到五年之后,阿普顿回来了。

“夏洛克,我要重新开始了,这一次,让我自己来。”

侦探先生依然记得,那一天的下午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来告诉夏洛克,他没有死,他又回来了,留下了这么句话之后,又一次消失在了夏洛克的世界里。

他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挚友的气息变了,充满了危险的味道,不再像过去那般,阳光、自信、眼中有着希望!

尽管侦探先生很努力的去寻找,但整个旧敦灵都没有阿普顿的身影,只打听到,某个叫做反叛教的不入流教会,在第十二街区成立了,一成立就以惊人的速度,占领了第十、十一、十二街区!

于是,他明白了。

“吾的挚友,你学聪明了呢!”

这一次的阿普顿,显然选择了站在幕后,而不是台前。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但阿普顿的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当年离开的时候?还是差一点死在围剿里的时候?亦或者,是回来的途中?

侦探先生不清楚。

他只知道,必须在这里阻止阿普顿,而不是让他继续错下去。

......

“那么,开始吧。”

看着正沉浸在过去美好时光里的挚友,阿普顿嘴角上翘,特意提醒了一句。

说着,他另外一只眼睛,也改变了模样,红底黑心,像是打开了某个不得了的开关一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阿普顿手中把玩的硬币,不知不觉中,掉落到了地面上。

“叮!叮..叮...咕噜咕噜!”

硬币砸到石板路面上,滚动的声音响起,那枚硬币,恰好就滚到了两人中间。

侦探先生总算回过神来,双眼眯起,一只手伸进西裤口袋中,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从文明杖中拔出的刺剑。

“啪!”

脚板用力踏上地面的声音骤起,伴随着声音,阿普顿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侦探先生冲了过来。

一只手高高举起,脸上面无表情,用力地下劈,仿佛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刀一样!

“当!”

侦探先生右手握剑,精准的抵挡到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出现的不是刀剑入肉的声音,而是钢铁互相碰撞的声音!

他双眼睁大,朝着阿普顿的手掌看去,发现那只手掌居然像是涂了一层膜一样,表面变成了青灰色!

“呵!别走神啊!”

没等他仔细观察,耳边传来挚友玩笑般的话语,和从前别无区别,但这一次,阿普顿的动作可算不上友好,另外一只手,从下往上撩起!

夏洛克大惊,连忙抬起一脚,正中阿普顿的小腹,把他踢飞出去。

“嗤....”

阿普顿在空中后空翻,双脚后撑地面,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喂,挚友,你的实力好像依然很出色啊!”

他站直了身体,轻轻拍打在小腹位置黑袍上的脚印,漫不经心地朝着侦探先生如此说道。

“刺啦!”

侦探先生就有些不妙了,即使刚才及时地把挚友踢出了攻击范围,依然慢了一步,衬衫从小腹位置向上裂开了!

不仅如此,沿着裂开的那条线,夏洛克的皮肤上,渗出一条血珠线。

侦探先生眼角抽了抽,幸亏刚才敏锐的直觉让他选择把挚友踢了出去,要不然,这会儿已经开膛破肚了!

他的拿手武器是刺剑,而刺剑的整体长度在4.5英尺左右,如果任由阿普顿继续在自己的内圈攻击,那么,侦探先生将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他才选择一脚踢开。

最重要的是,挚友的手,像是刀子一样,仅仅轻轻擦到了一点,就把表皮割破,太锋利了!

因为过度锋利,导致侦探先生一点疼痛的感觉没有。

“挚友,你的本事我看过了,现在,让你看看我的!”

两个人的战斗,像是回合制一样,你出一招,我出一招,仿佛默契中签订好了契约,让对方看看各自的进步一般,谁也没有抢攻,都在攻击之后,等待对方出招。

刚刚是阿普顿先出招,而侦探先生挡了下来。

现在,是侦探先生的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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