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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蚀骨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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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明星,好不容易演网剧演红了。

稍微有点名气就攀上一个有妇之夫,这样的人,该有什么称呼?

冯太太?肯定不是。

她掀了掀眼帘,“冯小太太?还是冯羿的小老婆?”

然而人家却不以为然,似乎是嚣张惯了,陈拉拉挑了个白眼,“想喊什么喊什么,反正不是冯太太。”

舒晚紧紧抿着嘴,因为后天失聪,她不善于在外面和人说话,可眼前这俩人完全把邵梨蒙在鼓里,毫不避讳地携手而来,她根本无法坐视不理。

她咬着牙,缓缓道:“恬不知耻。”

冯羿一听,也没太在意。

他哼笑,说道:“易太太耳朵不好,连带着嘴巴也软,骂人都这么斯文。”

舒晚红着眼睛,嘴唇都在颤。

虽然邵梨知道冯羿是个什么烂人,但毕竟是有过多年婚姻的,能把小三和私生子直接公然带出来,显然没打算给邵梨留过后路。

为了这么个人渣。

真的不值。

很不值。

她攥紧了拳,说道:“邵梨怀孕了啊,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冯羿却波澜不惊。

他勾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道:“易太太,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在座各位都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他说着,指了指身后广阔,“你看看,今天除了咱们易总,有谁身边是带着大老婆的?”

是了。

身边人都知道,但都守口如瓶。

所以啊,邵梨不会知道。

如果易辞洲不带她来,可能孩子都打酱油了,邵梨也不会知道。

她无力回怼,易辞洲亦袖手旁观。

冯羿嘚瑟地伸手拍了拍易辞洲的臂膀,给了个油腻的眼神,“易总,管好嫂子的嘴哦。”

他说完,搂着陈拉拉扬长而去。

此时夜幕已深,江水沉浮,迎面而来的风刮得刺骨。

虽然一直靠着男人的身体,舒晚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一直都知道?”

易辞洲泰然自若地点点头。

他从一旁的躺椅上随手拿起一件披肩裹住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是,就像他们一直知道我很厌恶你,讨厌你是个聋子,又不得不对老爷子俯首帖耳,在外界面前表现出恩爱有加。”

舒晚冷眼看着披在肩上的披肩,抖得更加厉害,“呵,也是呢,豪门婚姻,多的是尔虞我诈,多的是表里不一。”

易辞洲从容不迫地翘了翘嘴角,“舒晚,你这说的,好像我亏待了你似的。”

她反问:“难道不是?”

易辞洲更觉得好笑,不禁反手勾她的肩,将她搂紧在怀里,“那你说说,我亏待了你什么?”

她抿口不言,眉头紧锁。

他继续逼问:“你要什么我没答应?钱?包?衣服?首饰……?还是给你那个饭桶弟弟收拾烂摊子?”

舒晚眼眶微红,低头躲避他的咄咄逼人。

易辞洲抬眼,看着麒麟江面潮起潮落,远方灯台闪烁,忽地就照亮了心角一处阴暗不明。

他轻抚她的面颊,略有期待地低声问道:“你该不会还在奢望什么豪门爱情吧?”

舒晚不假思索,淡然道:“没有。”

易辞洲眼神明显一黯。

他抵了抵下颌,不知不觉竟有些不是滋味,“可我突然有点奢望。”

“你奢望什么?”舒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如水,“也奢望多几个小老婆吗?再奢望她们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吗?”

易辞洲若有所思地附和点头,“也对,反正大家族,不缺私生子。”

他说完,自己都自嘲地付之一笑。

在外人看来,私生子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可一旦落得自己头上,这里面的心酸苦涩只有自己能体会。

从小他就知道,他有爹不能认,有家不能回,养在外面还要防备他人口舌,什么糟言烂语没听过,什么冷眼唾弃没受过。

直到那个顶不住压力的废物死了,他才被接纳。

纵使这样,还只能改名,继续把那个废物的生命轨迹延续下去。

察觉到他眼底的酸涩和不甘,舒晚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说道:“易辞洲,你是吗?”

他愣住:“是什么?”

她转过身,难得亲密地攀住他的脖子,将嘴送到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问道:“你是私生子吗?”

夜色微凉,江岸边早已漫迹冲不尽的脚印,耳边风啸不止,逐渐吹麻了半边脸颊。

易辞洲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若即若离的女人,他突然很想抓住再不放手。

不想再说谎,也不想再否认。

他答:“是。”

第43章

◎以后不会再弄疼她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舒晚听到,一点也不惊讶。

坦白讲,从老爷子对他的态度,到他恭敬如一的母亲,再到廖霍有意无意的暗示,还有他熟练自如的手语,她都早就确定……

眼前的这个易辞洲,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

而他之所以不喜欢外面的女人,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外面女人生的。

私生子。

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可她明明就记得,易宏义有一子三女。

而唯一的儿子,也只生了一个孩子之后便英年早逝。

所以呢,

原来的那个易辞洲呢?

那个在她手心写下名字的男孩,那个笑起来像阳光灿烂的男孩,去哪了?

她思忖了片刻,刚想多问两句,忽地就听身后一声轻浮的声音传来。

“哟,易总。”

她回头。

正是廖霍。

吊儿郎当地挂在船栏边上,手中一根烟,烟头火花若隐若现。

自从发觉廖霍真的对舒晚有点兴趣之后,易辞洲就很少再和他一起喝酒了。

即使他不爱这个女人,别人也不能觊觎。

这是原则,打不破。

易辞洲淡淡凝视他,“冯羿面子真大,把你也请来了。”

“啧啧……”廖霍喟叹摇头,洋笑道:“不是我想来啊,是我不得不来。”

易辞洲:“怎么?”

他敛起笑容,朝冯羿那边扬了扬下巴,“通商口岸的事,还得麻烦他。”

廖家在香港和澳门,原先就是靠赌博发家致富,如今走入正轨,爪子伸向内地,各中关系门路四通八达,总要有个踏脚之处。

而冯羿这样的人,恰恰就是廖霍的奠基石。

胸无城府、心口不一,换句俗话就是屁股指挥大脑,稍稍给他一点好处,就能反过来跟着你走。

舒晚在冯羿和廖霍之间逡巡了一个来回,冷眼说道:“看来廖先生也知道冯羿养了个小老婆呢。”

廖霍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继续道:“小老婆的孩子比大老婆的都大,你们这些人,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吗?”

易辞洲微微蹙眉。

怎么连带着把他也骂了?

养小老婆的是冯羿,又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啊!

“舒小姐,你这话可不对。”廖霍瘪嘴叹息,眼睛飘忽扫过她的耳朵,轻笑,“什么叫你们这群人?我又没娶老婆,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你这也不道德哦。”

他笑得轻浮,带着流里流气的痞气,眼神漂浮不定地打量着她,片刻不离。

舒晚窘迫地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廖霍这种浑浊不清的眼神,更不喜欢被拿捏在手嘲讽的感觉,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往易辞洲怀里缩了半寸,低声说道:“廖先生,外人面前,还是喊我易太太吧。”

一个小小的无意举动,却是让易辞洲忽地惊讶了一下,心中不觉洋溢悸动,眉头舒展。

然而廖霍不以为然,他勾眼看着易辞洲,嗤笑道:“啧,你今天把她带来,是想给谁陪酒?”

舒晚闻言,身体咯嘣僵了一下,指甲都暗暗掐进肉里。

她没抬头,不知道易辞洲的眼神和脸色,也不想猜测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在这个男人眼里,他可从没把她当过自己的妻子,要不当初也不会当着舒涞的面,把她推给别的男人来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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