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未曾逃离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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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色大蛇——晴无云的身躯一点点缩回水里，站在她头顶的白渊可以感觉到，当头部也重新浸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她浑身都禁不住猛的颤了一下。
“很疼吧。”
浸泡在分离过后的血海里，青色的海洋对她而言已经是舒适又痛苦的居所：“不过要是事情能按你们的希冀发展，你很快就不会疼了。”
浸入水面之后，清爽的感受就笼罩了白渊全身。他屏住呼吸，看着头顶的景物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一片通透的青。
在这片不自然的海洋里，并无水压可言，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白渊不需要准备抗压的手段才能潜入。他只是随着晴无云一点点下沉，沉到由金色地板构筑成的海底。
她的血液都会分做金青两色。金色是“高尚的奉献”，成为照亮世间的闪日；青色是“勇毅的忍耐”，支撑着她的身躯活动。
就这样，她在海洋中永远奔行，让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出血来。然后血液分做两色，各有作用，全无浪费。
“到了。”
突然的声音灌入白渊脑海，晴无云时隔多年没有与他人用这种方式交谈，一时间控制不住音量，把白渊弄得眉头一蹙：“没事吧你？”
“还好。”
抹掉鼻子里渗出来的血色，白渊抬头看了眼五米外的那片青色，大蛇的脑袋正缓缓缩回去。他已经身处这片海洋底部——晴无云的血液不会沾染尘泥，它与海底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即便是会与青色分离，沉入最深处的金色。也只会有少许如甘霖般洒落，数百年来的累积，让下方土地覆满璀璨金色。
白渊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他目送着大蛇的身姿消失在眼中，就低下头正视自己眼前的一片金色“神国”。
人类自《tit理论》成型之后，经由不足三十年的斗争，便从理论中取得了“造物者”的权柄，它是一种运行于“人类”这一集体的机制，即便是初生的婴孩也能为自己捏出奶嘴。但大地已经是一片荒芜，未能规范管控的造物者们在最初的混乱和探索中留下无数隐患，最终形成了深邃黑暗幻想之地。
在各项技术指标已经规范的现在，人类甚至已经开始学习历史。知晓人类升华的原初在于一名叫做“希罗瓦斯-泽提斯”的被迫害者。
但如今的人类中，只有不足万人知晓，祂依然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且活得还算不错。
海面下，五米的空腔中。白渊感受着吹来的习习微风，循着风中的糕点香气走去。晴无云没有把他丢得太远，她尽力去到接近祂的地方才把白渊扔下。
看来已经是急不可耐的想要逃离这数百年的苦役。
也对，毕竟她是数百年间全年无休，却直至今日也没能得到报答的可怜人。
“你来了？”
数百人围绕着侍奉的中央，有一方圆桌。祂远远就看见了白渊的身影，也看见自己“忠诚的仆人”们默默让开道路。
白渊走过这些侍奉神灵的人们身边，见他们都低眉颔首佯装不查。禁不住嗤笑一声，走到希罗瓦斯-泽提斯跟前：“对。我来了。不来不知道，一看才发现你原来，众叛亲离啊。”
“毕竟这才是人类。复杂中，自私占据大头。拥有理性，却又更多时候被感性操控。”
希罗瓦斯坐着，向白渊举杯：“早上好，朋友。吃过早餐了没？一起吃点？”
“你这里的糕点都太甜了，就算配上茶我也不喜欢。
”
白渊双手托着镣铐去到希罗瓦斯身前：“但你要是配合我，没准我还能在中午之前回去吃碗肉臊面。”
“东城的美食啊……你自己做的？”希罗瓦斯脸上流露出向往神色。
“那不然呢。西城的‘东城菜’四个里有三个加番茄酱，还有一个加奶酪。能吃？”
一想到这个白渊就来气。tit时代之前，人类好歹说分布在大地各处，距离远了饮食差异大很正常。
现在都被迫聚居在一个山头了。怎么还会有奶酪芝士丝肉臊面这种怪东西？！
“好吧。看来你确实不太喜欢西城。”
希罗瓦斯认可了白渊的吐槽，并伸出手来：“你抓住我了。”
“答案呢？你还没想到？”
白渊一挑眉：“我虽然四处下注，但你这里可是我押宝最多的地方诶？！”
围绕着祂的人群中，因白渊言行而产生了些许骚乱。
不过白渊不在乎，哪怕有人在质疑他是否背叛，他也不在乎。
白渊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他们当做自己人，所以也压根没说过自己站哪边。
他是负责给胜利者颁奖的人。
“十年前。你来到我这里，问我，人类如果行将毁灭，我作为代表人类的伪神，该怎么做。”
“十年后的今天，你重新来到我眼前。我才发现，我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拷上吧，是我自己不争气。”
希罗瓦斯笑了笑，把左手伸出来：“先拷上另一个我比较好。压制祂让我感觉挺吃力的。”
“不过。”
就在白渊拿出镣铐，正把祂左手拷住的时候，突然听见希罗瓦斯说道：“我其实有个猜想。”
白渊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里正泛着神性，混乱的色泽在深处涌动，仿佛有千万个声音重叠从一起：“你丫。”
话音未落，伪神的手掌已经按住白渊脑袋狠狠砸进桌子里，他再怎么不喜欢吃这些甜腻死人的糕点，现在也不得不用嘴角用脸颊用耳朵去尝一口了。
“人类不会坐以待毙，人类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伪神的消失而失去主心骨。纵然有叛徒深藏其中，可你又从哪里知道，我没有埋藏自己的棋子？”
希罗瓦斯……其实是泽提斯。祂是一体两面的人类伪神中，意味着自私、暴力、强大的一面。祂从来没想过白渊提出的问题，因为祂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配合白渊这个传声筒搞什么封印伪神的破事：“你小子不过是个被所有人排挤在外的棋子，有什么时候有资格与老子平起平坐？”
祂说的没错。
白渊既不是神，也不是人。他被孤立在错综复杂的势力争端之外，只不过是个投机倒把的传声筒。
“是你丫自己给我面子，让我平起平坐的好吗？妈个鸡。”
是事实的，白渊承认。不是事实，白渊就要辩驳。
他又不是自己想搞得这样跟伪神平起平坐好像很傲慢的样子！是希罗瓦斯让他不要紧张，平常对待就好的啊！
该死，跟精神分裂打交道是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