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魔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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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便是益州了。过了益州再走六十里，就到了眉州，也就是二郎神的府邸处。”赵青青目视前方，眼珠子滴溜直转，“我还是想不明白，建造纺车为什么要来找二郎神。都江堰就这么好吗？”
“当然不仅于此。”黄庭耐心解释道，“都江堰只是其一。有此水利，我们设想中的水力制动不费吹灰之力。更重要的是，蜀地是唐朝受世家影响最小的地方，没有之一。在这里，百姓才能不受世家掣肘，尽情发挥创造的能力。”
黄庭说的不错。山东严格来说已经不算唐朝疆域，因此暂且不谈；辽东尽管少有世家出没，但多为马场与要塞，地广人稀，根本找不到足够的劳动力；三河和三辅之地就不说了，这两处属于中原腹地，世家扎堆；江东也因为五胡乱华时大量世家南迁，导致世家也不少，最出名的大概就是兰陵萧家，哦不，现在该称呼为淮南萧家了；至于荆楚之地，别的不说，光是南阳和襄阳，世家就不知凡几。算来算去，唯有汉中以南的巴蜀之地，因为道教文化盛行，交通又不方便，反而没什么世家扎根于此。
也因如此，川蜀之地的百姓只要不是遇上天灾年，基本可以过上温饱的日子，不像其他地方的佃户，用一句“遍身罗绮者，岂是养蚕人”大概就可以概括了。
当然，黄庭选择蜀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蜀绣！
作为从史记记载开始因产出丝织品而出名的地方，蜀地的丝织工艺一直处在华夏最前沿，更是以色彩明艳，针法繁复着称。黄庭选择将纺织厂开在这里，也是存着不愁卖的心思在的。
“我不管！既然是出来游玩，那我肯定是要在益州留一段时日的。反正我对女红一窍不通，也不认识什么二郎神，黄庭弟弟你要是着急，那就自己去眉山找二郎神去好了！”赵青青双手叉腰，嘟起嘴道。
黄庭哭笑不得。青青姐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好好好！青青姐都陪着我们登剑门关了，我们自然也要陪着你在益州尽兴才是。不知道青青姐想从哪里开始玩起呢？”无奈之下，黄庭只好用抱歉的眼神扫过众人，这才一脸宠溺地看向赵青青。
“嗯……让我想想。青城山、峨眉山、羊峒（九寨沟）、还有城中的锦绣和美食……怎么着也得待个三五天才能走完一遍吧？对了！黄庭弟弟你知道那么多美食，巴蜀之地的美食你得做点给圣……我试一试吧！”
“好好好！”黄庭也正想好好玩一玩。前世一直在“十年寒窗”，也从来没到川蜀玩过，这次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
“这还差不多！”赵青青喜笑颜开，拉着黄庭的手就往城内走去，“走！好好去成衣铺子里逛一逛！走了一路，身上的衣服都粗糙到快把皮肤磨破了！这下得好好采购一番！”
“峨眉山……这可是普贤你的道场。到了自己家，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长耳兔也揶揄道。
之前他和文殊普贤的交集实在是不算多。毕竟他和慈航的关系……懂得都懂。两人见了面都尴尬，更不用说隔了一层关系的这两人了。再加上他一直忙于当小内，也没什么闲工夫去社交，所以别说文殊的五台山和普贤的峨眉山了，就连慈航的落伽山他都没怎么去过。
“荒山野岭，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找慈航要紧。”普贤不为所动，只是偏头看向娄获，“娄先生，你曾说跟着黄庭就能找到慈航，为何时至今日却依旧一点线索都没有？”
“莫慌莫慌！”娄获笑道，“这路程连一半都没走完，普贤菩萨怎么就如此心急了呢？待得见到二郎神，你再问这话也不迟。”
“二郎神？”文殊普贤对视一眼，齐齐皱眉，“这事又和二郎神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嘛……不好说。”
“那我们先行一步。让黄庭和赵青青在这里玩几天就是了！”文殊二话不说就要前往眉山。
“诶！”娄获出言拦住了他们，“二位，你们觉得，没有黄庭当面，二郎神就算会见你们，难道会说出隐情吗？据我所知，你们和他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
“这……”文殊有些不甘，“可线索就在眼前，却要在此驻足三五日，岂有此等道理？”
“莫慌！莫慌！”娄获只是轻笑，“佛讲缘法，道讲无为。二位佛道双修，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明白？顺势静候便可，何必刻意强求。”
文殊普贤无奈。娄获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再行催促委实不妥，也只好压下心中急躁，迈步走进益州。
“娄先生。我有一事不明。”等两人也进了城后，走在最后的长耳兔忽然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欢喜佛直言便是。在下知无不言。”娄获回了一礼。
“慈航曾言，这三界之中，不乏与魔勾连之辈。我想知道，她口中的魔，与您有什么关系呢？”
“欢喜佛说笑了。”娄获摇了摇头，“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或许有些离经叛道，但绝对与世上那些邪魔外道扯不到一起去。想来你口中的魔，另有他人也未可知。毕竟……不尊天道，不敬玉帝者，都可以称之为魔，不是吗？”
“果真如此？”长耳兔皱眉。尽管娄获语焉不详，但其中的含义他大概也了解了——罗睺对这些神仙根本没兴趣！也就是说，的确有另一帮人，在借着魔族的名义行事。
莫非真是他们兄弟俩？长耳兔脸色黑了下来。同为截教中人，他自然是不希望勾陈和紫微做出这种必定引起众怒的事的。但他们俩毕竟是六御之二，地位可比自己这个小小佛陀高多了，有些话，自己的确不好说出口。
看来只能找机会提醒一下黄庭了……长耳兔颔首：“多谢娄先生解惑，贫道感激不尽。”
娄获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有意思……欢喜佛这是要与在下这个书生勾结吗？”
“娄先生说笑了。我自知还没有那等慧根来领悟娄先生的道。只是勉强以黄庭半个长辈的身份，忝立于此。”
“欢喜佛这可是折煞在下了。”娄获摇了摇头，“您贵为佛陀，而我只是一介凡人，又为何在我面前如此谦卑呢？”
这老狐狸！长耳兔内心暗骂，脸上却带着微笑：“凡间有言，达者为师。娄先生的境界我可望而不可即，因此觉得敬佩。”
“不过是离经叛道之言罢了。”娄获叹了口气，“黄兄弟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还是跟上去为好。欢喜佛觉得呢？”
长耳兔内心满是遗憾。这家伙自从重塑身体后，似乎真把自己当成娄获了。除了在黄庭面前，其他时候几乎绝口不提当年的事。
“娄先生说的是！我也好久没来巴蜀之地了，此次到访，须得尽兴而去。”
娄获哈哈一笑，和长耳兔快步追上了前方的四人……
千泉城中，山雨欲来。王庭之内，鸦雀无声。
得知阿史那贺鲁身死，樊洪占领千泉之后，诸部落首领齐齐敢来。大部落肯定是要争一争可汗之位的，而小部落，或是吃瓜，或是站队。
草原上，似乎因为可汗之位，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杨虎看着身旁老神在在的樊洪，有些恍惚——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个老伙计竟然有染指突厥可汗的想法！他可是个根正苗红的中原人啊！
“我说老樊，你真有把握？”他忍不住悄悄附身过去，轻声问道。
“自然有。不然我何必要把他们放进来？”有仙人撑腰，樊洪信心十足。
“我说你啊，还真是能整事！好端端的，干嘛想不开去争权夺势呢？你我习武之人，归宿应该在沙场之上，玩政治，我是没那脑子的。”杨虎面色焦急，语气诚恳，显然对自己有很深刻的认知。
“你就瞧好吧！”樊洪侧身，余光瞥了站在身后的女将一眼，站了起来。
“诸位首领。今日我邀你们前来所为何事，想来已经无需赘述了。可汗之位事关重大，总不能一直这么空着，不知各位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自然是兵马最多的人当这个可汗！”某位对自己很有自信的首领说道。
“最多不代表最强！我部牛羊马匹无数，兵甲亦足，真打起来，胜负还未可知。”一位土豪首领冷声道。
“有钱了不起啊！”又一位首领嗤之以鼻，“你牛羊虽多，但马匹驽钝，不堪大用。不像我部战马，精良持久。若是两相冲撞，只怕你部骑兵一碰就碎了吧？”
“诸位！”樊洪压下众人逐渐升腾的火气，微微一笑，“诸位首领都是有实力的。但不应该将其投入在内耗之中。我们虽然打退了唐军，却也失了界牌关。难保来年唐军不会再犯。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出对付唐军的办法才行。依我之见，谁能战胜唐军，就推举谁成为新一任可汗，可好？”
“怎么？听樊将军的意思，你有办法面对唐军的骑兵？”一位首领皱眉。
其实论兵员素质，突厥是要占优的。打不过唐军的最大原因，还是装备上的差距，尤其是骑兵。可以说，只要想出对付骑兵的办法，唐军一点也不可怕。
“樊某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不过有人能。”樊洪笑道。
“谁？”
“就是她！”
樊洪回身一指，众首领也齐齐望去，正见到樊洪座椅之后，一脸茫然的李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