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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妻入瓮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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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摩挲着红色的印记,对秦素鸢道:“秦将军的这枚署名印章,看起来有些特殊,与寻常的人名印章大相径庭,看着就像是一块简单的名牌。”

“不错,这是秦家专门打造的印章,用的是一个特别设计的模子,秦家每个人都有,包括我。”秦素鸢说着,把手伸到自己的腰间,摸索,“秦家的印章,均以配饰的形式,系在腰上,你看我这枚……”

话说到这里,像是断了一样,归于寂静。秦素鸢的眼底也渐渐凝起了一抹凝重,她的手在腰间不断的摸索,却怎么也摸不到那枚印章。

她低头往腰间一看,自己的印章,不见了!

秦素鸢立刻把之前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紧接着心中大是惊恐。

她终于明白,那个鬼面人和她斗来斗去、又放火烧刑部的真正目的了!

第12章 共枕眠

那鬼面人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抢夺信件,而是要借此转移秦素鸢的注意力,偷盗她的印章。

她几乎能肯定,鬼面人将她的印章留在了刑部卷宗室。这样的话,待那里的火一灭,刑部和巡捕营的人都会进火场里调查。一旦找到那枚印章,再发现秦家通敌叛国的信件少了一张,那么,她就成了偷盗证物并放火烧刑部的最大嫌疑犯。

更甚者,刚刚她和沐浅烟还被巡捕营的人撞见。这两桩事结合在一起,便是铁证如山,再难辩驳了。

这是一个圈套,以信件为诱饵,其心险恶!

秦素鸢喃喃:“他们设下陷阱诱我,难道是为了将你拖下水?”

“自然不是。”沐浅烟道,“他们真正要拖下水的,是四哥。”

救下秦家老小的人是沐沉音,尽管是汤帝师去劝说嘉和帝的,但很多人也都知道,沐沉音去求了汤帝师。

而秦素鸢的通缉令,又是沐浅烟请嘉和帝撤去的。

如今秦素鸢犯事,这兄弟两个都要被牵连。何况,在众人眼里,像宁王这样很少出门的人能掺和什么大事?多半是被敬王唆使的。哪怕宁王不是被敬王唆使,敬王作为宁王一母同胞的兄长,也要担个“管教不严”之罪。

一箭三雕,同时打击了秦家、宁王、敬王……秦素鸢不由得心口发沉,深吸一口气,歉意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朝政纷争,本就是暗箭难防,这些年,四哥早不知受过多少暗算。”沐浅烟拍拍秦素鸢的手,“不用自责,不过是教他们占了先机罢了,反转的机会多得是呢。”他轻笑,黑漆漆的眸子弯作新月,“还是说秦家的印章吧,既然是重要的东西,不该是每人只有一枚吧。”

秦素鸢道:“每人有两枚,另一枚是备用的。我与家母的备用印章,在奶娘手里保存。”

“秦将军的备用印章呢?”

“被家父带去了崇州,为以防万一。”

“这样啊。”沐浅烟喃喃,又将秦素鸢搂得紧些,笑道:“你受伤了,就先睡会儿,我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想想这些事,待到了王府,我喊你就是。”

“六哥……”

“睡吧。”

“是。”秦素鸢收回歉意的神色,安静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

约摸是失血有些多,秦素鸢这一睡,竟然睡到四更天。

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是躺着的。身下床铺柔软,身上盖着条舒适薄被。她是被人搂着的,那人的一条手臂搂着她的腰,隔着软绸的亵衣,是他温暖的热度。

秦素鸢的脸贴在他胸膛,寂夜里,他的心跳声和着她的,一声一声,让秦素鸢渐渐清醒开来。

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孤男寡女,同床共枕,若换作别的女子,大概会惊恐的推开男人大喊大叫,但秦素鸢却平静的像是一池秋水,只稍稍叹了声。

“醒了?”沐浅烟的声音响起,轻如羽毛,喑哑的像是带着钩子,猝不及防的挠在秦素鸢的心上。

她怔了一怔,在这一瞬,心口酥酥.痒痒。她沉默片刻,让自己重新平静,回道:“睡过头了。”

沐浅烟询问:“是想再睡会儿,还是想说说话?”

“心里装着事,怕是再难入眠了,只是害怕影响六哥。”

“本王无妨,醒了便醒了。”沐浅烟笑吟吟道,“让本王陪你说说话吧,我的美人。”

秦素鸢满心想着如今的处境,心有戚戚,问道:“那封信可还在?”

“就在床头柜上,你想挑灯看?”

秦素鸢说:“我总觉得那信上有些不对,却看不出问题所在。”

“这样?”沐浅烟说着便轻轻松开秦素鸢,慢悠悠的撑起身子,去床头柜上摸索,一边还不忘替秦素鸢压住被角。

他点燃床头柜上的烛台,一手举着烛台,一手将信件拿来。

秦素鸢便也起身,接过信件,展开,说道:“这字迹看起来的确是家父的,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沐浅烟挑灯,又将信看了几遍,倏尔翻到信纸背面,说道:“的确有问题,不过得看背面。”

信纸的背面存有字迹留下的墨迹,根据落笔时候用力的轻重,墨迹也有深有浅。

“看出来什么了?”沐浅烟谆谆善诱的问。

秦素鸢喃喃:“墨迹的深浅不对。”她又将信翻回到正面,“寻常人落笔书写,因是右手执笔,故而大多数笔划的用力都偏重于右边,造成字体右边浸透的墨迹比左边稍微浓一些。而这封信的笔划,却是左边的墨迹比右边稍浓。由此可见,书写之人该是个惯用左手的,而家父惯用右手……”她说到此处,身子突然抖了下,怔怔不语。

“在想什么?”沐浅烟淡淡的问,“是不是想到秦将军身边有个左撇子,而且,他还能接触到秦将军的备用印章?”

秦素鸢看着沐浅烟,点了下头,一颗心仿佛沉到了池塘底,陷进泥土中,冰冷又窒息的拔不出来。

她说:“王瀚。”

沐浅烟似乎对这个猜测并不意外,王瀚是不是左撇子他不知道,但王瀚此次作为秦将军的文书,在崇州处理各种军务,定然是能接触到秦将军的私印。

而且,今晚秦素鸢夜探刑部的事,为什么鬼面人和巡捕营会事先知道?如果不是宁王府的人泄密,那就很可能是王瀚故意给秦素鸢透露信件的事,引她夜里潜入刑部。

沐浅烟侧着脸,静静的看秦素鸢。

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悲痛和震惊,但她的眼神暗淡如天际零碎的星,逐渐变得灰败无神。

她还是在悲痛,在震惊。她的父亲对王瀚有知遇之恩,又是那么欣赏他;她的母亲将王瀚当作半个儿子,事无巨细的照拂他;而她的兄弟,更是把王瀚当作兄弟,盼望他早日平步青云。

如果,真的是王瀚构陷了她的父亲和大哥,那这个人,该是多么贪得无厌,多么恶毒无情?

而这个人,差点就将成为她的未婚夫。

就在今天白天,他还难过的说,将自己的心丢在了她身上,而一转身,便雪上加霜的对她说出诛心的话。

秦素鸢的手,不意抓到了轻软的云丝绵被,手上猛地用力揪住,让自己说出口的声音还是那般镇定。

“现在看来,王瀚嫌疑很大,但也仅仅是嫌疑,缺乏证据。”

沐浅烟轻轻拍上她的背,在那冰凉的脊背上,安慰似的缓抚,“还好你心里不爱他,不然可就心痛的坏了,也会惹得本王跟着心痛啊。”

秦素鸢淡淡苦笑:“就算我不爱他,眼下依然心痛震惊。”

“总归是强那么一点。”沐浅烟温柔的抚着她,“今夜的事还没结束,如果王瀚真的有问题,后面他会露出破绽的。好了,睡吧。”

秦素鸢叹道:“我睡不着,六哥,你休息吧,不必管我。”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怎能不管你?”沐浅烟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本王有了你,可真的不想再回到抱冰块的日子了。所以,你还是快睡吧,我的美人。”

不管沐浅烟这话说的多轻佻,他这个理由总归是万能的。

秦素鸢无法拒绝,只好由着他将信件和烛台都放回床头柜上,随后由着他揽她躺下。

吹灭烛火,漆黑中,沐浅烟一双含着宽慰笑意的眸子,亮的如夏夜里天上的星。

秦素鸢看着他的眸,这样近,这样亮,她忽然就觉得心脏失跳了一拍,忙闭上眼睛,不再看。

沐浅烟轻笑一声,妩媚万分,又将被子掖了掖,抱紧秦素鸢,合上眼。

后半夜倒是安稳,谁也没再醒来。

翌日清晨,两人刚起床没多久,就听说沐沉音带着秦家的奶娘一起来到了府上。

昨晚的事,沐浅烟夜半传书给了沐沉音,沐沉音这么早登门,自然是来和他商议这事的。

奶娘跟在沐沉音的身后,见到秦素鸢时,脸上不由浮现出慈祥的笑容。

“大小姐。”奶娘握住秦素鸢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生怕她哪里不妥。

奶娘觉得闻到一股金疮药的味道,关切的问:“大小姐,您莫不是哪里受伤了吧。”

“小伤,没事,凉玉都替我包扎好了。”秦素鸢说罢,又和奶娘寒暄了几句,随即来到沐沉音面前,福了福身,“四哥。”

“阿素。”沐沉音也打量了她一番。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簪一朵雪白的夜合花,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以彰显她是王侯公卿的女儿,并非一般的小家碧玉。

这样的装扮,虽然算不得体面,韵味却是恰到好处。

沐沉音浅笑,温声赞道:“前几日是夜里见你,没看仔细,今儿个看仔细了,发觉你比今年过年那会儿漂亮了些。”

言罢,便看向沐浅烟,问道:“让你好好照顾她,你没任性欺负人家吧?”

“四哥,瞧您这话说的。”沐浅烟笑言,“人海茫茫,好不容易有个美人能与我亲近,我还能不好好供着?素鸢要是跑路了,最倒霉的不就属我了吗?”

沐沉音道:“你的嘴还是这么贫。阿素,本王这个六弟性子古怪,时常说出些不着调的话来。他要是对不住你,你尽管来找本王,本王定为你做主。”

秦素鸢道:“四哥言重,六哥对我无微不至,很是体贴。反倒是我,要谢谢两位殿下。另外,昨夜的事,是我连累了你们,心中倍感愧疚。”

第13章 随机应变

沐沉音本就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听秦素鸢自责,他笑着摆摆手,让她不用放在心上。

奶娘则走到秦素鸢的面前,把自己保管的那枚秦素鸢的私印,给了她。

“大小姐,您的印章,老奴给您系上。”

“好。”秦素鸢垂眸望着奶娘一双苍老却灵活的手,在自己的腰间打着结。

杨刃和凉玉送了茶进来,沐沉音与沐浅烟对坐饮茶。

秦素鸢戴好了印章后,也坐到他们身边。

几人开始交换手上的信息,商量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沐沉音经历过不少明刀暗箭,大致知道有哪些人视他为眼中钉。

无非是诚王、诚王之母叶贤妃和其母家,以及孙皇后和她所出的皇五子。

只是这次,不知幕后黑手是哪位。

沐浅烟的中指盖,敲在青花杯盏上,玲珑作响,他道:“先前,我让杨刃给四哥你带了话,要小心父皇新拔擢的那个张丞相。我见过那人两次,觉得,有点邪门。”

邪门,沐浅烟用这个词形容别人,沐沉音既觉得好笑,又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要说邪门,他这个六弟不邪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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