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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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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亚平又恢复了以前干工程时的状态,偶尔来一趟公司,跟张海强匆匆交代几句话,然后把出纳叫到办公室,吩咐一番之后,又一杆子扎出去没了踪影。

销售副总张海强依然负责具体业务,原本罗亚平负责的技术部门和财务、内勤这一块,现在也一股脑的甩给他,就连老资格的孔庆永,报销单据都得张海强签字。

“你现在牛大发了啊。”孔庆永接过张海强签字的单子,调侃了一句。按资质,他是公司的元老,从罗亚平创立公司开始,他就跟随身后,就连张海强都是他介绍到公司来的。可公司是私企,并不搞按资排辈那一套,老板觉得谁行就用谁,谁也说不出什么。

“孔哥你也笑话我?”张海强理解孔庆永,但这事他无能为力,他没办法照顾到孔庆永的心情。

其他人都还好,业务员们都习惯了各司其职,早就不在乎张海强是副总还是正总了,反正这小子运气好,讨老板喜欢,啥好事都能轮到头上。

助理小秦拿着一张长长的传真纸进来,边走边感慨:“这是哪个客户的合同啊,写的这么详细。”

张海强接过来细看,前面几页都是格式化的常规合同条款,只是内容详尽了很多,最后一页是订货清单,规格型号竟然有十三种之多。看采购方公章,赫然是海平木工机械总公司。

“海木机做下来了。”张海强兴奋的拍了一下桌子,喜道:“朱文杰这小子,这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啊。”

小秦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问:“那安排订货吗?”

张海强对她摆了一下手,说:“我先问问他再说。”

刚打通朱文杰的电话,就听到朱文杰在电话里哈哈的笑着问:“张总啊,找属下有何吩咐?”

“他妈的,你小子还给老子装。”张海强笑骂一句,问:“海木机你搞定了?”

朱文杰要的就是张海强这种惊喜态度,故作漫不经心的说:“一个海木机能让张总这么兴奋吗?张总你眼界可是有点低了啊。”

“别废话,说说,怎么做下来的。”张海强急切的问。

“哈哈,这算什么?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彭建国想跟我玩阴的,我就反其道而行之,来了一把阳的。这次我是独断专行了,没听你张总的,可别怪我啊。不过我还是把海木机拿下了,哈哈。”朱文杰的得意溢于言表。

张海强让他的话搞糊涂了,问:“什么没听我的?”

朱文杰稳定了情绪,说道:“你去过海木机,见过牛总工。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让我到他家去拜访他,该送礼送礼,该给钱给钱。呵呵,可是我没按你说的做。”

张海强有些奇怪,牛总工肯定是有话语权的,朱文杰不把他搞定,怎么能做下这笔业务呢?

朱文杰就像是故意吊张海强的胃口似的,慢条斯理的说:“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老牛,的确是非常关键,他不点头,谁也别想供货。他是总工程师,虽然是搞机械出身,但电气方面也是他说了算。可你知道吗?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海木机老总的师傅,老总刚进厂的时候就跟着他,在他手底下干了十来年,后来调到市二轻局当做后备干部培养,前年才回海木机当了老总。所以老牛的位置关键吧?”

张海强钦佩朱文杰能把客户情况摸的如此清晰,夸奖道:“厉害啊,这都让你知道了,你适合去干克格勃了。”

朱文杰得意的哈哈一笑,说:“因为这是老牛亲口告诉我的。哈哈。”

张海强对朱文杰的业务能力一向很佩服,他跟谁都自来熟,能用很短的时间拉近跟外人的关系,这一点,张海强觉得自己不如他。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反其道而行之的?”

朱文杰嘿嘿一笑,说:“很简单啊,老牛虽然人古板,长的滑稽,可他是非常个较真的人。越是这样的人,也越喜欢跟他一样较真的,你说对不对?我就不用你们的那些请客送礼的招数,偏偏只跟他讨论技术问题,跟他计较每一个细节。他要的那份技术说明,我特意每次都漏一点,今天送给他了,明天我再去找他,告诉他我回去想了一下,还有一些遗漏,需要补充。来来回回三四次,哈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外呢,我也明确知道他们关注的技术要点是什么了。所以彭建国那孙子,就算给老牛送一万块钱的礼,老牛也不会用他的。”

张海强明白了,彭建国肯定按照普通客户那样,请客送礼拉关系,但老牛是老总的老师,自视甚是清高,这一招能起多大效果还真不好说。

“不错。祝贺你,佩服你。好好总结一下,月底例会的时候,跟所有人都讲一下,让大家也学习学习。”张海强由衷的替朱文杰高兴。

“这有啥,都是跟你学的,具体客户具体对待嘛。”朱文杰难得客气一次。

海平办事处拿下海木机这个客户,意味着海平木工机械整个行业都会成为朱文杰的客户,这就是龙头企业的带动效应。看来明年必须给他加担子了。

在年末淡季冒了个大泡,让朱文杰在所有业务员面前露了回脸。不过今年业务增幅最大的不是他,而是曲英杰。朱文杰的海木机刚做下来,效益得明年才能见到,但曲英杰却是实打实今年的业绩。

“还不是老办法?这个最管用。”曲英杰在业务例会上,介绍自己的心得。这是张海强新搞的一招,让近期表现优秀的业务员介绍一下经验,其他人也可以或多或少的学到点本领。

曲英杰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在座的都是业务员,谁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都不由得相视而笑。

张海强在心里暗骂曲英杰一句,这小子就这么直接,自己本意是让他说一下业务的过程,在过程中有什么体会心得,他倒好,上来就弄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没等张海强开口,朱文杰切的一声,说:“用钱铺路,风险太高,你给的多肯定还有比你更多的。这样很不可靠,说不定哪天客户就被人抢去了。”

曲英杰在公司里不把张海强放眼里,但说来奇怪,对朱文杰却是忌惮三分,当即笑着说:“朱总说的也对,是有这个风险。不过好在还没发生在我身上。”

唐明被曲、朱二人的大客户馋的眼热心跳,也不管场合,对张海强说:“张经理,我觉得你偏心啊。你看你帮着曲英杰,帮着朱文杰,帮着陶兆明,帮着刘元法,怎么就不帮帮我,让我也做一个这种客户呢?是不是因为我不抽烟,平时没给你敬烟啊?”

大家让他的话给逗笑了。

张海强笑着说:“我现在又不抽烟了,你给我烟我也不要。再说,业务都是他们几个跑出来的,我只是在旁边敲个边鼓,根本不起决定作用。你负责的洛安那边,咱俩不是做过那个机床厂吗?他们的付款方式我们接受不了,我也没办法啊。”

见张海强主动提起洛安机床,唐明赶紧说:“我听说他们最近人事变动了,技术部门新进了几个人,好像是洛东大学机械学院毕业的,哪天你有空,我们俩再去一趟。我负责的洛安地面上就属这个客户最大,可吃不到嘴里只能干看着,让人着急啊。”

张海强面露为难之色,砸吧两下嘴,说:“罗总跟我说过,先不考虑这个客户。你这是让我为难啊。”

唐明刚想说什么,旁边有人接茬:“张经理,我这个客户罗总不反对,你是不是帮我一块看看。”

顿时很多人都七嘴八舌的表达了相同的意思,张海强连连摆手,苦着脸说:“我们今天是听听老曲和老朱的体会心得,不是业务讨论会。咱能不能先让他俩说完?”

大家相视一笑住了嘴,每个人都从对方的表情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有什么体会心得,这又不是小学生写读后感,张海强真是多此一举。做业务谁不会?他俩用的那一套,所有的业务员不是每天都在用吗?还要他俩教?

经验交流会就这么半途而废,因为朱文杰现在常驻海平,回洛州就成了客人,以前回来开会大家都请他喝酒。但这次得让他请客,谁让他做了个海木机,还在大家面前炫耀显摆了?不宰他宰谁?

朱文杰豪气的一拍胸脯,说:“每次都让哥几个请我,也该轮到我出血了。小于,你别跟我争,今晚全部我买单。”

小于来得晚,在公司待了不长时间就外派海平,跟洛州的业务员不像朱文杰那么熟悉,每次都只是跟着蹭吃蹭喝,也没请过客。

唐明揶揄道:“你个朱文杰,你是不是在说反话,提醒小于?”扭头对小于说:“小于,有你朱哥在,啥时候都不用你请。你就跟着就行。”

小于乐呵呵的只是笑,并不说话。

张海强回到自己办公室,给景宁打电话,这几天事情多,每天都回去的很晚,他担心景宁有意见。

“是不是又有事?”景宁在电话里问。

“嘿嘿,景大小姐就是女诸葛,我还没说就让你猜到了。”张海强笑着说。

“在哪里吃饭?几点回来?”景宁的语气里听不出生气,这让张海强安心。

“朱文杰从海平回来了,这小子做了个大客户,我们晚上要宰他一刀。就在我们公司附近的那个店。我估计十点半就差不多了,吃完饭他们想干啥随便,我反正就是陪他们吃饭。吃完饭就回去。”

“你不去不会扫了人家的兴吧?”景宁问。

“不会,他们都知道咱们是新婚,会理解的。”张海强嘻嘻笑着说。

“哼,你还知道是新婚?”景宁忽然有了怨气。

张海强刚想说什么,听见曲英杰在外面喊道:“领导,走了啊,就等你了。”他连忙跟景宁说了声“回家再说”,就挂了电话。

十几个人大呼小叫的下了楼,往经常光顾的小饭店走去。忽然唐明站住脚,拉着张海强的胳膊,说:“张总啊,朱文杰做了那么大一个客户,还请我们吃路边摊啊?再说这家店的菜咱们都吃了好几遍了,都吃腻了吧?”

张海强哈哈一笑,顺水推舟的说:“那你的意思呢?”

唐明也笑了,说:“老朱做的海木机是国内木工机械的龙头企业,我们得去洛州饭店里面的龙头才对得起海木机的身份,你说是不是?”

朱文杰不等张海强再说什么,豪气的一挥手,说:“唐明说的对啊,这个饭店反正我是吃腻了,每次回来都在这里吃,一年下来比吃我老婆做的饭都多。今天不去了,我们去市里,你们谁有熟悉的地方?”

陶兆明马上说:“洛神广场南边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叫什么巴山夜雨,味道好还实惠。我们去那里吧?”

张海强迟疑的问:“那个位置的饭店,能实惠吗?”毕竟是朱文杰私人请客,他不想让朱文杰破费太多。

陶兆明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只要不点他们那几个招牌菜,其他菜比别的地方差不多。”

“不点招牌菜那去吃个什么劲?”旁边有人插话道:“看不起朱总是吧?”

“就去巴山夜雨。”朱文杰爽快的一挥手:“随便点,管他招牌不招牌。”

一行人又折回公交车站,大厦楼底下有一路公交车正好直达洛神广场。可现在是下班高峰期,等了好长时间公交车才来。十几个大小伙子热热闹闹的挤进去,顿时让公交车里像沙丁鱼罐头似的任谁也动弹不得。

张海强站在靠窗的位置上,拉着扶手努力站稳。他把挎包挂在胸前,手机握在手里,电视上经常播放小偷偷手机的新闻,多是发生在上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上。公司的助理小秦,前段时间就被偷去一个崭新的诺基亚手机。气的小秦在办公室里当众抹开了眼泪。

不过小秦第二天就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新手机,她家里经济条件好,据说拆迁分了几套房子,父母又有工作,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会亏待她了。好像听谁说过,曲英杰对小秦有那方面的意思,也不知道真假。小秦人长的漂亮,又是家庭条件优越的本地人,曲英杰身材称不上魁梧,长相算不上英俊,而且性格有些浮躁,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小秦的眼。

哈哈,难道自己比曲英杰魁梧英俊?不是照样能找个家庭条件优越,模样漂亮的本地媳妇吗?景宁的家庭条件,恐怕远不是小秦家这样的拆迁户能比的。景宁家里当官的经商的开公司的比比皆是,算来还是自己混的最差,既不是体制内的铁饭碗,又不像罗亚平似的事业有成,景宁能跟自己,可真称得上“下嫁”了。

张海强的思绪随着公交车的颠簸起伏跳跃,回想起跟景宁从认识到结婚的每一个细节,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股神秘力量把他们两人推到了一起,缘分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景宁已经从过去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开始慢慢的适应为人妻的身份,虽然不像在龙宫大酒店做大堂经理时那么爱说爱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张海强看的到也能感觉出,景宁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居家女人了。

再有一站就到目的地了,车厢里松动了很多,张海强动了动站的发麻的双腿,眼光漫不经心的扫过马路对面,一个女人正从一辆出租车里出来,抬腿就往里走,好像出租车司机对她说了什么,那女人转过身,跟司机说了一句什么话,扭头就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张海强却看的分明,这个女人正是景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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