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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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宛貌似别无选择。
不答应的话，她可能真的要去尝镇抚司惨烈的酷刑。
何况，于公，这件事于天晟国意义重大；于私，她对那位兰公子一伙也颇多好奇。
于是，她答应与隽王合作，但要求独来独往，不准隽王干涉、盯梢。
刚进家门还没把椅子暖热的何音宛，再次骑马出了门，轻车熟路地往泾源镇驰去。
因为事情紧急，她日夜兼程地赶路。
第三天的凌晨，她敲开了嵩门客栈的门。
“我有急事要见兰公子，怎么联系他？”
店伙计先是推搪阻挠，后听音宛说出劫持太子一事，他料定音宛已经知情，才同意“设法打听一下”。
当晚，店伙计来找她，递给她一个纸条：
“兰公子在天承京都奉德，这是他的详细地址。他脱不开身，让您自己去找他。”
音宛当晚就骑马登程，沿官道往南，朝奉城驰去。
官道上落木萧萧，露寒风冷。
音宛眼前不断闪着兰公子的笑颜。
他是什么人？会不会是隽王所说的——天承皇室的某一派势力？
如果是那样，他怎么肯放袁成筹活着出来呢？没准儿现在已经杀死他了。
风雨兼程数日后，奉城到了。
音宛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城北的一处外观寻常的宅院。
“姑娘，我家公子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一个仆从领着音宛，将她带进了宅院。
院子正中种着一棵高大的樟树，四周是绿意葱茏的整齐花木。
樟树后面一个月洞门，门内又有一进院子，院子后面是一座五楹长楼。
仆从带着音宛走到这个院子中间的时候，长楼正中的一间房门打开了，一袭月白色锦袍跃入音宛眼底。
“何姑娘，在下恭迎了。屋里请！”
兰公子伸臂邀请，动作优雅高贵，笑容如春日般和煦。
音宛进了房间，见厅里挂着字画，石青色的金丝窗帘垂地，多宝格上陈列着古玩玉器，房间里显得清雅温馨，一尘不染。
梨花木雕花的条案上，放着仆从刚刚送来的热茶。
茶具用的是精美的青花瓷，清雅的香气随着袅袅的水雾飘散出来，更显得房间暖意融融。
宾主落座。
兰公子拿过一个杯子，一手提起水壶，茶水悠悠地倾下，如斟茶者一般高雅。
“何姑娘，请用茶。”
兰公子的手肌肤光滑，手指修长好看，看得音宛心又停跳了一秒。
“喔……谢谢兰公子。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姓何？”
闻言，兰公子笑了，笑容是那么醉人，让人仿佛看到了春暖花开。
“不知道何姑娘的来历，在下怎敢冒然相见？何姑娘在天晟颇有些名气呢。”
何音宛忽然觉得有些脸热。
她不知道兰公子都打听到了她的哪些“名人轶事”或者“坊间传闻”，都不会太好听吧？
兰公子提起水壶，给音宛添了些茶，一边问道：
“何姑娘找在下，有何见教？”
音宛对这位兰公子有着莫名的信赖，她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兰公子轻轻吹着茶沫，沉吟不语。
房内空气忽然有些僵滞。
“兰公子，我是不是让您为难了？”
“喔，没有没有。”
兰公子抬眼朝音宛看了下，“我这次还没打算要他的命，我只是要拿他去换一个人。”
兰公子的语气轻描淡写，可音宛从他方才的神情中，却隐隐察觉他似有遗憾。
兰公子又瞄了一眼音宛，发现音宛正在观察他，他竟有些难为情，赧然一笑。
他告诉音宛，自己手下有个掌柜被关在天牢里，多方营救不得。恰好袁成筹从天晟归来，他就利用这个时机，劫了袁成筹来换他那个掌柜。
见音宛还有些不放心，兰公子重申了一遍：这次不杀袁成筹。
音宛轻舒了口气，镇抚司的监狱，算是对她关闭了大铁门。
兰公子清浅一笑，“何姑娘跟隽王和离，日后——不打算再回隽王府了？”
音宛脸上火烧火燎的。
怎么连这个事，兰公子都知道呢。
她没好气地反问道：“兰公子手下有个狗仔队吗？专门调查别人的隐私？”
“狗仔队是做什么的？”
见音宛气鼓鼓的，兰公子又笑了，解释道，
“我没有刺探隐私之意，反倒觉得何姑娘是一位奇女子，与众不同。若有冒犯处，姑娘海涵。”
跟这样似玉般温润的人，是很难真动气的。
音宛又问起了兰公子的身份。
兰公子说，他只是个商人，跟天承皇子各派之间的争斗没有关联。
见音宛目光里有怀疑，兰公子又跟她解释道：
“我的生意不小，在各国都有买卖，为保证生意安全，必须有自己的护卫队。”
这解释还算合情合理。
但音宛断定，兰公子的身份，应该没有他所讲的那么简单。
但对方有着商人特有的审慎严谨，对她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
在袁成筹这件事上，他一定会言出必信。这对音宛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要这次袁成筹没死，那个渣男就不会再找她麻烦。
于是音宛向兰公子告别。
兰公子挽留几句，见她执意要走，就亲自将她出城，上了官道。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音宛谢过兰公子的情意。”
“音宛姑娘一路珍重！”
兰公子一拱手，又补充了一句，“在下不姓兰，姓‘玉’，玉石的玉。”
音宛一脸黑线中。
原来自己一直张冠李戴。玉公子却不急不忙的，到现在才说破。
“玉公子珍重！”
音宛飞身上马，一抖缰绳，那马便腾起四蹄，沿官道向前飞驰，身影消失在苍茫的暮霭中……
越往前走，音宛越觉得“近乡情更怯”。
她梳理思绪，这盘踞心头的怯意，跟家乡没什么关系，似乎跟那个渣男密不可分。
交换人质的事，会不会在过程中横生枝节呢？
若出差错，那渣男肯定会把这笔账一股脑算到自己头上，那可就麻烦了。
音宛并没有担心太久。因为还没到京城的时候，她就在路边茶摊上，听说了天承太子安全回宫的消息。
传闻中说，袁成筹只是半道上去游玩，被护卫误以为是遭到劫持，如今已安全返回宫里了。
这消息，让音宛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安然落地。
传闻中的说法，应该是天承维护太子声誉的官方说辞。
从这说辞中不难猜出——玉公子的“太子换掌柜”计划，圆满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