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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装的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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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音停在门口。

蒋措看了眼写到一半的字,将毛笔搁下。

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的语速道:“来拆家来了?”

声音稳定,没有生气,或者生气了看不出来。毕竟他这个人平静得过了头,喜怒都不会显现在脸上。

“你在写字啊。”宁思音往书桌上看去。写了一半的心经,现在已经被墨点和鸡爪印毁掉。

墙上挂着许多装裱精致的笔墨,不知是他自己写的,还是名家作品。

果然是老年人,爱好是写毛笔字。

“你来之前是。”蒋措从书桌后走出来,鹦鹉站在他肩上满脸警惕地盯着地上的狗。

宁思音看着他的衣服,诚心道:“不好意思,我的狗没见过鸟,有点激动。衣服我可以赔给你。”

蒋措:“毛衣么。”

宁思音:“……”

咋还过不去了呢。

“你要是喜欢,我多送你几件。”

蒋措没搭腔,抬手,鹦鹉顺着他的手臂跳下去飞走。

他转头瞥向宁思音:“我去换件衣服,你自便。还有什么想拆的就拆吧,别在这里放火就行。”

宁思音:“……”

拆你家的又不是我。

等蒋措换好衣服,宁思音带着狗待在客厅,茶几上放着佣人刚刚送来的茶点。

旺仔扒着桌沿哼哼唧唧想蹭食物,宁思音一根指头抵住它的头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吃了又要吐。”

蒋措的视线从狗身上滑过,未曾停留。

见他过来,宁思音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狗。它叫旺仔。”她很公平,事先询问他的意见:“未婚夫,你不介意我养狗吧?”

蒋措在沙发坐下,朝旺仔伸出手。

这狗也不知是完全不怕生,还是他有什么特殊吸引力,果真朝他走了过去,站在地上望着他。

蒋措单手抄着肚子将它放到腿上,可能是刚才追鹦鹉追累了,旺仔乖乖地在他腿上趴下来。

“娘胎里带出来的弱,你养不活。”蒋措说。

宁思音一顿。

“你怎么知道?”

蒋措不答,清瘦的手缓慢地抚摸狗的脑袋。

宁思音问完也觉得白问。

旺仔简直肉眼可见的虚弱。

蒋措的话,他一点怀疑都没有。

“养不活吗。”她看着乖乖躺在蒋措腿上的旺仔。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旺仔总是生病,总是好不了,这段时间一点都没有吃胖,还有越来越瘦的趋向。

蒋明诚送了她一条天生体弱带病的狗。

为什么呢?

宁思音闭上眼睛让自己思考。

他为什么送她狗?——没有任何比一起抚养一只宠物,更快增进两个人感情的方式了。

可她刚回国那几个月,蒋明诚并没有对她表示过任何想法。如果和蒋伯尧、蒋二奶奶一样有所图,她和蒋昭野婚约破裂的那段时间,才是他最好的可乘之机。

为什么是一只病弱的狗?他在嘲讽内涵蒋措?——不至于。因为一只多病、经常要看医生的狗,更能为他创造机会。

竟然,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吗?

走心地讲,抛开那些算计或利益,蒋明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蒋家的人,有些一开始就对她存有偏见或敌意,譬如蒋昭野,譬如六太太;有些人则一心榨取利益,譬如蒋伯尧,譬如蒋二奶奶。

蒋明诚是第一个对她展示友善的人,也是蒋家最没有距离感的人。

他总是带着笑容,让你觉得平易近人。

总是绅士而体贴,让你和他在一起时感觉很舒服。

他很有耐心,旺仔曾经吐到他身上,他一点都没生气,温柔地抱着它抚摸它说没关系。

但其实他比蒋二奶奶还要更冷血。

或者更早让宁思音见识到冷血。

哪怕是从各种各样的算计中穿行到如今,哪怕自己心里也打着许多小算盘,直至此刻,宁思音才真正感受到藏在这个庞大家族枝叶中的坑路无情。

蒋措没有再答她无意识重复的问题。

宁思音再睁眼时,他顾自看自己的书,右手放在旺仔的身上。小狗子盘在他的腿上已经睡着,身体在他的手掌下均匀起伏。

宁思音又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能养活吗?”

蒋措的视线从书页横向平移过来。

他没说话。

宁思音已经有了决定。

“我把它放在你这,你帮我养活。”

蒋措不置可否,只问她:“为什么认为我能养活?”

“我觉得你可以。”宁思音说。

没道理,说不来,女人的第六感是玄学。

也可能是因为在体弱多病这方面他有经验,应该算是半个专家?咳。

蒋措将眼睛重新移向书,手依然放在旺仔身上。

宁思音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

她又起身转头寻找。鹦鹉正站在一根高高的站架上,像个摄像头一样居高临下地监视他们。

“你的鹦鹉叫什么?”她问。

蒋措翻了页书:“亚里士多德。”

“……”

如此洋气的名字,简直是城市高富帅,一下子将他们旺仔衬托得像个农村小土鳖。

宁思音决定消除这种城乡差距。

“太长了,不好念,以后它的小名就叫铁蛋吧。亚里士多德·铁蛋。”

鹦鹉:?

宁思音又转头看看旺仔:“苏格拉底·旺仔。”

蒋措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好像笑了一声。

宁思音背着手慢慢走向鹦鹉。亚里士多德·铁蛋充满防备地盯着它,在站架上小小挪动了一下。

宁思音拿起旁边的鸟食,挖了一勺喂它。鹦鹉瞅瞅她手里的食物瞅瞅她,不为所动,怀疑这是一个捕鸟的陷阱。

她把手抬了抬:“吃吧。”

鹦鹉犹豫片刻,这才谨慎而戒备地往前探头,飞快地啄了一口。啄完见什么事都没有,相信了这并不是一个陷阱,放松警惕低头食用。

宁思音又喂它吃了两勺,将鸟食放下。鹦鹉吃饱了警惕也放松干净了,愉快地抖抖翅膀。

小小的鸟脑袋怎么都没想到,就在此时宁思音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趁它不注意伸手一把抓住了它。

遭到背叛的亚里士多德出离愤怒了,奋力挣扎:“救命!救命!”

宁思音强行把它抱在怀里,抚摸它的头。

“救什么命,我又不杀你,我来和你培养一下感情。”

鹦鹉扯着嗓子叫喊:“毒妇!毒妇!”

宁思音啧了声:“三爷爷,你的鹦鹉诽谤我。”

“是诽谤吗。”蒋措的声音从沙发飘过来。

宁思音:“当然。”

“它不说谎。”蒋措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毒妇?”

蒋措不回答这个问题,慢悠悠说:“你若坚持维权,明天我会给它请一个律师。”

厉害了,让她去起诉一只鹦鹉啊。

“我是个好人。”宁思音说。

“一个威胁把它下油锅的好人?”蒋措反问。

那天他果然都听到了。

宁思音捂住鹦鹉的头,因为她没找到它的耳朵在哪里。

“别听他的,我没说过。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旺仔是你的弟弟,你知道做哥哥的应该怎么对弟弟吗?应该保护弟弟,善待弟弟。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不准欺负他,明白了吗?”

给鹦鹉做了足足十分钟的心理教育,宁思音才放开它。亚里士多德已经生无可恋,扇动翅膀奋力飞到高处,钻进它因为向往自由而从来不进的金属笼子,并自己用嘴关上了门,转过身面朝墙壁,留给她一个倔强的背影。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宁思音准备离开,趁旺仔还没醒,否则她大概率会心软。

她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看着蒋措的侧脸:“三爷爷。”

蒋措侧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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