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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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的雨幕笼罩整个城市，黑压压的云团席卷城市上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这片土地。
陶嘉宇寻了块木板，双手举起，勉强遮住两人的头，秦筱宁步子飞快，他身负重量，追赶起来有点吃力。
跟踪狂已经不见踪影，陶嘉宇放下戒心，看表姐的样子，似乎已经默许对方的行为，明知道被跟踪，既不报警，也不声张，难道是被那人威胁了不成？想到此，陶嘉宇再次绷紧放松的神经。
在他头脑风暴之际，秦筱宁早已脱离视线，街上有冲刺的行人，而她仿佛被定格在雨瀑中，与周遭的嘈杂形成强烈的对比。
在大雨的侵蚀下，秦筱宁浑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额角滴落，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抬手擦掉雨水。
原本躲在暗处的家伙突然出现，让她有些讶异，她抬头看向对方，眸光流转。
路远清双手捧着雨伞，虔诚地朝她递了过去，秦筱宁没有接。
“请……请收下，淋湿了，会……会感冒的。”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秦筱宁冷冷道：“我不需要。”
很显然他的好意不被接受，路远清也不恼，只是因为秦筱宁过于冷峻的神情，让他感到手足无措，加上心底无比紧张，所以讲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路远清：“给……给你的。”
他不敢直视秦筱宁的眼睛，把伞塞到她手里，而后快速消失在雨幕里。
陶嘉宇喘着粗气，好不容易追上表姐，只见她撑着伞，在雨中发起呆，有些茫然无措。
陶嘉宇欣喜地接过伞：“姐，你还是这么贴心。”
秦筱宁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伞：“你用自己的。”
说完便再次抛下了他，陶嘉宇手里拎着被浇湿的木板，委屈得说不出话。
“啊——啊切。”
陶嘉宇揉着鼻尖，蹲坐在门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说是从河里捞起来都不为过，他像个被抛弃的二哈，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住秦筱宁的门。
半小时前，他们外出回来，秦筱宁又一次抛下他。自从表姐来了大城市，脾气愈发的暴躁，吃过几次亏，陶嘉宇现在只能乖乖认怂。
果然，装乖才是解锁表姐的正确方式！在他的可怜攻势下，门终于开了。
“姐，我就知道！你还是狠不下心～”陶嘉宇赶忙起身。
秦筱宁已经换好衣服：“别挡我门口。”
陶嘉宇：“……”
门口的二缺表弟，让秦筱宁头头痛不已，这货跟块儿狗皮膏药似的，根本甩不掉…还有那个成天跟在身后的小鬼头，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陶嘉宇止不住的喷嚏，看得秦筱宁咋舌，好脏。
陶嘉宇可怜巴巴道：“姐，先收留我一晚行不？”
“进来。”秦筱宁挣扎半晌，指着客厅的沙发，严格划分着他的活动区域，表情严肃。
“姐，那上厕所呢？”
“去外面。”
陶嘉宇：……
“那吃饭呢？”
秦筱宁抓头思忖良久，从厨房里拿出个白瓷碗，丢到茶几上：“这个。”
陶嘉宇：……
后来，在他的再三恳求下，终于取得浴室使用权，功能单一，限时换衣。住是住进来了，咋感觉这么奇怪？
陶嘉宇从浴室出来，脑袋顶着块干毛巾，正专心擦着头发，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冲着高高在上的表姐比了个口型：是舅妈！
秦筱宁没什么反应，就跟没听见似的。
陶嘉宇调低音量，这才接听。
“小宇，到姐姐那儿了吧？”
殷雪梅的声音尖细，陶嘉宇下意识的拿远手机，他尽量压低声线，“小舅妈，我在姐家里呢，”他余光撇了眼表姐，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姐这儿一切都好，姐对我也好。”
“是嘛～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跟姐姐提就是了。”
“对了，多帮舅妈看着点儿你姐！你姐打小就老实，男朋友都没交过，都说大城市啊乱得很…可不能让男人给骗了～”
陶嘉宇连连点头：“舅妈放心。”
难得秦筱宁主动发问，“她说什么？”
“还能是啥？关心你呗，怕你被男人骗～”
秦筱宁冷哼道：“是么？”
她的笑容看起来冰冷，语气有些嘲弄的意味，让陶嘉宇陌生。
在老家那会儿，他跟表姐最为亲近，一是，二人年纪差不离，二是，秦筱宁对他极为厚待，在一众兄弟姐妹中，属他俩关系最好。
后来，秦筱宁来a市上大学，在这边工作，很少回老家，两人的联系少了，自然也不想以前那般亲密。
想到这里，陶嘉宇情绪莫名低落。
陶嘉宇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情绪复杂地看着刚从厨房出来的表姐，她手里端了盆菜叶，看上去心情不佳。
秦筱宁语气冰冷：“你那是什么眼神？”
陶嘉宇瞧着桌上绿油油的一片，忍不住发出同情：“姐，咱们就吃这个？”
秦筱宁摇头：“给你的。”
陶嘉宇：……
他眨巴着眼睛，问：“那你呢？”
秦筱宁不知从哪里掏出盒冰淇淋：“这个。”
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看来，在大城市打拼的表姐，根本就不像小舅说得那么风光…陶嘉宇拨弄着瓷碗里的绿叶，认命地往嘴里送，这也没味儿啊！
浓郁的巧克力在口腔里化开，冰淇淋绵密细腻，对秦筱宁而言，一口下去，是莫大的满足。
陶嘉宇一本正经的问：“有这么好吃吗？”
秦筱宁警惕地望向他，而后拉开两人的距离，她没有分食的习惯。
陶嘉宇低声嘀咕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吃啊…”
小时候，逢年过节，就是姐弟俩相见的日子，那个年代，陪伴童年的多是水兑糖精的冰棒，很便宜，也很甜。以前倒没发现，表姐如此偏爱甜食，毕竟那会儿，她都不沾这些。
次日凌晨，秦筱宁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她穿好拖鞋，推开房门，就看见刚进玄关的陶嘉宇，他手里提着白色塑料袋，抬头冲她憨笑。
他举起手里的袋子，充满年轻人的朝气，“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见对方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他解释道：“我尽力放轻脚步了，咱们早上喝青菜瘦肉粥，老弟给你煮！”
秦筱宁抓了抓不听话的头发，“你怎么还没走？”
陶嘉宇当下袋子，手搭上秦筱宁的消瘦的肩，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甩开，他松开手妥协，“好好好，不碰你，你继续睡，早饭好了叫你。”
秦筱宁不动，目光紧锁，在陶嘉宇的再三劝说下，将信将疑地进了房间。
碗里的粥已经放凉，一口下去，既有鲜香绵软的粥底，又有青菜的清甜，煮烂的肉沫融进白粥，入口即化。
不知不觉，碗已经见底，秦筱宁举起面前的碗，眼神示意身边人。
秦筱宁吃相优雅，但不妨碍表达对食物的喜爱，见自己的厨艺得到肯定，陶嘉宇打心眼里开心，于是乎，又给自己表姐投喂满满一大碗。
收拾完桌子，陶嘉宇就出了门，他总不能一直赖在表姐家，生活起来诸多不便。昨晚，他已经约好中介，人办事效率高，找了不少房源，今天如果能定下来再好不过。
“姐，我出门啦！碗放着我回来洗。”
秦筱宁摸着吃撑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儿。
陶嘉宇看好房子，下午就敲定了合同，他来的时候行李少，在秦筱宁的视线中消失时，左手拉箱，右手扛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邀请她去新家做客。
烦人精退场，秦筱宁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喂？请问是萧宁老师吗？”
秦筱宁准备摁掉电话，却被那头叫住。
“萧宁老师，您先别挂！我这边是贺丰工作室，之前给您发过邮件的，真没想到您会回复。”
秦筱宁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头的女声高亢有力：“相信有不少工作室都跟你联系过，但能得到您的回复，我方深感荣幸。”
“签约的事么？”秦筱宁直接了当地问。
苏虹听见手机里清冷的女声，有如山涧清泉流过，清丽动人。
萧宁在美术圈里，是个神秘又特别的存在，作品少而精，风格奇特大胆，为人低调。艺术创作的圈里，萧宁只能算个半吊子，她的画作以扭曲野性的风格，区别于学院派的正经，受到不少人的追捧。
十年前，萧宁横空出世，以她独一无二的见解，剖析世界。有人欣赏，认为风格大胆，角度清奇。有人鄙夷，画面诡谲离奇，难登大雅之堂。
市场最看重的便是商业价值，而萧宁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资本必然不会放过名声大噪的新晋画师。
贺丰工作室，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近些年签下不少画师，在业内逐渐站稳脚跟。
苏虹想，如果能签下话题度居高不下的萧宁，那必然是如虎添翼。萧宁的热度摆在那里，毕竟艺术也需要温度，工作室需要创收。
签下萧宁，势在必得。
苏虹压下心中忐忑，沉声道：“萧老师，请问签约的事，您这边考虑得如何？”
秦筱宁转动着乌色深瞳，“可以。”
她爽快的回答让苏虹欣喜，“那具体的签约事宜，我这边整理好，发您邮箱。”
“好。”
贺丰的工作效率很快，片刻不到，邮件便传了过来，秦筱宁点开收件箱，大致浏览了一遍，贺丰给出的条件优厚，而她现在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