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谈判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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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晚小心地看着面前的人，发问：
“你说……‘故技重施’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灼灼，像在仔细探寻某个深藏的秘密。
卫长风突然顿住。
似乎惊觉自己的失言，他的嘴角慢慢动了一下。
“姜大人大约是听错了。”
他回避了问题。
姜晚晚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她的脑袋现在正转个不停，一幕幕回顾着自己当初写的剧情。
《我在古代当女官》是一部实打实的古代言情小说，不存在什么重生穿越、前世今生、牛鬼蛇神之类的非现实设定。
因此，当卫长风说出的“她为了再次当上第一女官而故技重施”这句话时，姜晚晚就知道出了问题。
很快，她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莫非，卫长风他也是……也是……
“卫长风，难道……”
“你也是穿书进来的？”
姜晚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卫长风表情迷惑：“穿……书……？”
他收起佩剑，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如焕，满脸云里雾里：“什么穿书？”
姜晚晚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聪明得紧，她知道卫长风生来谨慎，定是怕第三者沈如焕得知机密，于是她当下就向沈如焕潇洒一挥手：“沈公子，你能不能回避下，我和卫侍卫有些体己话要说。”
“……体己话？”沈如焕将信将疑，“你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呃……”
姜晚晚一时忘了这霸总人设的男主最是不好糊弄，只得霸王硬上弓，她硬生生把满脸不高兴的沈如焕推到一边，让小翠好好看着，然后又跑回卫长风面前，一本正经道：
“卫长风啊，别装了。”
她胸有成竹：“长风，大家都是穿书来的，自己人，就不用再互相试探了。”
卫长风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可真谨慎啊，我理解的，理解的。”
姜晚晚笑嘻嘻把脸凑过去：“我这么问你吧，你是不是知道这书的结局？我会当上大瑛朝第一女官，随嬴双公主殿下一统天下。”
卫长风骤然一愣，捏紧身侧拳头：“你果然……知晓一切。”
“那当然！因为我也是穿来的！”
想到自己一猜一个准，姜晚晚得意地抚掌：“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吧，这书的剧情被人改过了，我想修复回来，你的武功这么好，这次放我一马，我邀请你加入我麾下。我是女主，以后你助我当上大瑛朝第一女官，我帮你解决困难，还送你一生荣华富贵，怎么样？”
姜晚晚心里小九九盘算得像花儿一样美：只要收服了卫长风，那就不怕他日后给她下毒，把她毒死了！
简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嘛！
卫长风好似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我是女主啊，我有主角光环。”
“……光环？”
“对啊，而且这接下去未来的剧情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我可是作者大大，你懂我意思吧？”
卫长风眯起眼：“你是说，你……记得所有细节？”
姜晚晚露出一副“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表情：“我当然记得，我可是一笔一笔写下来的。”
“你将所有事都一笔一笔记下来了？”
晚晚点头：“没错，你需要验证一下吗？我可以背给你听……”
“你在试探我？”
“没没，我试探你干什么呢？我说的是事实，就是想让你知道咱们之间没必要见外，你看啊，我先给你表明下诚意，比如说，我知道之后太子与三皇子新旧法斗争，你妹妹朝雪很可能会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但如果有我在的话……”
“不必说了。”卫长风蓦地打断她，凄冷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果然，我还是比不得你……”
姜晚晚心领神会地拍拍卫长风肩膀，却被他嫌恶地甩开。
“哎呀，别这样，你虽然没有我女主的光环，但是只要听我的，还是可以保住朝雪，走上人生巅峰的。”
卫长风皱眉：“你又有什么阴谋？”
姜晚晚摆手兼摇头：“没有阴谋，没有阴谋！我还是那句话，这次放我一马，我邀请你加入，一起完成结局，我当大瑛朝第一女官，你和你妹妹逍遥快活一生，怎么样？”
卫长风背过身去，绝望地闭上眼：“你既然用朝雪威胁，便是已笃定我必然无法拒绝。”
“既然如此，我不如还是一早杀了你，拼个鱼死网破——！”
话音一落，卫长风骤然睁眼，手如嶙峋尖峰，直压向晚晚稚嫩脖颈。
姜晚晚吓得像只兔子一下蹦起来。
“你怎么一言不合又动手！！啊——救命啊沈——”
声音还没喊远，她已然被卫长风生生扼住咽喉，一种致命的窒息感开始涌来。
“放——唔……”
正当以为自己马上要香消玉殒、命丧毒手，卫长风突然又撤了手。
姜晚晚马上大口大口吸着气，一不小心喘得泪花直冒。
“你……你……”
她颤抖着手指指了好一会儿卫长风，然后捂着心口痛心疾首：
“落花有意帮流水，流水无情要杀落花！”
“我这可是要救你啊！你居然想恩将仇报！”
卫长风没搭理她，看着自己掐红的手心，眼中痛苦更甚：“朝雪，这一世，兄长还是来不及……害了你。”
“你、你嘀咕什么呢？朝雪还没死呢！”
姜晚晚觉得卫长风这人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不仅听不进人话，还时不时表现得疯疯癫癫。
卫长风神情悲怆：“有何区别？姜家长女素以心狠手辣著称，你终将会为了你的目的，将朝雪置于死地。不过早晚罢了，又有何区别？”
姜晚晚瞪大眼睛，什么叫她素以心狠手辣著称？没这回事！她姜晚晚可是最有大爱之人，怎么会干那种草菅人命的事情？
她结合上下文仔细推敲，合理推断出，这穿进书里的卫长风大约是遭过太多社会的毒打，比常人要脆弱一些，又加上剧情各种被魔改，他穿进来之后一时难以适应，才会显得如此疑神疑鬼，只要她日后多加安抚引导，徐徐图之，总归是还能纳入囊下的。
姜晚晚打定主意，立即开始变更战术，她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面孔，语重心长地开口：
“长风啊，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但我已与过去的那个我有所不同。”
“我老实告诉你，虽然我手上有你妹妹朝雪的钗花，但我确实不知道她如今人在何方。但答应你，我会设法找到她，把她带回你身边，而且我保证，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绝不会伤害你妹妹朝雪，也不会拿她作为威胁你的筹码，你大可以暂且放下戒心，相信我一次，与我合作，大不了，我把这个……”
说惯了空口白言的姜晚晚正想老调重弹，伸手入袖把自己的官印拿出来，作为赌神发咒的利器，但又突然想起，这官印还在阿诺那儿抵押着，没拿回来呢，于是只好双手掏了个空，尴尬地假装成想行礼，朝卫长风拜了一拜，然后配上同样尴尬的一声干笑：
“嘿、嘿嘿……”
姜晚晚这个样子一看就像心里有鬼，卫长风自然不买账：“不必假装，我信不过你。”
怎么就信不过了？这人咋就这么倔呢？
晚晚心里焦急，一跺脚，决定孤注一掷：“罢了，我也不管什么秋后算账了，我把底儿都掏给你，你自己想吧！”
她飞快地将自己怎么写书写着写着突然穿书过来，又怎么遭遇一路剧情变更的艰苦经历一股脑说了一遍。
卫长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姜晚晚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是原来那个姜晚晚了，我是个好人！”
“总之你信我一次，我若是在一个月内……啊啊，长一点吧，三个月！我若是在三个月内救不出你妹妹朝雪来，你再杀我不迟！”
卫长风没有回话。
他只是望定她，像在权衡，又像在赌生死。
最终，他面上恢复一贯冷漠的表情，转过身，拂袖离去。
唯有他的声音还犹在耳边——
“从前三生三世，你是一个滴水不漏的人，绝不会这样自曝其短。”
“既如此，我便信你最后一次。”
姜晚晚怔怔听着，直至沈如焕来到身边：
“回去吧，太子殿下该怪罪了。”
“哦。”
姜晚晚一边应着，一边忍不住嘟囔：“什么三生三世、千秋万代的，大家同是穿书过来，这家伙怎么戏演得比我还多……”
“不过只要他肯帮我就行……”
沈如焕静静随在一旁，他抬眉看了一眼远处的卫长风，神色由始至终波澜不动——
晚晚啊，只怕他，是难以如你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