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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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顾清绾难得感到一丝疲惫，九殊似乎也明白她现在并不想再应付什么，安排了两人休息的房间便回了自己的屋里。
今夜无风无雪，本该安静的很，顾清绾房外偏偏有人自以为脚步轻巧地来回渡步，像是十分纠结，偶尔停下在门前举手又放下，半天敲不下门。
“哗啦--”那房内的人终于不胜其烦般拉开了门。
“夜半三更，不睡觉的来找我有何贵干啊？”身着一身素白衣裙的女子还保持着双手拉开房门的动作，细眉微蹙，有些疑惑地问着眼前人。
凌璋猝不及防下被吓得后退半步，手足无措地盯着地面，深吸两口气才缓缓抬起头，微微提高声音道：“谢谢。”
顾清绾挑了一下细眉：就这？
就因为这，在她门前来来回回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垂眸看着少年，能这样好好站在这里，想必魔脉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好歹这些天下来还有一点安慰。
“感谢我收下了，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想必你这段时间也没睡过一个正经觉吧。”
“你有没有事？”凌璋踌躇半响，还是问出了这个惦记了一天的问题，“今天，我看到了很大的雷云，是冲着你去的吗？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少年嘶哑的声音突然艰涩：“是......我害了你吗？”
身边所有的亲人好友死于非命，只有他活下来了，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自己是不是个灾星，一想到可能有人因为帮了自己而受到伤害，他就愧疚得寝食难安。
顾清绾轻松的神情一顿，愣怔地看着他，少年声音暗哑，声线有些颤抖，低垂的脑袋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担，细细的脖颈崩地僵直，沉重得仿佛快折断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在责怪自己，他很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别人。
“抬头。”顾清绾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晃了一下，待少年迟疑地将头抬起，她方看着他那双灰暗的瞳孔认真的开口：“听着，渡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经历的，你没那么大本事，左右不了这些，别什么都瞎往自己身上揽，我很好，甚至成功突破金丹，若这是因为你的缘故，那我还要谢谢你。”
话锋一转，她又有些傲然地看着他道：“可这是我自己的本事，可和你没关系，休想碰瓷。”
她语气骄傲，说的话也不是多客气，倒像是在炫耀，凌璋却觉得眼眶有些温热，心中的郁气都被这话说得散了，沉重许久的心脏上那缠得血肉翻起的无形锁链都像消失，心情久违的开阔。
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会丢人地掉泪珠子，心血涌动，无法平静。
顾清绾推着他的背向外送，口中念念：“好师弟可快去睡觉吧，你还要不要长个了。”
凌璋没有说话，顺着她的力道向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不敢回头，怕被看到眼眶红红，眼睫被泪浸透的丢人样子。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屋顶对月独酌的某人，凌璋完全不知自己拼命想掩盖的样子被看得一清二楚。
“哦豁，小妖怪要绿。”转念一想，那小妖怪好像本体就是绿的，这是绿上加绿了啊。
次日。
天微亮，顾清绾就被一道传音喊到了堂屋，到的时候才发现只差自己了，凌璋和九殊已经等候在那了。
“都到齐了，来坐下说。”九殊招呼两人坐。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师傅。”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乾坤袋里抓起什么条状物，待她将那物展开，两人才发现是一副画。
画上男子白衣胜雪，背负长剑，一头墨发被白玉冠收起，神色冷漠，俊美绝伦。
顾清绾与凌璋面面相觑。
“认一下知道有这个人就行了，他也不会出现。”说着九殊又将那画团吧团吧塞了回去，“现在来说说你们想学什么，只要不是那些旁门左道，我会的还挺多的，就是门门都会门门不精。”
九殊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找精通的人，我狐朋狗友也挺多。”
顾清绾&凌璋：狐朋狗友是这样用的？
凌璋像是终于意识到这个人不靠谱，扯了扯顾清绾的袖子，低声说道：“你怎么想？”
“......”这让我怎么说，她甚至怀疑自己记忆中那个女子是不是只是与九殊长得相似罢了，这也太儿戏了。
九殊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眼中的质疑，言笑晏晏地撑着下颚看着他们当着她的面交头接耳说她，“慢慢想，想好了再来找我。”
说罢她便起身回房了。
凌璋却没有思量太久，或者说他已经想过了无数次，他对自己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握紧拳头，神色坚定地起身过去了。
反倒是顾清绾，心中充满了纠结，她难道要对一个不过几面之缘的人说出自己最隐秘的过往吗？那满目疮痍，狼狈不堪的前世，但如果不说，那怎么让人教自己对抗夺舍者的手段和法子。
若不提前世，单是说有人一年后会夺舍自己，她难道不会好奇自己为什么知道，三清观那群号称知天命的道士，尚且只能窥见未来的一丝端倪，而自己却能准确知晓细枝末节，这岂不是更显得自己怀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直到暮色四合，枯坐了良久的她才终于动了，神情间虽然还是带着些许犹豫但步伐却并没有一丝迟疑。
九殊看着自己面前一番说词后，后知后觉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的女子，饶有兴致地敲了敲下颚，嘴角微勾，“所以说，你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夺舍，梦里还遇到了我，我说可以帮你？”
顾清绾神色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这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有些修为高深的大能已经不太会有梦了，但只要梦到的东西，十之八九都是会在未来发生的，那是一种预示，是上天给的提示。
而她，即不想暴露前世种种，又确实很需要九殊的帮助，虽然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做出预知梦实在有些牵强，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端看这听者信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