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听雪堂里补罗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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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本无意和他多做争斗，明知九翼迫不及待要去寻仙果，偏偏不立即应他，收回无影，斥道：

“你怕误了寻仙果的时机，我不阻拦你。但你违背约定，将瑯環宫的人囚禁于青玄苑，并以此要挟我，怎能轻易了事。”

晨风不肯就此罢休，九翼自知理亏，青玄苑与瑯環宫有约在先，互不干涉禁止杀戮，碰巧白捡了暮雨后企图从晨风身上换取好处，未曾料到非但没有得逞反而弄得不好脱身，反驳道：

“晨风，你休要欺我青玄苑，我何曾违背约定。当初是说好彼此互不干涉，可那小妖女偏偏闯入我枯木林中，惊扰了守林兽，才被我捉到禁在青玄苑中，是她无知莽撞先入我领地的。我还没有问你，这小妖女可是你派来探察我的奸细，指派这么一个无用的小妖，晨风，你何时也变得这么幼稚可笑。说来那小妖女也是有些怪怪的，身上有些凡人气息，被一股妖气掩盖，我倒忘了细细追究。嘿嘿，莫不是你在瑯環宫里养了凡人？可惜了你在妖族的好名声，表面是正人君子，也有不可告人的行径！”

说着仰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一笑就赢了似的，刚才没能一较高下，现在能借机强行嘲弄一番，心里也是痛快了许多。

晨风对他响彻云霄的笑声丝毫不以为意，但也能确信九翼并非从瑯環宫中故意掳走暮雨，否则，以九翼的个性，但凡他入了瑯環宫，一切就不会安然无恙。九翼视自己为仇敌，既要对自己下手，大可不必费尽心思绕这么个大弯，看情形，也不是有备而来，想来其中必有隐情。便道：

“你私自带走暮雨已成事实，我自会查清究竟怎么回事。这样的事以后决不能再发生，不然，你的一魂也难保。”

九翼最为痛楚的便是自己只有一魂，既修不了大成，亦难登天界，空为魔尊，却是失一魂便化为尘埃灰烬，难有轮回转道。他一心想夺取晨风魂魄为己所用，霸占灵力凝聚的瑯環宫提升修为，好得墨砚池水，清骨洗髓，达至纯至净的境界，修补自己失去的两魂，补先天不足，称霸妖界，乃至登峰造极，了却夙愿。但晨风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跟他斗了无数次，没占到半分便宜，这件心事终是不了了之。

如今仙果即将成熟，正是大好时机，即便众多妖族乃至修道之人对仙果虎视眈眈，晨风必也会前往找寻，但大家机会均等，各凭本事，九翼自诩还是大有胜算的，得了仙果，修为大增，想补齐两魂便指日可待，到时自己的修道之途不可限量，何必费尽周折去跟晨风争夺。

做大事不拘小节，现在哪有功夫跟晨风多做计较，便道：

“你且看好了你的瑯環宫，既不来我这里捣乱，我自然懒得去管你们。饶是我宽宏大量，不与你们争辩，晨风，你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小丫头，可少了一根寒毛。”

说罢，远远朝甘棠瞥了一眼，化作一缕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甘棠看也不看九翼，收起镜子，走到晨风跟前，道：

“你俩时不时要打上一架，各不相让胜负不分，都没有什么新鲜招数，看得都了无趣味。”

晨风问道：

“暮雨呢？”

“还真是惦念你的小情人，放心，蜚已经送她回去了，这会子该在瑯環宫急切切地盼着你了。这一遭她可是受惊了，回去后你可要好好安抚安抚，瞧你这个冰冷的样子，话无半句多，内里却是多情之极。”

“回去便好，此事有些蹊跷。九翼并未到瑯環宫中掳走暮雨，他只是偶遇闯入枯木林的暮雨。暮雨自己出不了瑯環宫，必是遭了算计。”

“你不仅是情深，还是情痴。顶顶聪明的妖王，怎么遇到男女之事竟成了木头。你可知因爱生恨，因情招怨。多少年了，你难道不知绿烟对你的心思？从前还好，她一心只在你身上，即便你对她置之不理，她还是心存希翼的。但自从来了这个暮雨，你又待她是大大的不同，绿烟看在眼里，怨恨自然种下了，她满腹的心思要除了暮雨。墨砚池已展露心机，趁着我们都离了瑯環宫，正是除掉暮雨的大好时机。绿烟心思缜密，知道凭一己之力难以成事，一旦败露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若借九翼之手，不但能拔去肉中刺，也能将自己撇个干净，事后若你不深究，不明就里，她还可以假意柔情时时守在你身畔，一举多得，为了你，她可是煞费苦心。”

“绿烟所作所为终还是逃不出你的眼睛。”

“我胜在深知男女之情，所以也能看透绿烟的心思，这种愁怨你不会懂得。而且我身边有个得力的帮手，长桓将绿烟种种行径都一一向我汇报了，他与暮雨擅闯墨砚池是受了绿烟的挑唆。这回也是长桓说他看到绿烟化作了我的样子，这样看来，绿烟是以我的容貌将暮雨诓骗来此，她算计好九翼的徒众绝不会放过入侵他们领地的暮雨最好还能教暮雨殒命于九翼手中。可惜绿烟为情所惑，没有看明白你对暮雨的心思，不知你将灵玉这等贴身至宝送给了暮雨。九翼见了灵玉，知道暮雨对你极其重要，便想利用她牵制你，但同时也因此护了她一命。可见，你真是把这凡人女子珍若生命，肯舍身相护。她有此福泽，也不枉一生了。福气有时也是祸根，愁怨已结，绿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不过，这会儿，她恐怕已逃之夭夭。”

“甘棠，暮雨能得救，全靠你从中周旋，谢谢你。”

晨风听得认真，说得郑重，甘棠反而面色一转，咯咯娇笑，以手拂面，半是调戏，道：

“堂堂的晨风主上居然向我致谢，真是难得，平日里我做了多少事情攒下多少功劳，也没听你说一声慰藉，今日为了心上人，非但听了我说了这许多，连软话都说给我听了。”

晨风被她戏言，自觉尴尬，他与甘棠是惯熟了的，向来没有清楚地分过彼此，这时却不知怎么跟她答话了，想了想，调转话头，道：

“九翼与绿烟的事暂且放一边，仙果成熟在即，我们也该动身去云顶山了，千年才遇的时机断不可错过，我们回瑯環宫再做计议。”

“晨风，你是对仙果势在必得了！其实，以你的性情修为，一定懒得去争什么仙果，况且你最明白，在妖族做王这般逍遥自在，好过飞升天界千万倍，没必要跟他们争个你死我活。但你的心思我是看得透透的，夺仙果是你临时起意，全是为了暮雨那丫头，对她一见钟情也是真的，想修修她的凡胎以求长相厮守，可只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且不说妖族有多少人对仙果虎视眈眈。只要天界稍加阻拦，咱们可就是有去无回，你可要思量明白。”

长吁一口气，戏言：

“是该回了，呵呵，小情人儿这会子不知急成了什么样子。”

伴着甘棠一阵令人酥麻的笑声，二人一起回了瑯環宫。

果然，自此之后，绿烟再没现身瑯環宫，且无论怎样也寻不到她踪迹，大约绿烟被长桓识破后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甘棠晨风一路疾行，回到化雨轩中，正见长桓围绕暮雨身畔，跟她打听青玄苑里如何怪异可怕，满眼的好奇。

别看暮雨表面上和长桓说个没完，对他有问必答，其实心里记挂着晨风与甘棠，正心急如焚。一看晨风和甘棠归来，急忙跑上前去，望着晨风，目光切切，道：

“晨风，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甘棠瞟她一眼，口中满是醋味，道：

“哎呦，酸死人了。只顾得情郎，我们这些无关人等在这里也是碍眼。长桓，快跟姐姐走吧。”

暮雨羞怯不已，向甘棠赔罪，道：

“姐姐误会了，我知才貌双全，那些妖兽见了你就如见了仙女下凡，只消你几句话便能收服九翼，任谁也不忍心伤及美人。”

“头一次听你叫我姐姐，还算有良心，不过已经叫了，以后就不许改口了。这小嘴是越来越甜了，不知道有多少甜言蜜语要跟你的那位讲一讲。长桓过来，姐姐带你玩儿去。”

长桓正听得起劲，那肯就此离去，嘟着嘴，道：

“暮姐姐还没讲完，我要听完了才走。”

“你个小东西，自从你暮姐姐来了，是越来越不听我话了，看我哪天不高兴，非把她赶走不可，省的大的小的都被她拐去。”

“暮姐姐哪儿也不能去，她要永远住在瑯環宫里，和咱们在一起，况且，晨风哥哥是绝对不会放暮姐姐走的。”

“你倒是明白，你晨风哥哥管得了一时，能管得了一世吗？永远二字说得容易，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长桓被她驳的哑口无言，满脸的不高兴。甘棠到他面前，捏一捏他两腮，笑道：

“看把你气的，嘴都咧到耳根啦，行啦，你说永远咱就永远。不过，现在有个好玩的游戏，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长桓听她这么说，立刻欢喜起来，睁大眼睛问道：

“甘棠姐姐，什么游戏？”

“找宝贝的游戏，我有个宝贝丢了，咱们来找一找，谁能找到就归谁。”

“好玩好玩，不过瑯環宫忒也大了，可有什么提示？”

“有了提示哪还有神秘感，或许在我宫里，也或者在你暮姐姐宫里，你这孩子，如果知道在哪还用得着去找么。”

长桓兴致大起，欢呼雀跃着，从近旁的窗口直接飞身跳了出去，一边叫道：

“甘姐姐，我先去你宫里找一找。”

甘棠立刻追去，拉住他道：

“看你急得，可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宝贝？”

长桓这才反应过来，呵呵笑着，抓耳挠腮，牵着甘棠一只胳膊摇来摇去，道：

“好姐姐，到底是什么宝贝？快告诉我吧”

甘棠神秘一笑，道：

“你把耳朵递过来，我告诉你。”

长桓乖乖地把耳朵凑到甘棠嘴边，也不知甘棠跟他说了什么，两个都哈哈大笑起来，拉着手一起去了，笑声也随之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