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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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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竟被那贼人跑了”,看着大开的院门,长安令喝道。

见此情景,身旁两人心里也是一阵暗惊。来时路上长安令已对二人有所交代,那贼人当是已被大人的云光散阻滞了灵气运行才是,不料竟是依然能打晕这数十军士。且从现场的痕迹看,几乎没发生过什么战斗,只有几只落在地上的箭矢显示了军士确实是抵抗了,但似乎也并没起任何作用。

“难道是药没起作用?”长安令也在心中疑惑,一番思索过后,转头对身旁两人道:“我出门时刺史大人已有交代,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外泄,二位先生且看我指令行事。”

“是,大人。”二人应道。

张心义听得动静,缓缓抬开眼皮,便见身前站着三人。后二人衣着相同,看起来有些像是军队有的服饰。只见其似由某种前所未见的布料构成,整体构成宛若罩甲,由肩膀一直垂及脚踝。只是这布甲如此之薄,不知能有什么防御作用。再看那为首者,约莫有三十来岁,头戴玄色进贤管,身着青色大夫袍,腰间盘带,上有青绶,其下有佩刀,刀鞘头处有一圈玉石环绕。张心义却是认得此人,正是那长安城主官,长安令王大人。张心义平日里经商没少与此人打交道,知道这人看似和善实则心狠手辣,他来料理此事,怕是要坏。当下勉强翻身,跪于地面,道:“小人见过大人。”

那王大人见这府上的主家已醒了,便问道:“是你报官?那贼人现在何处?”

听闻此话,张心义方才想起刚才这片刻见的经历。自己老来得子,却只看一眼便被人夺了去,顿时眼前一黑,摇晃着又要倒下。那王大人见其又要晕倒,当下上前扶住张心义。

“张掌柜,张掌柜!”

听得声音,张心义勉强稳住心神,见是府令大人掺扶自己,心中也是一紧。但如此当下,却也顾不上许多,当即道:“大人!我的孩子,那贼人抢走了我的孩子,你快去拿住那贼人,只要你能帮我找回云西,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王大人听了张心义这般说,便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当下道:“张掌柜,别急,慢慢说。你且将那贼人样貌与我说来。”

张心义定了定神,道:“那人看似三十多岁,约莫七尺二寸身高,一头白发披散着,腰间悬着一支比普通要长上许多的笔。”

“哈?!”听到此处,王大人心里一慌,那笔他是听说过的,早些时日,家中伯父大将军王浑进取东吴,可没少在这笔下吃亏。心中暗道:“怎会是东吴的人?此处离那东吴万里之遥,跑到这长安城做甚?只是这里人多眼杂,却也不方便细问。”

王大人心中疑虑确也不表现出来,嘴上接着问道:“那人如何了?往哪去了?”

张心义道:“我只将那的药下在了茶中,也确实看见他喝了,只是看起来却没什么效果。他仅走出房门,不过眨眼间我便觉得周身压力倍增,同时呼吸困难,再后来我便坚持不住倒下,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闻那人确实服用了云光散,王大人暗松口气。心道那药乃是家中秘制之物,于常人并无影响,却能阻断修行人对灵气的感应。想那道人必是用了什么自伤的法子,才勉强使得出几分气力,如是这般他定走不远。

想到这王大人觉得已不必再询问了,便伸手欲把张心义扶到屋内床上,张心义急忙推脱,:“不敢劳大人如此大礼!”

王大人只得道了句:“张掌柜自己保重身体”,

便走出门去。

出了门,见得院内众多军士已经陆续醒来,也不待众人上前见礼,便道:“大家辛苦了,已经苏醒的且原地列队休息,待得全部醒来后便尽数来州府衙门领赏!”

众人大悦:“谢大人!”

王大人也不再停留,向外走去。

出得府门,王大人回头看道:“可惜了好好的一座宅子。”转头对左边一人道:“黄先生,我出门时刺史大人已有交代,此事不能被外人知道,更不能让人知道东吴的人来长安了。黄先生,麻烦你了。”

“大人有命,属下岂敢不从?”左边一人应道,旋即拔出腰间所配宽剑,转身走入府门。

王大人又对另一人道:“那贼人中了我王家的灵药,想必一时三刻走不了。先生且在此等候,以防备那贼人再次回来。我这便去向刺史禀报此事。”

“谨遵大人吩咐”。

且不提那王府令如何回去禀报,只说那辛道人拐过街角之后,便觉眼皮发沉,双腿止不住的发抖。之前本就中了毒,又用血气强行催动符术,此时整个人已是昏昏沉沉。辛道人自知如此这般定然是无法远走了,便欲寻一处住址先行隐蔽下来。只是他孤身一人带个孩子,实在太明显,官府此时定然已经知晓此事,不时就要发下文书追捕,这该如何是好呢?

正于此时,天色却渐渐起了变化。本已昏暗的天空骤然一亮,一道闪电当空划过,仿似一条金龙露出了獠牙。而后,小雨沥沥,转眼间又成大雨滂沱。辛道人此时无法使用符术,只能任这雨水落在身上。地面也渐渐变得湿滑了起来,辛道人本就一步一晃的步伐,此时更是内心焦急,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个趔趄,跌在了路旁。

这一跌,便是云海沧桑。

道人这一跌,好巧不巧,却是跌在了这玉香楼的门口。

玉香楼乃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风月之地,彼时刚过戌时,正是生意火热的时候。道人跌倒在青石板上,平日间光泽亮丽的长发,此时散落一地,被泥水冲刷着。

“什么人!”玉香楼门口的护院一转头,正看见了跌倒的道人。见其衣着,倒也不似一般人家,便欲进屋禀报。

“怎么啦?怎么啦?”楼里的老鸨倒是反应更快,此时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容不得她不谨慎着点儿。

“妈妈,这门口跌了个人,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我看看我看看?”老鸨紧着步子,双腿快速倒腾到了门口。低下头一瞧,正看到跌倒的辛道人。这老鸨眼睛倒也尖俐,只第一眼,便看到了辛道人腰间盘带上的那块通透美玉,赶紧哈着腰,眉开眼笑的走上了前,“诶呦,这是哪位官人啊?怎么大的雨怎么在这趴着呢?”说罢便伸手欲把辛道人拉进屋内。

可这一拉却没有拉动,原来那辛道人早已昏死过去,哪是她一个常年在妓院里的老鸨能拉的起来的?这一拉老鸨也发现不对,看那人面色,不似有疾之人,周身瞧着也并无外伤。小心着去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这人气息略显粗重,便以为不知是哪家的小老爷喝醉了酒,跌倒在这儿了。

“你们俩快过来,把这位官人请进去。没点眼力劲儿,平时我都是怎么教你们的?”老鸨回头对门口的小厮道。

两位小厮赶紧行动,走到道人一左一右,便欲掺扶。这一扶,却有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道人的怀里传了出来。

老鸨一惊,心说这哪家的官人出门喝酒还带着孩子呢?但又仔细打量了这官人一番,却也不管了,心说:“反正我现在把他请进去也算是帮了他,看他这打扮想必也不会亏待了我”。

老鸨顺手抱过了孩子,转身回进了楼里。

辛道人再次醒来,确已是第二天晌午了。不由分说,先尝试运转了一下周身灵气,发现虽不如往日,却也可以勉强调动了,想必药效已经渐渐消退了。只是昨日在这天地压制之下强行催动符数,已是伤了元气,需要静养些时候了。近几日若再与人动手,恐怕不待出手,自己先要气脉冲突而亡了。

辛道人起身,观察了四周房间布置,发现并不像是一般的客栈。这卧房虽是装修豪华,却处处透着一股媚气,房中燃着的香,闻起来也不像它处那般清新悠然。辛道人并非是只在山中静修之人,若是那般他也不会来这长安城了。现下看着这般布置,自然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可他心下倒也不觉不适,他自认自己为人虽然正派,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现下此楼虽非善地,可在这追缉中反到容易蒙混过关。

辛道人起身推开门,道:“来人呐!”

“欸!官人您醒啦!”楼下马上有人应声到。

辛道人一听这捏着嗓子故意讨好的老鸨的声音,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厌烦,可眼下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那人只看面向约莫有四十多岁,脸上却是浓妆艳抹,头上扎着一个大大的发髻,用一根金钗穿过发髻的同时,又在发髻上带着一个大大的火珊瑚花朵做装饰。一边走一边还在用谄媚的语气道:“官人您可真不小心,您看昨儿个下这么大的雨,您还喝那么多酒,您若是一不小心跌到别处去了,可不知会怎么样呢?”

见得这般样貌,辛道人也只得当作没看到,问道:“孩子呢?”

“您放心吧,小少爷我们帮您照看着呢,我们这地方姑娘多,老妈子也有,带孩子的经验啊,多着呢!”

听闻此语,辛道人心道幸好,这孩子事关重大,这要是有什么闪失,整个宗门多年来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辛道人站在二楼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酒楼里,姑娘个个穿金戴银,小厮也是衣着整齐。漆地方桌,皆为上好的红木,一应器皿,具是玉石金银。阁中廊柱,并成精美雕镂,帐下屏风,尽显动人山水。这长安城虽是繁华,可如这般地方,想必也并不多见。如此当多是达官显贵出入之地,在此休整几日,倒也能尽量避开官府追缉。这般想着,辛道人便决定了就此住下。

“老鸨,我在此暂住几日,待得走时房钱一并结算与你。”辛道人并不看向老鸨,只是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说道。

“官人,看您说的,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您能到我这来就是我的福气,还说什么钱不钱的?”老鸨一边谄媚说着,一边却又不住的偷瞄着辛道人腰间的美玉。

这老鸨常年在这长安城一等一的销金窟里浸染,自然也是有些眼力的。生平奇石美玉也见过不少,可是如这人佩戴这般的,倒是绝无仅有。其大小通透尚有它物可比,只是这其中暗自流动的如水波般的光华,确是生平仅见。这老鸨却是不知道,这等器物虽是美好,却并非她一个混迹在风月之地的老鸨可以持得的,就算是辛道人肯送她,她也是无福消受。

“如此我便住于此处,平日勿要前来打扰,每日膳食放在门口即可。”辛道人道。

“官人您放心吧,我懂得,我懂得。”老鸨应道

“还有,孩子你们帮我照看好了,如果他有什么闪失,你们小心自己的性命。”

老鸨后退一步,应和着:“是,是,老爷。”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般说话,不知道是哪家的官老爷,自己可不能惹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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