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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仙机[修真] 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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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旋下了决定后,便不会再犹豫,当下便与裴梓丰一道上前,踏入那花团锦簇中。

令两人无比惊诧的是,待二人踏入,这无边繁华竟显出截然不同的情景,那万千锦绣竟好似被他们吸引了一般,无论远近,齐齐向二人涌来,片刻间便将两人团团围住。

光影交错、虚实分化间,陆照旋只来得及朝裴梓丰一伸手,正与他十指交握,便仿佛被拉进了无边美梦之中。

***

霓裳曲罢天风起,吹散仙香满十洲。大千渺渺,自与红尘相异,寻道悠悠,最苦无人指点。

恰逢灵华道祖开坛,广传道法,这虚空浩渺、大千无尽,能来听道的便都赶来,汇于座下恭迎。满眼望去,无不是神通仙家、得道高人,却在此齐齐垂首。

而那万千簇拥中,是一道似隐、似显,乍一看清晰无比,细一看又觉朦胧不清的身影,垂首静坐,似乎已昏昏酣梦,周遭往来纷扰与其无关,然而无论旁人如何牵扯,却俱不敢稍稍搅扰。

这正是灵华道祖尊身。

时辰已至,道宫闭合,未至便是无缘,这已是大千诸天中既定的规矩。

那无论周遭熙攘始终垂首者,终于缓缓抬起头。

面容隐隐约约,于灵光中难辨分明,然而飘渺自如、道生灵随,已足以令任何人垂首恭听。

灵华道祖目光逡巡了一周,将面前众仙扫视后,缓缓道,“算来应有十万零八百人,如今却还差两个,却是时辰已至,不待了。”

他这一语出,座下群仙纷纷惊诧低语,道祖掐算,自不会有差,想来当真有两个命中该来听道却未至的。然而道宫已闭,灵华道祖似也无为其再开宫门之意,那这两人究竟如何前来听讲?

这大千诸天,奇人奇事数不胜数,群仙不过议论一番便罢,他人热闹岂如道祖讲道?

灵华道祖说不等那未来的二人,便是当真不等。他悠悠而呼,“难!难!难!道最玄,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三声“难”字,一声更比一声重,似黄钟大吕,直敲在群仙心头,几振聋发聩。

自幼家学传承的,想起往昔有典而难入门径;落胎凡俗的,想起为寻仙缘苦苦挣扎而不得;秉性灵慧的,想起误入歧途;天资驽钝的,想起苦学难成……

一声长呼,引起万仙唏嘘,道宫上下,尽是长喟怅惘。

灵华道祖微微颔首,题引既出,正要详述,却是一顿,转头朝宫门望去,轻叹道,“逝者如斯夫——”

群仙不解,纷纷随之望去,却不见有什么奇异。

“原是两位来自故往的小友。”灵华道祖却蓦地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人已来齐,却是正好。”

他言罢,便又垂首,仿佛周遭不成纷扰一般,唯有讲道之声不紧不慢,大道箴言,振聋发聩。

道祖开讲,字字珠玑,群仙忙去留神细听,不一时便个个喜笑颜开、手舞足蹈,却不是其定性不足,而是悟道深处情不自禁。

至于那开坛前的小插曲,便早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灵华道祖垂首一讲便是九九八十一天,其间群仙雀跃,所获颇多,甚至不乏在此晋升者,待道祖抬首止言时,方觉大梦初醒、恍如隔世,恨不能再请道祖讲上三年五载。

灵华道祖讲道既罢,却不散场,静静扫视了一周,目光定在宫门处,忽道,“情之生泯,何哉?”

群仙惊诧,重又望去,竟见宫门处有两道模糊身形渐渐显露,虽看不真切,却隐隐于约能听见答话。

一言“极于情而忘于情,情生情灭,不能稍阻我道”,一言“无情是我,多情亦是我”。

灵华道祖微微一笑,不予置评,又问道,“人之生灭,乐哉?”

那答“多情亦是我”的似有踌躇、并未作答,另一人沉吟许久,似有所决,轻声道,“所思所想,唯有大道。此中乐,已忘我。”

金声玉振,玉宇一清,群仙俱肃。

灵华道祖长笑,“既已开悟,早晚是我辈人。”

因歌而笑,“行处独携千岁鹤,归时自控五花虬。经多传注真成赘,道在希夷信莫求。”

化鹤而去,不见踪迹。

群仙拜服,却忽听得宫外传来一声相呼,“不属此世者,且去!”

宫门大开,群仙纷纷向外望去,却只见那宫门处两道模糊人影竭力回望,忽地消失了。

第87章 白莲入手,重回山海

那无边梦景刹那褪去, 留下的只有沉寂。

似有什么自她手边流去,陆照旋下意识地伸手一捞,置于面前, 五指间竟是一支半开芙蕖,微张微拢, 于她手中安然似眠。

这芙蕖似平平无奇,然而在她以灵气环绕试探时,却猛地绽开,道蕴缠绵, 反朝她氤氲而来,好似静水涟漪,漾漾清波。

这道纹过于明显, 以至于陆照旋甚至不需要多加验证, 便可以确认这就是太素白莲,问元载道之器。

她下意识地收拢了五指,心神微提,抬眸去看裴梓丰,却见后者目光在这晋升至宝上稍逡巡了一眼, 便似毫不在意般挪开,正与她目光相对, 竟是一片明了的坦然。

陆照旋一怔,忽想起方才在那故梦中,裴梓丰对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在那无边故梦中,其实陆照旋并未将讲道者所讲内容听得如何分明, 便好似雾里看花,朦朦胧胧,她似有所悟, 又什么都不明白。唯有最后那两个问题问来时,一切忽地无比清晰。

不知为何,当那讲道者望来时,她竟觉一股不容置疑、不容反驳、不容忽视的力量,让她情不自禁地将心头最真实的想法倾诉而出,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她是这种感觉,裴梓丰多半也是。

故而这“无情是我,多情亦是我”多半便是裴梓丰真心实意所想,心头所思,口头所述。

他这答案其实出乎陆照旋预料。她对裴梓丰的心意或有些了解,对他这人或更有几分熟悉,知道他其实与自己无比相似,是一心大道、心无旁骛的,若有那一星半点的情愫,并不会否认,但若要视之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也是绝无可能。

面对那讲道者的问题,陆照旋毫无犹豫、无需思索,脱口而出一句“情生情灭,不能阻我成道”,便是她承认情愫,又看淡情愫、一心大道的真实心境,以她对裴梓丰的了解,并不认为后者会与她有太大差别。

故而,裴梓丰会如是作答,以他的骄傲、以他的道心,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坦然到极致、真诚到极致了。

陆照旋虽想着这些,手下却并未停。她在左手手背上轻轻花了一个圆,将那支芙蕖轻轻靠拢,那太素白莲竟一点点地被她塞进了那圆圈中,变为一道菡萏图纹。

无论裴梓丰究竟是否当真不与她争这太素白莲,自己警惕些守好总是没错的。或许有些无情,人家已将无限真诚摆在她面前了,她却还想着谨慎防备。

但陆照旋就是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的心口不一,太多的情谊敌不过利益,不给别人任何背叛的机会,这比任何无由的信任都更能维系感情。

她将太素白莲收好,这才轻声道,“方才那故梦,倒似乎有些意思。”

按理说,既然是三千世界过往图景,理应是往事,可在那幻境中,讲道者分明称呼他们二人为“故往来客”,似乎那幻境其实是未来之事,这样一来,两者便相悖了。

裴梓丰微微颔首,“那图景之中,确乎有些门道,似乎当真是天外之事,那讲道者,也似乎确实是大能。”

一个修士于道途上究竟有几分斤两,讲道是最好的证明方式。到了这等悟道参道的境界,纵听不懂贵法妙语,也总能品鉴出一二分真意,知其造诣之高。裴梓丰与陆照旋听那人讲道,云里雾里,可并不妨碍知其必有真意。

“也许天外的世界,当真超乎想象。”陆照旋喃喃。

一场梦景,将两人同时带往九天之外,隐隐窥见那个磅礴浩渺的世界,便譬如井底之蛙窥见青天,向往之心一起,再难忘却。

裴梓丰与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轻声道,“你得了太素白莲,很快就能晋升问元了吧?”

从遐思中回归现实,陆照旋微微一笑,“我确实已杀了三个命中注定要杀之人。”

“待你晋升问元,留下传承,水墨功夫数千载,道器圆满后,击杀了明叙涯,也差不多也就能超脱此间,飞升天外了。”裴梓丰淡淡道,“天外的世界,也就可以亲自去看了。”

他兜兜转转竟是想说这个。

陆照旋莞尔,“这样算来,我离天外的世界,也确乎不远了。”

若给外人听见,只怕会乍舌连连。裴梓丰对陆照旋可谓过于信任,仿佛明叙涯是什么插标卖首之徒,只待陆照旋去取其性命。而陆照旋也当真敢认,似乎裴梓丰说的是什么事实一般。

她这心气委实太高,连年玖怕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但既然她与明叙涯早晚你死我活,那还是请明叙涯早日殉道吧。

裴梓丰凝视着她,轻声说道,“若有朝一日你要飞升了……”

仿佛欲言又止,言语停留在这一刻,不再继续。

“太素白莲既已到手,早些炼化、早些晋升,夜长梦多,终究不美。”他另起话头,笑道,“这玄元之争总该有个结局。”

陆照旋坦然回望,轻声道,“那么,我就是这个结局。”

***

莲池清净,大若岩寂寂,任山海境中过客来去,仿佛置身事外,沉静无声,不受尘俗纷扰。

然而这数百载寂寂之地,却忽地被人打破沉静。

莲池漾开清波,任人踏水而来。

天光波影中,她似乎是仙姬神女游戏红尘,盈盈然不似此间人。

陆照旋挽袖,微微躬身,于那无数菡萏之中,伸手去摘其中一支半沉于水中。她五指修长莹然,恰与那水面上一点朱色相合,于天光下衬出十分美感来。

指尖点在莲瓣上时,忽地冷光一闪,那浸在水中的白莲猛然疯长,转瞬便张开所有莲瓣朝她拥来,似要将她吞下。

陆照旋抽手去迎,手伸到一半,却忽地顿在那里,似乎无法完成这简单之极的动作。

黑影缠绵,化为一道朦胧身形,附在她背后,似轻拥入怀,竟慢慢融入。

不甘、恨意、追求、失望,伴着无穷戾气一齐涌上心头。

在这无边戾气中,除却所有最激烈的,隐藏在最深处的,是浓浓的恐惧与惶惑。千年过往、千年挣扎如潮,浪起涛翻,似要将她淹没在其中,永远难以挣脱。

陆照旋轻叹一声,顶上灵光一闪,黑影乍然成空。

而她继续伸手,慢条斯理地将那混朱白莲摁回了水中,赢得一声大喊,“你的心魔明明……”

“我的心魔就是我,你与我一起算计我?”

陆照旋微微一笑,沉入水中。

第88章 鬼府震荡,道统难衍

阳世之外, 鬼府之中。

明叙涯轻轻晃了晃手中茶盏,将其中茶水稍稍泼出些,唯余下半杯, 也不喝,只是拿在手中把玩, “算来,你入鬼府似乎已有近两千年了,世事当真如白驹过隙。”

“帝君说的是。”谢镜怜恭立,温顺应声。

“算来, 陆照旋于山海境中也闭关了两百年。”明叙涯意味不明,轻声道,“两百年, 没人去打搅, 什么都不缺,若还未晋升问元,那未免也太废物了些。”

谢镜怜心下暗惊,压住心绪,抬头去望明叙涯神情, 只能望见后者略显渺远散漫的目光,似乎在想些什么足以堪称遥远的事, 也许是时间上的遥远,也可能是距离上的遥远。

他的心绪,不在眼前。

明叙涯说这话……究竟是什么用意?难道是嫌弃陆照旋晋升问元耗时太久,耽误他什么功夫, 十分不满,甚至令他想要除掉陆照旋?

无论怎么说,陆照旋都是明叙涯筹谋多年的棋子, 如今长久苦心就要兑现,想来还不止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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