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天将明否 > 第4章 虎顾狼行

第4章 虎顾狼行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天将明否!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转眼便过了三日。这三日辛道人自己也没想到竟能过的这般安稳。许是人手不足,又许是士卒消极怠工,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几日并无一人上门询问盗贼之事。如今辛道人也恢复了不少,施一些小术倒是不碍事了。辛道人起身梳洗一番,把之前披散的长发扎成发髻。许是沾了泥水的原因,原先透着光泽的白发,如今却只如普通的老人一般了。这反倒变得不显眼了。

辛道人唤来老鸨,使其将孩子带来。孩子刚喝了奶,又换了一套新的襁褓,看起来情况不错。感受到其气息平稳绵长,似正在熟睡着,这便放心下来。看来这几日孩子照看的尚好,如今自己能使符术了,以后倒也不成问题了。便转身看着老鸨,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您说的这是哪的话?能帮的上老爷的忙,那是小人的福分。这几日小少爷有我们这的姑娘喂养,您就···”

老鸨还欲再奉承几句,辛道人却已不想再听了,取了些银钱付与了老鸨道:“这些银钱与你。”说罢便伸手去接孩子。

“诶,听说没有,前几天那场大火,听说是有人故意放的?”

”什么?不是说山贼抢劫吗?”

辛道人接过孩子转身便往外走,却正听到楼内的小厮正在闲聊着些什么。一听到“大火”、“山贼”,辛道人心里一紧,顿觉不对。

当即回身,要去问个究竟。

可一转身,却正看见了在楼内的老鸨和几个这几日照看小云西的姑娘,心思又是一转。

“官人,怎么您不走了?“老鸨见辛道人回头,忙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辛道人道。

“您要是想看呐,随时都可以来,我们这儿的姑娘,随时等着您呐!”老鸨只当是这官人念着这儿的姑娘,却不想辛道人在这住了几日,连饭食也只吃些清淡瓜果。

待得辛道人走后,几位喂过小云西的姑娘却偷偷抹起了眼泪。在这种地方,想有孩子是不可能的,虽然只有数日,但几人也把小云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这一别,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了。

辛道人出门后,便一路小心谨慎往城外摸。可这一路走过来,大街上一如往常,并没见什么多增的巡逻军士,路过黄龙大街,也并没看到增贴的通缉文书。辛道人心中不禁奇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张府没报官府?不对,那日已有军士赶到了,还与自己斗过一场呢。”

见四下一如常态,实是反常至极,辛道人决定调转方向,再去张府一观。

刚拐进张府所在的明光巷,辛道人心中便是一惊。只见整个巷子都透露着破败,熏黑的地面,塌陷的院墙,碎裂的石块散落的满街都是。辛道人往里走,越走越是心惊。待来到张府门口时,辛道人已是怒火中烧了!张府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只剩一堆瓦砾,原本的院门早已垮塌了,向内望去,直接看的见后园烧焦的树木。原本的回廊楼宇,如今只有几根石柱还立着。后园地上隐约还能看见一点发黑的血迹,不过在这满目的焦土上,仿佛也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这班晋狗,竟如此逆天行事!晋狗一日不灭,天下一日不得太平”辛道人咬牙道。

见如此这般情景,辛道人也不愿多做停留,直接动身往城外。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元凶,长安府令王大人,正在自己的府中等待着回信。

“老爷,老爷,

来了,家里来信了!”

听闻此语,正在院中焦急踱步的王大人立马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管家面前,抢也似得接过管家手中的信,当即转身回屋拆开。

拨开火漆,取出信纸,王大人直觉得心跳的仿佛比平时快了数倍。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王大人认出这是伯父亲笔所书,“吾侄枇启。西京之事吾已知晓。不日吾自转呈圣上,事既可定。”

王枇看到伯父这般回信,心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这次假传刺史命令,烧毁长安城内房屋,又冤杀数十军士冒充山贼,可全是在伯父的授意下行事啊。只是不知道这东吴术士是否也是伯父故意安排的。想那伯父刚从南方得胜归来,想必也不是没有可能。”王枇正自以为聪明的思索着,为自己即将平步青云而得意的时候,却不知道更大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了。

同一时间,长安城,雍州刺史府。

“大人,王枇不除,必成大患啊!“。雍州刺史张子正此时正坐立难安的听着属下人的谏言。

”大人,那王枇狼子野心,再不行动可就晚了。”另一人道。

听闻此语,张子正也是一阵无名火起,自己明明是一州刺史,是那王枇的上级主管,却是拿那王枇没有办法。而今其伯父更是立大功回朝,自己这刺史位置,怕是能安稳让出去都是好的了。凭什么自己兢兢业业几十年,如今竟被这样一个二世祖骑在头上,真是可恶!

张子正越想越气,只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好!既然这样不如拼一把!”

“来人啊,传我命令···”

却说那辛道人抱着孩子出得城去,心中虽是气愤,可如今眼下这般情况也无能为力,只得先回山去。

出城后准备一路向北,奔渭水而去,准备到渡口乘船。到了船上便可借助符术,一路顺风顺水而下,官军再想追击也来不及了。

可这刚出得城不远,越走心里便越觉得不对劲,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丢在了长安。辛道人不敢轻视,自己这一脉符术,最擅长体悟冥冥之中的气运之事。当下便欲行符起卦。眼下情况不明,也顾不得什么仪式了,直接坐在路边,从怀里摸出了几张符纸,拿出长笔便画了起来。

这长安官道,来来往往行人虽多,可眼下风气使然,众人对这种行为倒也是见怪不怪。自前朝何晏、王弼著书论道以来,世人愈加相信鬼神玄秘之事,而今占卜起卦几乎成了士大夫的必备技能了。所以众人对这种在路边直接画起符来的行为,到也不觉奇怪。

只说那辛道人虽是道行深厚,可这事关天下运数的大事,也不由得他不集中全部精力测算,如此,便渐渐忽视了周围的环境,对道上来来往往的商贾行人,倒也浑然不觉了。

豁然间,辛道人觉得天空中光芒一闪,似有些什么东西将要浮现,心中默道“来了!”当即提起笔在身前的纸上描绘着。

一画,两画,一笔,两笔,辛道人只觉天地秘辛就在眼前,马上自己就要知道些什么了。

“希律律!”一声马鸣不可抑制的传进了辛道人的耳朵里。

“什么?”辛道人心神一乱。

“怎么可能,怎么这时候!”

辛道人再想提笔,却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只觉得天空虽是一片晴朗,却什么都没有了。

辛道人只得抬头,那刚刚嘶鸣的快马正好跑过身前,马蹄好巧不巧的踩在了刚刚画了一半的符纸上。飞奔的马蹄粘带着符纸飘飞,飘过辛道人的眼前,辛道人茫然了。

“天意啊,竟然是天意。果然是天心难测。”

再去看那马,只见其一路冲进了长安北城门,沿着玄武大街,一路向着州府衙门去了。

知道事不可为,辛道人也只得不再计较,收起符箓,重新沿着飞马的相反方向,一路往北去了。

长安城·刺史府

”传我指令,调集州军中术士,今日亥时营中待命!”刺史吩咐身边佐官。

“大人,不可!”下首一人惊道。

见刺史张子正转头看来,此人继续道:“大人,这州军中的术士,可不能轻易调动啊!这若是被上面知道了,可是要大祸临头!”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今是一州主官,而今雍州大都督职位空缺,我有权调动军队。”张子正道。

“可这私调···”那人还欲再说。

“而今局势已由不得更作多想了,不必说了,传命吧。”

听闻刺史已经这般说了,众人也不再言语,只盼这一回能成功,不然只怕大家要一起遭殃了。

晋·洛阳,洛阳宫,南殿。

“陛下,而今南方已平,天下初定,然西北羌、氐、匈奴等部依然虎视眈眈,而今长安城中更是出现了外贼寇乱之事,实在是不可不防!”台阶下,大将军王浑正在向皇帝进言。

“哦?你说长安城中出了外贼?有这等事?”武帝听闻汇报,不禁怀疑。要知那长安是西北第一雄城,天下陪都,现在武备力量虽不及平日,但也绝非可以轻易扰乱的。

“此事千真万确,我已收到长安送来的急报,那外贼闯入城中,烧毁房屋数栋,杀军士、百姓数十人,抢夺金银百斤。陛下请看”说罢,王浑把折子呈了上去。

武帝接过折子,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盯着王浑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王浑心脏咚咚乱跳,只怕被眼前这老皇帝识破之后脑袋搬家。

还好武帝只是看了一眼,便低头看折子了。王浑虽然征战沙场数十年,也是权利**极度膨胀之人,但面对眼前之人,却知道现下只得韬光养晦。也知道这大晋的国运,绝不可能败在眼前之人的手里。

“这张子正平日里干什么吃的!朕命他出刺雍州,竟然闹出了这等事!”武帝读了折子,怒道。

“陛下息怒,张刺史德才兼备,儒学经术无一不通,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能臣。此等外寇入侵之事,却非人力所能禁也。”王浑躬身道。

“胡说,能臣?能臣能让贼人潜入城中还不知道吗!”武帝道。

“陛下,张刺史他由少府转光禄勋,后出刺在外,多年文官执事,未曾经历过这等事,想必是一时慌了手脚。”王浑道。

武帝怒道:“一时慌了手脚?朕若是让他做这洛阳尹,他一时慌了手脚是不是那蛮夷要打到这皇宫里来了!”

王浑顿时跪地,道:“陛下息怒,想那雍州武官之职一直空缺,张刺史他也是分身乏术,才一时失察。”

武帝反问:“哦?那是怪朕未能用人了?”

王浑忙道:“臣不敢!然雍州实是重镇,若西北生事,则雍州可为京师之屏障,若东北生事,则雍州可做后退之路。其地位实是重中之重,不可无执事之人啊。”

武帝听了这番话,内心是非常认同的,这王浑多年打仗,却有几分战略眼光,可面上并不表露,直道:“你说什么!朕连这洛阳难道也守不住吗?”

王浑顿时心惊,连连叩头道:“臣失言!臣有罪,臣有罪!”

武帝心里却一宽,道:“念你忠心体国,朕不与你计较。你且说来,这雍州之地,该由谁来统领啊?”

王浑听闻此言大喜,却也不急于表露,道:“臣以为,镇南将军杜预,乃国之栋梁。平吴一战,其屡出奇谋,屡建奇功,当可为雍州都督。”

武帝听闻,却道:“杜预其人,确是奇才。然其能多在庙堂之中。其行战之事,多是用在江南水师。雍州西北,朕恐其多有不能啊.“

王浑又道:”臣以为扬州刺史周浚,久镇地方,其治下政治清明,寇乱尽除,当有出镇雍州之能。“

武帝道:“周浚此人,本在汝南,后在许昌为官,却从未去过西北任职,朕恐其不解西北民风,多有纰漏。”

王浑道:“如此,臣不知该使何人出镇雍州。”

武帝道:“那朕说一人。此人出生西北大族,在平吴之战中立下大功,又深得朕信任,你看如何?”

王浑登时大喜,却假装惶恐道:“臣不敢,臣无能,恐辜负陛下重托!”

武帝看王浑这般表现,便笑道:“欸,卿家屡立大功,怎可说是无能?且朕知卿家忠心,这西北陪都,交予他人朕心难安啊!”

王浑听得这番话,知道事情算是定下来了,道:“臣恭谢陛下圣恩,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剿灭外贼,镇抚长安。”

“来人,传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