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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是皇帝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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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春光留不住,时光飞逝,日征月迈,永昭元年的四月转眼结束。

今年的春试圆满落下了帷幕,新帝在含元殿举行了殿试,亲自考问此次春试挑选出的几百名进士,最终确定了他们的名次。

与以往前三甲多出自大族不同,今年的状元,竟是一名出身寒门的青年人,即来自凉州的解元周沐。

据闻,他金銮策论之时,身上也只一件单薄的旧青衫。太子太傅苏钦惜才,结束后脱下自己的紫袍玉带赠予了他,但这位新科状元却并没有收,而是匆匆离开了。

于周沐而言,未能在殿试上揭穿定国公府屠村一事,始终是良心不安的。但两月之前、自导自演了那起失火案后,天子即派人找上了他,警告他不要被叱云成利用,更不要妄想蒙蔽圣听,他便知圣上是不愿在此时清算薛家的。

更不会想到,两月之后的今天,圣上真的不看门第,将他提为了第一……

岑樱依旧被锁在徽猷殿中,外界的事知道的有限,但科举这样的大事自是口口相传的,很快,她就得知了自小相熟的邻家哥哥夺得状元的事。

她极是高兴,又有些与有荣焉,偷偷托了梁喜想要送些礼物给他,也被梁喜拒绝:“县主别拿老奴开玩笑了,事情传到陛下耳中,您不一定有事,老奴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奴在这宫里小心翼翼地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想安度晚年呢。”

陛下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性梁喜一清二楚。冷了十几年的人,也就瞧他在县主面前有过几回笑颜,上回县主出逃后徽猷殿几日几夜的阴风疾雨,他一个老奴才日日悬心吊胆,生怕陛下会迁怒无辜。

也是,从小就没尝过被爱是何种滋味的人,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点甜,怎舍得放手?

男男女女的事他一个老太监也不懂,他只知道,陛下很在意这位永安县主,占有欲强到连她的父兄都容不下,遑论新科状元。

还真是段孽缘……

岑樱只好作罢。这一月以来,丈夫和她的关系也没好转。他好似还是很介意她逃走的事,将她关在徽猷殿里,哪儿也不许她去,更不许她见阿爹和阿黄。

就连给姮姮送个药,也求了他许久。气得她在心里悄悄骂过他好多回。

与此同时,新帝强占了自己名义上的养妹的事,已在京城里悄悄传开了,加之从前就有些两人成过婚的流言,新帝又一再拖延与苏家娘子完婚的婚期,此等风月之事历来为人津津乐道,很快就成为洛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了最后,连苏钦也沉不住气地旁敲侧击催促完婚,却再一次被嬴衍搪塞过去。

五月,柔然来朝。这是两国近三十年来的第一次外交来往,朝廷格外看重,天子设宴九洲池,款待远道而来的柔然使者。

柔然是雄踞在阴山以北的游牧民族,能征善战,时常南下侵略大魏北境,是大魏自建国以来最大的敌人。

太|祖立朝之时,曾以攻为守,将柔然人赶至漠北。但自太|祖逝世以后,此后的历来皇帝都逐渐转为保守的抵御政策,一年一年下来,很快叫柔然重新积蓄了力量,将版图重新推至了距离阿尔泰山脚下。

无独有偶,太|祖去世后的第一百三十年,大魏同样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军事天才,长驱柔然王庭,横扫七百余里。可惜好景不长,将星陨落,新拓的土地也再一次被柔然收回。

这之后,柔然与大魏两国都历经了短暂的内乱,互未侵扰。柔然自上一任可汗郁久闾符卢去世后便陷入了分裂的状态,直至七年前符卢的小儿子阿舒勒被找回,东征西讨,才重新统一了柔然。

什么符卢什么阿舒勒岑樱自是不知的,她仍旧被关在徽猷殿里,每日除了青芝见不到任何一个相熟的人,连阿黄也见不到。到后来,只好苦中作乐,慢慢地和看守她的宫人们熟了,甚至和她们学会了打樗蒲。

嬴衍因为春试与接见柔然使者的事变得很忙,往往几天才来见她一次,主管殿内事务的梁喜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而她被嬴衍抓到打樗蒲已是柔然人来朝的前一日。

初看到时,嬴衍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说在宫里待下去会疯才走的,依他看,她不是待得挺好?都敢在他的寝殿里和人打樗蒲。

而她若有半点意识到自己的错,也不会心大到还在这里玩牌。

他黑沉着脸走过去,和岑樱围坐在一起的宫人都唬得魂飞魄散,唯独她还不觉,乐呵呵地出着牌:“接着打呀,你们怎么都不动了?”

便有宫人暗示地瞟向她背后,她惘然不觉,直至被人拎起后领一把提了起来才凉了后背,可怜兮兮地转过脸。

“你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嬴衍极力抑制着怒气,“在朕的寝殿玩物丧志打樗蒲?谁给你的胆子!”

“我,我没有事情做嘛,你又不要我出去。”岑樱委屈地说,“而且你也没说不让我玩……”

最后这一句声如蚊蝇。

这条他还真没说,但下人们谁敢聚众赌博?也就只有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当着诸人之面,嬴衍倒也没有即时发作,将她拎回了内室。他问:“你想出去?”

她点头如啄米,对上他阴沉下来的视线忙又补充:“……不是想跑,就是想出去转转,老待在这里人都要发霉了……”

“对了,我听说明天柔然人就要到了,你不是要在九洲池开宴会吗?让我也去嘛,我就想和月娘见见面……”

“我阿爹和阿黄都在你手里,我还能做什么呢。”她小心翼翼地请求。

她其实有自己的打算,她被他关在这里也久,与外界几乎断绝了一切联系。阿爹还好,梁伯伯其实会偷偷暗示她阿爹没有事,姮姮却是又落在了薛崇手里,她是真的很担心。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月娘能帮她。可她又要怎样才能见到月娘呢?

“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夫君……”见他冷着脸没说话,她壮着胆子又挽住了他。

“知道了。”他最终很不耐烦地应下。

到了次日,她身边又换了一批新的宫人,却也送来了一件纹绣华丽的宫装,言,陛下允了她去九洲池赴宴。

岑樱去的不算早,入席之后,王公大臣们都已入座,她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叱云月的身影,没理会落到她身上的种种目光。

但叱云月今日却似乎没有来,不止如此,连封衡和高阳姨母封姨夫也没有来。她视线焦灼地人群中寻觅着,又想起宫人闲谈间说漏嘴的、姨母犯了错被丈夫幽禁的话,一时间,心忧如焚。

太上皇后苏氏与新帝坐在主位上,见她的位置被安置在长乐公主左边,一阵不喜。

她早就听说了儿子不顾议论跑去滑县捉人的事,也知道她被关在徽猷殿长达一月,儿子的态度再恶劣,也至少说明一件事,他仍不打算对这个女人放手。

当娘的抢了她丈夫,做女儿的又要来抢她儿子!她是和这对母女犯冲不成?苏后心里一阵忿忿。

正是这时,负责接迎的官员已将入朝觐见的柔然官员带到,那为首之人,美风仪,善容止,谈笑声自人群嘈杂中传来,仿佛心有所感的,岑樱木木地侧过了眸去。

作者有话说:

闷罐儿:渣女!

闷罐儿:指望你好好反省,你在这儿玩牌!

第58章

这一眼却怔住了,岑樱怔怔地看着那人泛蓝的眼眸,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曾经朝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似坠入一场虚幻又荒芜的梦境里,恍然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喂。”

手肘却被人碰了一下,是长乐公主,“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她仍是怔怔的,连厌恶也忘了,依旧看着人群之中的柔然使者。

对方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目光相触,短暂地愣了一下,旋即礼貌地同她颔首致意,与接迎的使臣一同说说笑笑地上了宴台。

岑樱心下登时一空。

不是哥哥么?

她不会看错的呀,哥哥当年离开时已经十七岁,相貌变化并不会太大,还有这双泛蓝的眼睛……她不会认错的!

她视线焦急地随着那名使者游移,并没注意到,主位之上,丈夫陡然寒沉的面色。

反倒是长乐公主好奇地随着她视线看去,那人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一笑间能令观者忘疲,有若鹤立鸡群,衬得身后一众柔然使者与接迎的大魏官员都灰头土脸了起来。

须知礼部官员本就相貌出众、仪表不凡,眼下却沦为一个异邦使臣的陪衬。公主短暂的惊艳之后,又转为对兄长深深的鄙夷。

看来皇兄看人的水平真不怎么样,譬如沦为陪衬的礼部官员,譬如薛樱。

上回人跑了还硬要追到滑县去,对外则称是巡视黄河水利,回来后关在徽猷殿中也一点没受罚的样子,实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何尝值得他这样。

就如眼下,皇兄他人还在上面呢,她就敢用这种眼神直勾勾地看一个外男……

想到这里,她眼里不由就带了些幸灾乐祸,朝主位上的兄长看去。

他面上却毫无表情,也未看岑樱,而是看着被礼部引上来的柔然使者。

“在下乌日那图,见过大魏皇帝。代可汗问皇帝陛下安、太上皇后安。”

使者行着柔然的礼节,一手捂肩微微伏低身子。一口流利的汉话令在场所有宾客都微微怔住。

嬴衍亦道;“阁下的汉话倒是说得好,不知师从何人。”

“回皇帝陛下的话,下使幼年曾流落怀荒,是贵国的子民养育了臣,耳濡目染,自然也就会了,谈不上师从。”

使者淡淡笑着,言谈举止间蕴藉从容,说是世家大族里养出的清贵世家子也不为过。一时之间,嬴衍对此人的厌恶都减淡了几分,

岑樱却是怔住。

怀荒是两国交界之处,是他们搬家前住的地方,他分明就是哥哥!

可他为什么会成了柔然的使者,还,还一幅认不得她的样子……

众人之中她的反应格外醒目,嬴衍看在眼里,那股好容易压下的迁怒又悄然蔓上,碍于两国邦交,到底没有发作。

延请一众柔然使臣入了座,礼貌性地问了几句对方可汗的状况与柔然的民生,嬴衍便邀请对方前往箭场射猎。

大魏皇室本也是马背上的民族,出身鲜卑,本姓拓跋,取“皇天后土”之意。本居鲜卑山,后经几代人的筚路蓝缕,最终入主中原,汉化改制,思想与文化上几乎完全融入了汉人,连姓氏也改作了“嬴”。

若不是太庙里供奉着的祖宗的马鞭与弓箭,几百年的融合,几乎要让人忘记这也曾是一支叱咤漠北的狼族。

只是,弯刀与马槊终究只能征服土地,征服不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要治国,还是得靠汉家外儒内法的理念。这也是大魏的先祖选择汉化、积极融入汉家的原因。

柔然的境况正与大魏初期相似。如今的那位可汗雄心勃勃,不满足于柔然只是落后松散的部落制,他要学习汉人的先进文化,将柔然由部落转变为魏室一样中央集权制的国家,这才有了此次的出使。

……

射猎的场地选在了距离洛阳皇城不远处的木兰箭场举行。嬴衍换了一件玄黑云纹交领窄袖的胡服,身在骏马上,持了弓箭问对方:“贵使可能骑射?”

“自然。”那使者颔首答,墨黑泛蓝的眼瞳里隐隐闪烁着自信,“柔然是马背上的民族,我族子民,上至七十老妪,下至三岁稚子,皆能张弓骑射。”

“我族又何尝不是。”嬴衍道,“朕与贵使,实在一见如故。不若你我就以百步为限,比赛骑射。”

使者深深伏礼;“这是下使的荣幸。”

嬴衍遂命青梧牵了匹上好的汗血宝马来,又命禁卫抬来了两张弓箭架,任凭对方挑选。

那使者随意挑选了一套弓箭背在身后,翻身上马,若猿猱勇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箭场的两侧都被禁卫隔开,随行的王公贵族也围在箭场两侧。只有太上皇后、长乐公主等人的座位设在箭场南侧一方微微突起的高台上,几乎看不见对面尽头缩如蚁点的箭靶——悬挂在尽头高树上的一束柳枝。

岑樱的位子也设在台上,徽猷殿的白薇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

她原本担心苏后与长乐公主会寻自己的麻烦,但这对母女似乎都饶有兴致地看着箭场上蓄势待发的比赛,渐也放松了些,踮起脚焦灼地看着场上那抹酷似兄长的身影。

箭场边缘,两人都已身在马上,整装待发。嬴衍与他说了比赛的详细规则:“贵使,我们就以汉人的射柳习俗为赛,谁先射中谁就为胜,切记不能超出前方那条白线。”

使者颔首微笑:“多谢陛下为下使解惑,下使明白了。”

比赛于是开始,伴随着号角声响,两人都若离弦的羽箭冲了出去。众人的喝彩声里,二人的马匹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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