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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小夜曲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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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又惹得栗枝耳垂红, 心脏荡啊漾起一通海啸。

秦绍礼如此坦然地将被她打红的那半张脸贴过来,问:“解气了?”

他现在再不用像几年前那样经常去项目工地, 栗枝也知道他近些年转型、几乎脱离了原本的家族产业。

人也白了很多,映衬着这五根红红的手指痕迹愈发明显。

栗枝后退一步。

“还不够解气?”秦绍礼笑了, 他将另一侧脸贴过去,低声,“再打一下?”

栗枝被他激恼了:“无耻。”

“败类。”

眼看仅会的几句骂人词汇快要用完,秦绍礼拉住她的手, 贴到自己脸上。

栗枝彻彻底底地触碰到了他的体温。

被她打过的肌肤有着火辣辣的温度, 和她掌心相仿。

手指蜷缩, 栗枝说:“禽兽,畜牲。”

“我做的禽兽事还少?”秦绍礼凝视她,“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他松开手的瞬间,栗枝迅速将手背到身后,警惕地望着他。

但秦绍礼却不再有什么逾矩的动作,他只是看栗枝这一副防他如防贼的模样:“恼什么?看清你师兄不是什么好人,按道理,你该感谢我才是。”

栗枝不想和他再说,秦绍礼每一句话都能精准无误地踩到她的痛点。

在一起四年多,他真的懂什么能让她生气。

就像栗枝深知他脾性一样清楚。

等栗枝重新落座,柳镇和她的丈夫已经离开了。

侍应生正躬身收拾餐桌,厚厚的亚麻桌布上,纯白色镀金边的餐盘中,牛肉只被切下一小块,主人甚至没有吃,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叉子上。

龚承允看着侍应生将那些东西撤下,有些怔忡。

栗枝叫他:“承允哥。”

恍若大梦初醒,龚承允放下胳膊,面色如常:“怎么了?”

栗枝说没事。

她没有再和秦绍礼说话。

倒是龚承允,在临别时过去与他聊了些什么。栗枝坐在位子上,盯着玻璃杯中的酒。

皮格马利翁。

亲力亲为的调|教,也是男人喜爱女人的乐趣之一。

切实地通过自己来养成、改变一个女人,恐怕也能给予他充分的成就感吧。

就像秦绍礼料理花草。

能令他舒心的,绝不是绚烂的花朵,而是一天一天的抽芽生枝。

正如栗枝。

武汉解封后,全国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出行时仍旧需要戴口罩,但餐厅已经渐渐开始恢复营业,电影院也终于开放——有些疫情期间积压的电影却没有选择在这时候上映,而为了号召观众,影院也开始了一些电影的重映。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何以为家》……

周末,栗枝只去看了《流浪地球》。

初映时,她和秦绍礼有些矛盾,错过了在影院观赏的时期。

虽然几月后通过网络渠道观看过,但看到影片中达叔坐在冰雪封存的椅子上、艰难摘下防护头盔时,她仍旧啪嗒啪嗒地掉了不少眼泪。

但栗枝的闲暇时间并不多,在游戏正式上线之前,每一次的内测都至关重要。

好在参加内测的玩家都十分热情,积极反馈bug,认认真真地填写意见反馈和调查表。

秦绍礼的第二笔投资也如约而至,准时打入公司账户中。

郑月白表现的就像没有这回事,仍旧坦然自若地和栗枝聊天。

只不过两人都默契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再不提什么男女之情。

除却上下级关系不说,剩下的只有也仅有同窗之谊。

五月一日,游戏团队加入三名新成员。

其中一个,就是曾经的班长薛无悔,还是郑月白花大价钱挖来的。

第一次内测即将结束,果然出现了不少原本意想不到的纰漏和bug,栗枝忙的焦头烂额,压力巨大,险些又复抽了烟。

她往自己手腕上戴了个小皮筋,每次想抽了,就用力拉起来弹一下,弹的自己发痛,将这股欲|望狠狠地压制下去。

这么戴了一星期,手腕上明显一道红痕叠紫印,瞧着有些怪异。

但栗枝一根烟也没有抽。

内测结束这天,为了庆祝,郑月白请了一群人去酒吧放松。

说是鼓楼附近最好的电影酒吧,最出名的除了独立音乐,还有排队。

晚上九点后才去,人刚刚开始躲起来,据郑月白说,今晚的DJ颇为出名,但栗枝天生对音乐不够敏感,她没有喝酒,只坐在卡座上休息。

同样不喝酒的还有薛无悔,他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郑月白开了酒,有扮成兔女郎模样的女孩站在卡座前热舞,身材火辣。团队中的男人皆笑着看,唯独薛无悔,只看了一眼,飞快移开视线。

眼镜已经滑到鼻梁上,他也不扶,只低头盯着桌上冰块中的酒瓶。

绚丽的灯光将冰块和酒都映照着添了分魔幻的颜色。

只是栗枝实在熬不住了,手腕上的小线圈已经被她扯断。

她和学长说了声,去外面买烟。

后海尽头银锭桥,和以外国游客的三里屯酒吧不同,这边的酒吧没有那么西化,更加亲民、随性,也更加粗糙,和市井小吃交替融做一体。

栗枝在小店中买了一盒烟和打火机。

五月份的天已暖,她还穿着长衣长袖,刚刚扫码付了钱,手里捏着烟,正想着该去哪里找能抽烟的地方,余光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秦绍礼就站在车旁侧。

眼皮跳了一下,栗枝转身就走,却被秦绍礼叫住:“荔枝。”

她站定。

秦绍礼问:“烟瘾犯了?”

栗枝恼他恼的厉害,冷冰冰一声嗯。

秦绍礼说:“上来。”

栗枝顿住脚。

秦绍礼面色如常,他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丢掉拐杖:“信不过我这个好人?”

栗枝犹豫两秒,还是上了他的车。

今天车内没有其他人,秦绍礼自己开着车过来。

刚上车,秦绍礼就递了烟灰缸过来,栗枝没有看他,低头拆开烟盒外一层密封塑料膜。

塑料纸摩擦有着细微的嚓嚓响,她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拿打火机点燃。

车子还没启动,秦绍礼也不着急开车窗,浓郁的香烟味道和薄荷味交织,栗枝第一口吸的太急,又是长时间没吸烟,咳咳地咳了起来。

眼看烟灰快落到身上,秦绍礼抽走她指间的烟,在烟灰缸中弹干净灰:“急什么?”

他语调带了丝纵容:“没人和你抢。”

这样说着,秦绍礼却低头咬上她刚刚吸了一口的烟,评价:“原来女士香烟是这个味道。”

栗枝咳够了,看他:“好人才不会不问自取,抽女孩子的烟。”

“是吗?”秦绍礼捏着香烟,“那我不做好人。”

栗枝说:“你现在岂止是不做好人,已经开始不做人。”

被她这样直白地骂,秦绍礼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起来,赞赏看她:“不错,终于学会骂人了。”

随手将香烟在烟灰缸中碾灭,秦绍礼忽而俯身,凑近栗枝。

栗枝一动不动,她的手指摸到车座椅,真皮材质,幽沉的黑色。

和外面一样的浓黑。

车外的人瞧不见车内的景色,车内却能看到道路旁的路灯和小店光亮,好似星星点点灯光揉碎了,翩然落到车厢中。

垂柳拂岸,临水观山,烟波水渡,岁岁人来人往,秀美不减。

野鸭岛上绿头鸭拨清波,鸳鸯交颈戏水。

车内唯有香烟味弥漫,凉气幽幽,放着慵懒倦散的法语歌,女歌手声音好似疲惫的珠宝罩上薄纱。

月儿吝啬,此夜不做人类的梦。

柳稍凝露,今宵甘为夜的囚徒。

栗枝抓住秦绍礼的领带,将这一团丝质都揉出皱褶。

本来想警告他不许再靠近,但对上他视线,拒绝的话又无法出口。

秦绍礼的唇在离她眼睛五厘米左右的距离停下。

看着她因为咳而泛红的眼睛,秦绍礼问:“那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才叫不做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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