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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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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卫星运行监控室只剩了三个人值班,轮换着打盹,看看大屏上的等比例图象、数据等没有异常,再刷刷手机,夜晚本该这样过去。

却突然响起警报,疲惫的人瞬间睡意全无,佩普珥的飞行器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监控视野,还是两架,预计降落合州市西南部。半小时过去,又有一架逼近,目的地在石方市西北。

两地驻守部队随即严阵以待,一夜过去却不见敌人踪影。

已知的佩普珥联络频段保持静默,搜寻到新的无线电通讯频段出现,未经加密,但传输信号应是以佩普珥人的语言为载体,也就无法得知其内容。对信号源进行定位,发现两队佩普珥人已然偏离降落地,以降落点、定位点分析运动方向,两向交汇处直指连城北部的连山。

从合州出发的一队避开所有防守,从无人的田野村镇穿插,另一队则故意在高速路口与一处防守部队相撞。两队先后进入连城地界,信号进入连城后随即消失,间隔仍精准地保持在半个小时。

先行一队在离核电站不足三公里处放置第一个信号屏蔽器,并丢弃宇航服,跑步到达核电站恰好用时30分钟。此时另一队抵达指定地点,位于援军行进的必经之路,开启第二个屏蔽器。第三个在电站,随后开启,三点构成等边三角形完成对电站信号的全方位屏蔽。

天蒙蒙亮,电站拉起了警报,还在梦中的人匆忙套上衣服,按演练程序赶往防空洞。研究所值班的两个研究员一人抱着一摞资料和抬着蒸锅的食堂师傅们一齐最后赶到。

“是演练吗?”“怎么早上七点来这一出。”“哇师傅辛苦了,刚出锅的啊。”“脸也没洗牙也没刷,怎么吃啊。”“别讲究啦,有吃的还想什么?”

人们哈欠连连也还是忍不住聊天,聊着聊着就不困了,几百号人聚在一起说起话来嗡嗡的。李强东来的比较晚,进来位置比较靠外,不时有冷风吹进来。同事凑到他身边,看了他一会儿,调侃他是不是被人打了一拳,眼圈那么黑。他缩着身子站着,不想说话。他确实一夜没睡,清晨有了睡意,刚眯着就听到警报,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同事顶顶他的胳膊,说发早餐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锅盖打开冒出的热气,就像外面白色的雾。他摇了摇头,没有胃口。同事领了两人份的包子豆浆回来,又跟他说外面站岗的小哥脸色很严肃,看来是来真的,建议他还是吃点。

“吃了好上路吗?”李强东讥讽地看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的人,“也不怕一会儿吐了。”

同事不以为意,“这儿现在是加强连,而且还有谢言呢,你怕什么。”

“他明明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指望他?”

“那你是不相信我们的战士喽。”同事吃完了两个包子,问他的两个吃不吃,不吃他吃了,吃完打了个饱嗝,手在身上擦擦,“放心好了,你们这些外国友人肯定是最后死的。”

谢言有些惭愧,他也是听到警报才醒的,爬起来胸口还是一阵刺痛。

外面郝医生已经装备整齐,在向卫生员们交代注意事项,看来提前接到了通知。郝医生本来皱着眉,见他醒了嘴角浮起笑意,赶紧去扶他,关切地问他好些没有。

目前安排非必须人员全部聚集在防空洞,没有专门布置阵地,灵活机动为主。由于信号屏蔽,电站内的短距离联络都受了影响,外面又有雾,就指定了联络员佩戴扩音器。

说话的功夫,郝医生给他测了体温血压等体征,都恢复了正常,还让他不必太担心,王连长交代了,不到最后关头他不必出手,保重自己。

战斗开始,此次佩普珥人携带了两种不同功率的光弹发射器,小功率光弹弱化了杀伤度的同时提高了聚能速度,大功率光弹则针对电站坚固的防御设施。

洞内的活动瞬间压抑,人们不自觉向防空洞的深处挪动,只听得洞外枪炮射击爆炸的声音。李强东跟着后退,发现方才站一起的同事和另外三个研究员没有动,也就处于最前沿的位置。他想开口问,却忽然注意到他们的站姿,很熟悉的紧绷状态,在驻守连队的士兵身上见过。

他开始回想和那位同事熟悉之后的日常,忍不住怀疑自己一直被暗中监视,突然想起曾和外人交谈过谢言,他有点头晕,又想起昨天的晚饭他也没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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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吃。

谢言从雾气里走了进来,笑着和几位研究员打了招呼,并不惊讶他们的双重身份。他继续往里走,坐进了员工堆里,和人聊起了天。

“谢言,你也来啦。”

“是呀,王连长可是很照顾伤员的。”

“吃了吗?锅里还有包子,应该还热乎。”

“虽然师傅做的好吃,但现在比起吃的,我更想睡觉。”

“你还没睡够呢?前两天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让大家担心了,死不了死不了。”

李强东更想不到,谢言和人小声说了几句话,竟然又靠着墙歪头睡了。洞内再次安静,枪声越来越近了。安静压得他难以呼吸,他不想看见谢言的脸,却忍不住向谢言投去目光。很多人和他一样,目光在谢言、洞口来回徘徊,等枪声停止,等洞外的战士笑着回来通知危险解除。

枪声就在头顶了,隔着厚重的墙壁显得沉闷。一发大功率光弹落在洞口,光芒消去,落下石块灰尘还有尸体,血沿着坡度蜿蜒而下。

洞内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李强东闻到了血腥味儿,然后看到有人点了烟。他伸长脖子试图找导师,没找到,只看到c国的研究员要么闭目养神,要么还在埋头看带下来的资料。他心头无名火起,眼睛盯着谢言只想把他质问痛骂无数遍,但他不敢。

谢言突然动了,在洞口的顶要被打穿之前。他闪身到地面把人一脚踹飞,这也引得附近几名佩普珥士兵调转枪口朝他射击。他在防空洞墙体薄弱处扔下屏障,再就地一滚,躲开光弹。

洞内只觉得突然间枪声小了,也不再有撞击产生的震感。枪声渐渐停止,李强东松开了紧握的拳,看看腕表,不过走了半圈。

等了十分钟,却没人来通知战斗结束。洞口的研究员尝试联络,通信仍然被限制。正当他们决定一人先行出洞打探情况,两个战士走进来宣布援军赶到,敌人被全部消灭。

人群爆发一阵欢呼,几个研究员也暗中松了口气,招呼各班组长引导人们有序离开。他们把手中的枪重新藏回腰后,后背放心地展现给战友,战友却抬起枪,向他们射出子弹。

枪口做了消音,毫无征兆的,四人的白色制服在胸前爆开了血红的花。人们呆愣了,转而愤怒地涌上前,又被同伴中弹发出的痛嚷吓退,重又保持寂静,冰冷的话语也就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此地已被我们控制,所有人听从指示外出。我们不杀平民,但反抗的人除外。”

李强东瑟缩着脑袋跟着队伍挪动,队伍在距人防工程不过一百米的开阔地停下。他们看到谢言半跪着,伸开双臂护着身后伤重不一的战士们,脚边金色的液体蔓延,和红色的血液混合,而拿枪指着他们的是一队从头到脚和他们装备一致的“战友”。

这就是援军。李强东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们的目标其实很明确,这也是为什么遭遇灾祸的只有你们。”援军连长拾起从死去的联络员手里滚落的喇叭,语气平和,循循善诱,“把他交给我们,或者他主动跟我们走,我可以保证电站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人说话,但目光在交流。李强东手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

王成钢还活着,他吐出一口血痰,红着一双眼睛低吼,“不要听他的鬼话!敌人永远是敌人!”

“你们还能保护他们吗?”那人看了看王成钢,微微一笑,“我们不杀平民,这点必须强调。”

人群有了骚动,没人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不怕死,他可以不怕死,但还有别人的命,还有宝贵的研究成果在研究员的脑子里。

驱逐谢言,让他走......让他走!李强东的内心在狂喜,他的女性网友也曾这样跟他提建议。既然是外人,谁知道是不是诚心帮忙呢,人类自己的事自己管,为什么要听一个外人的指挥。

谢言只恨自己能量的缺失,否则也不至于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他回头看了幸存的战士们一眼,他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顾伤痛要上前劝阻,所有话却被他轻轻一抬手更在喉头。

他腿上中了弹,不便行动,便让还能动的王成钢扶着自己站起来,神色平静,“我跟你们走。”

他瘸着腿,主动伸出手戴上了由致密高强度材料制成的手铐,试了试,以他现在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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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挣开太耗费能量。但如果佩普珥人出尔反尔,他会选择拼死一搏。

佩普珥人故意推着他从人群近前走过。李强东两只手交叉握着,握得发红,死死盯着他,以为他会偏头看人们一眼,交代两句,自己好有机会嘲讽一番,但他只是平静地走过了。

谢言忽然感到眉骨一阵刺痛,一块碎石被狠狠砸来,并划破了他的脸。紧接着一个人扑来,朝他胡乱挥拳,砸到前胸的伤口让他忍不住皱眉狠狠咳嗽。

“你这个魔鬼!都是你!我们死了这么多人!”

佩普珥人不管,也没人敢站出拉住突然发狂的同伴,王成钢和几个战士踉跄着冲过来把人拉开,红着眼痛骂着一拳一拳揍起李强东。

“我们会履行诺言。”佩普珥的小队长扔下喇叭,向队员一招手,笑着走入浓雾。

电站的通讯恢复了,有十几分钟,高萍接到了紧急会议通知。

部长的发言简单明了,敌人本次行动谋划缜密,目标明确,且很有把握,而这种把握可以肯定来自于内部的泄密。会议开了十分钟,完成对战斗的关键点分析,信息安全处的人就把泄密源头送到桌上。

高萍看着投屏出来的聊天记录,手中不自觉用力,笔尖扎透纸面。部长开始安排工作,他忽然举手,“我请求回前线。”

“你有思想准备吗?”部长并不惊讶他的决定。

“任务完成之前我不会死。”

才初五,几天前年夜的快乐仿佛是一场梦,电站的平民都活着,却要忍受和室外乌云一般压抑沉重的气氛。没人心里好受,对李强东的孤立,很难说是否是对自己的懦弱的掩饰和惶恐。扪心自问,谢言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可是生死关头,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他。

王成钢不愿意在这里再呆下去,他带着所有幸存的战友调离,回到师部养伤。他甚至萌生了退意,如果当时佩普珥人加上杀死他们的条件,他觉得自己也会死,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他也在思考,为什么战士们更愿意相信谢言,或者是战士们更容易相信别人。是因为战场不是孤军奋战的地方么?有人一起流血流汗,有着共同的目标,共同的信仰。他们会不自觉拉住同伴的手,不让人掉队,一同前进,一起活着。

可谢言只有一个人。

高萍来了,他没去电站,而是先来看望伤员。

“不必自责,他不会在意。”这是第一句话。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你们其中有参加过两次战斗的老兵,要抓紧传授经验,我需要一支小队去营救他。想参加行动,就好好休养。”

“我们相信他就够了。”

再次到电站想不到还是来审人,但李强东显然没有谢言让人探究的魅力。李强东先是对自己的违规拒不承认,在摆出确凿证据后又支支吾吾狡辩。

高萍没了耐心,看着这个和自己同源的外国人,点上一支烟,“知道我的任务吗,抓间谍。”

“我是间谍?你们竟然把谢言当自己人?所以你们c国和外星文明也有合作,还义正言辞告诉世界全部是a国政府的错,我看你们和a国一样,都心怀鬼胎!集权、高压,不把人的生命和自由放在眼里!你们永远都不会找到解决的方法!”

“说完了?”他哂笑,弹弹烟灰,“我问最后一遍,你认不认罪。”

“你们没有权力定我的罪!明明是他造成了这一切,他带来了恐惧和死亡!而这些却让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承担!你们为什么都袒护他又只责怪我?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为他说话,就因为我是外人只处置我?”

他打算终止这场没有意义的审讯,在耳麦低声吩咐给人注射镇静剂带走,开门进来的却是他不认识的人,他下意识掏出枪,听到他的话又放了回去。

“他比你可信,其他人也是。”冷淡的话语遏制了李强东的歇斯底里。

高萍感觉到他和谢言来自相同的地方。

面前的人身材高大,站在灯光下,空着手,却让李强东害怕,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叫喊,“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啊!”

“你会受到公正的评判,然后一直活着。”他平淡地向李强东陈述了他的后半生,无视瘫软在座椅上的人,转向高萍,礼节性伸出手,“我是麦克斯,请帮我找到谢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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