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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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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整整三天,丛昕都没有听到关于江力的哪怕一个字。

她有意不去想,不去听。

在那个拥抱过后,她忽然从这迸发的情感里抽离了一瞬。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想起关亦良的问题,你确定,你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他?

那是他的世界,危险,狼狈,混乱,吵嚷,昏天黑地。

他甘愿身陷其中。

关亦良每一句都说得对,江力想得太多太透彻,所以他不忍向前。

他的体温和心跳都那么真实,那个拥抱本身已经包含了全部的答案,由不得她不确定。

但是他不敢说出口。

丛昕觉得沮丧,在医院里,她被无边的沮丧包围了。

——我先走了。

——……好。

这句之后,72小时,丛昕看着手机里的对话框,整整72小时,一个字也没有。

真是……够了。

人没事就好,别的,她不问了。

周五,丛昕接到关亦良的电话,问她车怎么办。

那天从医院拖回来之后,就一直停在后面停车场,这车没有月票,按天收费,关亦良觉得停着特别不划算。

“要不你给我开回来。”丛昕说。

金园出事之后,慈母山一号的专业销售团队如期进驻,短时间内,她都不需要再回慈母山。而且,按纪卓然的规划,她可能以后都得去城里的环宇大酒店上班了。

“老皮来了,晚上在丽笙酒店聚会,你来么?”丛昕问关亦良。

关亦良冷哼一声说:“我跟他很熟吗我要开几个小时去他的聚会?”

丛昕笑笑:“还有其他人啊,好几个老同学呢。”

“有老同学,晚上聚会,你中午才跟我说?”关亦良怒,“你礼貌吗?”

“我也是临时才知道的,昨晚他跟我说的时候,还都不确定。”丛昕说。

“你也临时知道,不错,真像这水货干得出来的事儿。”关亦良嘲讽道,“干嘛在丽笙啊,离你家这么近,他怕是有什么企图哦。”

“要么你亲自当面攻击他,跟我说这些干嘛。”丛昕挠头,劝道,“来吧,见一面不容易。”

关亦良说:“……名单发我我考虑一下。”

“好的!”丛昕只当他是口嫌体直,“另外,开车小心点别碰着,还有我的东西一起打包……”

“再见。”关亦良迅速挂断。

这个以知名策展人peterludwig为主客的聚会从五点多到十点都没有要散的意思。

成员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拨,一拨是艺术行业从业人士,围着peter讨论exhibition21的艺术水平和社会意义,另一拨则是艺术家眼中的“大众”,聊的内容从工作到生活,买房买车结婚生孩子无非诸如此类。

各自抱团,热火朝天,后来老皮r实在体力透支,找了个借口说明天要早起,大家这才依依不舍散去。

关亦良一开始说得好好的,时间地点都打听了个清楚,问就是来了来了马上到,结果丛昕一直等到散场,也没见到这个人。

她喝了些酒,和大家告别后,在丽笙的大堂坐着。

有顺路的朋友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毕竟,她还要找关亦良算帐先。

cxxxx:孽畜出来受死

关大:……你high完了?

cxxxx:散了,你在哪?

关大:大门侧面路边停车位

cxxxx:那你不进来?!搞什么名堂?

关大:你自己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

丛昕走出去,左右看了看,还真好像远远看见了自己那辆黄色minicooper。

她气鼓鼓地往车那边走,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劲,那个人是……

她顿住脚步。

江力靠车门站着,手里捧着一束粉色玫瑰。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他也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

丛昕如果不先开口的话,这个人可能会沉默到明天。

她俯身往车里看:“关亦良呢?”

“只有我。”江力说,“我来送车。”

“为什么?”丛昕站直了。

江力没回答,而是把花递给她:“这个给你。”

丛昕看了看花。

被关亦良整蛊的感觉实在差,但生气归生气,花是无辜的。

她接过花。

“谢谢。”丛昕没什么表情,“车钥匙给我,你可以走了。”

江力站着一动不动,丛昕手摊到他面前,催促道:“车钥匙。”

“不给。”江力掏出车钥匙,在丛昕面前晃了一晃,又捏了回去,“你喝酒了。”

这确实,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丛昕瞪他一眼:“我找代驾。”

……

江力一路都在听丛昕咆哮关亦良。

说是听也不准确,丛昕一直在打字,他余光瞟到那是关亦良的头像。

在手机触屏上打字,打得啪啦啪啦响,要是换成语音,不是咆哮那是什么。

看她愤怒得整个人绷紧的样子,江力实在没忍住,手掩在脸上偷偷在笑。

“你笑什么?”

江力一个激灵,糟糕,被发现了。

“我……”他赶忙说,“是我逼他的,你别生他气。”

“……你怎么逼他的。”

“嗯,就是,那个……”江力支支吾吾,“我抢了他车钥匙。”

“你怎么抢的车钥匙?刀架他脖子上?”

“没有……”江力招架不住了,泄气道,“他拿给我的。”

丛昕:“……”

所以真是被热心群众关亦良摆了一道。

“所以是他逼你来的。”丛昕恼羞成怒,又继续在屏幕上噼里啪啦一顿猛敲。

终于遇到红灯,江力侧过脸对她说:“不是他逼我,没人逼我,我自己想来的。”

丛昕没说话。

“丛昕……你是不是,在生我气?”江力试探着问。

“没有。”丛昕愤愤地回答。

江力:“……还说没生气。”

“说没有就没有。”丛昕干脆转身,留一个背影对着他。

已经绿灯了,后面车按了下喇叭,江力赶忙回头专心开车。

“你到底来干什么?”那个“背影”又侧了一点回来,但还是看着窗外,声音也依然很不开心。

“我……来道歉。”

“道什么歉。”

江力叹道:“你是在生我气。”

他偷偷看一眼丛昕,继续解释:“这几天事情太多,我想找你,但是老被打断,真闲下来,都很晚了,你估计都已经睡了……”

“什么破借口。”丛昕听得不耐烦,“你找不找我,我找不找你,都很正常,有什么必要解释。”

江力自知理亏,他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丛昕她比一开始更生气了……

“停车。”

江力把车靠边停好。

丛昕思索了一会儿,抬头刚好看见一个红色的招牌,于是她说:“我饿了,我要吃肯德基。”

江力:“……”

丛昕在自助点餐屏幕上划拉几下,问江力:“你吃什么?”

没等江力回答,她又转过头去,叮叮咚咚一通操作,嘴里还在低声叨念着:”磨磨唧唧的烦死了点什么吃什么爱吃不吃。”

江力:“……我听得见。”

丛昕在取餐处等,等着等着,又顺便给自己要了个甜筒。

江力一直站在她身侧,看着那一条长长的小票,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圆圆的脸,气鼓鼓的。

“你伤都好了么?”在窗边坐下,丛昕一边吃甜筒一边问他。

“嗯。”江力乖乖坐在她对面,问什么答什么。

“头上呢?还有胸口,这儿……”丛昕伸手去碰,江力任由她拉开他的领口。

他这么顺从,丛昕反而不继续拉扯了。

一整个餐盘堆满了吃的,鸡腿鸡翅鸡米花,还有蛋挞。

“你吃得完么?”江力问她。

“吃不完。”丛昕看着他,“要不,你帮帮忙。”

江力今天异常听话,让他吃,他就真的全给收拾完了。

丛昕瞧他半天,问:“晚上没吃饭?”

“没来得及。”江力说。

丛昕又问:“几点到的?”

“快七点。”

“那怎么没去吃饭?”

“怕你随时会出来。”

丛昕觉得好笑:“怕我出来,错过你拿着花,拗造型噢?”

江力被呛了一下,脸微微一红。

看他脸红,丛昕笑得更开心了。

真是没见过比他更爱脸红的男人。

三十岁了,五大三粗的,一逗就害羞,小姑娘似的。丛昕咬着吸管,憋笑憋得可乐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走了。”

丛昕在前面走,江力在后面跟。

停车的位置,距离她家走路已经不远,她不提去取车,江力也不问。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半夜的街头沉默着向前。

直到久远的熟悉感袭来,江力恍然意识到,已经到了他中学时代居住的街区。

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但这里,变了,又像没怎么变。

他知道,下一个路口要是再往右,就是那片老房子了。

那时候的家……

他还在努力拼凑一些忽然跑进脑海的记忆碎片,前面丛昕已经右拐。

“到了。”丛昕在一处单元楼底下停住,闷声闷气道,“我到家了。”

江力的脚步跟着一停。

“你走吧。”丛昕说。

“等你上去我再走。”

丛昕看看他,闹别扭一样摆手:“不,我可不想被你知道我住哪一间。”

江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晌,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道:“六楼,对么?”

他看看四周,又看看她,光秃秃的行道树,磨圆棱角的石桌,低矮的栏杆上斑驳的锈迹。

尘封的记忆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从灰白的底色上浮现出来,又和眼前这个女人严丝合缝地融合在一起。

他眉头紧拧,语气里是辨不清的惆怅与欢喜:“我好像……认得你。”

白校服,牛仔裙,蓬松的马尾,粉色的书包,有时还背着块硕大的画板。

记忆底片上昏黄的轮廓,涌现出如此丰富的、从未在意过的显微细节,在此时此刻。

他必然未曾知晓过那些纷繁复杂的少女心事,但他终于记起她。

三号楼一单元六楼,一个人上学的女学生。她穿外语校的校服,鼻梁上总架着厚厚的眼镜片。

更具象的,那是一场体育课后的比赛,他断下的篮球飞出去,砸到操场边写生的小姑娘。

他跑过去看她,又要带她去医务室,但她坚持不肯。

从那以后,他发现他们其实住一个小区,但她总是像很怕他的样子,偶尔在楼下遇到,他想去打招呼,她却老远就跑开绕道走。

“那时候你,好像很怕我。”

江力兀自说着话,丛昕怔怔无言。

挺突然的。

他哪里会想到,于他而言只不过是生活中一个小小的片段,却在丛昕的青春里,掀起过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大约是回忆起从前的缘故,语气中是少年般轻快爽朗的气息:“对不起,砸到你了。”

他的一脸轻松,却让丛昕心头狠狠一痛。

霎时间,平静的心绪被排山倒海般的委屈所吞没。

一切因他而起,但他一无所知。

她定定神,语气忽然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说完了么,我要上楼了。”

“没有。”江力神色一动,马上回答,“还没有说完。”

丛昕不管他说的,转身就走,这一次,江力瞬时间拽住她的手腕,她根本动弹不得。

力量上的绝对优势,江力如果不放手,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僵持之下,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冷冷道:“有没有人教过你,不想让人误会的话,就不要做这些暧昧的事?”

如果没有勇气开始,那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扰乱我的心。

丛昕不去看愣神的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僵硬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泄气般柔软了语调:“很晚了,你走吧,路上小心。”

时间指向午夜,四周愈发黑下去。

“如果我想呢,”借着夜色的遮掩,江力沉声说,“如果,我就是想让人‘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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