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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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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夹杂着冰雪猛烈拍打在他身上,这种天气驾驶倏,风就如刀般割面。她抱紧白皓,他知道她心里的担心和顾虑,加速飞驰在雪地里,所经之处,都被划出一道深沟。

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驶入北围边界。

冬季路上也没几个人,天依旧阴沉。倏的轰鸣声在大街上回荡,白皓将骑行器停在主楼的一侧。

她的脸已经被寒风吹的没了知觉,白皓轻声咳嗽,拉下她的帽檐裹着她向主楼走去。

来到二层,这里灯还亮着。几个人围坐在圆桌前低着头,听到响动他们缓慢的挪动着。可能也没想过这么深的夜,她居然会来到这里,他们的眼神有些恍惚。

“以辰呢?”

她问打着呵欠的攸关,他指了指楼上,她想也没想就往四楼跑。

刚到四楼,一眼就瞧见一脸憔悴,似大病初愈的以辰靠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以辰…”

看他这般疲惫,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怎么来了?”

他坐起身。

一头凌乱的头发,一脸胡渣,一身萎靡,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想必是遇到了连他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你们这么晚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以辰看着她那张被寒风吹的通红的脸。

白皓见她没说话,把唐平及唐平说的一切都一一同他说,他脸色阴沉,但还是耐心听他讲完。

以辰没有像先前一样,将她心中的疑虑一一解答,而是看着眼前的围城图,眼神停留在几个用特殊符号做标记的地方。

“你看,这几个石像,都处在每个区的正中心和边界处的位置,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它们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脸上难得的认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石像应该是围外最后的防线和底气。那个人之所以会同你们说这些,就像他说的,这些所能透露的都是在被允许的范围,还记得我和你们说的吗,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已经开始了,他们想不费一兵一卒,磨灭我们内心的坚定。这一个月必定是难熬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你们也要尽快调整好自己。”

以辰平静的说着这些,情绪上并没有波动,相比之下,她要成长的地方太多了。

“你们从西部赶来一定累坏了,还有什么疑问明天再说吧,先去休息。”

他让人带他们去了三楼。

她看着窗外的大雪,透过黑暗看到自己的影子。

四年了,她在围城一呆就是四年,这幅模样,这双眼睛,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咳咳咳…”

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谧静的夜晚很难不被听见。

他也终是让她听见他藏不住的声音。这么冷的夜晚,他为了平复她内心的情绪,不顾这天气对自己身体的伤害。

她走到他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进去。

他平躺在床上,连她进到房间都没察觉。

他眉头紧锁,脸颊通红,额头渗着汗,沉重的呼吸声伴着咳嗽。直到她到他身旁,他才微微睁开眼。

“吵到你了?”

她坐在他身旁,手背搭着他的脸滚烫无比。

“你发烧了。”

他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我没事,受点风寒而已。”

他闭上眼,又开始咳。

“你别这样看着我…”

看着他这幅难受的样子,她的心像被揪着。

阿笑本睡了,闻着声就知道他们来了。她看着白皓烧的迷糊,已经昏睡过去,拉着淑鹤就去给他熬煮汤药。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阿笑将勺子丢在一边,响动声让她回了神。

“我说你啊,他不能在极寒和极干燥的环境里呆太久,他不管不顾的,你也一样吗?他这样旧疾一直复发熬着身子,你知道后果的!”

阿笑难得这么生气,而她心咯噔了一下。

“我就不明白了,你心里既然也有他,难道就因为我们在围城就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了?你还记得素姨临走前和你说的话吗?放下一些你担不起的,就让他同你一起,不行吗?”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阿笑气急败坏的把勺子丢给她,连阿笑都知道他这样要为他烧煮擦拭身子的药浴和药汤,走时还不忘交代,说他现在一点凉水都不能碰。

她把汤药和药浴挪到他房间,他身上的汗已将衣服浸湿,没有多想她为他解开上衣,准备为他擦拭身子。

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宽衣,粗布的衣服下,露出他白皙的皮肤,四年前他身板是那么清瘦单薄,可如今这宽厚的肩,壮实的臂膀,肋骨的线条勾勒出胸前每一块肌肉,都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感觉自己心跳都不由她控制的加快,看到他身上几处疤痕,虽不明显但也明白这几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有多努力。

她用药浴擦拭他的身子,虽隔着块布但他身上每一寸肌肤,肌肉的紧实感,她都感受的真切,让她不禁红了脸。

他觉得有些不适,睁眼看到是她,但眼神有些恍惚。她同他对视的瞬间,心跳都要停止了。

“陈伯,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他又闭上眼,皱着眉。

看着他既难受又脆弱的样子,她忙给他换上干爽的衣服。帮他拉好衬里,他凝神看了一眼,发现是她,原本烧着的脸更加通红。

她把药端到他身边,刚刚换衣服的时候他就清醒了,但这会却背对着她。

“白皓。“

虽然身体虚弱,但他还是有体不理人。

“我知道你醒了,喝药了。”

她又重复了一次,但这次声音有些强硬。

他老半天才转过身也不敢看她,端着药一口灌下,眉头都快拧在一起。

“我好多了,你可以不用一直在这陪着我。”

他红着脸,想必知道刚才为他擦身的人是她。见她并没有走,他欲言又止。

她看着他,这次眼神没有躲避。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或许,她得给自己一个答案。

“白皓,如果不是在围城,这么平平无奇的我,你会注意到吗?。”

没等他回答她又说道。

“如果不是在围城,我恐怕不是这个样子,也不会这么特别…”

她苦笑着。

“我多希望,我们是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相识,相知,能够重新认识一次。这样,或许我会更有勇气站在你面前。”

他脸上露出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是惊讶,是难过,还是没想到她会说这番无厘头的话。

许久,他只是这样看着她,但嘴角渐渐露出笑意,眼神却出奇平静。

“你这算是,给我的答复吗?”

他本就强撑着身子,这会更加疲惫,他的手抚着自己的胸口。

“我想休息一会。”

他背对着她躺下,再没说话。

等他慢慢不再咳嗽,她这才放下心。他缓缓翻个身,头发被汗水浸湿,睫毛却根根分明。看着他这张俊朗的脸庞,她有些出神,被这样的人喜欢,太真不真实了。直到天朦朦亮,她依旧守着他,

他也辗转反复,知道她就这么盯着他看了一夜,最后他们俩谁都没休息好。

“你们两个傻子在干嘛?”

阿笑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便觉得他们不对。

看淑鹤顶着个熊猫眼,又看了眼白皓,虽然躺着但是极其不舒适。

“拿药!”

阿笑把新熬好的药送来,又把他换下的衣服和药浴拿走。白皓实在躺不下去,只能坐起身,端着药一口喝下。

她见他面色不再红润,庆幸的同时,也佩服他的治愈能力。

两天后,他们回到东围。

还有一周,这恶劣的天气就会结束,他们就像在冬季潜伏的饿狼,等着雪融反扑。白皓回来后一直忙碌,因为天气的缘故一些老人扛不住寒冷,在这季节走了。他们要护送这些老人去北围边境安葬。

她也享受这最后一周的闲暇时间,听严兆说唐平依旧跟着崔艳,崔艳也不再躲着他。知道唐平身份后,她对他既好奇,也有担心。

崔艳现在留在星罗馆做事,也算是白皓对她的照顾。但中午没什么客人时,她会到陈伯这里帮忙,有她在的时候生意格外好。她们俩就像交接班一样,崔艳走时她来,她来时崔艳走,陈伯倒是很开心,她们填补了阿笑不在的冷清。

而今天,崔艳前脚去了星罗馆,但是唐平却还坐在店里,她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这城里的墙都是你画的?”

突然他开口同她说道。

“你呆这么久,不会就是想问我这个吧?”

她对他时刻防备着。

“你不必对我这样。”

唐平停顿片刻。

“我知道你是谁,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她背对着他,脸色无比难看。从她参与计划到现在,就曾想过这一天迟早会来。

“你如果想告诉我,又何须我问你。”

她故作轻松。

唐平爽朗的笑着,可在她听来却非常刺耳。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她听到他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身体更加僵硬。

“你害怕了?”

她捏紧拳头,她没想过有一天会是要这样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

“放心,你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他说完这话就从馆子离开。

陈伯在后厨看着这一幕,她一转头正好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看着淑鹤,回忆起她刚来围城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阿笑带她来馆子吃饭,她身上既没有刚到围城的戾气,也没有对生活的绝望。反而像这无尽深渊里慢慢生长的一株绿植,就像她画的墙画一样,在围城里滋润着每个人的心。

她很普通,但在围城却显得那么不平凡。让他不禁勾起许久前的回忆,她身上有着许多同雉荷一样的气质,但和雉荷不同的是,她身上还能嗅到希望。

而这个叫唐平的人,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属于这里。

一个不属于围城的人,同她说了刚才的话,结合淑鹤身上太多的不寻常,很难让人不去猜测她的身份。但对于他个人而言,淑鹤从出现到如今,桩桩件件都是用心竭力在给围城里的每一人送去希望,即便她有可能是围外的人,即便她有可能给围城带来危险,可她在围城生活的这四年真真切切,历历在目。

她是素姨口中常提起的好孩子,是阿笑整天带着闹腾的好闺蜜,更是白皓心心念念的好女孩,她已经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无论她是谁,她就是他的孩子。

陈伯看着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头。

“傻孩子,你还有我们。”

一句话,让她刚才还在忐忑的心有了着落。

她看着陈伯,就如父亲一般,这话很简短,却很有力量。

虽然她的外貌同这个世界上的人并无二致,但是内在的成分还是有很大区别,否则也不会成为那唯一可以免疫毒雾的人。

寒冬期一过,原先搁置的许多事,都随着天气转暖重新启动。她继续前往西围,再下那棘手的洞穴。

抗腐蚀的氧气罐和探照灯也同步送至北围,本以为所有人都停滞休整,可这群狂热的科研人员并没有受寒冬期影响,虽然最终成品只能坚持一个时辰,但对她来说足够了。

稍做调整后,她准备第三次下探。

许久不见,同锋齐闲聊的过程她也得知,在猜测他们之间掺杂着围外人的时候,以辰就已经开始布局对所有参与计划人员进行排查,这个寒冬期也是让这些人行踪暴露的最佳时期,所以唐平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城内外都在等,都在试探彼此的底线。

以辰之所以停滞一个月时间,是他们发现了内部有被侵入的迹象。锋齐说每个区参与计划的人都被围外的势力吞噬了一小部分,他们已将这批人员清除,或许未来还有发生同样情况的可能,但能抗过这一个月而留下的,必定是有自己坚定信仰的人。所有外来势力的影响,都在这寒冬期被瓦解,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围外而言,这场攻心战都已拉下帷幕。

所以,计划照旧,她背着氧气瓶再次回到那个洞穴。虽过了极寒,洞穴里的温度丝毫不受影响。但要在毒液里作业,她也是第一次,面对未知她也会害怕。

刚绕过石像,毒液降落的速度就开始变得飞快,脚下的积液已没过膝盖。她加快脚步,但在黏液中行走不是件易事。好不容易走到石门前,黏液就已到她腰身。

防护服在毒液里滋滋作响,她用探照灯在石门的周围寻找那个机关,从一只手到两只一起,她几乎将石门周围摸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那凸起的按钮。此刻毒液已没到她脖根,她仓皇的将氧气面罩拉到脸上,继续观察四周。

没一会毒液就没过面罩,她眼前的视线变成一片绿色,探照灯从下方照出的光线都变得朦胧迟缓。无论氧气罐或者探照灯都不允许她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她全身浸泡在毒液里,部分防护服已经被腐蚀殆尽,毒液浸润到皮肤的感觉冰冷刺骨,她双手不住的颤抖。因为害怕,她不断调整呼吸,心脏砰砰的响声震耳欲聋。

一定找的到的!她安慰自己。

她重新用探照灯打向眼前的石门,这石门同之前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之前的石门是同地面上的水池相连,按这个石门的尺寸,与之相连的如果是一个池子,那这池子得多大!在她记忆中围城里并没有能与之相匹配的池子。或者,这个石门的作用本就不是如此呢?

难道他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

她努力划着液体,身体逐渐适应了毒液冰冷黏液的阻力,继续扩大搜索的范围。她一边寻找一边思考,这石门的大小一定是用机关开启的,围外的科技这么先进,机关一定暗藏在附近。沿着石壁划了一段距离,在黏液和光线的作用下,她似乎看到一个突起物,忙抓着石壁上的石块努力往那里挪去。当她一只手可以触碰到那个凸起的石板时,她用力压了下去!

只见石板四周的液体吐出绿色的气泡,随着气泡缓缓上升,石板慢慢凹陷嵌入石壁内,四周的石壁也向后退去,渐渐的展开约莫一人大小的圆柱形空间,在这空间的地面上,蓝白色的光一点点亮了起来。

她抓着裂开的石壁,触碰到石壁内侧的一瞬间,一股吸力将她卷入这个空间,脚底稳稳的被这蓝白光定在圆盘内,完全无视了毒液对她身体的浮力。

在她眼前绿色液体下,呈现出一片操作面板,上面显示的样式和唐平手上出现的符号类似。

她这是开启了哪里的操作台?!

她用手压了压面板没有反应,难道只有围外的人才有操控权限吗?她观察这空间四周,在身体的左侧有一个独立的按键,她一拳头砸下去。

突然,外面的洞穴发出呜呜的声响,她忙拿起探照灯往外照去,光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绿色的毒液。

她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听着这声音越来越大,身边的液体开始挪动并朝一个方向涌去,在外边的洞穴卷起大大小小的气泡,这样子像极了蓄满水的浴缸被拔了塞子。绿色液体旋转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她被固定在这空间里倒不受这吸力的影响,但氧气瓶和探照灯被卷入这漩涡中,她将它们死死的护在胸前。

过了好一会,毒液已慢慢从顶部下降,她的头,脖子,肩膀都已露了出来。

这股吸力将整个洞穴的液体从中间石像的位置排空,脚上的吸力也随着液体的下降而解除。

她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声响这才走出操作台,原本脚下凹凸不平的石头路面,随着她离开操作台,亮起一盏一盏白光,延伸到中间石像的位置。原本安静的石像突然发出机械运作的声响,她赤着脚都感受到来自地下的震动。

她吓得退回到圆柱形的操作台里,只见石像从地下缓缓升起直至响动停止,眼前原本只有三米来高的石像,又往上伸了两米的高度,完整的展现在她眼前。

天呐!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在这围城里!

她仰头看着这巨物,几乎是贴着穹顶,巨大的压迫感让她好一阵才缓过劲。

这石像通体银色,光滑明亮,呈蹲坐状。四肢因为被隐藏在地下,所以他们一直无法看清它的全貌,想过去以辰在地图上做了特殊符号的位置,都有这么一只庞然大物,还用毒液如此保护,她必须马上将这信息告诉他。

回到地面,她身上的衣服基本上腐蚀的差不多,氧气瓶和探照灯虽顽强的存活下来,但都被削掉一层皮。他们用水冲刷她身上的液体,她也顾不得那些人惊诧的目光,裹着厚毯坐在一边喝着热水。

先不说身体上的疲惫,心理上的压力让她更难受。

锋齐见她拿着水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也没追问她在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这被腐蚀的装备就可以猜到,她一定是将自己在毒液里泡了个透。

当天,以辰和阿笑就抵达西围,她把在洞穴里看到的情形同以辰说道。

不管这些石像最后的作用是什么,一个区分布四到五个这种庞然大物,就比尘暴和毒液更致命。三个区目前被他们发现的有近十五具石像,他们需要在每一个洞穴内安置他们研发的装置,来解除这个石像未来会对他们造成的威胁。

关于石像的事鲜少人真知晓,所以安放装置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他们几个区域头领的身上。

其实上次去北围没有同以辰说的话,是她心底最担心的,就是这计划的期限,应该就是五年一次同围外会见的时间。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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