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夕蛮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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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头谁会留着，找魂啊？”
“嗯。或者抵焉吧。川界的没见过你，碰上了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是！”留垢随手抓起一件绵外衣，又听叶溯朝冷不丁问：“连煞最近如何。”
“挺好吧。就是有点心不在焉。而且最近总是皱着眉头和走神儿。光缠着御清，有事没事就问：你想让谁跟着你去玩啊？”
“保密保的怎么样？”叶溯朝出了忘川沿河乱走着。
“依您吩咐。她只接触孩子。鵥樘那孩子嘴可严了，但对女孩子特别有耐心。这几天他还抢着要照顾最小的孩子。也不害怕。”
“不要嫌弃小孩。‘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比我小时候勇敢多了。”
“……牵漪，谢谢你。真的。”
叶溯朝抬眸，站在原地不动了。一种窒息感涌上心头：“你再说一句这样的话，就别再让我看到你。”
“……大人，很抱歉我没的记着陛下名字与样貌。您将我从乱坟堆的白骨里拉出来给了我第二条路。但我都办不到最简单、最容易的事。”
“……”
对边的叶溯朝一声未吭，留垢也不敢说话，但越是这样，留垢就越是难过。
“哈哈哈哈哈……”叶溯朝忽然笑了出来，笑的花枝乱颤。她颤抖着手遮住嘴，留垢在那边听着，心中发毛。
“留垢。你不用这样玩马后炮。这不好玩儿。”叶溯朝淡声道。
“芜渊是一盘残棋。结果的失败早已注定。这一场棋局我未参与全都，不过我现在不在意结果，只在意过程。结果只会被死记住，但过程不死。这一世，我们终不得安息。”
“就像人一样，没人记得他的结局。他们只会在意他的奉献。奉献大了，他们与活着无差别。”
叶溯朝随手撕开糖纸揣进乾坤袋中，扔进嘴中等着它融化。
“你和陛下与叶凫枭都好辛苦……”留垢由衷的感叹，临出门又灌了口凉茶。
“唉对，你去夕蛮村看看吧。最近挺安静的。”
“你去夕蛮村干什么？”
“这不入秋了吗，依您的吩咐，各域送绵袍两套。我吩咐了他们去送，但夕蛮村那远近闻名的鬼村我不放心那些仆者，就亲自去了——别说，白公子挺客气的。”
叶溯朝点点头，又揉了揉太阳穴：“他们是不是很闲？头上长蘑菇了吗？”
留垢“噗”的一声笑了，边笑边轻轻踢着一个石柱。
“有什么好笑的。真搞不懂您们。”
“差不多吧……反正头上没长蘑菇。”
叶溯朝拈下一个鲜红的果子，也不吃，只是不停的抛在空中又接住。
“你派浦珠三天后去跟着，看紧点。若有异样，即刻捉拿。”
叶溯朝睁开眼睛，手中转着毒果子玩，
“还有，看好小孩。那块千守灵坠不重要。碎了就碎了。都必须平安。”叶溯朝强调着，又听对面说着：“你说碎就碎？千守灵坠你几十年练成！”
“一切全没平安重要！就算碎了也没什么。”叶溯朝眼中笑意浮现，小孩既想练手，那由她去。她不过是利用叛徒和骗子最后一点余热。
“是。浦珠现在就安排。”
叶溯朝这才满意笑笑，又拈了三个红果下来玩。
“好。去吧，有情况随时报告。别赌。”
叶溯朝了了述魂，将红果用绣着红梅的帕子包好塞进如意乾坤袋。这才将糖咬碎。
很好。叶溯朝顺河道出了忘川，待到一处河道清澈的有鱼可见这才又一道述魂拨出。
“浦珠。”叶溯朝道。
“属下在。”浦珠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下意识起身领命。
“刚刚，接到你们坊主的指令了吧。”
浦珠点点头，长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着，被精心编制的单螺与眉间的花钿无一不透露出女子的精细。
“能知道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么。”
“坊主已告，属下自然知晓。”
“你先提前去探探周边的路线，三天后再跟着她们去。连煞没见过你，小孩子也聪明。”
叶溯朝交代着转着额前的发丝——已经被她几天来的坚持不懈弄得微卷了……
“是。属下即刻启程。”
吩咐完了一切，叶溯朝也总的放下心。她延着河边走向夕蛮村，河中倒眏出女子上扬的唇角。
夕蛮村其实不小，叶溯朝生前便是在此摆摊算卦，但神奇的是此村只有她一个算的，生意自然较为稳妥。
只是今夕不如往日。她原先的摊位，此时也是不覆存在。
她望着现下风景，又想起以前，不会有人傻到天天找她算命，有些时候算也不符合日子。她只能去弹柳琴卖艺，和那个找她总找算命赊账的老爷子学。甚至唯一的一把便宜的柳琴刚卖来时琴弦还半断不断。
“姑娘，”一只手忽拍了她一下，叶溯朝抬眸：一名男子。
不，与其说是男子，倒不如说的更准确一些——束发。
她幼时的确三天一骂五天一打，但后来上山也的确比宫里待的好，所以她与两位弟弟差不多高。但这位……
比鵥樘大一点，长相清秀。额头正中间有一痣，身着一袭白绸长衣，用黑腰带紧紧系着；外套灰色长衣，袖缘以黑边为缀。耳坠朱砂，刻有华纹。
“公子有事？”她望比她矮了整整一头的人。
“姑娘可知我家在哪？”
叶溯朝不由得愣了一愣。这人这么大了，总不至于是连家都不识得吧？”
“你多大了呀？叫什么名字呢？”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找白尘问问，但这位小公子……
宛若与世隔绝，旁边七嘴八舌的那些老人家都各聊的，甚至连刚刚一直找她的小孩子也从未再来过。
“我不知道……今年十五岁了？”
此人莫不是个傻子。叶溯朝又问：“你来这里几年了？”
“好几年了。”
叶溯朝向走了几步，那个人也傻乎乎的跟着她走。叶溯朝从那些老人家面前经过，只见一个面容年轻的少妇起身：“啊呀呀！你是中元那天那个算命的姑娘对吧！”
“啥时候来给俺算一卦？俺攒够了钱，保准给您咧。”
叶溯朝微微侧眸，只见那个少年，站在原地不动了。投在地上的影子竟显出了一丝凄凉。
“唔？”叶溯朝挑了挑左眉，只是微微扬扬嘴角又朝那边偏偏头：“过来啊。”
只见那小公子傻乎乎的饶了一圈，脚步拖拉，惹得少妇及那些老人家嗔怪道：“谁家的娃娃！”
叶溯朝只是解围般的拂了拂少妇两下，又轻声道：“别生气，他可能有些事。我去陪他看看。”
少妇立马乖乖坐下，不再发声。
叶溯朝又走回去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折腰步，走到最后，她掩着嘴轻咳两声，见他又回头看她，叶溯朝莞尔：“您请吧。看看能不能想起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