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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蚀骨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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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鼻尖仿佛还能闻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仔细一想,是那个女人的味道。

差点都忘了。

那个聋子在这可是住了小半个月。

闻着那股清香,脑海里忽地浮现出舒晚的那张脸。

精致,细腻,白皙。

尤其是那双眼睛,估计是失音久了,纯净得仿佛从未沾染过尘世,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皱了皱眉,努力将舒晚的脸从脑海里拂去。

然而事与愿违,睁眼闭眼,都是她。

烦躁之下,他点了一支烟。

袅袅轻烟中,浓重的尼古丁味逐渐盖过了舒晚惯用的香水味,将男人紧绷的肌肉彻底放松下来。

良久,烟灭了,易辞洲也靠着浴缸小憩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

梦里,他放学回到家,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呆,两只助听器就这么散乱地扔在桌上。

他打了个手语:【我回来了。】

妈妈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冷淡。

似是习惯了这种冷漠的态度,他放下书包就去洗手。

路过客厅时,看到一些精致的购物袋,他虽然不全懂,但也知晓那些都是奢侈品牌。

他打着手语问:【那个人来过?】

妈妈余光浅巡,微眯了眯眼,这才缓缓点头。

年幼的他还不明白,只知道那个没见过几次的男人每次送东西来,妈妈都会哭一场。

他继续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家?】

然而刚刚放下手,“啪”地一声,妈妈就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他没有家。

脑袋猛地一疼,转眼间,面前又是火光冲天。

呛人浓郁的滚滚黑烟,伴着熊熊大火,顷刻间就吞噬了他眼前的一切。

“救她!救她出来!”

他嘶吼,可是无能为力。

直到被人硬生生拉走,他都没有停止挣扎。

……

脑子里嗡嗡巨疼。

易辞洲整个人都在水里惊颤了一下,他清醒过来,太阳穴疼得厉害,眉心也蹙得耸起。

他深深呼吸着,露在水面上的皮肤早在风暖下烘干,而浴缸里的水也已经不温不暖。

他又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之中,眼前又浮现出舒晚的样子,从一开始的一颦一笑,到现如今的冷漠寡言,每帧每秒都在香烟的麻痹下,慢慢推行。

这次,他没有刻意去抹掉那个聋女人的影子。

烟头星火缭绕。

趁夜,他打了个电话给付沉:“明天买些包和首饰,送去蓝湾。”

对面应允,挂断。

易辞洲微阖着双眼,冷冰冰地注视着那一点点的火光向下燃烧着。

快到手指的时候,他倏地摁灭了。

自那日在易家老宅小聚后,易辞洲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

既然他永远得不到老爷子的认可,那他就要整个TPN集团非他不可。

这日上午,易辞洲坐在办公室里,揉着酸痛的太阳穴,将厚厚的文件放在一边,拿起手机翻看着朋友圈。

没翻多久,就看到舒晚在早上分享了一条梵高沉浸式艺术展的宣传广告。

地点是在加拿大东部的蒙特利尔。

光看艺术展的宣传图,确实别出心裁。

这女人也是沉得住气,自己不去看她,她也对他完全不闻不问。

看看,还有闲情雅致想着什么梵高。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认定了最厌恶的人,却又在此刻觉得莫名心慌,甚至萌生了一种给她打电话问她为什么不找他的冲动。

真是见鬼了。

易辞洲冷着眼,将手机扔在了一边,转头瞥向了窗外,缓了缓心绪。

这时候,封况拿着iPad进来了。

每天早上,他都会例行来汇报一天的行程。

他把iPad递给易辞洲,说道:“易总,今天下午的这个会议比较重要。”

易辞洲捏了捏眉骨,接过iPad,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

会议那栏,明明晃晃写着常务副总易飞白的名字。

他冷声道:“堂叔还真是雷厉风行啊,刚回来就这么大阵仗。”

封况推了推眼镜,道:“这是董事长默许的。”

易辞洲眼神凛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将iPad递还给他,淡然道:“他是回来了,但他掌管的领域早已被我染指涉足,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封况垂下眼,没说话。

这个小易总,好像越来越不受拘束了。

他愣滞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易辞洲忽地转脸问道:“对了,下周的新能源汽车展会是在蒙特利尔吗?”

TPN集团涉猎广泛,近几年新能源不乏气焰,趁着这个苗头,易辞洲也打算签下国内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合作研发。

封况点点头,“对,下周蒙特利尔展会共计三天,除却各公司高管的名额,还有一些VIP票是直接售卖给个人的。”

易辞洲拿起手机,滑动了一下日历,“安排一下到蒙特利尔的飞机和酒店,停留五天。”

封况应声,在iPad上查询起时间,“好的易总,到时候我会让小张提前两天向空管局申请航线。”

易辞洲垂眼点头。

脑海里,舒晚那张温柔恬静的脸隐隐绰绰。

但他丝毫没有察觉。

于是,他捏着眉骨,淡然“嗯”了一声。

封况将去蒙特利尔的时间定在了周四。

有付沉的第一时间通知,舒晚也知道了易辞洲会去海外参加新能源汽车展会。

私人飞机,预约航线,连起飞时间都可以灵活变通。

付沉淡定道:“今天晚上九点半,到那边当地时间会是晚上六点左右的样子。”

有过一年的不告而别,舒晚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就是出个差而已,在她眼里,就算易辞洲消失好几年,都跟打个喷嚏一样正常。

她漠不关心道:“哦,告诉我干什么?”

付沉:“是易总交代的。”

“所以呢?”舒晚继续问:“他买航空意外险了吗?”

付沉:“?”

舒晚:“收益人是我吗?”

“……”

付沉愣住,不禁心中腹诽。

论护卫论安保论侦查,他都游刃有余,但是面对舒晚的一系列问题,这可不在他能应对的范围内。

于是他将舒晚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了易辞洲,还顺便强调了一下受益人的问题。

易辞洲听着,眼眉敛了敛,手中的钢笔不由紧握了几分,“受益人?”

付沉点头:“是。”

易辞洲将钢笔一丢,冷笑:“看来她还挺想我死的。”

他说完,付沉就认真道:“易总,那倒不尽然。”

易辞洲挑眉:“是么?”

付沉不是个什么文化人,但也从易辞洲的眼里读出了“不甘落寞”。

他赶紧附和道:“毕竟太太的娘家人全靠易总。”

是啊,连付沉都知道,舒天邝和舒涞全靠他,但她自己却不想靠他。

不过也无所谓,谁让她长了两只那么碍眼的耳朵呢,碍眼到让他看一眼就心生厌恶。

易辞洲冷着脸勾了勾唇角,“你晚上接她去机场,这易太太,她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

此时窗外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他也没闲情再去烦心那个聋女人的事情。

等到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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