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黄昏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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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城分作四个城市，可以看作一个形势所迫产生的联合体。东南西北四个城市在当初的紧迫之中没能商量出各自更好听的名字，这称呼就一直流传下来，直至今日。
而北城人——北城本地产的那种人，都有个明显特点。
大，特别大，个头巨大无比。
比如今天看见的伊奥塔他爹，两米多接近三米的身高都属于稀松平常，据说那边的军用机甲最小号都得三米高的人才能正常操作。
而伊奥塔也完美继承了高大的属性，不过九岁年纪，就已经长得和白渊差不多高，一张小嘴叭叭的，两下吃完白渊正常的一顿——这还不够。
看着瘦弱，但实际上还是个长身体的小孩，这胃口......他爹养起来不觉得辛苦吗？
“吃慢点吃慢点。”
虽然伊奥塔个子很高，但心性还很幼稚，很难不让人母性大发。聂玉笑盈盈的为他拿出第四个馒头，看他笨拙的用筷子把炒肉放进嘴里：“别噎到了。”
果然，把小孩子交给她是很明智的选择，就当做她给自己添麻烦的补偿了。
白渊看了眼后面俩人，缓步走回店里，刚吃过饭，他一方面要消食，一方面则是检查今天的情况。
店里的家伙并不是每天都会闹腾，它们的精力过剩多少有点规律可循。而这个店里，就有计算这一规律的助手。
随着白渊走出生活区进入店里，一直住在挂钟里的鹦鹉就跳出来站到他肩上，嘴巴一张：“查房啦查房啦！”
聒噪刺耳的声音让门内的咀嚼声瞬间停了下来，而后听见聂玉的安抚声。
她来这住的两天也不是白住的。
“店长，我观今日天象，得知今天宜嫁娶、打扫、开业、安床、安葬、理发。忌搬家动土、祈福做灶！”
鹦鹉学舌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多了也还是刺耳。
白渊偏偏头，做出耳朵生疼的动作，于是鹦鹉安静下来，一人一鸟歪头对视。
“也就是说，今天得给神话系和涉及泥土的家伙们讲几句对吧。”
稍微在脑子里把祖宗总结下来的指南和鹦鹉的话语对应上，白渊问道，当然，他不指望这个座钟能给自己如此清晰的回答。
“十二点！十二点！现在七点了！”
鹦鹉果然如他所料的高呼起来。
一旦它的回应是正确的时间，就说明白渊得到的信息是正确的。而“十二点”，似乎是它的口癖，这玩意特别喜欢十二点，无论是晚上十二点还是中午十二点。
七点。
太阳准时熄灭。
那只存在十个小时的闪日，是当今世界最为重要的光明来源。相较于红暗的那颗真正的恒星，闪日的光华才能够搅动信息之海，让杂乱的变得更杂乱，使人的思维不至于凝聚成危险的实体。
而随着闪日熄灭，店内气氛就悄然变化成了另一幅模样。
无形的舞者搅动空气，在轻轻奏响的古典乐中起舞，她指尖拂过白渊鼻尖，换来他一个大喷嚏。暗地里有人嗤笑他不堪模样，也有古板的老人斥责舞者打扮太过浮夸。
不过今天鹦鹉的提醒不关他们的事，这些家伙大咧咧折腾起来反而是好的，证明今天这些家伙没有心怀鬼胎。
白渊小心避开共舞的“人群”，让绿色帽子的小精灵在前方欢叫着开路。他行走在一片迷诡谲的世界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可不能完全相信小精灵的指引，
这些家伙就算不想害人，也会打着“恶作剧”的主意给人添麻烦。
如果不小心被它们指了条麻烦太大的路，死在里面也有可能。
“点名！点名！起立！”
刚一走到涉及到神话的那群家伙的聚集地，鹦鹉就扯着嗓子叫起来：“迟到扣三小时！旷工扣一天！你们还要不要金子了！”
金子。哦，没错，金子。黄澄澄，明晃晃，让人禁不住目眩神迷陷入疯狂的金子。而这些令普通人沉迷的物质，也能让这些普通人的造物沉迷其中。因为金子，就是它们的食粮。
正好这几天的收获里，有从金砖上拆下来的优质金粒。当然，以前用过的金子也可以，只要时间超过五天，这些不大聪明的异常就会忘记那块金子其实“吃”过。
但面对涉及神话的这群家伙，白渊要特别谨慎一点。因为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没少被这些家伙挑刺，他们甚至学会了往金子里面打标记！
如果没有让这些家伙满足，“讲几句”就真的只是讲几句，成不了半分作用。
随着白渊拿出一方木质托盘，把兜里的金粒扔上去，十多双视线就一同指过来。
“嘶。”
动作最快的是一条小蛇，在这一片戈壁荒漠般冷清的店里，这充满了生机的白金色小蛇如此显眼。它缠着白渊脚踝往上爬，很快就去到手腕，舌尖几乎触及那些金灿灿的事物。
“啊哈。城市博物馆的家伙们，每天晚上一定都羡慕得要死。”
另一个存在探出头来，它呈现出一个半透明的佝偻消瘦人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玻璃柜橱上方：“被封印得只能饥肠辘辘的做噩梦，我都能想象到他们为什么睁眼就满脑子怨气要发泄。”
“再多说几句你就没东西吃了。”
白渊盯着那道人影——他们表现出交谈意愿绝不是好事。人类的理性不是无限的，这些存在的每一句言语都在试图撬开理智的漏洞。即便它们没有恶意。
“真是个冷酷的店主，你爷爷那时候多少还跟我们聊几句呢。”
人影不满的飘落下来，变作不足巴掌大小，在托盘边上席地而坐。
随后，十四个存在也都来到“餐桌”旁，宛若白渊正在进行某种过家家游戏。
它们没有凑到黄金上面，而是在就近位置静静停下。
它们的食粮是黄金，又不是黄金。而是黄金中纠缠着的“人的思念”，根据tit理论，这些称不上念魇的家伙同样诞生于人类的意念——就好像人类吃下食物是寻求碳水，这些东西则需要食用“思念”。
很快，黄金边上的就餐完毕。十四个存在彼此间并未表现出太过熟络的模样，而是安静等待白渊把盘子拿走。白渊收好金粒和餐盘，然后清清嗓子：“今天谁来看店？”
“当然是您忠诚的仆人！宝石鹦鹉！”
聒噪的鹦鹉大声嘶叫：“每天！每年！每世纪！时间永远走在我与您身边！”
“不是叫你。”
白渊捏住鹦鹉嘴巴，看向十四名高傲的存在：“各位，挑个代表出来？如果你们不派人，我就要去找别人了。”
“好处来来去去就那么点，谁干啊......”
白金色小蛇低声嘀咕道。
当然，一条蛇的脸上你看不出什么表情，最多能够听出它其实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但十三个大哥盯着的呢，它已经沉默太多次，也该轮到它了。
“爱干不干。”
回答也一如既往。
除非特殊情况，决不能允许加餐。这是祖训。
“那你去找别人吧。今晚我们照样睡觉。”
白金色小蛇说罢，十四道身影就各自散去。
果然有鬼。
白渊看了眼这群格外沉默的家伙，突然开口：“泽提斯的悲苦。过来。”
一个沉默阴冷的身影随之回头，怨憎凶恶的视线藏在钢铁铸就的镣铐中：“你不配控制我！去死！去死！去死！迫害我的！利用我的！背弃我的！全都得死！”
“你没发现你兄弟今天出门了？”
白渊的声音刹那让它安静下来。-作为店主，管理这群家伙是需要技巧的——至少需要学习十年以上，才能不至于死在店里：“希罗瓦斯今天下午被人带走了，虽然只是临时出去玩一玩。”
“那个背叛者！”
这自然换来了无比愤恨的嘶吼，仿佛声带也撕裂了一般，它燥怒的铁链代替尾音，敲出一连串噪杂。
“你今晚要是帮我看店，他回来之后我就给你补偿。”
“当真？”
“你们两兄弟不是最忌讳不公平了吗？”
“不公......迫害......因利益而生的卑劣。”
泽提斯沉默了。它的眼神变得凄苦而悲伤：“就连我，也要因此而堕落。”
好，他同意了。
白渊看向鹦鹉，对方也做出回应：“七点半了！七点半了！还有饥肠辘辘的孩子！”
不好，还有几个家伙要吃饭。
白渊示意泽提斯自由行动等待日落，转身快步向着舞会现场走去。
“跟烂泥有半毛钱关系的，过来开饭！”
领先白渊几步，鹦鹉闯入舞会，脚踩卫兵，翼压公主。恶龙般发出咆哮：“不允许缺席！！！”
它甚至让喉咙里的宝石发出一道亮光，活灵活现地模仿出龙息模样，喷吐到天花板上。
啪啪啪啪——
围观者自然对这般恶龙表演献上热烈掌声：“勇者呢！勇者呢！公主脑袋都要掉下来了！救一救啊！”
一群不嫌事大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