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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喵喵(猫猫乌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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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变回猫猫, 有一些事情,小桑葚还不是特别习惯。比如, 猫猫的舌头尝不出太多的味道, 猫的胃也不能消化那么多种类的食物。不能和谢薄声聊天,开口只有喵喵;也不能和谢薄声的父母聊天、一起看电视……小桑葚在谢薄声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半小时,终于听到门的声响。她敏锐地从床上蹲起, 优雅地看着门口。谢薄声站在门侧,他背后传来方珍玉和谢文朗的声音,这个时间段, 三个人做完家务,都需要休息了。他们在聊一个电影, 聊明天的安排——他们打算去拜访一些亲戚, 仍旧只有谢薄声和小桑葚在家。方珍玉和谢文朗一直尊重他的隐私,没有探头看, 也没有一定要“探望”小桑葚。谢薄声将卧室门关紧, 上锁,看着床上的小桑葚。小桑葚长长伸了个懒腰,大尾巴蓬蓬松松地翘起来:“喵呜~”做人做猫都一样,她还是快乐地跳下床, 绕着谢薄声, 用猫猫头拼命地蹭他, 猫尾巴亲亲密密地绕着他的腿绕了两圈, 这是猫猫们表达友好的方式, 小桑葚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对他的欢迎——毕竟语言不通, 也就只剩下行动。谢薄声在原地站了许久, 终于俯身,摸了摸小桑葚的脑袋。小桑葚侧过脸, 舔了舔他的手掌,猫咪粉色的舌头上有着倒刺,轻轻地刮着他的掌心,被人类形态的小桑葚舔,和猫咪形态的小桑葚舔,完全是两种不同体验。前者令谢薄声有些不安,但后者……谢薄声将这些情绪归结于自己长久的教学心血,重新归于虚无。他那么多耐心,帮助她开口讲话,教她穿衣吃饭,教她识字读书,教她做题……谢薄声对小桑葚寄予厚望,他甚至想到她身着学士服毕业时候的笑容,想象着她成功拿到博士学位时,自己对她的寄言。这些定是他怅然的起因,厚望破裂,希望蒙尘,愿望落空。谢薄声只低声问:“想去卫生间吗?”家中没有猫砂盆,不过倒有少量的猫砂……猫粮带的也不够多,只有几个罐头,都是小桑葚爱吃的。以防万一,那时谢薄声忧心小桑葚吃不惯家中食物——毕竟母亲做菜时候,还是喜欢多放一些糖进去。小桑葚摇摇头,她只跟着谢薄声,谢薄声坐在床上,小猫也敏捷地跳上去,精准无误地贴贴。谢薄声思维有些混乱,当务之急还是将小桑葚藏好。……或许这本该是好事,不用担心她的身份问题,不用担心她生病后去医院治疗问题,不用费尽心机为她弄合法身份、送她去读书上学,更不用日日辅导,劳心劳力。思考关头,朋友重新又打来电话,还是谈及谢薄声上次所说的身份证明一事,已经差不多了,就再过上两周,进山公路上的雪一化,谢薄声就能带着小桑葚过去拍照片,采集信息。谢薄声连说了

几句谢谢,他自己心中仍旧一团乱麻。朋友敏锐,问:“怎么了?”“没什么,”谢薄声说,“还是谢谢你。”他违背道德而做的这件事,难道也要无结果。通话的时刻,小桑葚始终乖乖巧巧地蹲在谢薄声的腿上。两只前爪搭在谢薄声的胳膊声,蓬蓬松松的大尾巴左晃右晃,她能听懂谢薄声朋友说的那些话,也急切地想要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她张口,只能发出喵喵喵的声音。着急一阵,最终,小桑葚灵活地跳到书桌上,伸出宝贵的利爪,认真地沾了沾墨水,然后坚定地在白纸上写下:「不需要了」猫猫用爪写字很辛苦,毕竟猫猫的身体构造注定它们很难仅有三条后肢来长久保持平衡。四个字写得猫累到吐舌头,蓬蓬松松的大尾巴都有些发颤,可可怜怜地垂在地上,轻轻地扫了扫。谢薄声说:“要。”小桑葚喵喵叫,又写:「做人不好玩」谢薄声:“……”“做人,”谢薄声慢慢地说,“你会陪我一起到老,能多活几十年。”小桑葚划。「太久了」猫猫不需要活那么久,猫猫也不认为十五年的寿命短暂,因为信徒可以陪伴它们的一生。它们可以拥有信徒十五年的爱,已经很棒了。谢薄声什么话都说不出。如何讲?深夜寂静,小桑葚的尖爪上还有一点墨水,没有及时收回。谢薄声走过来,俯身,用湿巾将她爪上的墨水痕迹一一仔细擦干净,包括她柔软干净的小肉垫。小桑葚一动不动,经历过之前人类形态的相处后,她已经不会因为这样的触碰而感觉到不安和焦虑,而是与本能做着斗争,仰起脸,亲密地舔了舔谢薄声的耳垂。一切处理好之后,谢薄声才问:“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和你讲,要请你喝乌鸡汤?”小桑葚眼睛亮了:“喵呜!”“我带你去买,”谢薄声说,“我们一起喝。”谢薄声没有带航空箱回家,电脑包没有透气的地方,也不适合带小桑葚出去。谢薄声在自己卧室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些帆布包,都是书店的一些文创赠品。现在的小桑葚早就不那么怕人类了,谢薄声便将她装进帆布包中,拎着帆布包,在夜晚中出门。离开的时候,方珍玉和谢文朗已经回卧室,丝毫没有留意。这房子同样是职工房,还是谢薄声读初中时候置换的,和谢薄声在大学附近购买的房子一样,优点是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同学校的同事,相对而言,摩擦会少一些,很少会起大型的争执。又因是上了年头的小区,住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到了退休的年龄,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年轻人也少有下楼走动的。寒风吹得谢薄声手发红,他摘下手套,盖在帆布袋里的猫猫头上,自己裸着一双手,在寒冷夜中缓步前行。谢薄声自己不觉冷,或者寒冷能让他的头脑稍稍冷静。帆布袋中的小桑葚很乖,她本

来就是很听话的好猫猫,现在知道谢薄声暂时不想暴露她的身份,她就安静地躲在帆布袋中,一人一猫,呼吸在凉凉夜晚中结出两团柔软干净的薄雾,轻盈一坨。谢薄声去了附近熟悉的超市,超市九点半关门,现在已经九点了,顾客并不多,年味儿还没散去,安静的满目的红和福字。音乐已经开始变得舒缓悠扬,谢薄声一路去了生鲜冷冻区,在鱼类和禽肉类中仔细挑选,最终选了一只乌鸡。结账的时候,售货员笑眯眯,夸了一句谢薄声帆布袋里的猫猫漂亮。谢薄声还没说话,听懂夸奖的小桑葚却得意地翘起尾巴,愉悦地摇了摇:“喵喵喵。”一人一猫回到家时,父母早就已经睡下,谢薄声关上厨房的玻璃门,将盛着小桑葚的帆布包放在料理台上。自己动手,清洗乌鸡,剁成块儿。猫是可以吃生肉的,很多人也喜欢给猫咪自制生骨肉的猫饭。小桑葚还是第一次见到乌鸡被拆解,她探过猫猫头,张开嘴巴,嗅了嗅。闻起来还不错。小桑葚悄悄舔了一口,谢薄声抬手,她非但不躲,反倒热情地凑过去猫猫头,蹭了蹭谢薄声的手。谢薄声叹气:“生的肉有细菌,万一有寄生虫,怎么办?”小桑葚悻悻然,用爪子将她刚刚舔过的那块肉肉重新推给谢薄声:“喵。”冰箱中还放着方珍玉晚餐细心分装好的乌骨鸡汤和肉,不过猫咪不能吃盐,很多调味品也会刺激到它们。谢薄声重新煮,短时间想要煮好一锅鸡有些麻烦,他用了高压锅,将乌骨鸡斩成小块儿,洗干净,只加清水,倒入鸡肉块儿,开始炖。小桑葚睡了一觉,乌骨鸡也炖好了。她嗷呜欢呼一声,跳到谢薄声面前,看着谢薄声将乌骨鸡汤盛在一个大大的白瓷碟中,又另外夹出鸡肉块儿出来,同样放在盘子中,晾到热气消散,放在小桑葚面前。鸡肉凉得太慢,谢薄声亲自动手,拆了一些肉出来。他手上沾了油污,也不在意,只将拆解好的肉放在小桑葚面前,看着她低头,用小舌头卷起肉,飞快地放入口中,努力吃饭。谢薄声这才说:“小桑葚,重新变成人,好不好?”小桑葚:“喵喵。”「不好」谢薄声问:“为什么?”他说:“你不喜欢和我说话吗?还是不喜欢和我住在一起?”——当然不是!小桑葚停止咀嚼,她也茫然一阵,并不理解为何谢薄声执意要让她做人。做人和做猫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呀,而且,做猫猫的话,她和谢薄声反而更亲近了……这里没有墨水也没有纸,谢薄声不懂喵喵语,小桑葚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讲,只端正地蹲在桌子上,用大尾巴包住爪爪尖尖。谢薄声问:“如果我想让你重新做人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话音刚落,谢薄声听到门铃响了。这个时候?谢薄声皱眉,他下意识抬头看时间,已经深夜,零点已

过。他嘱托小桑葚钻回帆布袋,自己起身,去开门。老人都还在沉睡中,谢薄声借着猫眼向外看。他看到门外安静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白裤子的男人。戴着墨镜,一头熟悉的银白色卷发。谢薄声打开门,他问:“你找谁?”银白色卷发愣了愣,礼貌彬彬开口:“先生,您好,我来找我的小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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